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棋】你坐了狗狗的位置
·佳棋 一点点余光
·之前的被屏蔽了一次性发完
·智障作者 ooc 很多情节胡编乱造 不要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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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要记得按住身体里的狗狗。
1.
上海个音以后,马佳和龚子棋没有再联系过彼此。两个人好像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比试,争当憋气大王。虽然很明显,赢家没有颁奖典礼,没有金色的雨,社交网站也不会为这场比赛的冠军发明一个特殊认证。可是两位当事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用黄子弘凡的话来说:
好像有人摁住了他俩的手不让联系对方一样。
“龚子棋,棋哥,龚子棋哥,我求您了,放过我啊啊啊!”黄子弘凡看着自己排位赛的红地毯和悬崖边上的黄金段位焦虑地啃指甲接近崩溃,但是很明显的,对方没接收到他的情绪,龚子棋闷闷的声音从大洋的另一头传过来。
“刚刚我闪现没摁出来怪我怪我,再开一把今天肯定带你上分。”
黄子弘凡闻言出手如风一把合上了电脑,“哎呀呀呀怎么回事子棋波士顿刮大风电线杆子倒啦我们宿舍停电啦没网啦掉线啦完蛋啦玩儿不了啦我先下啦!”
“黄子,”在将要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黄子弘凡发誓他听见了类似大型犬的委屈的呜咽,“可是你在跟我微信语音呀。”
“不排就不排了,别挂我电话呀。”
“除了你,我真不知道找谁说了。”
“只有你看见了呀!”
黄子弘凡在心底叹气,从书桌旁移动到了床上,感慨着自己这朋友当得实在太够意思,同时第一百次辱骂自己一月九号当天办事不长后脑勺的憨批行动。
用这个学期三门大课的绩点发誓,如果能回到往日时光,我,黄子弘凡,哪怕真的认琦哥当一晚上爹,也一定要让他带着我离开,绝不跟马佳和龚子棋多待一秒钟。
那天庆功宴其实散场挺早的,余笛和李琦都是在上海有家的人到点就要回,留下主角带着两个弟弟续摊再喝一轮也很合理。
可是,在洗手间撞破马佳和龚子棋抱///在一起啃得难分难舍就不那么合理了。
且撞破了之后没有悄悄离开而是让他俩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更是属于严重的下饭操作,值得被做成动图反复鞭尸。
“我看见了我能说什么?我能说啥?”黄子弘凡再一次诚心发问,“好家伙佳哥当场掏手机给我转了二百块让我打车走人,我都怀疑你俩那会儿开///房都准备开在民政局500米以内打//炮结//婚一条龙,结果你告诉我睡完了一直到现在你们都没联系过对方?就这?就这?”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龚子棋又暴躁又委屈,“而且是他跑了!是他说的要在民政局附近开/房!结果一觉醒来他先走了!”
“黄子,我不是拉不下脸去找他,”龚子棋的语气很认真,也很无奈,“本来说好一辈子铁瓷,我怕一问兄弟都做不成。”
黄子弘凡翻白眼,都扩展到床/上/运/动了还瓷呢别碰瓷铁瓷了。可那边龚子棋叹了口气,焦虑和心酸飞越了山河湖海,迎面扑了黄子弘凡一激灵。他又一次地点开和马佳的聊天记录,然而局外人的自觉牵扯住了他的神经,犹豫再三,还是没下手截图录屏。
措辞不那么客气的“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少掺和”下一条是“龚子棋来找你陪着他点儿,回国以后哥请你吃饭”。一周以后的日期下头,是黄子弘凡按捺不住的疑问:
“佳哥你这不是挺喜欢龚子棋的吗?真打算当酒后乱性处理了啊?”
马佳回复了他两条语音,没有黄子弘凡预想中的暴躁京骂,北京人好像跟台州人交换了除了口音以外的所有说话习惯似的,语速迟缓,语调粘稠:
“什么东西怎么就酒后乱性了诶你这孩子!我俩之前没喝酒也乱过!”
