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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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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可是流浪者说他都不记得了

  全篇1w字,散兵的单人治愈向


  Sum:在纳西妲取回雷神之心的十七年后,旅行者在净善宫撞见了一个从未预料过的故人。不过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散兵。

  而且,这个臭小鬼似乎不记得大部分以往的事情了......

 

 

 

01

 

 


  散兵毫无征兆出现在我面前时,他一如往昔,还是番臭小鬼的模样。

  我刚告别纳西妲,将要去往蒙德,去烬寂海里找寻千风的方向。

 


  他坐在净善宫的宫檐上,两条腿自在地晃动着,一只手托着腮,好像下一刻就要吐出些伤人的话来。

 

  果不其然,我听见熟悉的张扬语调,“啧,怎么草神总是喜欢和这些渺小的生命做朋友。”

 

  但却有什么东西,深藏于在他内核里的东西,真真切切地被改变了。

  我一瞬间怔怔地说不出来话,派蒙照旧在笑闹,期待着明天该去吃什么好呢。

 

  散兵注意到我的视线直直地望向他,臭小鬼没想到自己趾高气扬的一番话居然能被人听见,一向欠揍的表情一瞬间瓦解消散,露出些比羽毛还轻柔的、疑惑的眼神。

 

  “你,能看见我?”散兵犹疑了片刻,从房檐上轻巧地跳下来,跳到我面前,近到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我总认为雷元素是不该有这么轻盈的,但这似乎和此刻的散兵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就像一阵轻风。

 

 


  他的犀利,他的棱角,还有那些愤世嫉俗的愤怒,一概都被风吹散了,把柔软而又毫无防备的他,赤条条地裸露出来。

 


  我下意识去看派蒙的表情,小家伙居然没有高声叫出来,已经和往常的她大不相同了。可是派蒙只是有些困惑,飞到我面前,晃晃她的小手,担心地问我怎么不回答她。

 


  我这才恍然记起自从纳西妲掏了散兵的神之心,“你藏到哪里去了?十七八年了,谁都没有见过你。”


  

  面前这个臭小鬼,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背叛了女皇,即使消失了,也没有任何人会去找寻他,甚至连想念都不会分给他半分。

 

  我伸出手下意识想摸摸散兵的衣角,却扑了空,从他的心口处径直穿过。派蒙很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搭上我张开的五指,只是他却消弭于空气之中了。

 


  我把轻柔得像一阵风的他给打散了。

 

  我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几滴,臭小鬼已经跑到远处去,重新把自己聚起来。

 

  “喂喂喂?你是在为我难过吗?”

  他倏忽飘到我跟前,近距离端详我那颗还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

 

  “没,只是惋惜没真的把你打散了。”我给这个臭小鬼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散兵没什么所谓的歪了歪头,“不知道呀,我原本应该在稻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就在这里了。大家都看不见我,更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可是我本来就没有要去的地方啊,就将错就错一直待在这里了。”

 

  “这么多年来,”他显然起了一丝兴致,“你还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呢。”

 


  “旅行者,旅行者!”派蒙还在我面前一副焦灼的模样,“你怎么这么奇怪呀,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呀!”

 

 


  我垂下眼,本来该是摇摇头说没什么的,我和散兵,从来没有什么交情。

  “遇见了一个故人,就像我们当初见到的那些幽灵一样。”


  只是叙旧。

 

 

 


  派蒙已经在前方回头招手示意我快点跟上。

  我只是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

 


  散兵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回到净善宫的宫檐上,又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出了一些微不可察的落寞。

 

 

  

  纳西妲被囚禁在净善宫五百年,该有多寂寞。

  哪怕只是因为那所宫殿,它也不该再将任何人束缚住了。

 


  所以,“既然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么要和我一起旅行吗?”

