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澄】艳艳
一
“夷陵老祖死了。”
“十六年前，夷陵老祖不就死了，他师弟大义灭亲，四大世家一起端的他老巢？”
“哎哟，兄弟，你还不知道三年前夷陵老祖借着莫玄羽的皮囊，元神复位，夺舍重生了！”
修真界某个小茶馆，众人兴致勃勃地向某位消息闭塞的山野小修，谈着仙门四大世家八卦。
“夷陵老祖还与含光君结为道侣了。”
“含光君乃仙门名士，吾辈楷模，逢乱必出，怎会与邪魔外道搞一起？”
“兄弟，三年前金光瑶死了，你知道吗？”
“号令百家的仙督，你怎能直呼敛芳尊的名讳。他何时仙陨的？”
“嘿，一个娼妓之子，叫一声他的名字，我还嫌脏。重生后的魔道老祖与蓝二公子，携手查明赤峰尊死亡真相，揭开金光瑶的阴谋诡计，还救下仙门百家的修士。现在魏无羡可不是人人喊打喊杀了魔头。”
“人人敬仰的仙督是奸诈反派，人人喊坏的魔道祖师却成了救世的英雄。”
“那魏无羡怎么又死了？”
“鬼将军温宁。”
“遭报应了，当年鬼将军失控杀了金子轩，现在轮到他自己被温宁杀了。”
“什么叫报应，除了江澄，还有谁能在莲花坞控制温宁杀人。明明是江澄样样不如魏无羡，是江澄从小记恨魏无羡，见不得魏无羡好，才恩将仇报，杀了魏无羡的。”茶馆里一直沉默的女修，突然愤然出声。
“江澄不是最讨厌鬼道，自己倒用上这等邪魔外道的手段，控制鬼将军杀人，真是死不要脸。”
女修们纷纷出声，声讨江澄，其中不乏污言秽语。
一人偷偷跟小修说，“自从魏无羡与蓝忘机结为道侣后，女人们都跟疯了一样。她们说话，你当没听到，可千万别反驳她们。”
“那江澄如何了，蓝忘机杀他替魏无羡报仇？”小修问道。
“这三年间江澄闭门不出，蓝忘机下落不明。仙门世家利字当头，饶是蓝宗主疼爱弟弟，杀魏无羡的是温宁，没有证据指向江澄。蓝宗主不会轻易破坏修真界的安宁。”
此时有纸张如雪片般刮进茶馆，众人纷纷伸手抓来一看。
“这画像的男子长得真好看。”一女修痴痴道。
“也就一般般吧，能有蓝氏双壁好看么。”另一位女修不屑道。
“我年纪小，他们凌然如仙又怎样，他们老了啊，我喜欢蓝思追。”
“当年仙门世家公子榜，蓝宗主与含光君可是排第一第二，仙门公认的美男子。你这小丫头见识少，恐怕是没见过他二人风采。”
“哎哟，十几年过去了，还拿世家公子榜说事，世家都要绝后了，还劳什子的公子榜啊。”
刚刚还沆瀣一气，咒骂江澄的女修们，此刻剑拔弩张。男修们只觉得女人恐怖如斯。
仙门四大世家的宗主，除了金陵年纪小，其他三位还未娶亲。虽说蓝忘机与魏无羡断袖，其他人可不是断袖，早晚要娶亲，延续血脉。这姑娘说人家绝后，这等失言，也不怕被传了出去，被世家报复。
有一男修劝道，“你们别吵了。”
“要你管闲事，丑八怪。”
男修被呛了一句，憨憨道，“我长相不如蓝宗主他们，与丑八怪也搭不上边吧。”说完也不与女人计较，将手上画像揉成团抛了出去。
那画像在空中自己舒展开来，折痕眨眼间消失，继续飞着，直到落在下一个人手里。
众人惊奇，随即有人用火烧、水淹、土盖、刀砍、雷劈、冰冻都不伤画像分毫。
没几日，画像如千万雪花飘到了修真界各处。
画像上的人是谁，在修真界炸开了锅。整个修真界都激动了，若找到画像上的人，再找出作画之人，问出画像为何能不惧水火雷电刀枪。肉身若是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在仙门百家岂不是能横着走，自己的家族能成为第五个世家，成为统率仙门百家的仙督也不是没有可能。
依附金氏的一个小门派家主也有了这个心思，求到金凌面前，说画像上的人是偷他家法器的贼。