“没招儿啊,真没招儿。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我真得当面跟他说,可是国家疫情现在这么严重,见不着呀,哎——”
这是黄子弘凡没见过的马佳,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迟缓忧疑,哪怕在一些不太愉快的病痛场合,被高烧和病毒折磨得虚弱苍白的北京人,也没有犹豫过割让一部分自己献给舞台,为自己和观众捧出磅礴的红日。但是面对龚子棋,他畏手畏脚,患得患失。
跟龚子棋一样。
两边的情绪都太饱满,同样共情力高于普通人的艺术生黄子弘凡有点承受不住,他感觉自己像个不小心拿到高年级期末考试试卷和参考答案的低年级学生,想要告诉正在为了成绩焦头烂额的马佳和龚子棋如何走捷径,却碍于转述者身份和并不完备的知识系统,力不从心。
“但是下周我要去北京有工作,还是要见他的。”结束通话前,龚子棋抛过来一句炸弹,收了线。
黄子弘凡被这一句控了三十秒,回神以后又思考了三十秒该不该告知马佳。最后他选择速速上床睡觉明天早起赶pre。
大人的事情我们小孩子最好不参与的嘞!
2.
龚子棋会变成萨摩耶。
这不是比喻,虽然在马佳心里,龚子棋完全,百分之一百二当得起这种白白软软毛茸茸笑嘻嘻的可爱形容。但是这不是个比喻,是马佳用一个失败的告白夜,被世界强买强卖的新认知。
黄子弘凡离开以后他们没有在洗手间逗留太久,酒量不太行的年长者在人生大事的问题上反而特别清醒,他从酒精和龚子棋真的如同小狗一样的热情里挣扎出来,叫好了代驾定好了酒店,回头用那种自信爆炸的舞台态度跟龚子棋表功:
“酒店订好了离民政局直线距离300米,明天咱俩起来了就去登记!”
龚子棋痴迷地盯着他,整个人被酒精蒸出来一层淡淡的粉色,跟他的白皮肤交相辉映,冷峻的脸庞棱角完全被快乐融化,他嘟嘟囔囔着类似“可太列害了”这样的话,扑上来对着马佳又舔又啃。
马佳来者不拒,两个快乐的酒鬼兼准情人搂在一起,完成了一场伟大的两人三足大迁徙,终于来到酒店。在拉灯之前,马佳意识到他得说点什么,正式地给两个人的关系定个性。
要不然犯法。研究生阶段从来没让政治课耽误过文化分的军艺毕业生如是说。
“子棋,等会,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轻轻揪着龚子棋后脑勺的头发,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拎起来,对方眼睛里潮湿的爱意和情欲让马佳喉头发涩,他是个现实主义的乐天派,在自己的领地里从来不吝于享受期待和美好,却对未知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因此他从未停下过扩展自己可控范围边界的脚步。
遇见龚子棋,就好像有一天他不小心挖进了别人家的花圃,看上去冷漠严肃的主人送给他一支玫瑰花,然后提出建议:我们俩把地盘合并一下,腾出来的地方建个标准篮球场吧。
“我,我爱你,”马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努力想把喉咙里的哽咽掩盖过去,这尝试在他发现龚子棋眼眶也红了之后变得徒劳,铁血战狼不允许自己的告白被脆弱情绪搞得七零八碎,于是他加快了语速,“龚子棋,你,你愿意......”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伏在马佳身上的那么大一个,一米八三的,帅气英俊的,暖烘烘的龚子棋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半人高的纯白色巨大萨摩耶,咧着嘴巴吐着舌头,在马佳的肚子上摇头摆尾一通乱蹬。
马佳完全给吓呆住了,小狗温热的舌头舔到他脸上来他才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坐起来,可那只狗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踩着他的肌肉追着舔他的脸。
“等会别动什么玩意儿你谁呀你是谁你龚子棋吗?龚子棋呢?”马佳退无可退,光光的后背抵在床板上磨得发疼,绝境激发人的潜力,没有退路的马佳一手搂住狗的身体一手捏住狗子尖尖的嘴巴,短暂地控制住了天外来客以后,马佳开始试图跟它交流。
“能听懂我说话吗?”狗狗被捏住嘴出不了声,只有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频率地在马佳小腿上扫来扫去,“吶,一会我撒手不许舔我,能听懂叫一声听不懂叫两声,明白了不?”
