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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尚浅】何必珍珠慰寂寥(上)

(一)

  

  宫远徵走过檐下时,如果不是看到金复,他几乎没注意到宫尚角。

 

  明明角宫以前也人烟稀少,被宫紫商一个劲儿地说冷清没人气,可他从来没这么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路过角宫却感到一股森然。明明早已过了立春,但角宫里的风吹得比室外还有寒意。他裹了裹绒氅,索性踏了进去。

 

  刚进了角宫,就看到前方拐弯处站着金复,他这才注意到哥哥站在身侧的檐下。他站在光影交替处,神色看的不分明。

 

  “哥”宫远徵立刻叫道。

 

  宫尚角在他走近后才回神,露出少见的一丝疲惫。

 

  宫远徵本来想劝他不要每晚处理事务到深夜,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可他走近了却张不开口。

 

  他第一次觉得他眼里的宫尚角看起来很萧瑟。哥哥明明站在角宫的檐下,但又好像在别处;他明明目光落在前方注视着什么,但瞳孔内完全失焦。

 

  他走到宫尚角身旁,两人并身而立,谁都没有说话。宫门事务太多了,哥哥一定是太累了,每天清晨携露而出,白天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多事之秋的片刻歇息对他们兄弟俩来说实在很奢侈。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天已经黯然了。四周冷意更重,天空中貌似在下细如针的微雨。宫尚角拍了拍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屋内走。

 

  越往角宫深处走,伴着冷意而来的孤寂几乎要将人扑灭。这里下人本就不多,宫尚角前段时间更是将打扫的仆役减到了两个人。一路走来,几乎没再见过什么人,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也只有微凉细雨打在檐廊灯笼上发出的碎响。

 

  宫尚角转身就要走进殿内,但又停下来回过身。庭院的白杜鹃还未长成,枝条在细雨中摇曳,这时候的一点点风雨看起来随时会让它们垂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宫远徴不自觉地开口:“哥,没事的。熬过这段时间就会长得更好,这些杜鹃是野/种子,生命力很顽强,清明前后就会开了。”。

 

  金复瞅着宫尚角的脸色,迟疑地询问要不要搬进殿内。

 

  “不用了,就移到廊下吧。”他踏进了大殿。玄色袍子快速划过,融进了昏暗中。

 

  和哥哥坐了坐,宫远徴就起身告别。临走时他听见宫尚角吩咐金复不要关闭门窗。

 

 

  细雨绵绵,这样下去墨池的水迟早会溢出来。墨池在涨潮,隔着墨池,坐在遥远处的宫尚角仿佛也在波澜中,交织在旧尘山谷中、缠绕在他心中的一些痛感随着烛火跳动,带来了同频的回响,引线在烧灼,角宫的砖瓦在消失,周身为他留下的是远山墨影,烟海间的惊鸿一瞥,于墨池中隐散又成型,如云而逝。




(二)

  沂州,一片平坦沃土,境内却突兀耸起一座山峰,本叫神居峰,因岭上云雾浩渺,连青天,若神仙居,故得名。

 

  但当地百姓都叫它,孤山。周围数百公里,只此一座,这个叫法便传得更远。

 

  上官浅行至山下林间,树木葱茏,隐天蔽日,此处毫无人迹,徒感满目萧瑟。

 

  孤山派早在多年前的江湖/血/雨中消失了,连带着山下曾被他们庇佑的村庄也凋敝四散,房舍逐渐倒塌,道路掩在野草下,可能只有林中破败的土地庙会给偶尔来的采药人提供遮蔽。

 

  还依稀记得通往土地庙的路,她一边避开树木,一边努力回想幼时小叔带她来村里看庙/祭的记忆。在林木间穿梭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视线角落的破庙。

 

  她没有动,只是静立,等暮色四合,等自己的心趋于平静。

 

  自那日攻破宫门计划失败后,宫门已经受够了漫长的韬光养晦,宫子羽的鼎力支持下,宫尚角带人开始了毫不犹豫雷霆般的反击。无锋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门派,一看形式不对,纷纷前仆后继地给宫门致意投诚,这样大厦将倾的局面,上官浅确实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近一年的角逐下,无锋内部的问题也到了已崩溃的边缘,点竹已力不从心顾暇很多事,包括上官浅本人。寒鸦柒死后,她和点竹开始了单线联系。但现在她和点竹已经失联了一个多月。

