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树梨花压海棠
是个旧文重改,书+剧平行世界的二九BE,原配向BE。一发完系列。
——前排带上家属小九@冢青 ——
梗:“年长者是没有办法攻略的,你争不到头一个,早有人为他赴汤蹈火过了。有人爱他百年,还约了下一个百年,有人给他挡过刀,有人陪他坐屋顶摔酒瓶发疯一夜。爱呀恨呀都炼成颗蒙尘的珠子了,你叫他凭什么爱你?叫他凭什么再徒劳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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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二月红与解九爷的那些旧事,需得回溯至数些年前。彼时,解九是作为解家未来的继承人去拜见上三门红家家主的。
在去红家梨园的必经路上,端见得一月白长衫少年蹦哒着跟在那个分明与他年龄相仿却戴着金边眼镜,瞧起来有些许年少老成的人身后。那身着长衫的少年,无疑正是狗五,另一个便是解九了。狗五叽叽喳喳同他说了一堆话——关于他所听闻中的红家二爷啦,关于当年整个长沙城人尽皆知的红官三钗救美啦……
“小五…你跟着我一路,便蹦哒了一路,到底有什么事儿?何致以如此弯弯绕绕的,且直说罢。”解九转过身,伸手扶了扶眼镜。
“嘿嘿嘿,那我就说了啊!小九九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见红二爷啦?”狗五问。
“同是九门中人,能不见吗?”解九道,“别这么多废话,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二人已至梨园,是红管家开门的。他引得两人进去:“吴少,解少。咱家老爷快开锣了,怕是暂无空相见。二位不妨在梨园坐坐,待戏终…”
解吴两人寻得一处位置坐下,下人备好的糕点茶水送上来了。不久,台上的戏就开场了。
二月红着虞姬的扮相走上了台。
“自从我 随大王~东征西战~”
“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
“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戏未至半,纵使二爷唱腔优美,声音婉转悠扬又空灵绵长,引得人代入西楚霸王与虞姬的那段历史,深入其中,能使人深刻感受他们的不得已的无奈与愁苦,不仅如此身姿绰约,身段极佳…不懂戏曲的狗五却是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解九全程看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直至虞姬自刎,一场戏终了。
台上,他是那虞姬,是风华绝代的红老板。台下,他是红二爷,是上三门红当家。二月红从来都是戏里戏外分得格外清清楚楚的,长沙城里没人会否定这点。
进后台卸妆前,二月红听得解九小声言了七个字:一树梨花压海棠。
他只是朝解九那桌的方向轻轻抿嘴笑了笑,妆尚未褪去,他便仍是虞姬。二月红无言转身进后台,娴熟地卸下胭脂水粉的妆容。解九正好在那段时间里把狗五弄醒了,等了不一会儿,二月红换好衣服出来了,方才做为红当家接待同为九门的俩位客人。褪却一身华丽戏服,他换了身白洁的长衫,倒是素净。红官本大了二人好些许,不过岁月待他还算是温柔的,没在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君子如兰,温而似玉。这是小解九对卸妆后的二月红的第一眼印象。此番便算得是此二人初见。卸妆出来后,论的皆是九门内务,不提也罢。
【2】
在解九接任解当家的那天,他又一次见到了二月红,在种非常正式的场合上,二爷却是换上了一身浅粉底色带红边的长衫,刚好不会抢去了正主的风头,也不会失了礼数。对于外头人说的二爷喜着红衫,解九自是听闻过的,可真正见到了他的这两回,却不曾有一次是红衣。那时的解九未曾想过,这辈子,他会折在二月红那个已有家室的已婚男人身上。
小解九与红二爷渐渐熟络,狗五却是不明白他二人除去九门祖业以外,一个是梨园行的、一人经商,实是不该有什么交集的,可解九偏生常往二爷那跑或者日常派人去红府请人到他那来。
——不理解,不明白。狗五爷摇了摇头。坐在他对面的霍七听罢不禁乐得捂嘴笑,笑他笨拙,竟是没瞧出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殊不知,只因二月红已是娶妻生子,狗五压根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去。
【3】
解九开了个解语楼,解语解语,是个可以下棋喝茶的茶楼,也是他这个九门智囊替人解决烦恼、帮忙他人的地方。解语楼建成的时候,解九从二爷那求来了他在匾上提的名字。不仅如此,还愣是不让其他人碰一下,先前就锁在书房里,直到解语楼开业大吉的当天,他亲自将那匾挂了上去。
再后来,解九与二月红在解语楼下了一盘棋,解九开局前对其言:若是他赢了,二爷便得替他写一幅字,而若是他输了…要求则由二爷来提,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这局棋,最后的结果是解九赢,遂让下人取来宣纸与毛笔。二月红接过毛笔,铺好宣纸缓缓以他平素惯用的字体写下了七个字。
“一树梨花压海棠…”解九看着纸上的字念了出来,之后看向二月红,“二哥,你这是何意?”