狗狗依然热情地摇尾巴,黑亮亮的眼睛里只装着马佳,诚恳动人。下一秒马佳松开手,下一秒的下一秒,狗狗扑上来,开始用舌头给马佳洗脸。
没有躲避空间的马佳一头磕上床板,头晕眼花间他绝望地认识到:
不管这只狗是不是龚子棋,最起码,这不是他几分钟之前想要告白的龚子棋。
一人一狗搏斗到凌晨,狗累了居然打个滚趴在马佳身边睡着了,马佳被它折磨到睡意全无,临时还被团里通知演出任务一早要赶飞机回北京。那一瞬间他简直焦躁到了极点:龚子棋到底去哪儿了?如果这狗是龚子棋他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四个小时以后他就要出发难道要把狗单独留在房间?带着狗回北京怎么跟人解释?
幸运的是,马佳洗个战斗澡的功夫,再回头狗已经变回了龚子棋,头发软软地垂在脸上,张着嘴打着小呼睡得香甜,一幅无忧无虑的样子。
一颗被惊吓过度的心放回肚子里,换个不那么紧迫的场合,接下来马佳能持续用北京脏话持续输出三分钟不带重样的。可惜航班不给他骂人的时间,助理的催促信息一条一条往外蹦,马佳只好从层层叠叠的脏话堆里把几个小时前对年轻人的满腔爱意扒拉出来,落实在印在龚子棋嘴唇的一个吻上。
皮都要给这个狗东西舔秃噜了,先欠着下次再说。
他是这样想的,没预料到接下来席卷全国乃至全球的疫情灾难延长了下次再见的日期。于是当天忙着演出没来得及给龚子棋发条信息告知一声的疏漏也被无限放大,马佳从黄子弘凡那里得知龚子棋误会了,却一直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和他交流解释。毕竟隔着一千多公里,不管是通过电话还是文字,谁都没办法严肃正经地跟告白未遂的对象解释:
兄弟,那天晚上我话还没说完裤子也没脱,你就变成狗了,听不懂人话,还舔了我一晚上。
或者马佳也可以选择把问题抛给龚子棋,但是类似:兄弟,你知道你会突然变成萨摩耶吗?这样的问句哪怕当面说都显得荒谬至极。马佳都能想象到龚子棋听完这句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骂他:就算不想谈恋爱也没必要编这种瞎话搪塞我吧你还算个男人吗马佳。然后一把摔掉电话,从此两人(准)爱侣成陌路。
这个年马佳过得没滋没味的,疫情一夜之间夺走了他热爱的歌唱事业,他的篮球还有他的龚子棋,而他束手无措。北京上海都属于严防严控地区,没有工作需要和单位给开的证明,马佳根本没法离开北京。时间来到四月,就当他已经坐不住了准备破罐子破摔跟龚子棋说实话的当口,台州小伙给他发来了新年第一条微信:
“在北京,今天隔离最后一天,打球不?”
3.
见面了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患上了短暂的失忆症。马佳忘了狗的事,龚子棋忘了被晾了三个月的委屈。
没办法,长久的思念和爱意发酵了三个月,蒸腾出跟酒精同等的功效。一场球两个人都打得乱七八糟晕晕乎乎,龚子棋从见到马佳开始嘴巴就没停过,素材不够重复来凑,皮卡一顿猫猫拳把多多头都打爆的故事他讲了五遍。马佳对此毫无知觉,注意力全放在龚子棋的身体上,在每一个篮球脱手的空隙他都见缝插针,不是rua一下对方的头毛,就是轻轻拍一下他的后脖颈子,或者一手运球一手去捏龚子棋大臂上的肌肉,龚子棋被他摸得满脸通红只会呵呵傻笑。
最后是马佳这边找来的球搭子们纷纷表示受不了了,就地找了块红墙强制给他俩拍了结婚照。
狗情侣,拿着你俩的手机给爷爬!
龚子棋一张嘴叭叭叭仍在持续输出,他坐在副驾驶拉好安全带,毫无外地人的警惕心,问都不问一句随便马佳往哪儿开,只专注于继续给马佳讲他家对面楼上的巨型阿拉斯加的故事:“我真的担心了好几天,就你知道吧,有段时间传谣言说宠物也会传染,那只狗狗本来在我们那儿就争议挺大的因为他晚上偶尔会狼嚎,说实话突然一听有点瘆人但是习惯了也还好。我特别怕过年那几天看不见他是被......”讲到这里龚子棋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声音弱了下来,马佳一点磕巴都不打,迅速接嘴:
“被处理掉了。”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龚子棋兴奋地一巴掌拍在马佳的大腿上,两个人都被这冲击惊了一跳,龚子棋缩回手的动作和马佳伸手过来的动作同步,他的头顶又挨了两下惩罚式的rua,又被捏了捏后脖颈子。
“接着说。”马佳道貌岸然地把手重新放回到方向盘上。
“后来,初七还是初八那天,对面楼那户叔叔阿姨从乡下回来了,才知道是把它一起带走过年了。”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龚子棋低头翻手机,在红灯的间隙把一张高糊的图杵到马佳眼前去,“我那天早上打完游戏准备睡觉,走到窗户边上一抬头它就在对面,对着我摇尾巴。我跟它其实真的挺熟的。”
卡在防盗网中间的巨大的阿拉斯加笑脸猝不及防地唤醒了马佳的记忆,而北京人被无数优秀的相声艺术作品熏陶出来的快乐细胞这一瞬间全面占领了智商高地,于是下一秒他用那种非常专业的相声演员的语调,脱口而出:
“那——必须的呀!你俩不是同类吗?”
