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
有私设，瞎几把写。
随便看看就好。
你去死。中原中也咬着牙说，随便你去死。
芥川龙之介盯着他看，神情是惯常般的冷淡，甚至有几分令人捉摸不定的自暴自弃意味。那几分漠然糅合了少年特有的柔和线条，几乎牢牢扣在脸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怒。乍看便冷清得过了头，那冷意是浸透了骨缝的。
他道中原中也一向嘴硬心软，嘴上骂骂咧咧恶言相向，心底里却发狠般希望他能捡回一条命。何必？芥川漠然又茫然地想，即便他侥幸存活，也必然会立即卷入下一个生死存亡的漩涡。六道轮回循环往复，挣脱不得的业报。
道不得，求不得。
下一秒中原中也的吻重重地压下来，炙得烫口。芥川半阖着眼稍低了头和他接吻，倒也是少见的顺从。……烫，他想。然而之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意图，反而更深地俯下头去迎合那吻。他们从对方的口腔中贪婪汲取仅剩不多的气息，往往复复甘之如饴。好像郎情妾意如胶似漆，又好像只是无望的垂死挣扎。
以前太宰先生也会吻他，捧着芥川的脸颊温柔地深深浅浅地吻他，甜蜜到了微带苦涩气息的地步。然而一吻过后照例是恶意的嘲弄。锋锐的利刃来回穿刺芥川好不容易攒来捧给他的心。久而久之，那颗心脏又散落成了稀疏的块状，血肉模糊死气沉沉地积在角落里，很快就腐烂发臭。即便想起也已成为空暇时的谈资，梗在喉中的笑料。
甚至于太宰已死的挚友，织田作之助也吻过他。太宰出差时有时会命芥川前去好友家中借宿，如此一来二去他对此人虽仍是几近刻毒地敌视着，却少了疑虑。织田作对他没什么恶感，反而是芥川总想着他去死。他生性凉薄，硕果仅存的那点少得可怜的感情掏心掏肺给了太宰又叫他亲手捣成了渣滓，再没多余的去舍给旁人。之后他吻了织田作，这是拙劣却确凿无疑的挑衅，但是织田作却俯下身来吻了他。那块腐肉虽早已积灰，然而也微微动了一下。可惜还没等到它重新破土而出，织田作就如他所愿般死去了。芥川想太宰先生应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可又拿不太准。毕竟太宰总能从蛛丝马迹中一眼探出真相却从不说破，一笑而过罢了。那笑容仿佛淬了毒，时常让芥川不太舒服。从千疮百孔的外表烧进内里，火烧火燎的痛。
啊啊，中也先生。
他茫然又漠然地想，腕线交叠下意识地攀上对方腰间。一如他往年间被太宰治牵着手走回家时，就再顾不得论这人的不好。
吻。
为何吻我？
他没有问，中也自然也没有回答。
疑虑埋在腐朽镂空的脉络之中，生根发芽拱在心口，掺进了那吻，遂也变了味道。
芥川半阖着眼，窥见对方眼底，清晰地倒映着自己。
他终于也阖了眼，心想。
若可在这一吻中、死去的话。
求之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