  我对着那家伙伸出手来。

 


  我确信我看得分明,在那家伙的脸上第一时间还没来得及隐藏下去的,是讶然。

  还有些猝不及防的欣喜。

 

 

 

 

 

 

02

 


  加上了散兵的旅程变得更加吵闹。


  我没同派蒙解释和我们同行这个人的具体身份,只是说这个故友想和我们一同旅行一段时间。小派蒙点点头,又咬着手指发问,“只是这样,派蒙要怎么称呼旅行者的‘幻想朋友’呢?”


  派蒙用的形容词是“幻想朋友”,我没去解释,一个全世界只有我能看见的散兵,怎么不是我的幻想朋友呢?

 


  可是该怎么去叫他呢?

  散兵背叛了愚人众,早不再有留给他的席位,更别提那个冰女皇赐下的【代号】。

  雷电国崩,那是太没有期待的符号——期望稻妻覆灭崩塌,也会是现在这个不知道遗忘了多少过往的他,所认为有意义的吗?

 


  于是我几次张口又无言,最后转头看向在一旁踢石头玩的臭小鬼,他专心致志地就像他好像真的能触碰到这些真实存在的事物一样,全然没有任何要回答派蒙这个问题的意愿。


  算了,或许他连自己最初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不如叫雷大炮吧。”我故意朗声道。


  臭小鬼一下子转过头来用力瞪我。

 


  

  我的表情忍不住柔和下来,我总是被派蒙叫做“旅行者”。

  无处可去的他,更像是一个“流浪者”,在孤索地探寻此方天地吧。

 


    “或许,你就叫他‘流浪者’吧。”

  臭小鬼不说话了,只是重新低下头去踢自己的石头。

 


  

  有风吹过来,吹得他身后的帽檐上挂着的珠帘发出一片叮叮当当声,清脆又明亮。

 

 

03

 


  我临时改了主意,决定离开须弥后先去稻妻一趟。

 


  派蒙说到“幻想朋友”,我才突然意识到,与其说面前的散兵像是只存在我意识里的幻想,倒更像是稻妻曾见过那些徘徊于人世间的残影。


  只是那些残影大多没有意识,也难以感知到外界,只是凭着己身的执念,一遍遍地在幻境中重复着最放不下的那个片刻。

 


  

  “流浪者,流浪者,”我抬头看向散兵,“你又有什么执念呢?”

 


  散兵的表情似是在惊讶我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在开玩笑吗?这么须臾的尘世间,怎么会有我放不下的东西。”他高高的昂起头来,对一整个世界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模样。

 

  

  “可是这样,你还是一个人在净善宫看了十七年的人来人往。”

 


  “因为我......”臭小鬼被我堵得一时说不出来话,半晌闷闷答道,“每天往来净善宫的有那么多人,或许总该有一个,是来找我的。”

  

  可是他等了十七年,第一个注意到他的,却是来和纳西妲叙旧的旅行者。

 


  

  我和派蒙坐在须弥城我最偏爱的长椅上,夕阳一点点被地平线吞噬,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我和派蒙。

 

  散兵看这样相似又单调的光景,看了六千五百五十五次。

 


  我轻轻哼起兰那罗教我的,大梦的曲调。

  而散兵给我翻了个白眼,致以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对他的共情。

 

 

 

04

 


  去往稻妻必定要渡海。


  传送锚点用得太多,我快忘了起初渡海时的心境。

 

 


  

  散兵坐在船头,望向一望无际的,浩渺的海平面。

  “等这船在海上漂流,看上十六个日升又看上十七个日落,在海的那面,大概是我来的地方。”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散兵,从至冬启航,到稻妻的主城,恰恰好要耗干净十七个白日。

  “你记起来了什么吗?流浪者。”

 


  “我当然记得。”散兵反倒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我。

  他总会这样看我,偶尔也用这种眼神看向派蒙。


  我很难去描述这种眼神究竟和他还活着时有什么不同,他依旧是高傲的,不屑一顾的。

  却很纯粹的只是来自对他此身尊贵的体现,像是一块还未来得及被污泥用力涂抹的水晶。

 

