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bikin】【AO】Pray For Absolution / 1 - 6
: 非典型意义上的逆师徒
ep3改结局
/穆斯塔法一战,Anakin失手杀死了Obi-Wan,失魂落魄的他选择了逃离;迫于帝国方面的搜寻,他终年流浪于外环星系,却遇见了本应死去的人---如今的Obi-Wan,只是一个同当年的他一般大的男孩/
: 我知道这设定很魔幻了(…
† 1.
他清晰记得，那微弱的生命力是如何在自己的掌心中逐步消散。Anakin让整个过程变得残忍而缓慢，并乐意见证受害者眼里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所以你与别人也没什么不同，Master。他咬牙切齿地，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我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眼神了，为什么你不再给我一点惊喜呢？
别太自责。
当真吗，Obi-Wan？他难以置信地读出了那一份意料之外的怜悯。愤怒的他毫不留情地加大了右臂的力度。
真实的残酷就是在那一刻不期而至。
Anakin猛然感觉到周遭一直与自己互斥的原力突然断了——就像是一根终于不堪张力的紧绷的弦，在那精准的一瞬，用剧痛与空洞同时袭击了他。隔了很久，他才不可思议地眨眨眼，重新恢复了自主吸入空气的能力。
遭机械扼制的咽喉处留下了可怕的红痕，而刚刚拼命试图挣脱束缚的手早已低垂了下去——在他面前，Obi-Wan合上了双眼。
Anakin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具失去生命的躯体将会逐渐冰冷、变得僵硬，最后不可避免地、被永久埋没在这正分崩离析的控制室中……
可笑的是，Obi-Wan Kenobi死了，没人再能给出威胁；但他却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在那一刻冲着自己无情袭来。
† 2.
照例被无法理解的言语吵醒。有人在酒馆门口破口大骂，不断提高的音量让头脑昏沉的他感到烦躁。Anakin将眉头拧作一团，勉强克制住了临近爆发的情绪。
他已经离从前不可一世的Skywalker太远了。长时间的奔波让Anakin始终面显疲倦；散乱的长发有气无力地纠缠在一起，隐在不起眼的深色斗篷之下。近来他变得愈发不敢闹事，麻烦能避就避，也早就没了锋芒毕露的资本。
在这短短一年之内，科洛桑风起云涌，新生帝国向整个银河实行独裁的野心已然全面暴露；而兼为“勋爵”与“逃兵”的他背负着尤其特殊的通缉罪名。
既然Palpatine曾有一次能将他引上歧途，Anakin知道，在亲眼确认自己存活与否之前，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推开酒馆的木门，还没来得及适应令人晕眩的阳光，就差点要撞到那个正在痛骂的人。他连忙低头示弱，在对方敌意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前，快步离开。
但那惹是生非的家伙还是用手肘撞了他。他迅速将一声低吼吞咽在喉间，极力收敛起自己的怒气，并故意在众人面前踉跄了一下。
他很清楚，现在这个状态的自己如果一旦动怒会造就什么样的后果。且不提有人会因此受伤甚至是丧命，光是吸引到人群的目光便够不妙的了。他在最初开启这段流浪生涯的日子里就曾犯过错。那时Anakin为挤进末班的船舱，招惹了到一个领头的商贩。双方争执不下时，他出手了。虽然只是快速地给对方的两手脱了臼，结果却引来了守关的官兵。
Anakin回头快速瞥了一眼身后，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仍在酒馆门口叫嚣。八成是在用当地的语言嘲笑软弱的他。他到底还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心里用光剑把对方削了个干净。
荒漠的地表温度并不会让人感到寒冷，但可憎的风沙却迎面扑来，任凭Anakin把自己裹得再怎么无懈可击，这些令人生厌的物质总能钻到空子。他非常不喜欢这样。这让他回想起在塔图因的日子，便又是一阵不可避免的刺痛。