 

  她当然知道点竹发生了什么。一个多月前在宫门和其他势力的层层围剿下,无锋本部早已溃不成军、弃营而逃,点竹在那一场斗争中落了下风,然后不知所踪。

 

  无锋的人在找她,宫门的人在找她,江湖上其它有着新仇旧恨的势力也在找她。

 

  可惜现在只有上官浅知道了点竹在哪。这一个多月,她用尽了自己的手段,吃了数不清的苦,也和死亡擦肩而过,现在不是她状态最佳的时候,甚至说有些狼狈,但好在她先于众人找到了答案。

 

  她心里不禁冷笑起来,这么多纠葛报应中,点竹只能被自己所杀,其他人谁都休想。

 

  她盯着土地庙,狠狠地擦着嘴角的伤口,血/慢慢渗出来,勾勒出悚然的笑。

 

  一进庙,就跪在不知哪年哪月的破蒲团上,轻合上眼,静静听着耳朵里的声音。隔了很久,冷然的寒意贴着脖子时,上官浅立刻乖顺地示意,轻俯下身。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宫门还是你自己或者其他人?”蛇一样声音滑入时,上官浅还是忍不住在内心作呕。

 

  “师父,本部已陷,但余部已转移,尚有生机可以一搏。”她木然答到。

 

  脖子上的剑收起,她站起身,月光下面容皎洁,看着点竹。

 

  点竹盯着她,嗤笑一声:“宫尚角真舍得放你走。”

 

  上官浅答着:“宫二此人心思深沉,与他待在一起无异于同虎相伴,我被他看穿,反被算计,这次是侥幸逃出。”

 

  “宫门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这样做小伏低、柔情蜜意,他竟没有一丝动摇。”点竹没有理会,转向土地公像继续说着。

 

  “当年我师妹拙梅和那个外门弟子两人真是情比金坚啊……”她突然停住,偏头望向上官浅。

 

  电光火石间,袖剑出手,上官浅抵住了迎面而来的必/死锋刃。

 

  这一天上官浅等的已经太久了。从她记忆恢复开始,她就做着血/色滔天的梦魇,每每都是伴着一阵身体痉/挛,被彻骨的恨意痛醒。

 

  她无法控制住出手的迅疾凌厉,过去多年的功力招式内化于心,依托着命运的操控,挥出因/果的光,全都只为此刻。

 

  点竹与她打斗中喘出不小的粗气,剑意存存致命,但总是临头又一缩。

 

  又一个旋身后,点竹借力越入土地公像后。

 

  没有前堂的月色照亮,后庙只有黑暗。心跳声震得上官浅几乎站不稳,前些日手臂的伤口已经崩开了。但此刻,疼痛被心中无限的畅快遮盖,因为她立刻就判断出,点竹已经中毒了,而且是深入心/脉的剧毒。

 

  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宫远徴的毒能有这样的效果,只是这次竟然是与他平时完全不同的慢性毒。不过这次可没有第二个云雀为她寻药了。

 

 

  屏住呼吸,上官浅一脚踏入黑暗。

 

  时间已成虚无,过往种种爱恨情仇被塑成黑暗中漂浮的尘埃。

 

  那一刻,孤山派族人的亡魂引入她的手,掌心生热,一剑起,万魂归。

 

  

  将点竹拖进前堂,借着月光,上官浅细细端详纵观着她有生之年的仇恨。点竹就这样死了,一剑封喉死在了她的剑下。她面无表情看着点竹似乎来不及闭合的双眼,有血沾到指尖,她轻轻捻着。连血/都是冷的,她在心里啐道。

 

  既然命运这么眷顾她来到孤山派下的土地庙,那自己在这里杀她也是因果/轮回。

 

  这庙里恐怕是没香的。她仔细搜了搜,抽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勉强立在土地公面前。褪色斑驳的像已看不出什么神态,她不是求神的人,这像也不是能圆她念的神,两者相对,看了不知道多久,她踏出了庙。

 

  出庙后,夜里的风吹着,如山般的倦意裹着她向前走。

 

  有片竹林在一侧发出沙沙的声。她转头凝望,慢慢走过去。

 

  “我大仇得报了,寒鸦柒。”向着东方,再三叩首。

 

  然后就着浓稠的黛色,行步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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