金凌道，“你不就丢了几样东西，你看我金麟台天天跟垃圾场一样，我说什么了吗？那蓝氏最爱干净了，云深不知处结界加固了好几次，还挡不住那画像，那听到蓝氏说什么吗？”
金凌没戳穿那门主小心思，把人客气送走，跟人吐槽道，“那些依附我金氏的小门派家主，年纪上，我都能喊一声叔伯，却都是一群没用的老家伙，什么事情都要烦我。那以后和哪个女人睡觉，生几个儿子，索性一起都让我做主。”
事情传开，依附金氏的小门派们个个生气。那又如何，金凌的毒舌与不要脸，像他的两个好舅舅，有谁敢同时得罪三大世家。
清河聂氏宗主聂怀桑最近喜欢上吟诗作对，那寻人画像不容易毁坏，但在上面写字还是可以。聂怀桑把自己狗屁不通的佳作，让门人誊抄在画像背面，说免费供人欣赏。
云梦蓝氏则放话，画像之人，若身家清白，蒙冤受屈，被人迫害，可寻蓝氏子弟庇护，蓝氏会给他一个公道。
云梦江氏在这事上缄默不言。三年来，世人都传江澄躲在莲花坞当缩头乌龟。如今江氏宗门事务由江澄的大弟子江生掌管，他的师父江澄也如蓝忘机一般下落不明。
蓝氏除了蓝忘机还有蓝曦臣，而江氏只有一个江澄。江生只凭自己，无法带领江氏，在仙门站稳脚跟，只能假借师父的名头威震四方。
寻人画像第一次出现在莲花坞，就有管事禀报了江生，画像上的人叫牛二，是莲花坞的花匠。
江生立马吩咐管事给牛二结工钱，让他走人，甚至派人跟着牛二，亲眼看到牛二离开云梦，这才放下心。
画像主人公，牛二，桃花村人氏。
桃花村与世隔绝，每年都会派出一人出村打听消息，了解修真界动向。
江澄与魏无羡去云深不知处求学那年，牛二作为新人，带了桃花村至宝“碧玉珠”出村。
“碧玉珠”有窥探过去之妙用。
聂明炔之死，牛二早知道真凶是金光瑶。
莫家庄，牛二早知道莫玄羽是魏无羡。
观音庙江澄未言明的话，牛二早知道，当年江澄是为救魏无羡，引开温氏的人，才失了内丹。
观音庙一役后，牛二回了桃花村休息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出来时，魏无羡又死了一次。
牛二拿出碧玉珠，想知道莲花坞温宁为何会杀了魏无羡，碧玉珠却没有反应。
那魏无羡是真死了吗？
牛二又用碧玉珠看到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将死未死。
蓝忘机与江澄去了何处？
碧玉珠没有反应。
每次回桃花村，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两眼放光，都要追着他问蓝忘机与魏无羡的“爱情故事”。这趟回去要是不搞个明白，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岂会放过他。
后来江氏招花匠，牛二打算混进莲花坞。牛二不会养花，但江氏招的是要会种映山红的花匠。桃花村家家户户门前都会种几株映山红，桃花村的后山也算是映山红花丛，种映山红难不倒他。
江氏的管事想找一个看起来就老实憨厚的庄稼人，牛二名字虽土，人却长得高大俊美，牛二入不了管事的眼。牛二顾不了面子，死皮赖脸求管事留下他，一副他做不了这个活就活不下去的样子。管事另给他指了条明路，嫁给家世好的仙子做赘婿。最后还是江氏的小师弟陈平安觉得牛二有眼缘，留下了牛二。
江氏招个花匠还要嫡传弟子把关，养花还要分种类招人，还真的是有闲有钱。
等真进了莲花坞，牛二叫苦不迭。有专人给他送一日三餐，他的吃喝拉撒全在种在映山红的小山坡旁边的小草屋，不允许离开映山红半步。
陈平安当然要挑一个合他眼缘的，在莲花坞种花三年里，牛二只见过陈平安。陈平安第一次出现时，牛二恭敬地走出去，还想汇报养花成果。陈平安摆摆手，让他不要打扰。牛二便在陈平安旁边站着，看陈平安发呆。到第二年，发呆的陈平安终于发现牛二的存在，问牛二为什么不说话。到第三年，陈平安问牛二怎么还没疯。