兜兜转转在集市中寻找了一会儿，总算得以在蓄起的池边接了点水啜饮，这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身为窝囊的感觉早就不是一朝一夕，他也懒得去计较。Anakin隐在商铺的阴影里躲着烈日，眼见就是昏昏欲睡，熟悉的辱骂声又回来了。
阴魂不散的？！
他懊丧地用外衣捂住了耳朵，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对闷热环境的痛恨中；但异常高涨的喧闹声最终还是打败了他的防线。Anakin自暴自弃地把行囊甩回到肩上，然后挤进了围观的队伍。
形形色色的路人在一小块空地上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而圈子的中心，正是立着刚刚在酒馆门口闹事的那位。让Anakin唯一有些困惑的是，站在对面的，是一个不过八九岁的男孩，瘦小的身板背对着他这个方向。但从另一位的神情不难看出，这孩子可把其气坏了。
Anakin起初并不认为那家伙会恶劣到要对一个孩子动粗。但显然，那位的脸皮比他想象得还要厚。男孩身上已是脏兮兮的一片，后背上还有几个宣告事实的脚印。而围观的人中竟无一示以同情。更有甚者，用通用语高声附和着要“教训教训这个小鬼”。果然这些被枯燥生活压迫的可悲人们，只能从欺负一个孩子中找回点乐趣与优越。
虽然觉得很难受，但Anakin不打算插手。被困在这样一颗荒漠星球上，总需要学会忍受混蛋们的欺压。除了为此感到不公与抱歉，他没法为男孩做更多。Anakin决定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否则自己迟早也要被牵连进去；直到他看见男孩在阳光下、将那张布满淤青的脸转了过来。
† 3.
Obi-Wan似乎听到有人冒冒失失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一定是幻听了。男孩这样想着，脑袋上却又挨了一击，眼前顿时多出了半边黑影。
支撑着他一直抗到现在的是一个微小得可怜的信念——Obi-Wan相信有人会挺身而出，将自己彻底解救。因此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冒着被发现后受罚的危险，冲破囚车，爬出麻袋，撬开长长的锁链。
但今天挨的打实在痛得要命，干裂的嘴唇嵌进了砂砾，Obi-Wan隐约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刺目的光线闪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来。揍他的人仍旧骂骂咧咧，但已没多少耐心与他继续周旋下去。Obi-Wan知道再过不了多久，自己会被人重新抓起来，丢到货箱或是草堆里去；于是又一次机会就被白白浪费，他仍旧要逼自己啃咬那一小角干粮，在颠簸的途中做苦力谋生。
一个救星就好。哪怕它长了一对恶心的触角。
男孩祈着无望的愿，害怕拳头更是害怕希望落空地闭紧了双眼。
† 4.
Anakin终于觉得这会是个极糟的决定时，他已经把最后一个企图上前干涉的游民打趴了。后者倒地前脑袋还不偏不倚撞上了支撑商铺的金属长杆，一定疼得够呛。
许久没有施展手脚，动作明显有些僵硬生涩。这让他吃了点苦头——左肩被枪管猛敲的那一击着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钝痛。但当他用袖口擦着别人的血渍抬起头、拿冷酷的目光扫过人群时，围观者便识趣地一哄而散了。
而那个男孩仍死死闭着双眼，小手紧张地抓在一起，浑身都在颤抖。
Anakin叹了口气。趁没人质疑起小贩模样的他是如何能够打倒七八个同时出手的人前，他最好立刻赶紧离开这儿。他跨过倒地哀嚎的手下败将，来到男孩面前，蹲下身。
实在太像了。
他盯着男孩脏兮兮的小脸，差点没忍住要伸手去掐。即便他未曾、也无缘见过童年时期的那个人，Anakin却愿意赌上自己所有赢过的飞行赛事——确定这个男孩就是Obi-Wan。
或是翻版的Obi-Wan。
或是Obi-Wan的什么秘密亲戚。