落笔,二月红转身看着正唤他的解九,笑着道:“小九,你可还记得咱们初见时?解小九如此博学,不会不知海棠的别名唤作解语花罢?”
解语楼不仅匾额是当年二月红提的字,这个名字,当初也是解九让二月红起的,解九曾多次问过他什么意思,他也是只道:“字面意思罢了…解语楼,解语。”
解九盯着棋盘,心想:又被红老狐狸算计了一次啊!而二月红面含一惯的微笑,一身红衣的他戏谑地看着解九:“别盯了,小九,再盯这盘棋你也看不出什么花儿来。”
言罢,他坐下沏了杯茶,缓缓又一次开口:“此局,红某输得心甘情愿。”
恍惚之下,解九差点以为隐藏了多年对他不可告人的情与心思,被眼前人知晓了,奈何二月红仍是一脸风淡云轻,搞得一向鬼主意多的解九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4】
这般平淡的生活被无情地打破了,二月红的夫人病了,请了大夫前来府上问诊,说是夫人得了风寒,可丫头吃了药却偏生好几天不见有好转。
小儿子扒在他娘亲床边问:“爹爹,娘亲她什么时候能够带我出门玩儿啊?”
二月红看了看最小的亲儿子,他尚在懵懂好奇,又喜欢玩儿的年纪,不由叹了口气:“承衍,你阿娘病了,让你桃花姐姐陪咱们衍儿去玩,好不好?”
小小的红承衍思索了一会儿,立马点了点头。二月红抱了儿子径直走了出卧室门,将他交给了在门口守着的丫鬟桃花,又折返回去换了件衣服。
“老爷?”
“丫头,我去学堂接承欢承嗣回来。”
二月红为了她处处寻医问药,更是立下了不再碰祖业和墓里东西的誓言。他闭门谢客,更是将原本梨园开锣的频率减少了将近一半,而下了戏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府陪丫头。至那天后,每日的行踪就是梨园与红府往返,接送孩子的任务则交给了老管家。直到张大佛爷因为鬼车的事情,带着红家的顶针前来梨园寻他,他当时虽婉拒了张启山,回了府之后却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此番怕是避不掉了。
【5】
二月红自那场棋后,有好些日子未曾见到过解九了,可是有天从梨园回府的时候,红管家告诉他:九爷和佛爷来访,见过夫人。未听老管家说完剩下的话,二月红已然脱下了披风交到了他手上,急急忙忙去找丫头了,独留老管家一人拿着东西站在那里叹气。
冤孽啊,这到底是欠了什么债?
佛爷再度来访见二爷,北平拍卖,贵重家底几乎散尽,只为药材救丫头。带药归来,佛爷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她是北平新月饭店大小姐,和丫头很快成了好朋友。再后来,丫头食药,解九过来帮忙看诊。一日发病,得知药被还于佛爷了,二月红冒着大雨求药,张启山就是不开门,到头来,丫头还是走了。
二月红跟解九的渐而疏离,有一大半的缘因是那个被二月红宠了大半生的女人——红夫人。最开始是因为丫头病重,二爷忙着没有时间,而丫头的离世,就直接成了引爆他炸药的导火索。二月红提剑怒闯张府直去找张启山算帐,被新月给拦住了。停尸未下葬,解九带着红夫人生前所书明原委的亲笔信交付了二月红,日后红官纸醉金迷,夜夜宿秦楼楚馆,以醉酒麻痹自己,寻欢作乐。直到红夫人终于下葬了,二爷遣散府上所有下人,也狠下心来将三个儿子全部送到了国外,出山相助佛爷。所有一切事情了结后,原以为会回到正轨,可事实却不然。
【6】
一日解九去寻二月红,被旁人告知,二爷在那烟花之地,无奈在门外等他。人回是回了,却不止醉醺醺的二月红一人。有位女子,送他回府了。解九爷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那日,解九失神地握拳独自站在红府外,很久很久,直到指甲嵌进肉里生疼,才缓神过来。
世人皆知二月红平素喜着红衣,殊少有人知他也有一袭极为素净的白衣,手执扇弯眸而笑的时候。解九初见他之时,皎月无暇皑如山雪,就这么进了心里。可这月终归是天上的月,遥远不可及,而这山上雪,总归也有融化不见的一天。
就这么着吧,那些青天白日里不为人知的心思,最好永远不要让人知道,尤其是他。抬眼瞧了瞧解语楼牌匾上字的解九心想。
隔日,二月红宠幸了一位叫小青花的妓/女的事儿,在长沙城里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解语楼。后来二月红次次去那烟花处的时候,独独点她一人,可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二月红压根就没有碰过小青花,拥有教着旁人艳羡着的独享偏爱,只是因为初见之时,青花儿喊了他一声哥,仅此而已。红官心中,另有白月光,那是他永远的伤。
【7】
一个月后,解九要娶姨太太,其中一个帖子他派人送到了二月红手上。惯以温润出名的二爷,接了帖子只是笑了笑,让那人转告解九他会去的。临出门之际,二月红叫住了那解家人,让他等等,且拿出了一个卷轴交付于他转赠解九。
娇妻麟子……拿到了的解九爷展开卷轴,看见了这四个字,他自然认得出,这是出自二月红的亲笔。
这字被裱得得好,可见得它的主人是花了好些心思的,只不过从墨色看来,这字绝不是近期所写,有些个年头了。解九想起了与二月红那场棋局——
“一树梨花压海棠……?二哥,你这是何意?”
