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饲养关系
“这样的自己像什么呢?丧家之犬或者说……贵族的私宠?”蕾娜塔想到,她眉头皱起来训责起她身边的执事:“没有我的许可你怎么就将人放进来了。”
执事状似谦逊地弯下了腰,并未反驳她无理取闹的言行。反倒是端坐在她对面的女子放下了手里的红茶:“你何必责怪他,这并不是他能阻止的事情。”
蕾娜塔无端感受到了胃酸在腹腔里翻腾的异样。
“安德莉亚,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这样会让你感到快慰吗?”蕾娜塔蜷起的眉梢令她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扭曲。
“当然不会是这种无聊的原因。”安德莉亚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我不过是依照新王……”
“新王”这个词汇似乎过于生涩,有那么一瞬间蕾娜塔发现她的目光空荡荡地投向远方:“不过是按照新王颁布的法规授予你这片封地。还望你能善待你的子民,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真是戏谑的称谓。作为战败方,被封典的贫瘠而偏远的领地不过是一种好看点的囚笼。然而更加令人感到无能为力的是:偏安一隅已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如果不是出于埃尔维斯公爵那完全无法被人理解的恶意,她还有她的父亲吉尔伯特恐怕早已被教廷送去施以火刑。但是现状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吐出一口气,望向面前这位始终保持着好涵养的女性:“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我的父亲现状如何?”
“只要他还在王都便没有性命之忧。”安德莉亚含糊其辞,她手上还端着半空的红茶杯,突然一种柔软而暧昧的笑容从她嘴角绽开:“蕾娜塔你真该感谢你的父亲啊。”
那种令人恶心的胃部筋挛又开始了。
父亲,这真的是正确的抉择吗?仅仅只是为了我能在世间狼狈地苟活,便亲手将自己献给眼前这个人。还是说因为太过遥远以至于世人都遗忘了这个女人身上流淌着怎样的血脉?
***
安德莉亚草草结束了茶会,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无法忍受吸血鬼身上冰冷腥苦的锈铁味。作为唯二的弗拉德后裔,蕾娜塔拥有在那群以埃尔维斯公爵为首的种族狂热者眼中不可估量的价值。
弗拉德领地临海,过于阴冷的庭院外缠绕着蔷薇色的荆棘,也不知道这种环境是否真的好过王都冷硬诡秘的炼金室。
亚度尼斯为款步而来的安德莉亚掀开马车的帷帘,他赤金色卷发乘着阳光的行路漫入安德莉亚的眼中。无论多少次安德莉亚不得不赞叹他的俊美 ,他刀锋般的面容化在温软的笑意里,这大抵是诸神的画作,完美地衔融了冷与热。
“殿下,吉尔伯特先生的身体不太乐观。已经三天了,除了水他没有摄入任何事物。”
安德莉亚停下了微弓的身体:“血药也不行?”
“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能接受血药。”
这个回答令安德莉亚感到些许意外,有时候她也会产生这种错觉——比起吸血鬼吉尔伯特明显像人的地方更多一点。
“给他一些真的人血吧,另外给王都炼金室写封信,真是群整日光吃不做的废物。”安德莉亚轻轻靠上椅背,她脱下手套,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尼尔勒斯的失踪使还未从战争中喘过气来的王国陷入了一片混乱。新王弗雷德里克匆匆即位,不足的威望和过分柔和的个性使他在噬人血肉的皇宫里举步维艰。为了迅速稳固自己的政权他甚至不惜答应埃尔维斯那荒唐至极的决策——保留恶魔的血脉并且支持他新物种的计划。
弗雷德里克极力压制了教廷反对的声音,安德莉亚甚至听到他们在私底下议论新王和公爵或许是被恶魔蛊惑,才会产生如此有违常伦的想法。
事实而言,如埃尔维斯那般意志坚定并且精通魔法的天才绝无可能沦落为恶魔的狼犬,非要给他的荒诞找个理由,那便是对于物种异样的执着。
马车驶出弗拉德的封地时,夕阳收起了最后一丝余光。安德莉亚指挥车队在这个边陲小镇过夜,次日清晨则前往领地主城通过传送阵回到王都。她在某个马车边上停下,敲了敲车窗:“吉尔伯特,你现在还好吗?”
她等了半晌,才捕捉到车内嘶哑轻弱的呼吸声:“殿下……还请您……咳…咳咳……”
安德莉亚撩开帷帘,她看到吉尔伯特极力地蜷缩着自己的身躯,银白色的长发胡乱散落在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安德莉亚禁不住皱眉,原来吸血鬼也是会咳血的。她从口袋里抽出手套带上,才漫不尽心地拨开吉尔伯特因为汗水沾粘在脸上的发丝:“头抬起来,看着我。”
她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吉尔伯特缓慢地抬起身躯,他松开苍白的嘴唇,尖利的獠牙因为渴血而颤抖。浑浊且涣散的瞳孔和淋漓的汗水显得他这个动作异常的艰难。
吸血鬼也是会流汗的吗?
