【杰森中心】二月三十号陶德葬礼
summary:杰森又死了，大家都去参加他的葬礼。
*达米安视角，有royjay暗示，不过可以自由解读。
(一)
天气有小雨。
达米安前两日在学校收到一封信。
(二)
达米安韦恩十八岁，是韦恩唯一的血脉之子，在哥谭大学读工商管理，辅修艺术史。他当日从宿舍的单人间醒来，出门上课的路上例行清理信箱。手一探，除了电信缴费公司的各类白色信封，他还摸出了一封漆黑的信。
韦恩家的人员分散各地，平日来往不多，达米安上了大学搬出庄园后更是鲜少闲聊，最多格雷森发短信来问候两句，父亲则是向来不屑于谈任务以外的事的。虽说从庄园寄信到哥谭大学不过半日，但这种庄重有余，效率不足的方法此前从未有过。他心中奇怪，但除了格雷森又找到新招骚扰所有韦恩这一解释外，也没别的想法，于是照旧往教学楼方向走。
达米安边走边拆信，拆出一叠话费缴费单，教材缴费单，学校活动宣传以及代写论文的小广告。拆到最后一封，黑色的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纸，印着花哨的手写体。达米安不耐烦地开始读信。
信开头写“亲爱的达米安:”，中间写“杰森死了”，最后写“你真诚的哥哥，理查德格雷森。”
果不其然是格雷森，达米安首先想到。
然后他又读了一遍信，一共四十三个单词，他读了三分钟，刚好使他错过路上的垃圾桶。达米安折回去，把话费单，教材缴费单和各类宣传单都塞进垃圾桶，然后站定了，又读了一遍信。
此时天空开始下雨。
(三)
时隔三个月，达米安再次从韦恩大宅的床上醒来。
天气阴，空气湿冷，老管家昨日备好的黑西装叠在床上，达米安伸手去拿，被湿滑的布料冰得清醒三分。
杰森的旧房间还是好端端待在达米安卧室的隔壁，门关着，里面青少年卧室的景象十年如一日的不曾变过，像小孩儿的神龛。杰森“回来”后偶尔留宿的那个客房则在庄园的另一端，离图书馆很近，离所有人的房间都很远。除了阿尔弗雷德没人进去过。
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也把陶德的客房也封存起来，达米安想，这样庄园里会有两个同名同姓的鬼魂。
他顺着盘旋的阶梯下楼，光线很暗，托马斯和玛莎的画像姿态端庄，向下眤望，一言不发。
所有韦恩都聚集在正餐厅里，而非他们平日吃饭的岛台。布鲁斯坐在长桌的末端，迪克和卡珊德拉坐在他的左手侧，中间隔了一个空位。提姆坐在右侧的中间。达米安正对着布鲁斯，坐在餐桌的另一端。
没人说话，空气和他们服装的黑色一样沉重，阿尔弗雷德布了餐就回到厨房，没再出来过。卡珊德拉以一种悲伤的姿态戳弄她的豆子，家庭中的读心者也是家庭中对心最开放的人。迪克脸色阴沉，紧握着餐具，目光刻意集中在面前的盘子上，好避开布鲁斯。提姆无视了早餐，正在以一种疯狂的，机械式的节奏敲打他的电脑。布鲁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达米安一如既往看不破那层面具。
陶德的第一次复活带着无尽的疯狂与痛苦，不止一次试图杀死蝙蝠侠，也不止一次被蝙蝠侠用暴力遏止。就算在绿色泉水带来的影响消褪之后，无论是作为红头罩还是作为杰森，陶德始终游离在家族之外。
父亲会哀悼吗?哀悼谁?那个自达米安有意识以来一直在被哀悼的罗宾?还是那个愤怒的，疏远的黑羊?
上次达米安回韦恩宅时，陶德和父亲又在蝙蝠洞为任务道德争吵。具体的事件已经模糊，父亲的长篇大论中穿插着“鲁莽”“不负责任”之类的词语，以“迟早有人会因为你失去生命”结束。陶德则冷笑着回以他的经典反应，用撬棍，小丑和他的第一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在达米安脑海里显得有点可笑，然而在义警领域里，这显然是一个常用词组。
怒吼，刻薄的语言，尖利的反击，怒吼。老生常谈，这架吵的连格雷森都没心情去劝。达米安厌恶争吵后蝙蝠侠阴郁的脸和庄园里沉闷的空气，任务报告完成后回了学校，没有留宿。
照理说，过个两三周红头罩就又会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任务通讯频道里；一个月后，陶德本人也会重新突然在周日午餐露面。他会在餐桌上坐立不安二十分钟，用几个语气词来回应德雷克的滔滔不绝，冷嘲热讽一下格雷森的傻相，在他认为父亲没注意他的时候悄悄用余光瞟父亲脸色，以及偶尔用那种遥远的，怀念的眼神看达米安。最终神经过敏，突然离席，冲进厨房羞赧地朝阿尔弗雷德微笑，不顾阻拦洗掉几个盘子，顺走一个黄瓜三文治再骑车跑掉。
熟悉的模式。陶德总是会走，但陶德总是会回来。
今天是周日，陶德没回来。陶德死了。
父亲伤心吗？还是松了一口气?蝙蝠侠是否该哀叹一个永恒烦恼的消失?一个父亲是否会原谅曾背道而驰的儿子?
