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春天
全是编的。OOC是我的,美好是他们的。
渣文笔,感谢阅读; )
BGM:《白兰鸽巡游记》
(上)
—“就像沉睡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我已经有点忘记四年前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的感受了。上海的春末夏初好像和南昌并无差别,六月还是含蓄一些,风里裹挟着温柔的热浪,飘来荡去。
纵使有至高生活仪式感如我,也无法一瞬间在脑海里过电影般回忆起这四年的春天是如何度过的。而如今,商业街还没有完全复兴,影院还是大门紧闭,年前就被安排进年后计划里的那家小众咖啡厅依旧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街上行人步履匆忙,扬起的风尘让它左摇右晃,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上海是座有野心的城市,名利的拥趸者在这里埋下“出人头地”的种子,在日复一日的期许它破土发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不属于这一类人,只是偶尔,我会有点羡慕霓虹灯包裹下那块粗粝的、平凡又自在的原生木牌。
开完年会,我和康康、Seven一起去了泰国玩。李佳琦被公司年末的复盘工作和来年的新企划缠得抽不出身,于是口头答应了我过完年团队再一起出游的提议。他从来都是人群里鬼点子最多的那一个,爱玩、好热闹是天性使然,我们都是如此,只是他的身份越来越不允许了。
没有人想过要在一个平凡小镇青年的奋斗史上大作文章,我从心底佩服佳琦的努力和运气,连续三年“淘宝年度TOP主播”是上帝有意弄洒的圣杯里的玉露,让他站到大数据时代金字塔的顶端,只有足够的炽光灯、鲜花和掌声才能掩盖那些昏天黑地的日子。
有些瞬间,我会恍惚地看着身边那个最亲密的人感叹,四年的时光原来这么短,像一块抹茶甜品在舌尖化开,仓促得让人心疼。
行程的倒数第二天,我们去了大城府。拥有过属于自己400年的光辉岁月,直到战争的车轮碾过这一片圣土。这样的故事是王朝兴衰、历史变迁的常态,但我看到树包佛头永恒的微笑,好像一位缄默的长者在向我们无声讲述沉淀百年的文化、宗教,感受到那一刻是饱满的、生生不息的。岁月的积淀真是迷人。
太阳落下时把余晖拉的很长,洒在放眼皆是的庙宇上,灰黄的墙壁外裹上了一层暖橙色调。康康蹲下身子,认真在捣鼓我们千里迢迢背来的航拍仪器,我有点出神,李佳琦如果和我一起来,此时此刻会想什么呢。会和五年前的他一样,看到美丽景色就别过脸去湿了眼眶吗。
我是个闲不下来的重度旅游患者,而泰国是一个无论几次来,总会让我感到惊喜的国度。每次李佳琦在介绍防晒品牌时,总跳不过那个俗套的,关于我们第一次来泰国旅游我不带钱只带防晒霜的故事,他还真是孜孜不倦,别说当事人,老粉丝的耳朵都要磨出茧。
原来记忆会化成耳语,藏在风里,在我半梦半醒间趁虚而入。
作为家中的次子,我自小便得到父母和姐姐的双重爱护。我好像对自己从来不是读书料子的定位十分清晰,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把重心放在啃书本上,有懂事乖巧的姐姐作护盾,父母也不多说什么。
学生时代的我总是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可能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猜出她们的喜好,在特定节日送出恰确而精致的小礼物;也可能是我认真笃定地帮没有自信的女生选择适合她们的化妆品,发自内心的真诚;或是在多人聚餐的场合,我总想照顾到最敏感怯弱的女孩的心思,让所有人处于一种平衡的舒适感中。
我从来没有过多在意,也并不想去否认,这几乎是一种天分。
姐姐的温柔潜移默化影响了我,“每一个女孩子都值得被爱护”像一只小爪子牢牢稳稳地驻足于心底。周围的人大多诧异于我只是想和她们做好朋友,并没有其他中二年纪里的一般男生那样,每次的闲聊或赠礼都有或多或少的“意有所指”。
而只有我清楚,渴求这样一份单纯就像在贪食一罐蜜糖毒药,在喂饱别人的同时会慢慢侵蚀自己。
是姐姐最开始发现我的秘密。
“鹏鹏,你的朋友这么多,难道...没有小女生喜欢你吗?”明明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困惑,装作顺口一提的样子,她闪烁的瞳仁还是透露了意图,像是害死猫咪的好奇心。
我看着姐姐的眼睛。姐姐长得像爸爸多一点,眼尾的轮廓是上挑的,瞳色像点漆,谎言在这样的注视下是藏不住的。或许是压抑了一个漫长的青春期,没有人可以倾诉,对于最亲近信任的人,我也并不愿去掩盖什么,只是请姐姐先替我瞒过父母。
世人都懂这个道理,爱是本能,可这样的现实对于传统温墩的父辈还是太残忍。
高中结束,我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去走那座千军万马挤破头颅的独木桥,而是遵从家人安排去当了兵。这蛮好的,我也该尝试离开父母独自拼生活。