安德莉亚用她没有戴手套的手指触碰他外露的利齿,几乎是瞬间吉尔伯特阖上了自己的牙关。他哆嗦着唇瓣,沉重的宛如哽咽的声响从他喉咙深处滚上来。像是唾沫吞咽的声音,又像是他在呢喃着唤着她:“殿下。”
安德莉亚探到了吉尔伯特的鼻息,还有从口腔里吐出来的炙热潮湿的气流。她压下眼帘,宽阔的袍袖褪到了手肘,露出吉尔伯特被银质镣铐锁住的双手。
银器灼烧着吉尔伯特的手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肉焚烧的酸味。粉白色的血肉每时每刻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再生,却因为过于虚弱而露出了森白的手骨。
安德莉亚哑着嗓子,在被委托监禁吉尔伯特之前,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么多的不寻常。亡灵会有呼吸吗?被银器和圣光灼烧的伤口真的可能再生吗?
她陷入一阵混乱,又被指间的潮湿拉回了意识。吉尔伯特伏低了身体,他颤抖着眉睫,暗沉的红光浮上原本湛蓝的瞳孔,温热的舌尖沿着安德莉亚的骨节向上舔拭。他喘息着,呼出风行过山峦间隙般的破败啸声,又开始小心克制地用牙齿刮磨关节骨。
安德莉亚只觉得一股寒意经流骨髓直击大脑:“吉尔伯特!”
她强作镇定,牵扯的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只是因为饥饿,就连自我意识都维持不了?”
吉尔伯特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没来得及收起的獠牙刺破了安德莉亚娇嫩的肌肤。在甜腻的血腥味扩散在狭窄空间的瞬间,吉尔伯特最后的坚持也被瓦解,他身体发软跌坐在马车上,神色迷茫地望向安德莉亚,发出如同幼崽般无助的呜咽。
他试探般地伸出舌头,将安德莉亚的血液卷入口腔,神情温顺而无辜。短暂的满足勾引起更深的渴望,吉尔伯特的身躯瘫在安德莉亚的腿上,冰凉的面颊磨蹭着她轻盈的裙摆。
安德莉亚听到吉尔伯特喉间的咕噜声,这时候正确的抉择是什么呢?她垂下脑袋禁不住想,埃尔维斯公爵那宛如情人般的私语再度漂浮在耳畔。
“这样如何呢,你来照顾他。”那是一种温柔盈满爱意的腔调:“作为……你的宠物。”
充满了……恶意的咬字。
那种咕噜声越来越明显, 吉尔伯特舌尖舔弄着獠牙,他茫茫然地望向安德莉亚,情状荼蘼而情色。然后他竭力地蜷起自己,就像刚见到他时那样:收起獠牙,亲手剪除外刺,露出柔软脆弱的内躯。
同时安德莉亚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克制自己。
这种柔弱的姿态刺激起安德莉亚内心深处的恶意,仅仅是对于他——对于吉尔伯特的恶意。
安德莉亚抽出自己的佩剑,外嵌的玛瑙红宝石让它看起来装饰作用高于实战成就。锋利的刃口划破腕口内侧,鲜血淋漓而落。
吉尔伯特僵硬地仰起头,望向血珠的神情哀伤而绝望。他张开嘴大口地喘息,趋着身体触碰安德莉亚,让血液划过他尖利的獠牙再滚入腹腔。
安德莉亚却察觉到他身体异样的颤抖,激烈却缓慢。吉尔伯特突然沉下身体,将脸埋在两手之间,灼烧的白色烟尘伴随着嘶吼般的嚎叫弥漫上来。
“你是想寻死吗?还是你忘了蕾娜塔?”
安德莉亚蹲下身体,她戴手套的手紧紧拽着吉尔伯特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一死了之呢。”
吉尔伯特眼眶里蓄满泪水,泪珠划过缀着血肉的颧骨——他的再生已经非常缓慢。他从口腔里撕扯出几个破败的音节,安德莉亚听明白了,他说的是“蕾娜塔”,他唯一的血亲。
安德莉亚的笑容残忍而绝美,她将手腕凑近吉尔伯特嘴边,似蛊惑似爱语:“喝吧。没有关系,不需要有负罪感。即便只是为了蕾娜塔你也是要活下去的。”
她从心底产生了愉悦,发出了爱怜的叹慰:“请认真品尝。”
“我的……宠物。”
ps:说实在写出了类似这种病态的情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最开始觉得再怎么样安德莉亚也该是正直而尊贵的,果然是因为驯化过程是相互的吗(卑微的笑)
男主的名字吉尔伯特寓意为闪耀的誓言和人质,觉得非常适合他
坑品完全没有,入坑需谨慎(啊大概也没有人入坑)
另外觉得正剧要比所谓的调教好写并且有趣,尽管是写战后,仅是作为正文的番外而存在,但是每次写到正文的人物都会觉得很有趣。
非常想点名尼尔勒斯和埃尔维斯,这俩人的顽劣简直不相上下,不过正文的公爵恶意就没有这么明显了呢(难道是因为正文的公爵大人还是未成年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