话音未落马佳就后悔地想扇自己,诡异的是龚子棋听完了这句话也突然沉默了,一直到下一个红灯,他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有些事情还是得说出口,反正我是狗党。马佳这样想,并临时从虚空里抓出来一些摊牌的底气。
车停稳了,他转头,恰好和龚子棋对视上。下一刻,他开口道。
“子棋,其实那天晚上......”
“马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龚子棋打断,黑糖甜心全然不复之前的甜蜜和柔软,他皱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盯着马佳,深邃的面部轮廓甚至被坚决染上了几分厉色。
“你可能觉得我在编瞎话,”他认真,诚恳,严肃地对马佳说。
“但是,你之前突然变成过狗。”
“一只德国黑背,特别帅,真的,不骗你。”
4.
龚子棋见过两次马佳变狗,一次在长沙一次在北京。
庆功宴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喝太多了,酒精和积压了好几个月的情绪把三十多位艺术家和未来的艺术家们炸成五彩缤纷的弹力球,在不大的宴会厅里横冲直撞四处弹射。球和球相撞时会迅速粘合成一个并且产生引力,于是更多的球加入进来,累积到一定程度以后又四散开。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无法把握他们的运行轨迹,甚至每个当事球本球也说不清下一刻自己到底会往哪里去。
龚子棋把这个比喻讲给马佳听的时候,他俩都暂时脱离了球的状态,并排蹲在墙边抽烟。马佳被他逗笑了,一口废气因此没有很顺畅地流转过他的呼吸系统,他一边咳嗽一边用力拍打龚子棋,台州人见证了自己比喻的神奇威力,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陪着马佳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样,以后没法打球了,拍急了我都怕那个球突然骂我使那么大劲儿干嘛!”马佳喘过气了开始接着龚子棋的话头逗闷子,“用的还是卡师哥内声儿!”
龚子棋得意地摇头晃脑,举起啤酒罐跟马佳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不过回程的路上,酒醒得差不多,他就有点得意不起来了。
庆功宴的饭店离酒店不远,马佳很意外的没有跟着续摊搅和的意思,站在餐厅门口,裹着他的小皮外套贴在洪之光和余笛中间,一手拉一个,强迫两位兄长跟他一起做门童,与每一个走出餐厅的兄弟们问好告别。年长的两位脸上带着被酒精蒸腾出的笑意和温暖,原地立正任由马佳胡闹,几位年龄小的朋友进进出出笑嘻嘻地加入他们又离开。渐渐人走得差不多了,龚子棋不放心走回来看了一眼,被当场逮住。
“诶诶诶子棋你来得正好,”洪之光把马佳拽进他的臂弯里,“来把你室友带走。”
室友本人非常不乐意被当作酒鬼粗暴对待,靠着龚子棋站稳了大声反驳:“嘛呀我没喝醉我自己能走!”中气十足,却也没撒开握住龚子棋胳膊的手。倒是台州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靠一握弄得涨红了脸,怀里虚虚搂着他瓷,心里揣了两只横冲直撞的兔子。
“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人民教师及时站出来制止了萌芽中的小学鸡互啄,余笛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做了个手势,“咱们回吧。”
这时大多数人去续了下一摊,从餐厅到酒店十分多钟的路程只有他们四个,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大马路上并排而行。分别在即,话题很自然而然从未来打算开始。龚子棋作为四个人里唯一一位在读学生,无可避免地承受了一波带点说教性质的经验传授。马佳此刻尤其来劲,平时二人之间被默契和共同爱好掩盖的六岁年龄差被他提溜出来当成一面锣,在龚子棋耳边敲得咣咣作响。
龚子棋被他一口一个“听哥跟你讲”搞得心烦意乱,那两只兔子不知道是被震晕了还是吓跑了,心口一跳一跳的充实感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洞,被长沙冬日里的晚风一吹冻得他牙齿都在发抖。他闭紧嘴巴,任马佳怎么逗他都不回应,这夜太黑了,路灯也照不出来他的坏情绪。在他这里得不到收获的马佳加入了洪之光和余笛的对话,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自己年后的工作安排之后也安静下来。这时,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两位年长者的一问一答。
“年前单位有个活动在上海,到时候一起吃饭吧?”