  


  “我记得我被巴尔泽布造出来。”

  散兵的声音不如以往高昂又锐利,但听不出什么悲伤来,好似在讲述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的一生。“可我却因为在睡梦中无意识流了一滴泪,便被神明抛弃。”

  “我如同提线木偶在人间恍惚游荡了数十年,结识了丹羽桂木,过了几年没什么值得言说的,就如同最普通的人类一般的日子。而后稻妻战乱,神明无德。”

  散兵下意识地伸手向前方虚虚一握,似是像抓住什么留不住的东西,但是他只能抓住一丝无忧的风。

 

  “我对于稻妻的最后记忆是一场大火,等再度睁开眼时,我就在须弥了。”他松开手,将所有本不属于他的东西,都归还给风。

 

  


  我终于明白了我面前的流浪者,他干干净净,纯白的只余下被一遍遍抛下的经历。


  他就那么坦然的,将他数百年的痛苦和仇恨的过往都那么清白的都丢弃了。

 

 


  只是世界树会记得。

  它永远一丝不苟地记录每一个灵魂的洁白和罪行。

  所以即使流浪者不再记得了,他的灵魂也将被禁锢,永生永世。

 


  这不是赎罪,这是来自世界树的慈悲和残忍。

  可是啊.......可是,我垂目看向自己的手,这世界的慈悲,这世界的绝情,都与我无关。

  我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05

 


  “流浪者,流浪者。”我又开始一声声不厌其烦地唤他。

 

  “干嘛。”他掀开一只眼皮,双手抱臂,显出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想听听我为什么打算去烬寂海吗?”

 


  他飘的离我更远了一些,连身子也转过去,“不想,那里不是你该去的,烬寂海危险死寂到连千风也无法到达。”


  

  我可不管他有什么意见,反正高低他也跑不出这个狭隘的船舱,在连起身抬头都要被碰几下的空间里,他的抗议无非是从离我伸手就能触碰到距离,飘到了我需要走两步才能象征性牵到他衣袖的地方罢了。

  “我和派蒙旅行的起始于一个虚幻的梦里,延续下来的理由是和家人的约定。但是等我们终于将足迹遍布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我的表情不自知柔软下来。

  “我终究要回到旅程的起点,去问我自己的心,是否还记得旅行的意义。”

 


  “可你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非去不可。”

 


  烬寂海没有风,但是却是千风的起源。一切风从那里来,又被送往每一个神明所庇佑的国度。

 

 

  “所以,流浪者。”我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我身边的臭小鬼,虽然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却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你还记得你最初来时的意义吗?”

 

 


  流浪者一直背对着我,不让我看清他的神色。


  半晌,当我觉得他又打算装死逃避我的问题时,我才听到一声极快又极轻的回答。“巴尔....泽布。无论如何,我也想,见她一面。”

  “想问问究竟如何,才能让她正视我。”

 


  

  我的眉眼忍不住舒展开来。

 


  假如世界树为你的判决是永生永世的流浪,那么,请让我来为你找到回家的路。

 

 

06

 


  可是等啊等,等到我们登岛。


  那恰好是深夜。

  长野原烟花店的老板是我们最先见到的,我们尚在海边就看见了绚烂的烟花,像是一颗颗逆飞的流星,在天幕划过一瞬。

 


  我向宵宫讨要了几份她偷偷珍藏起来的烟花样式,她总会每年为我们这些朋友留一些她最满意的作品,即使她从来不知道我那一年究竟会不会来稻妻。

  只是这样的话,在烟花真正在星空上绽放之前,我永远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很没形象地坐在海岸边的草地上。

  臭小鬼在一直暗处躲着,即使现在没人能看得见他,他也不愿意凑近我和宵宫的谈话。

 


  “流浪者,流浪者,”我一声声唤着,他趁着我和宵宫叙旧时,不知道藏到了哪个角落去。“愿意出来和我一起放烟花吗?”