达米安希望他会。
达米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一个威胁不大的竞争对手，一个陌生的兄弟，一个不稳定的暴力因素，一个来自过去，手上沾血的半盟友。
另一个理解联盟也理解哥谭的人。理解达米安处境的人。
达米安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阿尔弗雷德从厨房走出来，收走大家面前没怎么动过的早餐。标准，专业，他在路过杰森的椅子时只微小的停滞了一下。阿尔弗雷德带着脏盘子走进厨房，再空着手出来，用一种平静近似冷酷的声音说:“先生们，小姐，是时候出发了。”
(四)
阴云密布。
葬礼来的人不算多，但比达米安预测的要多。
神奇女孩站在远处树下，与一个面生的年轻绿灯侠轻声交谈。健壮的亚马逊人和一个怪异的大块头氪星人坐在第一排椅子上，这个氪星人是唯一放声大哭的来宾，外放的情感在此时显得格格不入。外星公主单独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像在发呆。
杜克也从城里赶来，与蝙蝠们聚在场地的一侧。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与他站在一起，却也无话讲。
这些人大多互相认识，在过去的数年里组成了一张复杂的关系网。此时却在陶德葬礼上自发构成了初识他时的模式。
达米安独独盯着红头发的哈珀，鉴于陶德有一段时间和他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他好奇他的反应。那段时间陶德很快乐，达米安确信哈珀也是。那种纯粹的快乐曾经让年轻的罗宾不适。陶德和哈珀，与他们所有的不堪的过去一起，怎么混在一块时偏偏能阳光明媚，无所畏惧的生活了?两个该烂在泥里的人，一道行动时却成了十足的健全人了。年轻的罗宾觉得陶德不配。哈珀也不配。预料之中的，事情在那个特定的时段之后还是分崩离析。
军火库之后死了一阵儿，因为爆炸之类的可笑理由，红头罩当时不在他身边；随军火库死亡而来的则是无止境的鲜血，暴力和仇恨行为，许久没出现的，陶德眼睛里代表狂怒与悲伤的绿色，让达米安一度怀疑深渊的影响又回到了养兄的脑子里。现在死的是陶德了，哈珀的表现却正相反。他只是呆滞地站在棺材旁边，像一条失魂落魄的狗。
布鲁斯消失了，格雷森面色阴沉的走来走去寻找他。但达米安知道蝙蝠侠在哪里。他刚刚瞥见了母亲的身影。争执就要开始了，和陶德相关的场景，就算是他自己的丧礼也不会平静。
(五)
空气潮湿，陶德的棺材置在六英尺深的坑里。达米安注视着棺材盖，半心半意地期待里面传来指甲挠木板的声音。
众人此时都聚集在场地后的树林里，丢下陶德的棺材在这躺着。格雷森当时寻布鲁斯不得，只能自己念悼词，然而悼词念到一半，那个没用的氪星人偏偏此时耳朵灵光，听见布鲁斯与塔利亚谈话的声音，知会了哈珀。而哈珀则一瞬间就明白了原由，立马冲去质问，连带着不明真相的葬礼来宾们也跟着一起查看情况。
达米安真是不愿目睹那个混乱的惨状。
“够了！”哈珀急迫地步入森林，像野生动物一样的怒容和绿色的眼睛让他有一瞬间看起来就像陶德，直冲蝙蝠侠而去，“你还要违背他的意愿到什么时候?”
布鲁斯与塔利亚面对面，镇定自若的姿势几乎没有改变，只是微微偏头：“他是我儿子，我不能放弃他。”好像这一句就已是万全的解释了。弓箭手还想上前，却被夜翼抢先一步。平日里和善的格雷森如同疾风骤雨，试图驱赶塔利亚的同时怒视着布鲁斯。家族里的第三子在大哥和父亲之间左右为难，不愿忤逆了谁，拦不住格雷森也劝不动布鲁斯，只能先拉着哈珀，再徒劳的重复“我们应该尊重杰森的意见”，可能比陶德第一次死时还要为难。
达米安知道所谓“杰森的意见”，他读过那些屡次更新的备忘录，里头权力，地盘和财产的分配一概没写，手头上的任务自然也没说交给谁，估计陶德也没想到第二次死亡这么快，这备忘录里唯一有用的，就是那条被强调了一次又一次的“不要复活”。
不过父亲一向是认为自己有更好的打算的。
一开始发难的哈珀反而被冷落，他无法从布鲁斯那里得到回应，也没能动摇塔利亚高高在上的笑容，被他们那个异类小团体拦在一旁，愤怒的表情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达米安嫌烦。父亲固执起来难缠的要命，那个旧知己也一时半会也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决定把烂摊子留给那帮多管闲事的英雄，自己则回到场地和陶德孤零零的棺材待在一起。
陶德倒是一点动静没有，可能像达米安一样厌烦了地上的世界，决定死个彻底。后面林子里隐隐有争吵声传来，死人听不到，达米安却被烦扰，他希望他们争个两败俱伤才好。
一旁的供花没人动过，看树林里的架势，估计也没人会回到场地来给陶德献花。那些白玫瑰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看得人心烦。达米安大步走过去，用白桌布把所有花都裹起来，一次性扔进陶德的墓坑里。白色盖住了棺材。
“拜拜，陶德。”达米安拍拍手，清理掉不存在的泥土与湿气，回哥谭大学去了。
全文完。
author note:
这篇写到后半段折磨了很久，结构几次修改都不是很满意，但写都写了就还是放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