“那会学校好像也有安排,我不一定能在呢。”
“那他们给你看巡演排表了吗?我们是不是……”
“抱歉啊光光,”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酒店正门,余笛叹了口气,抿了抿嘴角,再次给出拒绝的答案,“下个学期学校的排课还不知道呢。”
男中音一如既往的乐观宽厚,他毫无芥蒂地笑笑,摆手道:“那就到时候再说。”
语罢,他向三人道别,与过去的三个月里的任何一个夜晚的道别都没有区别,似乎第二天大家还能在餐厅,排练场,化妆室或者录制现场再会。对于余笛在这个凌晨就要赶回上海这个事实,他也似乎毫不知情。
余笛朝着室友二人伸出的手打破了这个幻象,也因为这样老派的告别仪式,龚子棋才发现他被马佳攥着手走了一路。他不太自然地清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一路平安。余笛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拍拍他的肩,说:
“有时间你俩来家里吃饭。”
送走了余笛,二人一言不发地上电梯进房间,马佳含含糊糊支吾了一声进了洗手间,龚子棋随便躺在一张床上,迟钝地感觉到了头疼。回到了和马佳单独相处的模式,兔子们又欢欢喜喜地冲进他的心窝里,随着每一次生命的搏动,酸涩甜蜜的血液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这不知从何时起出现的小小快乐已经伴随了他很长时间,使龚子棋以为三个月前才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马佳将会和他地久天长。
然而,离别将至,他才意识到,一颗篮球都比他这个三个月限定室友跟马佳能有更大的概率海枯石烂。
想到这里,酒精和冷风同时发作,一瞬间的痛感麻痹了龚子棋的理智。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扑过去哐哐敲起了洗手间的门。
“马佳!马佳!”他委屈地大喊,用嗓子盖过淋浴的水声,“你为什么不是个篮球啊?”
浴室的水声一下子停了,龚子棋摸摸鼻子,做好了要被京骂盖脸的准备。然而回应他的是长久的静寂,龚子棋慌了以为马佳在浴室摔倒,下意识拧开浴室门,被从天而降一团黑影扑个正着。
“我…….”台州人被吓没了半条命,拼命挣扎想把身上的东西甩下去,紧接着他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热乎乎的鼻息和熟悉的大型犬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咕噜声,立刻原地僵住一动不敢动。
伏在他身上的是一条成年的德国黑背,严肃英俊,油光水滑,笔直立正的两只尖耳朵上还挂着水珠,琥珀色的眼睛正忧郁地盯着龚子棋。老狗党龚子棋瞬间被俘获,那一点恐惧瞬间烟消云散。他想要直起身子摸摸身上帅气的狗子,却被一爪子摁了下去。
被爪子勾到的疼痛让龚子棋回了神,他看看半伏在他身上的黑背,一激灵翻身站了起来冲进浴室。
“马佳?马佳?”浴室里空空如也,热气散得差不多,镜子完整地映出龚子棋惊骇的脸,他掐了自己一把,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痛。可是平时乱七八糟的科技志怪看得再多,还是很难接受突然发生在身边的室友兼暗恋对象凭空失踪还可能大变活狗的现实。龚子棋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报警和打120给自己叫急救之间举棋不定,同时刚才那只黑背尖尖的很精神的耳朵和马佳也非常可爱的有点像精灵的耳朵开始轮流攻占他的大脑。最后作为一个年轻的沙雕男大学生,好奇心到底占了上风。
我就摸摸,不犯法,他要是咬我我再报警。
靠窗的那张床上,球衣,运动裤,乱七八糟的曲谱和被单的下头鼓起来一个形状,龚子棋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可是昏黄的床头灯明明白白地照出来,枕在龚子棋的黑色T恤上的,是属于人类的硬硬发茬。
龚子棋又一次被现实噎了个大的,然而刚刚被黑背扑上来时撞到地上的尾椎骨还在隐隐作痛,他很清楚实际发生过什么。但是,离别前的最后一夜,未卜的将来,温柔昏暗的床头灯,还未诉诸于言语的爱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探寻刚刚发生的超自然事件的真相变得全无价值。
龚子棋俯下身,如愿以偿地亲吻了马佳尖尖的耳廓。
5.
