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丑
交错闪动的灯光。
被煽动得更高的欢呼。
狂乱的人群。
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的酒香，四周是一片酒杯的碰撞声。马戏帐篷破旧的四壁上，倒映出演员纤长的影子。
就像那盘踞在蛛网顶端的猎食者，在悬在高空的绳索上迈出优雅的步伐。掺杂着野性的古典美，于夜晚之时绽放出狂乱的色彩。 是芭蕾，抑或是桑巴？
跃起，纵身坠落，随后欠身鞠躬。演员撩开鲜红的帷幕步入后场时，所有人都在振臂高呼。
浪潮般汹涌的钱币与玫瑰被争相抛出，叮叮当当地敲击在铁皮地面上。
还剩压轴的最后一场戏。
帷幕后缓缓走出一名小丑。她的面颊上覆着一张面具，白金色的长卷发用五彩的缎带系在脑后。小丑伸手摘下面具，露出被白色颜料涂抹得苍白的面颊，眼角处画着两颗星。
看上去也不过七岁。
萨克斯的乐声从幕后骤然响起。曲调荒谬而紧促，伴奏的手风琴透过夜的间隙同时奏响，两者完美地融合交织。
小丑装扮的女孩开始跳舞。
皮鞋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亮的响声，她旋转，交织着步伐在舞台上跳出最为奇异的舞蹈。陈旧的木地板发出阵阵呻吟，伴随着她每次跳跃时的重重踩踏。
观众席上的人们躁动起来，嗤笑声犹如海面上溅起的波澜。东西又浪潮一般地被抛掷上舞台，只不过这次是腐烂的花茎与玻璃杯，在小丑的脚边摔得粉碎。
她受惊地收回了脚，却仍旧跳着那支荒谬的舞。脚腕上被划出了一道伤痕，鲜血顺着脚裸一路渗进雪白的短袜。
“快滚啊？”
“真是糟糕透了的表演。”
小丑继续不言不语地旋转着，蓬蓬裙白色的裙摆像是飞扬的泡沫。一只打火机从观众席的后排掷向她，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染着金的弧线。
被点燃的裙摆也被染成了金橙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夺目的色彩。似是被绳线操纵的木偶一般，麻木地越转越快。
好痛。
真的，真的好痛。
火焰顺着腿部滑下舞台，吞噬了那片绯红的帷幕。空气中飞扬起尘埃，丝绒燃烧的气味溢满了空中，愈发猛烈的火势吞没了整个马戏帐篷。
骚乱。
尖锐的哭喊。
窜得更高的火光。
火焰覆盖了小丑的全身，灼烧的痛感随着身体的麻木进一步消退，触感却是无比地温暖。意识也开始消褪，随着那暗灰色的烟雾向夜空浮去。
“要努力取悦观众，无条件遵从他们的意愿。这才是你身为小丑应做的职责。”
好奇怪，她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了这句话。
她动动被火焰舔舐的嘴唇。嗓子被烟雾呛得近乎无法呼吸，不断腐朽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着，发出抗拒般的尖叫。
声带好痛。
“演出……结束。”
马戏帐篷被火海所淹没。
只剩下艳红色的布片在微冷的晚风中飞扬，有如蔷薇。
END
后记：
致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虽然很匆忙地赶完了，但还是晚了两天。
生日快乐。
还是想说。有时候，被烈焰吞噬远比持续悲惨的生活要快乐得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