 


  我听见远处的草丛传来断断续续的窸窣声,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声源,派蒙不明所以,只跟着我一起,小心翼翼地在空中飘浮。

  “喂,”忽然有阵风吹过我的耳侧。“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躲在那个连丘丘人都塞不下的小草丛里吧?”


  我循着风的来处看过去,只见到臭小鬼抱着臂,倚坐在远处高高的树上。

 


  

  他一条腿搭在树干上,另一条白净的腿随风晃来晃去。我别过眼去不看那条纤细洁白的腿,老神在在答道,“或许我只是在想,那个草丛里,会有一个迷路了的小鬼头,正抹着眼泪等人领他找到回家的路呢?”

  

  流浪者不知道是否听懂了我呛他的这番话,只是自顾自哼了一声,却又很乖的自己从树上跳下来。

  我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臭小鬼就是这样,永远牙尖嘴利,永远口是心非。

 

 


  “不过全世界最完美的木偶,不屑于与这些明火为伍。”他又把下颌高高的扬起来,我弯起眼,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那些大人做这个动作才有那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而由他做出来的话,我加深了眼中的笑意,踮起脚来——只会让人想摸摸他的头。

  

  “即使害怕也没关系的,我和派蒙都在这里,而且火星也沾染不到你半分的。毕竟在稻妻的话,今天不放烟花可是要遗憾一整年的呀。”

 

 

 


  在烟花划破空气升上天际的那一刻,我静悄悄地侧头看向我身边安静的不发一语的流浪者。我没有告诉过他,在他专注于某事是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他总是不记得藏好眼神里的纯粹和希冀,也忘记了要带上那层犀利尖锐的面具。


  几百年前的倾奇者,就是这样纯白柔软吗?

  我无从得知,因为时间的风沙带走了一切脆弱的存在,也包括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木偶。

 

 

 

 


  “喂喂你猜,这次的烟花会是什么样式的?”

 


  “烟花不都是那种在天上炸开的,像地上的花一般短暂易逝的东西吗?知道它们的形状,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就如同不同的花有不同的习性和香气,烟花的样式也是各种各样的。纵使短暂易逝,但是制造烟花时的希望,点燃烟花时的期待,都是实打实存在着的呀。”

  我没再接着说下去——因为我已经见到了答案。


  从流浪者的眼底倒映出来的,我见到了的——那纯白无瑕的塞西莉亚花,一朵朵在高空绽放。

 

 


  “但风向是会改变的。”


  “从今往后,带着我的祝福,活得更加从容一些吧。”

  我的耳边风声猎猎,恍惚间我听见风神的呢喃低语。我下意识伸出手想去给流浪者一个拥抱,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空白。

  我猝然惊醒。

  我和流浪者,明明好似下一秒就能相碰,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隔着无数因他而死的生命和四起的战火,也隔着百年的时光和孤寂。

 

 

 


  “旅行者?旅行者!不要吓派蒙呀,你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哭了啊!”

 

 

07


  我们到了稻妻城这件事,神里家比将军还要更先得知。

  绫人微笑着对我和派蒙打招呼,略带歉意地解释道,“绫华身体抱恙,这次只能我来招待你们了。”

 


  我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有八年未曾来稻妻,记忆里的他们还是二十多岁正值大好年华的模样。可是绫人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埋了很细很细的皱纹了,他总是心底装着太多事,稻妻离不开将军,却也离不开三幕府。


  

  我小口品着香茗,茶具上带着清淡的神樱花的香气,余光瞥见一缕浅淡的蓝白色衣角,又在下一瞬间将它自己藏好压平在角落的阴影里。

  “这次的茗茶,依旧是故人的味道呢。”我放下手中的茶碗,礼貌地谢绝了绫人说要再加一杯的好意,扭头四顾寻找耳边消失的声音。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才相处不过数月,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视野里随时随地能看到一个小鬼对我摆着一张臭脸的生活。

