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猫】同枕眠
·时间线大概在原作第十三卷后
·私设及OOC请注意
·仅作存档之用
「——以上，就是本次事件的始末缘由。」
「辛苦你了。」
将双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猫猫主动退到一旁，双眸微阖。壬氏在对高顺说着些什么，她并不关心。
最近气温骤降，屋外阵阵冷风毫无停歇之意，今日也激得窗棂不时轻声咔嗒作响。早晨作出门准备时，在套上棉衣前，猫猫还取了以前在游园会穿过的那件缝着许多口袋的中衣，再装入用火盆烧热的石头作为御寒措施。摸摸衣袋，还剩几个前段时日提前用姜与橘子皮刨成细丝，再佐以砂糖与果汁熬煮成的糖果。
但就算猫猫再如何绞尽脑汁防寒，也抵不过壬氏屋中炉火常旺的温暖如春。因此这时猫猫本应先行告退，却难得生出些不舍离开的心思。
门扉处传来开合的声音，屋内温度立刻降了几分。
猫猫回过神来，抬起头，发现高顺已经领命而去，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和壬氏两人。
她急忙低身行礼。
「……小女子这就告退。」
「且慢。」
猫猫疑惑地看向前方，坐在桌前的壬氏手撑下颌，眼神明显是在示意她过去。
（……可以不照办吗？）
虽是这么想着，但考虑到搞不好这人又要闹别扭，猫猫还是顺从地挪动步伐。
她绕过书桌，走到壬氏的身边。
（咦？这件衣裳……）
「是了，孤要为此向你道谢来着。」
见猫猫盯着自己的胸前看，脸颊不由自主染上淡淡红晕的壬氏含着笑说。
「壬氏大人不必如此。」
猫猫这么答着，思绪也被拉回至几日前。
在与水莲一同收拾里屋的衣物时，猫猫从柜中翻出一件壬氏的中衣。
这正是那时的游园会前应壬氏要求，猫猫为其缝制的衣裳。
当时的猫猫还在认为壬氏只是个闲人宦官，对他颇为忌惮，并且总忍不住用一副看着满地爬的虫子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倒有点怀念起来了。）
虽然能够看得出这件衣裳经历数度浆洗仍面料如丝绸般顺滑，且完好无损，但无论再如何细心保养，布料也会不可避免地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陈旧不堪。
仔细看去，还有几处接缝处已经脱开，线头也裸露在外侧。
于是猫猫理所当然地将它放进预备处理掉的衣服堆里，水莲却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猫猫，这件要留着，是小殿下吩咐过的。」
「壬氏大人吩咐的？」
看向柜子里那些还未经手整理的崭新衣物，猫猫不由得皱眉。
（明明拥有如此数量众多，哪怕每天穿上一件都能几个月不带重样的名贵衣物，又何必固执地留着这一件相比而言算得上平平无奇的中衣？）
（有时还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大概，对于小殿下而言，这件衣裳有着颇为特殊的意义吧。」
水莲「呵呵呵」笑着眯起眼睛，以手掩嘴离开了。
……特殊的意义？
猫猫蹲在原地，凝神盯着那件衣裳。
上面有数个口袋，以及有些歪歪扭扭，不甚精巧的针线痕迹，都在显示着是出自猫猫的手笔无误。
「……」
（……总不会是我猜想的那样吧。）
猫咪抖水般甩了甩脑袋，妄图把猜测抛却在身后。猫猫叹了口气，带着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别开了目光。
依旧是用夜晚的时间，就着烛火摇曳的光亮一针一线地缝制。
比起当时，猫猫自认为自己做针线活的技术应该算是有了些长进。但在那些出身优渥的人眼里，应该还只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程度吧。
不过她昨天才将缝好的衣裳放在床头，今天那件袖端绣着银色丝线的月白色中衣就被壬氏穿在了身上。
看上去应该是挺满意的。猫猫观察了一下壬氏的表情，得出结论。
「说起来，这几天都挺冷啊。」
「是。还请壬氏大人保重身体。」
晚些时候去提前熬些汤药好了，以备不时之需。猫猫想着，不意间被壬氏捉住了手腕。
「孤现在刚好有点冷，就请你帮忙让身体暖和一些好了。」
「哈啊？」
这个人没头没脑地突然在说些什么？
若是因为屋里的温度低了，那应该往火盆里添木炭，再用团扇煽火。
还是说，他是又想要拥抱吗？猫猫微微低下身子蓄力，准备后退。
但她也没有忽略，壬氏的掌心和指尖确实都有些冰凉的现状。
「……为何如此警惕？」
壬氏用一副很受伤的神情看着她。
「警惕什么的……」还不是因为这个人做出过的奇怪行径着实罄竹难书，让猫猫不得不有所防备。
「在这之前，还是先请您放开我。」
「为何？」
眼看着壬氏又要转变为那副乞怜的神情，猫猫急忙抬手阻止了他。
「不瞒您说，我现在确实有个能让身体暖和起来的法子。」
「哦？是什么？」
壬氏看上去确实好奇，还依言放开了她。
可能刚才那句也只是壬氏随口说出的玩笑话吧，没想到却被自己如此回复了。猫猫思考着。
她以指尖探向衣袋里，捏住其中的一颗圆滚滚的糖果，再以灵巧的动作快速剥除糖纸，放入口中。
