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林」俗世呀6
时间转眼就到了年节,甭管一年里头如何风风雨雨,到了这一天,这一年就算是画上一个句号,可以搁在后头了。早年里穷苦人民常把新年称作年关,都是因着一年潦倒到头,剩最后这么几天还是缺衣短粮,过年如过关。可到了如今,少有人家短那么点儿资金,连年都过不得,这年关就多了另一重意味,忙前忙后扫屋备食,都是关。
而这一年的年关,对郭家对德云社都算得上是意义非凡了。前有逆徒挑事生非,后有爱徒遭遇不测,好在命里没这一劫,磕磕绊绊总算是过来了,里子面子都还圆全,理当庆祝。亲子爱徒齐聚一堂,总归是要喝点酒的,师父威严,不敢造次,于大爷海量也无人能敌,辫儿又是因酒险些见了佛爷,重生后滴酒不沾,算来算去,这么点酒局就全招呼着少班主去了,虽然有他的小舅舅极力护着,又有好哥哥心疼帮着挡酒,但一群大老爷们轮流上阵,一场局下来也是喝了不少,好在郭奇林得生父(划掉)师父于谦真传,酒量尚可,在回家的时候意识还算清醒,甚至还稳稳当当地把张云雷搀扶到了卧室坐下。
但当张云雷自力更生换了睡衣一转头的功夫,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看到自家小孩儿抱着抱枕坐在椅子上,脸色微红,盯着自己笑得正欢。张云雷不明所以地凑过去揉了揉小孩儿的头毛,轻声问,“嘛呢你笑这么开心,快去换衣服。”郭奇林不答话,松开了抱枕,抱着小舅舅的胳膊继续笑个不停。看着外甥有点涣散的眼神,张云雷觉得应该在小孩儿彻底醉倒之前赶紧睡下,作为一个临时性残疾人,他大概没有办法应对一个二十岁正当年的小醉鬼。
“大林,来咱先去洗漱,把衣服换了好不好?”张云雷使了点力气把胳膊解救出来,继续哄这个不知道智商还剩了几岁的小孩儿。
然后郭奇林让张云雷彻底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听见外甥难得地叫了自己的大名:“张磊?”
“嗯,我在呢。”
那双不太大却清澈得耀眼的眼睛突然开始泛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接着滚了出来,没有哭声,小孩儿抿着嘴盯着自己的样子让张云雷有点心疼地喘不过气来。
郭奇林早慧,在旁人面前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张云雷的印象里,他见这个孩子哭过三次,一次是05年,他因为倒仓回家,在火车站台前,透过车窗看见郭奇林背过身去,尚且孱弱的肩膀轻轻地抖动;还有一次是前两天他回家,满身风雪的小孩儿在他怀里沉默地流泪,唯独这一次,他把那心心念念的小孩儿满脸的眼泪和眼神里令人心疼的清明看得明明白白,一时间竟连眼泪都忘了给他擦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任他看着。
窗外静寂,张云雷第一次有点厌烦起京城的禁烟令,连着年节都显得如此孤单无聊,而在这一片静寂里,他也厌烦起连心上人都不知如何去哄的自己。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回荡,他说,宝贝儿,别哭了,看见你这样我心疼,比从南京桥上摔下来都疼。
他看见意识仍不太清醒郭奇林慌乱地擦去眼泪,没了眼泪,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却更让他难受了。
他的外甥说,我不哭了,张云雷,张磊,小舅舅,你别走好不好。
他还说,我知道不该因为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强留你,你向来自由自在,谁也留你不住,但是至少咱好好的好不好…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耳,原本因为极少展露脆弱的外甥而手足无措的张云雷一下清醒过来。
他用力掰过那人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郭奇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从未见过那人如此严肃的样子,惊得郭奇林清醒了几分,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却偏偏被残留在血液里的酒精激得忍不住一咬牙一跺脚:
“我说我喜欢你张云雷,我知道感情束缚不住你,你要是觉得恶心就……”
张云雷没让那个强装硬气却暗自又红了眼眶的小孩儿再说下去,猛地覆过来的双唇让小孩儿惊得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楼下客厅
老郭安顿好了汾阳,和妻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德云社这一年的种种艰辛,却不知道,在这个年关里,他渐渐成人的大儿子和自己引以为傲的二徒弟,因为一场酒后吐真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了。
不好意思隔了这么久更新,前一阵子掉进论文地狱里了,然后回过头来看总觉得找不到开坑时候的感觉了,不过还是保证不坑不虐,原本写文就是希望蒸煮一直这么甜下去,舍不得下手虐。为久等了的列位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