  贸然不见了一小会儿,就要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生命里有一部分不可或缺的存在,逃走了。

 

 

 


  “半掩的房门后,躲着一个很悲伤的女人。”流浪者在我身边飘啊飘,我一直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该被划分成幽灵还是什么神奇的兰那罗,只知道他啊,是被风祝福过的家伙。

 


  风吹过八千里,又能否找得到停留的归所。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可是,可是,既然她那么思念你,又为什么不出来见你呢?”流浪者停下了步伐,定定地看着我。

 

  “因为......”我犹豫了几秒,斟酌该如何将人类这种矛盾的情感表述出来。

  “因为人类都是会生老病死的,但感情不会,感情只会随着时间的酿造变得愈来愈深厚。可是,你又要那些人类,怎么在己身一日日的衰老的境况下,面对我们这些长生种呢?”

 


  “........”流浪者压下了他宽大的帽檐,不让我看清他的神色。一个人埋头不作声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直至和我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那赤羽,或许再也不会愿意见到我了吧。”风里传来轻飘飘地自言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08

 


  “旅行者旅行者,快来尝尝!”派蒙在空中上上下下地飘浮,对我招手道,“这个茶泡饭超级好吃——的!”

 

  臭小鬼无声无息地走近我,“之前我在净善宫,就会看到人们每年都会为花神诞祭尽心尽力地准备,我当时很疑惑。”

  我察觉到他兴致并不高昂,实际上,自从来了稻妻,淡淡的愁绪就笼罩着他全身周围,像是阴雨愈来愈具有实体,在他眉峰之间安了家。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示意我正在听。

 


  “我一直想不通,这些人们,为什么给一个本身平平无奇的日子,冠上了某种他们一厢情愿的意义,就这么值得为此欢呼庆祝呢?”

 

  “但是.....”小幽灵不说话了,我接过他的话,“但是生活本就是因为这些非必要的意义组成的意义。”

 

 


  “旅行者?你怎么还在傻愣着呀!再不过来派蒙就要吃光啦!”


  我被派蒙塞了一大口茶泡饭,一瞬间属于鳗鱼的鲜味还有稻米被烹饪得恰到好处的香气,都在我的味蕾上炸开。

  我扭头看见流浪者有些好奇的眼神,他下意识靠过来,似乎是想要尝一尝的样子。

  可靠近以后却突然意识到他触碰不到我的一切,又怔忪着往后退了一步。

 

  “用的应该是海边新鲜捕捞上的鳗鱼,嗯嗯,仔细尝起来还有暖洋洋的甜味....”我闭上眼将自己的感知力集中在味觉上,试图给流浪者描述我所感受到的味道。

  “那么我想,我或许不介意去更喜欢她一点。”我睁开眼,流浪者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眼中的笑意。

  他就那么,眼含笑意,立于飘落而下的纷繁樱花下,专注地看着我。

 

 

 

  

09

  

  


  流浪者在雷电将军府门口突然说不要再去了。

 


  “可是,可是,已经近在眼前了啊。”

 

 


  流浪者站在幕府前回身望向我,铃铛在他身后止不住地被风吹动,铺天的雷云向下探身,其中蕴藏着电流,随时都要吞噬我面前这个单薄的流浪者。

 

  “如果见到了,相认了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要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创造我?却又不给我属于人类的心脏?