“小九,你可还记得咱们初见时?解小九如此博学,不会不知海棠的别名唤作解语花罢?”
“哎~不成,这可不算数的啊,二哥。你可得重新写!”
“如今时候未到,待到了合适的时候,自会给你。”
原来,当初所言的合适的时间,竟指的是他娶妻之时么?原来,字他早在当初棋局的好久之前竟是已经写好了…那场棋,他只怕也是故意放了些水的罢?怪不得总感觉赢得太容易了。解九苦笑。
——二月红,你竟狠心至斯!难不成,那些心思是真的已经被知道了吗?
解九那头疼的老毛病犯了,与此时的心疼交错,实在是痛得厉害 ,颤颤巍巍翻倒扒拉出注射器,使了吗啡暂止。吉日吉时,二月红以红家当家的身份做客出席解九婚礼,言行举止,端得疏离而官方,还偏生挑不出什么毛病。
【8】
二月红丧妻两年,在快活楼祝寿,只请了几个年轻辈的。那局麻将,老五在和齐八说笑,二爷在看茶,而解九则在看二爷。身处欢快之地,窗外却又是雨夜,敲打在人心上的悲伤哀愁。再过些年,长沙沦陷,张启山清洗九门,他身边的友人渐渐离散,那些悲伤更甚过往。深刻在了骨子里,融进了他的戏中,二爷迫不得已离了长沙迁至了北京。
解九一生,未有正妻,当年的那位只是他姨太太,却走得也比解九早。她死在解九怀里,可解九爷未曾对哪个女子动过真心,自然不如深情的二爷悲伤,是冷漠相待她离世。
【9】
解九看了看陈设,身处之处确是老长沙城的红府无疑,却觉此处突如其来的喜庆和热闹得有点不大真实。红绸红烛,张灯结彩。遂低头瞧了眼自己,亦是一身喜庆的红,闻听一声熟悉的小九,解九循声转了过去,看见他年少时的心上人亦是这府上的主人此刻正站在不远处,身着红衣噙笑,温声唤他过去。
【10】
那天二月红与解九,做了同一个梦,那个梦里没有丫头,也没有解家的那位姨太太。入眼满目大红,梦中的他年轻了好几岁,恍惚得有点不大真实。待醒来后却得知了一个听起来有点惊人的消息——解家九爷离世了。
彼时,红官已年过八旬,已然是个慈祥却威严仍在的老人,收到消息还是连夜赶去吊唁了,他在解九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了解雨臣。
当年长沙九门,走的走,散的散。晚年,二月红在解雨臣的陪伴下是回过一次长沙城的。物似人非,故地重游。
“小九,可曾悔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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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通篇大致剧情的意思)
解九单箭头红官,红官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亡妻。小青花也不是丫头的代替品,只是红官觉得,如果当初丫头没得他相救沦落风尘了,会是另外一个小青花,所以想尽可能让青花过得好点。
第一个知道解九对二爷心思的非当事人,是霍仙姑,但是她没有告诉红官,红官其实知道小九对他的感情,但是一直装做不知道。
“娇妻麟子”那四个字,是红官初猜小九的心思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的。“命里无我”这四字红官没能狠下心来写完,但意在让解九好好过他的日子,不要再想着自己了。
他和解九那局棋是故意输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解九,所以假意小九当面写了“一树梨花压海棠”,发现了他猜的没错。
解九除了当初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以外,克己复礼,是从未有过越举的。
【9】是二九的梦境,梦里没有丫头和解家姨太太,他们俩成婚了。对于九爷而言,那是他离世当天最后一次想红官,对于二月红,是一场一模一样的梦,醒来从旁人那得知九爷离世,他其实对当年的事情是有觉得对不住小九的——就是不应该对解九如此狠心——但是他不后悔亲斩了解九那个念头,他不想毁了解九。
解雨臣是红官心底最后一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