疯的人是陈平安，不是他牛二。牛二性格很怪，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喜欢旁人同他说话，守在这小山坡，有碧玉珠在，别说是三年，就是三十年，甚至三百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疯。陈平安透过这映山红，是在看谁，心里想着是何事？
牛二用碧玉珠想看陈平安过往，碧玉珠里面只显示一段画面。
少年江澄一人一剑，屠杀温氏。突然一声惊呼，陈平安的父亲被眼前杀戮吓得直叫，作为普通人的陈父没有自保能力。杀红了眼的少年，注意到了这边动静，救下陈父，而陈父也成为活靶子，江澄一边护人，一边在骂人。
碧玉珠里少年江澄化为浴血的修罗，陈父像只弱小的鹌鹑，虽害怕却不想逃走，心中倒是窃喜，终于找到了仙门。
此番他离开怀孕妻子身边，是为了到仙门求仙丹，救妻子腹中他们的孩儿。眼前这个少年在杀人很可怕，但他在救自己耶，少年心地善良，说不定会赐予他仙丹。
陈父在傻笑，江澄气坏了，这累赘为何还不走，看人打架很好玩？
等杀完所有温氏人，江澄躺在地上，想着如何重振江氏。陈父跪地，向江澄苦求金丹。江澄一心要夺回云梦失地，为父母报仇，哪里有心管别人孩子的事。江澄故意为难陈父，陈父能杀一个温氏弟子，就送一枚仙丹。
当天夜里，陈父在院子里比划了一晚上的剑。江澄看了一会，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江澄不会真的让陈父去送死，江澄找了一个医修，替陈夫人养胎，约定陈平安以后当他的徒弟。
陈平安在观音庙一事后，被陈父带到了莲花坞拜师。
到莲花坞的第三年，陈平安问牛二，这映山红不会开花嘛？
当然会，不过了三年了，牛二很挫败，那映山红硬是没开过一朵花。
那寻人画像，大概是同村的兄弟出来寻他了，想必是懒得找他，撒下画像，让他看到，要他回村报平安。
桃花村人性情单纯简单，寻人画像闹出动静太大，反而让他立于众矢之的，还好江氏怕惹麻烦放他走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回村。此后他也不用出村了，桃花村会派其他人代替他打探消息。那寻人画像，大概是同村的兄弟出来寻他了，想必是懒得找他，撒下画像，让他看到，要他回村报平安。
桃花村人性情单纯简单，寻人画像闹出动静太大，反而让他立于众矢之的，还好江氏怕惹麻烦放他走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回村。此后他也不用出村了，桃花村会派其他人代替他打探消息。
等回了村，那一山坡的映山红，他再也没机会看到它们开花。
修真界的一个小客栈里，牛二拿出了碧玉珠。碧玉珠里，莲花坞的小山坡上，陈平安一如既往的坐着发呆，眼神却突然一亮。牛二顺着陈平安的视线望过去，一株映山红枝丫上开着一朵孤零零的花苞。
牛二高兴了，他伸出了手，碧玉珠里的画面是虚幻的，他不可能通过碧玉珠碰到花苞。可一只手也伸进碧玉珠里，映山红的花苞从碧玉珠里被带了出来。
牛二震惊了，转头看去，旁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个人。来人一身黑衣，黑色的面罩盖住大部分脸，手里捏着花苞，低头嗅着花香。
牛二下意识地抱住碧玉珠喝道，“你是何人？”
来人闻言，看了看他，取下了脸上的面罩。
“蓝二公子？”牛二吃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