一切都太玄乎了。Anakin仍未从震惊与惊惶中回过神来，皱着眉，紧攥着自己在长衣下的右拳。男孩的眼睫毛微颤着，汗水划过前额；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面前正蹲着一个大人了，但就是倔强地继续闭着眼。
最后还是闻讯而来集市管理人员打破了僵局。几个路人对着伤者指指点点，夸张地描述着Anakin是怎样在不出五秒之内卸了在场所有人的武器。Anakin顾不得听完那些神化自己的评价，一把抱起男孩就快步奔进了复杂交织的店铺间。
男孩总算在他“侦察敌情”时挪开了Anakin去捂住其嘴巴的手，并且睁开眼来打量起自己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Anakin的高个几乎挡住了从上头投射下来的所有光线，男孩缩在他的影子里，显得害怕又高兴。
“先，先生……？”
Anakin不禁打了个寒战。男孩询问语调里的尾音太过熟悉，使得令他噩梦缠身的那一幕开始在他的脑海里不住地闪回。烈焰，高温，可恨的怜悯；让他觉得自己败了，一败再败。泪水跟着就要夺眶而出。
一年以来，他仍旧憎恨着武士团，憎恨着绝地条规，憎恨着腐朽不堪的共和体制。他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也未想为自己的任性与鲁莽道歉，有些东西并非通过自省便能改变，除了最后一件，因为Anakin脱离控制、而任由怒火摧毁谎言犯下了谋杀……
针对Obi-Wan Kenobi的谋杀。
即便他再怎么说服自己，那已经是场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斗了，Anakin仍无法忘却，失去理智后的他，是如何享受着剥夺生命的过程；以及在反应过来后，被迫接受冰冷现实的残酷。
他说不出他自诩为纯粹的仇恨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东西，但他从未有心致Obi-Wan于死地。即便他们在开启光剑的那一刻，Anakin已然站在了Obi-Wan誓死抵制的对立面上。
“你安全了。”
恢复好情绪后，Anakin再次蹲下来，犹豫着，还是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的齐平了。男孩看上去像是正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眼里充满了希望。
就像若干年前的自己，满心期待地望向尚还陌生的Obi-Wan那样。
“不。”Anakin别过头，“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
男孩脸上瞬间消散的快乐让Anakin深信自己做了一件最不可饶恕的残忍之事。但他随即想起现下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
“因为——”他竭力寻找着一个合适的理由，需要骗过男孩，还要能够说服自己。
“因为你让我开始像个正打算推托责任的人贩子了。”
“可正是您帮我从人贩子那里解救出来了呀。”
男孩接得很快，Anakin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另一方面，这样可怜巴巴的乞讨可算是完全颠覆了他对Obi-Wan的想法。
目睹他的松动，男孩干脆拽住了Anakin的衣角，并试图去够他的右手。
Anakin像是触电一般收回了机械臂。但男孩似乎并不在意。
“您像个英雄，先生。”
他怔怔地将目光转回到男孩身上。男孩坚定的眼神底部是久违的信任与自豪，在那一瞬模糊了与记忆中人的界限。
“那就收我为徒？”
“什么？！”
“您是个商人，不是吗？”男孩热切地要求道，“我可以给您打下手，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你可能没弄明白……”Anakin支支吾吾地站起身，“你不能留在我身边。”
“是我不能，还是您不愿？”男孩固执地拽着他的衣角，仰起头问道。微带一丝嘲讽的语气恍惚间一如往日的那位绝地大师，在年轻的学徒惹事后巧妙地加以调侃。无比美好而融洽的日子。
Anakin终于屈服了。
† 5.