  如果见不到,也不过是给我自己徒增愤恨与遗憾罢了。”

 


  “所以....”他轻轻地说。


  “给我一个拥抱吧。”

  

  

  

  我的心脏就像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被挠得有些痒却又被一种奇妙的轻盈所充实。

  这个臭小鬼,第一次不加以伪装地在我面前将他的脆弱表露出来,也是第一次,不同于那次在烟花下我的一厢情愿,他在向我索求一个拥抱。

 

  

  我张开双臂,虚虚拥住了他。

  他突然放松了一直挺直的脊背,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慢慢用手环住我,回应了我这个在外人看来有些可笑的拥抱。

 


  

  我看不清流浪者的神色,忍不住出神想,在幽灵的世界里,看此刻的散兵,或许也是要用那种看疯子一般质疑的眼神吧。

 


  这便算是俩平。

 


  傻子配疯子,倒也算般配。

 

 


  “好啦,这就足够了。”我听见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把这些日子的沉默和不可言说的忧愁都统统放下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是什么足够了,小幽灵就已经飘到远处去,留给我一个背影,和一阵玎玲作响的铃铛声。

 

 

10

 


  “喂?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有些踌躇,更多纠结,“稻妻是你羁绊最多的地方,若你不再留恋的话,可能你没想起来,但是至冬也有一群人,你还算得上熟……”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从稻妻到至冬正好要用十七天,你走过这条水路无数遍,即使你现在不记得!可是你的心忘不掉……”

 


  “说完了没有?”流浪者给我翻了个白眼,自从到了稻妻,他做这些小动作愈发得心应手,愈发像十七年前那个无法无天的斯卡拉姆齐。“你再磨蹭会儿,从这里到蒙德也能被你花掉一个月。”


  

  ......

 


  “好吧,既然约定好了,就要陪我一直走到我们旅行的终点了。”

 

 

11

 

  


  我们终于往烬寂海去。

  烬寂海越往深处去就越死寂。风越来越轻,逐渐淡到听不清。生命、生命的痕迹在哪里呢?终归不是我、派蒙和流浪者。

 

 


  这里昏暗无光,星空和大地的气息一概被掩埋。我们迷路了十几天,或许远不止,因为在没有的风的地方,何从说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呢?

毫无预料地变故是从派蒙晕倒开始的。

 


  我当时正捧着派蒙不知所措。

  流浪者缓缓开口,实质上,如果这些日子,没有我们三个在彼此身边闲聊吵闹、畅想以后的日子的话,我们或许早就被这看不到尽头的死寂逼疯。

 

 


  他本是只要我黑暗中只要听到声音就能安下心来的存在,可是——“旅行者,够了,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烬寂海里是找不到方向的,假若没有流风的吹动,你们只会迷失在永恒的死亡里,甚至连身处的时间都不会流动半分。”

 

  “不过,感怀吧。”流浪者有些虚弱地靠在枯死的树干上,接着往下说去,“因为感谢你们曾经对那个至死都期待拥有一颗真心的蠢货的帮助。”

 


  

  可那个在流浪者口中一直渴望拥有一颗真心的蠢货,恰是在一切尚未开始时,在成为雷电国崩之前,在成为斯卡拉姆齐之前,在成为只有我能看见的流浪者之前,那个真挚,又值得被爱的他自己。


  “千风的一缕,不吝成为你们旅途最后的指引。”

 


  

  流浪者告诉我烬寂海是千风的起源。一切风从那里来,又被送往每一个神明所庇佑的国度。

 


  

  但是流浪者没告诉我的是,他现在的灵魂本来就是千风的组成。

  其实想想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所有的雷元素便统统被风洗刷干净了,不是风神与草神的祝福,又能是谁的手笔呢?

 

 

  只是可惜的是,当我想明白这一点时,流浪者的身形已经开始逐渐透明了起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知道你只是千风一缕的祝福,你知道烬寂海会吹散所有风将它们送去每一个被神明庇佑的国度.......”你也早知道,你来到这里,就会彻底地消失——也是解脱。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没有说过有关于他不可放弃的骄傲,有关于他的寂寞和如何笨拙地去接纳全部的自己,还有、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

  我把当初那个纯粹又孤独的小孩,只用一只伸出的手就领出来了,之后翻山渡海,他总是在我睁眼就能看见的方寸世界里飘摇。


  

