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伏】失踪的二十一个小时
-
01
伏黑惠没有回家。
五条悟撑着脑袋闷气。
他今天一天都忙着和空口画饼的高层过口水招，心疲力竭好不容易回了家，又发现伏黑惠不见了。
津美纪前天下午打电话给他说要参加学校研学，这两天回不来。五条当时还在出任务，听完开开心心说好，小津美纪记得收拾好行李我往你卡里打点钱别忘了请同学吃东西，顺手扭断了面前咒灵长得比谷川岳还崎岖的脑袋。
他本来以为这两天天时地利人和：春假刚放，早樱要开，大家都稍微闲点了，他也有时间带小孩去新开的游乐场玩。
结果呢？
女孩子跑去外面见世面，小男孩接过来还没一天就不见人影。
气死他了，这让他立志做个好监护人的颜面往哪搁。
02
五条悟凌晨出门处理事情的时候伏黑惠还在家。
昨天下午五条说要接他过来。伏黑惠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沉默了半晌，说：“没有这个必要。”
成年人“嗯”一声，拍拍他的头，自己挤了进去。
房间里窗开了半扇，书桌零零散散摊着几本书，还有叠放工整的习题册。阳台新取下的衣服还没取架子，一件件铺在被子上。
五条悟往外望，对面还是那堵老墙，泛灰色的白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不懂事的划了条黑印子。余晖只落了一半在那栋楼，这边安静地只有回巢偶尔会有的鸟叫。
伏黑惠臭着脸看他：“我不过去。”
“又不是没去过，走了。”他咧嘴笑了，不顾伏黑惠的抗议，把书随便收拾进桌脚边的书包里，拽过他往门口走。
男孩嘴角依旧抿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爽。
五条悟搭在他右肩上的手宽大细长，但手心只保有几不可感的一点热度。
他没有再说话。
03
伏黑惠不喜欢去五条的公寓。
倒也不是不喜欢装修风格。公寓用的简约风，还有无数别致的家具摆件，尤其是书房里大得出人意料的书架，他都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五条悟。不然也不至于跟着他这么多年。
伏黑惠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回报他。
五条悟定期去看他俩的时候总会带很多东西。有华而不实的新奇玩意，也有可以吃半年的美食、契合当季潮流的衣服。
每次五条悟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的时候都像是给屋里加了个壁炉，哪怕是冬天，他也像偕着春风一样地光顾。
现在“蓬荜生辉”和“光顾”这些词也都不能用了。
因为他们成为了一家人。
起初津美纪还真的认为这位年龄超他们不少的哥哥“只是顺路带过来”，后来渐渐长大了，女孩子青春期飞速成熟的心理年龄发挥作用，开始觉得受恐若惊。
五条悟是他们的监护人，但不是他们的父亲，也不是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任何一个亲戚。
签下协议选择成为监护人和让他们过上幸福生活并不是划等号的。
伏黑甚尔离家远走，母亲抛弃他们不知道在哪生活。津美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问伏黑惠：悟喜欢什么？要不然我们送他礼物吧。
伏黑惠摇头又点头，最后还是冷着脸：要送你送。
他也不知道。
五条悟好像什么都不缺。
津美纪对他这刚进入叛逆年纪的态度非常不喜欢，当即给了弟弟一个暴栗。
两个人围在炉子边想了很久，结果五条悟收到的只是用巧克力包装纸叠的九十九个千纸鹤。
两个人送出去的时候都羞愧得想跳日本海，没想到惯会揭人短的五条并没嘲笑他们，反而笑弯了眼：我要把它们纳入我的收藏。
伏黑惠知道，价值是不匹配的。
04
匹配的好像永远是五条悟给他讲咒术概念时，他心里混乱挣扎的无力感。
05
五条悟设想过，伏黑甚尔的儿子不做咒术师怎么办。