“不要试图去弄懂控制面板上的任何东西。不要挪动我的工具。不要在未经允许前踏进驾驶室……”
Anakin后来干脆编起了胡话，像是“不允许站着喝饮料”“不能用手擦汗”，而他惊讶地发现男孩照单全收，头点得比啄木鸟还勤快。
他最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孩格外小心地卷起袖子抹去额角的汗滴，然后毕恭毕敬地朝自己鞠了个躬。“Master，那我去后边等你。”
他捂住了脸，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他在给一个神似Obi-Wan的男孩发号施令，而对方微笑着唤他作“Master”。
“算了。”Anakin看着挤进狭小座位的男孩，心不在焉地说道，“我们还是来看看这艘二手飞船有些什么糟糕的能耐吧。”
男孩在他驾驶的过程中出奇地安静，Anakin时不时地望向那边，总是能看见男孩用精神抖擞的目光回应他。
总是这么朝气蓬勃着的吗？
“喂。我们得来讨论一下称呼的问题。”
Anakin改设了自动驾驶模式。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会是在哪儿。他平时辗转在边缘地区的各大集市间靠转送些货物维持生计，偶尔打些零工。现在带上了这么个“拖油瓶”，他实在想不好下一笔单子该上哪接去。
男孩反是一点烦恼也没有，自从逃脱了魔爪，他全身心追随着这个天赐的Anakin。男孩乖巧地将两手平放在膝盖上，脸因为刚刚清洗过而显得格外白净。
“好的，Master。”
“这就是问题所在。”Anakin指着男孩的鼻尖说道，“你最好避免叫我‘Master’。”
“可是…Master？”男孩迟疑着回答说，“可是您并没有告诉我您叫什么呀？”
Anakin沉默了三秒，意识到是这么回事。
“如果您想先知道我的，Master，那么是Obi——”
“打住。”Anakin劝阻道，“就刚刚，我是怎么让你注意到我的来着？”
男孩歪过头思考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得有些好笑。
“‘喂’。您说，‘喂’。”
“那就这样了，”Anakin也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们把事情放简单点，如果你执意要叫我‘Master’，把次数放少些。”
“好的吧，Mas……”
男孩有些为难地闭上了嘴。
所以对付强词夺理的学徒是这么个感觉。
飞船上只有额外的两间小室以供休息，但都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塞满了。Anakin草率地理了理，把累赘全都清到了过道上去，勉强算是给小Obi腾出了一小块地方来。男孩倒是煞有介事地叠好了毛毯，俨然一副比Anakin更能自立的模样。
“Mas…你不会半路把我丢在小行星上吧？”
男孩忽然在他合上门时有些担心地问道。Anakin忍俊不禁，故意没有给出否定的回应。
† 6.
他又被那个梦魇困住了。
在无尽的地狱中，Anakin循环着将Obi-Wan逐渐杀死的死局，一遍遍质问着自己、质问着对方。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被另一个结局中烈焰吞噬的真实触感让他痛苦到发狂，Anakin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低吼已经冲破了梦境，响彻了整艘本就不大的飞船。
但今天有什么变了。在梦中几乎已是奄奄一息的Anakin迷惑地看向四周，岩浆正在慢慢消失殆尽，周身的温度变得不再那么炽热滚烫。前方出现了一个披着武士袍的身影，当那人要缓缓转过身来时，却消散在了轻柔的微风中。
一个给人以暖意的偏低嗓音在梦境的最后响起：
我回来了。
“Master！Master！”
他被男孩拽着胳膊摇醒。Anakin惊魂未定地点亮了灯，看着小Obi拖着毛毯站在自己的房间里。
“你怎么了，Master？是噩梦吗？”
“不…”
Anakin揉了揉眼睛，为着面前之人的那股熟悉的气质感到欣慰。
“只是……太美好了。”
他从未如此希望自己所做的是一个预知梦，就如同很久以前那样，小Ani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最厉害的飞行员与一名绝地武士。
“我可以，睡在你这里吗，Master？”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这也许，不太可行。”
Anakin对上男孩的双眼，忽然意识到这孩子是在为自己考虑。
“Obi？我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您只是，”男孩比划了一下，“在最开始的时候，听上去是想把整艘飞船都拆了。”
“噢…”
“您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是吗？”
Anakin没有说话，而是张开了双臂。男孩点点头，缩进他的怀抱里。
“那是谁？”
Anakin小心翼翼地将怀抱收拢，感受到心口的温热。
“我认为……他或许已经回到我身边了。”
“听上去挺酷的。”男孩打了个哈欠，“那么晚安，Master。”
晚安。
Anakin将怀抱收得更紧了，他近乎于乞求地在男孩渐趋平缓的呼吸声中默念道：
让他回来，只要能让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