  千风的一缕,就这样拴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曾有那么多可以虚度的,约定将一起经历的明日。

 

  “实际上,到了稻妻之后,我的记忆就开始逐渐地恢复了。你应当感受到了,我一直在等你说破,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指不定还要把我丢失记忆的这一段日子用留影机给记录下来,向每一个曾经和我作对的人宣扬我的丑态。只是——没想到你就这么一直装傻了下去。”


  “不过,对于神明的信徒……咳咳咳,”散兵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表情还是一如初见那番高傲的模样,“是值得给予一些微不足道的恩赐的。”


  

  

  我摸摸他宽大的帽檐,帽子后的珠帘被风吹得荡呀荡,一晃就晃出清脆又好听的叮叮当当声。

 


  真是奇怪啊,烬寂海不是从来没有风的吗?

 

 


  

  “我总是在被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背叛,起初我被雷电影创造出来,作为神之心的容器。只因她觉得我还不够好,于是我就被那么轻易地抛下了。后来我又结识了那几个愿意对我好的愚蠢人类,却以生命之须臾抛下我。”

 


  他顿了顿,显现出颇有些自得的神色来,“于是,卑微的凡人,这一次,轮到我了,要将你抛下咯。”

 


  “对不起。”我是哭了吗?或许吧。


  我只是自顾自的快速往下说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因为慢的话,这次就要彻底错过了啊,“我是在说,对不起。”


  

  “巴尔泽布是太柔软的神,连自己都忍不住为回忆而悲伤。她明白你也太柔软了,绝不是那种冷冰冰的容器,更应该是叫做人才合适些。她其实一直对你有愧,虽然知道你在稻妻的所作所为,也只是默许;你的朋友,丹羽桂木,他们一直是很坚强很勇敢的人,对吧。你也知道的,那些事情,都不应该去责怪他们。而你的后继者……”

  

  散兵的身体已经愈来愈淡了,我止住想抽噎的冲动,接着说道,“因为我们啊,本来就是如此渺小又脆弱的东西呀。”


  “可爱是沉甸甸的,它又比一切脆弱易折的事物都要刚强。”

  

  臭小鬼别开眼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眼睛,可是我什么时候如过他的愿,我跑到他面前去,看着他纯澈又清亮的眼。

 

 

  “所以即使生命如此脆弱——”我大大的睁着眼,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挣脱下来,“我们也爱你。”

 

  臭小鬼叹了口气,压下他宽大的帽檐,铃铛跟着风晃呀晃,最终世界又回归于寂静。

 

  只是,我看到了。

 

  他最后留给我的,是微微翘起的嘴角。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下来,我想起我和散兵相识结怨,又相伴过一程,我统共给他掉下过三次眼泪。

  

  第一次我时隔十七年第一次见到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以为他要死了。

  第二次,我望着烟花底下的他,心跳如擂鼓,漫天的烟花炸开,我只看得见覆在他脸上的火光。

  最后一次,也就是现在,他终于死了,我却以为人间处处将是他,总是一听到铃铛声就下意识抬头望,以为会看到一个臭小鬼晃着腿,托着腮,下一秒就要吐出些伤人的毒液。

 

 


  他活着的时候总认为没人惦念他,不算是真正活过一遭。

  等他死干净了,连灵魂都伴着木偶燃尽的尘灰散干净了,才终于有人,长长久久地记挂着他在一颗心上,想他这回千万可别死了啊。


  

  

  但回应只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最终风铃声不再响,我和他走散在那个没用尽全力的拥抱里。

 

END.

 

 

 

  假若有打动到你,希望可以用喜欢和推荐来告诉我

  

  如果愿意的话,还请同我分享一些看完这篇的感受吧,这会让我特别开心的💫


 

  二编:

  

 「流浪者」——

  “没有故乡,没有亲人,没有目的地。

  如清风一般,活在世间,行在世间。”

  

  居然 官方也是这么想的……呀

洛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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