「失礼了。」
有些含糊的尾音很快消失在骤然相贴的唇瓣间。
（和那时一样，是茉莉花的香气。）
但这香气很快就会被更为甘甜的味道冲淡。
「看来反倒是我这里——」
在壬氏的视野里，撑在自己身上的猫猫慢条斯理地以指腹拭了拭嘴唇。
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她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
「——多谢款待。」
总算从持续宕机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壬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寝室，并换好了寝衣。
「到您就寝的时间了。」
猫猫立在一旁，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如此说着。
本来这些事应该是水莲来做的，只是现在到处都找不到那位初入老境的侍女，猫猫不得以只能代劳。
刚才她恰好往桌上瞥了一眼，看到似乎还有一两卷还未开封的公文亟待查看及捺印。但是为了壬氏身体的健康管理，猫猫决意先保证他的睡眠时间。
壬氏看上去也想说些什么，却在猫猫无言投下的眼神里沉默了。
他在床沿坐下，以单手撩起额发。
「……你不留下来吗？」
看着猫猫准备转身离去的背影，壬氏不禁出声问道。
「留下来？是要小女子为您暖床吗？」
猫猫回过头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壬氏立刻招架不住般双颊飞红。
「不、不是的……这个……」
明明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猫猫在心里揶揄，但是很体贴地没说出口。
「玩笑罢了，壬氏大人请别放在心上。」
「啊、……嗯。」
沮丧低落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被告知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只不过比起以前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现在无非是学会在静默中表达罢了。
（没办法，毕竟这不合礼数。）
壬氏身居高位，自己只不过是一介侍女。而若说是侍寝，现在的壬氏又断不肯用这个理由。
猫猫负手而立，看着壬氏抬起脸来，朝自己伸出手。
「就当歇息片刻，如何？」
「……」
（就当是监督他入眠好了。）
打定主意的猫猫不发一言地来到床边，看着壬氏躺下。
她刚要帮忙盖好被褥，手腕再次被握住，随之往下一拉。
「……」
一眨眼就变成了躺在怀里面对面的姿势。
猫猫半睁着眼，无言以对。
好吧，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敌不过这个人的出其不意。
「这样就好。」
以手指轻柔地将猫猫脸颊边散落的碎发拨至耳后，壬氏叹息似的语气落在猫猫头顶。
（……算了。）
（就当歇息片刻。）
醒来之后大概会被水莲责怪吧。但是现在就先不去想这些好了。
说起来，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高级的白檀香似乎有着不错的助眠功效呢。
「壬氏大人，晚安。」
猫猫低声呢喃着。
她也不去看壬氏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将身子往壬氏的方向靠得更近了一点，然后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手指浅浅滑过怀中人微微带着茶油香气的发丝，并未成眠的壬氏垂眼看着猫猫毫无累饰的头顶，若有所思。
一开始是在游园会上，他将自己用的发簪赠予猫猫。结果猫猫完全不解其意，闹出误会，最后还被猫猫送了出去。
后来他特意命人制作了明月罂粟的银簪。猫猫赴宴时，那支簪子别在她绾起的发上，摇曳间缀着眉眼顾盼生辉。可却还是被猫猫说了明月虽好，但罂粟寓意不美。
直到现在，壬氏也还在烦恼，要如何在这发间再添上点色彩。
昭示着这名女子只属于他一人的独占意味。
不过，以猫猫的性格而言，即使再送簪子给她，她也只会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材质与做工上，盘算着怎样才能卖个好价钱吧。还不如想方设法为她寻得珍稀药材要来得实际。
「这样就好。」
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已然沉于睡梦中的猫猫，还是说给壬氏自己听的。
「晚安，猫猫。」
『稍微给孤一点温暖。』
那时候在外墙下，他曾对被自己紧抱在怀里的猫猫这么说过。
而现在的她对于自己而言如此触手可及，是最能够感受到的一切温暖的来源。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