凉拌。
有咒力，是禅院家的外流血脉，还有十种影法术这样高阶的术式。不做咒术师干什么，借影子去参演世界魔术锦标赛吗。
伏黑惠是他选定的第一个队友。
如果他遭遇什么不测，大开杀戒的时候，硝子会告诉伏黑惠他们之间的杀父之仇，而十种影法术的传人也有能力对他下手。
如果足够幸运，他会一步步培养伏黑惠，让他的天赋为整个咒术界所见，他们能一起迎接脱胎于腐朽淤泥的咒术界，站在咒术界的顶峰。
怎样都是好的。
但没办法，他去接伏黑惠的时候也没到更成熟的年纪。
和禅院家谈判伏黑惠的那一次，是他第二次意气用事。
早在之前他就盘点了自己手头的钱——数额不小，但还远远没到那个值。
那段时间他接了很多任务，也跨着接一些悬赏，每次累得眼皮打架，跑到有伏黑惠和津美纪的那户小家里，又觉得自己不亏。
好不容易凑齐，神清气爽签完字，新的人生目标就实实在在定好了。
他要教伏黑惠。
06
伏黑惠本来就是五条悟想好的第一个学生。
在伏黑甚尔死后，他借靠谱的人际查明白了伏黑惠的能力。
有天赋不用太可惜了。
可是伏黑惠还只是初学者。
五条悟绞尽脑汁想了一串办法，给十种影法术这宿敌一样存在的术式准备了无数资料，摆在书房里像是几千块拼图。
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他解读了大半，然而没有禅院家的宗册档案，十种影法术还是缺了一些东西。
五条悟让伏黑惠自己试。
到今天，伏黑惠已经试了快两年。
07
五条悟凌晨被电话吵醒的时候，书房还亮着。
他叼着牙刷推门进去，只有红木长桌上的台灯是开的。
伏黑惠靠着书柜坐着，脑袋抵着左膝盖，眼神专注而坚定。
五条悟看着满地古籍残页，没吭声，小心翼翼关门出去，把泡沫吐了。
直到把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他才又溜达回书房门口，大声道：“惠在干什么呢，半夜不睡觉，是不是不想长个儿了？”
伏黑惠一惊，不由自主颤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
粗劣的演技。
五条悟戴上眼镜，把他拎起来放到卧室床上塞进被子里。
伏黑惠眼里的怒气都快可视化了。
五条悟大笑几声给他掖好被角：我出门了。
08
伏黑惠也出门了。
查询页面显示时间是早上六点后。
五条悟退出智能家居软件，给伏黑惠发line。
：惠，跑去哪了？
已读不回。
五条悟磨了磨牙。
：要我去接你吗。
还是已读不回。
五条悟气得牙痒：那我也不理你。
青春期的叛逆小孩。
可恶。
09
伏黑惠不跟他打招呼出门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五次了。
但是每一次他都会在津美纪平时规定的时间内回来。
十二点已经远远超出了门禁时间。
10
凌晨三点，门开了。
伏黑惠带着一股水汽进屋。
夜间的温度总是低得人发缩，尤其是春季要来的时候。他每年都在怀疑早樱能不能忍受住这样的寒气。
等会要去冲一下澡，不然擦一下也行，可能还得吃药。
他摘了帽子脱鞋，赤脚就要往卫生间走。
又硬生生停住了。
客厅的灯开着。
五条悟揣了个奶茶色的抱枕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眼睛安静闭着，呼吸却没那么平稳。
伏黑惠蹑手蹑脚过去，要揉他头发的手抬到一半，放下了。
五条悟没扣好的衬衫扣子他没碰到。
被动的无下限。
被动的无限。
11
五条醒得毫无预兆。
沉寂又明亮的瞳色在暖光灯下像深夜开了一束蓝铃花。
他睡了没多久，声音还是轻的：“惠？还知道回来啊。”
伏黑惠盯着他：“你不是不想理我。”
五条悟脑子还处在宕机状态，下意识伸手揉乱了小孩原本就不太成样子的头发，没有说话。
“对了，”伏黑惠移开视线，旁边都是五条悟的东西，只好去看房间里的踢脚线，“我有了两只狗狗，你要看吗。”
*是短打，如有错误烦请告知。
*是非常杂食的人，但是九年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