离别并不那么可怕,如果有心重逢。
从采访的小院出来,早春的太阳正在下山,天还没暖,夕阳西下,北方的干巴巴的枯枝老民房像是从旧照片里探出来的一样,龚子棋见景伤情还想感叹一下背井离乡的断肠人在天涯,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把他鼻梁上的眼镜薅了下来。
“你干嘛!”有点近视的南方小伙一下子更没安全感了,他伸手想去把眼镜抢回来,正中北京人下怀,年长者一手将此时战斗力减半的小瞎子掌握,另一手将眼镜安在自己鼻梁上。
“我粉丝可想看我戴眼镜了天天念叨,刚刚在棚里就想跟你换。”马佳一本正经,“快帮我看看合适不?”
龚子棋眯着眼睛端详他,素颜,四面八方的螃蟹盖发型,精神小伙一身黑,过年估计吃胖了点的脸上架着金属框眼镜,风马牛不相及的一身搭配。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有点像那种专门剥削劳动人民的黑心账房先生。”
马佳切了一声,又帮龚子棋把眼镜戴回去,没松开攥着他的手。接着黑心账房把异乡人拐回自己租在单位附近的小屋子,两个人并排蹲在沙发上,吸溜吸溜吃面条看主队球赛录播。
这套程序,使得龚子棋在节目结束后第一次有了一切都没有改变的错觉。离别并没有如同预想的那样使他和马佳分道扬镳。随时随地的微信通话,从来没错过的回复,以及一次比一次热切的再会,原来这世界这么大,他和马佳安稳行驶在自己的轨道上,还是常常能途径同一片力场,再彼此吸引到一起。
想到这里,龚子棋决定把握机会争取一次性并轨,球赛正好到了中场休息,他把手里的碗放在茶几上,打断马佳对教练滔滔不绝的辱骂。
“你这儿有我睡觉的地方吗?”他装作云淡风轻,“我刚刚查了一下离我排练的地方挺近的,早上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马佳偏头看他,努力让目光冷冽一点但是苹果肌喜气洋洋地鼓起来,他恶声恶气地伸出手,说道:“房租按小时收费,交不上就把你赶出去。”
龚子棋闻言,非常自如地把自己的手搭在马佳手心,然而一句“肉偿日结”还没出口,砰的一声,一句之遥的准男友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又陌生的黑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威武英俊的大狗不再忧郁严肃,它伸着舌头咧着嘴哈哈喘气,尾巴再摇快一点可以起飞。
半吊子租客龚子棋的第一反应是扭头检查果冻笼子锁好没有,然而肉墩墩的英斗只是抬眼和他对视一秒,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突然变狗的主人。也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龚子棋被黑背扑倒,以严肃机敏闻名的警用犬端详了他一会,开始快乐又热情地给他洗脸。
6.
“等等,”马佳捂住自己的脑袋,“采访那会都去年年初了吧?结果你就憋了一年什么都不告诉我?”
说起这个龚子棋比他更委屈:“你自己看看去年的行程,年初那回以后我们有几次单独相处?你就变了那两次,我连机制都没摸清楚万一不小心你被拉去做科学研究了怎么办?”
马佳语塞,感觉龚子棋说得挺有道理但是又有一点不服气。他想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突然变狗;又想说我憋气时间并不比你短,然而听完这一切,他最想说的是:
“我和你是一样的,”他倾身上去,贴近龚子棋的脸握住他的手,“在分别时和你一样不舍,重逢时和你一样欣喜,在要表白时和你一样快乐。”他看着龚子棋有点发红的眼睛,抿嘴笑了起来。
“我想知道自己变成黑背是啥样的,”他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龚子棋的耳朵,小声说,“记得拍照哦。”
砰!
End
·其实就是一方向另一方表白 接收方会因为太开心大变活狗(你真的是个很傻也很无聊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