朋友都说我的心性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明明很容易三分钟热度就厌倦,又很善于在无趣的生活中找到幸福感。成都的一年军营体验是苦乐参半的。日夜操练很折磨人,但一群人吃火锅喝啤酒的片刻好像可以把痛苦消弭。他们总说,“付鹏啊,你真是天生一张净说花言巧语的嘴。”
几乎没怎么费事就在老家找到了一份薪水可观的美差。那个年代化妆品专柜的“柜哥”本来就少之又少,美宝莲hr在听到我是当了兵回来主动求职这个岗位后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道是单纯看我五官端正,还是受了营销到铺天盖地的“面相大师”之流的影响,领头的在入职第一天就开始给我开小灶,上学时没浪费在背课文的脑细胞全数用来记住一个又一个细碎的美妆知识。
好像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资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发掘到另外的潜能,比较幸运,美宝莲于我如马修老师于皮埃尔,我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可以走得更远。
辗转到第三个美宝莲柜台时,我的能力已经足够可以带新人了。领头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放手我带着几个新加入的兼职大学生撑台面。
那天被我划分到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之一,从别人的聊天中,我第一次听到“李佳琦”的名字。
我毫不费力就能回想起有关他最初的记忆碎片。哦,他在南昌大学念大三,他待人真诚热忱,他对美妆行业有近乎狂热的喜爱,他会跳舞,长得好像也还不错...这样外形和性格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吧,接近同类也像一种趋利行为,于是,一只叽叽喳喳、招摇过市的小鸟,羽翼扑朔,带着一连串的新奇感,猝不及防飞进了我的世界。
“付鹏哥你都不知道外面有多热,像蒸笼一样,感觉自己变成了个灌汤包!”李佳琦带着一身暑气,提着两瓶冰镇“红苹果”例行走街串巷。“今天下班带你去后街,我新发现一家炒粉,特辣特刺激!”清亮的狗狗眼写满了期许,像个耍赖的小孩子,开口那一刻便不容置喙。
“行呀。不过今晚可能要加一会班,来了一批新货,我要核对一下。”我很擅长摆出一副前辈的作派对待他,从容又温吞。
奇怪又好笑,除了李佳琦之外,好像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司马昭之心。
每当那个少年只身一人,或呼朋唤友的风风火火冲进来,嚷着“我付鹏哥呢”,前台的实习生总也崩不住挤眉弄眼一番,丝毫不掩揶揄,“付鹏哥!找你的又来啦!”
嘁,我明明只比这个“黄毛小鬼头”大一岁。
有颗种子隐隐在发热。可若一经播下便是恶果的起源,那我不愿做撒旦。
被调职是意料之中的事,在擅长的领域,我虽然不曾对自己的能力有过怀疑,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雅诗兰黛新开了家分店在百盛购物,急缺一个有扎实专柜经验的领头。于是那天下班之前,我接到了领头通知:“付鹏,上面很看好你,雅诗兰黛开的新专柜想请你去做柜长。”没什么好拒绝的,跳板铺在眼前傻瓜才不跳。做了柜长就再难有机会往上跳,也很难轻易从行业抽身。我尚还年轻,顺风顺水一路走来,还流连在玩心大于野心的黄金时代,更何况这样的薪水在南昌已经足以过上富足的小日子。
后来呢,后来啊,那个浪漫又引人遐想的“还没毕业就搬到付鹏家开始同居生活”的故事版本,本来不应该像蝼蚁躲在暗处见不得光。
雅诗兰黛不提供员工宿舍,我用自己攒的钱,在中山街老地段一间小小的短租房安置下来。房间不算大,一人一猫还算温馨。
火烧云在南昌的天空并不常见,15年初夏,一场来势汹涌的暴雨后,天的尽头开始烧起大片的金红、银朱红、珊瑚红,好像小时候学的国画颜料盘被打翻,整条街被染成了暧昧的玫瑰色。后街的苍蝇馆、Pub过早的亮起灯。我站在小玻璃窗前,边欣赏晚霞边在心底思考今天该要赴哪位朋友的约。
纠结终止于收到李佳琦短信的那一刻。“喝一杯吧,老地方见。”
我没有想到李佳琦会选择毕业后继续留在南昌,更没想到他打算直接抛弃老本行,义无反顾、一心一意的做全职BA。诚然,这个男孩有不亚于我的天赋。
酒精的作用下,人们变得肆无忌惮。涉世未深的小孩足够聪明却难免把握不好方寸,我的圆滑、世故和左右逢源被刻意温柔的存放,哪怕那颗发痒的种子要命的在拨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自诩成熟识局面,可也抵不过缠在骆驼脚踝处的那颗稻草。清瘦的身板扑过来意外的有劲,也难怪,舞蹈生的体能总不会差。一个麦子混合着酒花味道的吻落下来。
星星在眨眼,看故事里小王子返回了B612星球,永远守候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猜忌与怯懦会将相爱的人推得很远,多让人庆幸,我勇敢的小王子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