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文/La拉拉
一
边伯贤坐在树枝上，粉唇叼着一片树叶用力吹着，却始终只有“噗噗”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放屁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飘来。边伯贤赌气地把树叶扔掉躺在树枝上。
“小笨蛋，教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学不会。”
那人悬浮在空中出现在边伯贤面前。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浸染了浓浓的笑意。摘下一片树叶含在口中。轻轻吹口气就有美妙的调子流淌。
“滚。”
边伯贤怒气不小，瞪他一眼，跳下古树。
“啊！”
听到边伯贤的叫声，朴灿烈赶紧落下去。
“怎么？摔到哪了？”
“没有。”
边伯贤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啧，又破了。”
朴灿烈拉着边伯贤被树枝划破的裤子。
“没事。”
边伯贤拂开他的手想离开。
“别动，腿也破了。”
朴灿烈拉开破裂的布料，白皙的腿上被划出一条红痕，渗出红色的血液。
“没，没事。我要回家了。”
边伯贤有些脸红，捂住划开的裤子就想跑。
“回家？小心被你娘打屁股。都是三百岁的人了还天天被打屁股，我都替你脸红。”
“我自己会脸红的用不着你！”
“走，去我家，我给你缝裤子。”
“不去！”
“由不得你。”
朴灿烈一把扯住边伯贤，施点法术转眼便到了自己家。
“脱裤子。”
朴灿烈去拿针线包，回头吩咐了边伯贤一句。边伯贤嘟嘟囔囔地坐到朴灿烈床上，脱了裤子钻进他的被褥里。
“脚拿出来，给你擦点药。”
边伯贤看了看朴灿烈手里的瓷瓶。
“不，不用了。”
“别废话。”
朴灿烈说着就要来掀边伯贤盖着的被子。
“我，我自己来。”
“干嘛？害羞啊。”
边伯贤哼了一声，显了原型。朴灿烈看着被子里的小白兔温暖得不得了。笑意直达眼底，嘴上却说着嫌弃的话。
“你干嘛这么多毛啊，我怎么看得到哪里有伤。”
把小小的边伯贤捧在手里，软软的手感特别好。
“脚上。”
边伯贤蹬蹬右腿。
“好，我看看。”
朴灿烈上边伯贤肚皮朝上，拉着他的腿看。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
“跟我一个妖讲什么礼？再说我又不是没看过。”
“那。。。那是小时候。”
“跟现在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小。”
“说什么呢你！”
边伯贤使劲蹬着两腿，然而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好了，别动了。给你涂药。”
朴灿烈扯扯边伯贤的长耳朵。边伯贤哼一声，侧过头。他暗暗想着，还好毛多，否则他就成一只红兔子了。
“好了，一边玩去吧。我给你缝裤子。”
朴灿烈把边伯贤翻过来放在床上，捏捏他的长耳朵。
“哎，我给你缝的裤子比你娘都多。”
朴灿烈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边伯贤的裤子。边伯贤跳过来蹲在他肩头。朴灿烈侧头夹着他。
“你别压着我。”
“我夹着你，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边伯贤耸耸鼻子，没再说话。
“伯贤，我过两天就要去妖山了。你一起不？”
“你是新郎要早早过去。我去干嘛？”
“你是伴郎啊。”
“谁稀罕，你爱找谁找谁去。”
“我就找你。”
“我不要。”
“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吧。”
“反正我不去。”
朴灿烈撇撇嘴，在边伯贤身上蹭蹭。
“你个坏人。”
“有意见！”
“我能怎样？绑着你去啊。那我成亲喜酒你一定要来喝哦。”
“看心情吧。”
“伯贤，你是不是不想我成亲啊？”
“是啊。你能不成亲吗？”
“不能。”
边伯贤摇摇尾巴从朴灿烈身上跳下来。
“缝好了没有？我娘让我回家吃饭。”
“马上就好。你不喜欢六公主吗？”
“又不是我娶媳妇，我喜欢不喜欢很重要吗？”
“伯贤。”
朴灿烈弯腰把地上的边伯贤捞起来放在腿上。
“对于我来说你最重要。”
边伯贤动动耳朵，很久才应了一句。
“你喜欢就行。”
二
“今天灿烈来找你了。”
边伯贤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又假装若无其事。
“哦，什么时候？”
“中午吧，等了你几个时辰。”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他说让你今晚去找他。”
边伯贤点了点头。
“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
“那你对他不冷不淡的。”
“哎呦喂，娘。我们是朋友又不是夫妻，干嘛非得整天黏在一起。”
边母瞪他一眼。
“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好了好了，是儿子的不是。”
“还有，让你去找七公公算算你大劫的时间你去了没有？”
“去了去了，七公公说三个月后。”
“那你法术练得怎么样了？”
“好着呢，师傅说了。肯定没问题。”
“三个月，你师父云游也该回来了，有他在护着你点我放心。”
“嗯，娘放心。”
“你这孩子从小就体弱。渡了这劫以后就万事大吉了。”
“娘，我去找灿烈了。”
边伯贤放下碗筷往外跑。边母叹口气。
“臭小子。”
边伯贤在古树下坐着，等到了天黑才晃晃悠悠地往朴灿烈家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朴灿烈敲着酒杯，边伯贤一撩长袍在他对面坐下。
“找我干嘛？”
“你这两天干嘛躲我？”
“我哪有？”
“去哪里都找不到你。”
“巧合吧。”
朴灿烈对这个说法明显不满意。
“找我干嘛？”
不耐烦的语气。
“我明天就走了。”
废话，我数得比你还清楚。
“陪我喝一杯吧。”
朴灿烈倒了酒，递给边伯贤，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撂脸子，云袖一甩就走。边伯贤好笑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伯贤。”
边伯贤强忍着不适咽下。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为了朴灿烈。
“第一次喝酒吧，别太急了。就算是果酒也是酒啊。”
朴灿烈眼角含笑。
真是好看。边伯贤想着，又倒了一杯。
“伯贤，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分开。我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我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边伯贤听着，默不作声。抬手捂住眼睛。
“你要学着照顾自己。我以后可能照顾不及你。”
“我知道。”
边伯贤应着。倒酒，喝下。
“还有啊，你要好好地学法术。法术学得好，才会有人愿意嫁给你。”
捂不住的泪水顺着指缝流下。倒酒，喝下。
“好，我会的。”
我也会有我的爱人。不是你。
“伯贤，我们要在一起。”
“当然了。”
不是以相爱的身份。
边伯贤醉了，趴在桌子上哭得一塌糊涂。
原来你醉了会哭啊。
“灿烈，你会教六公主吹树叶吗？她一定会比我能干吧。”
“她是公主，怎么会学这个呢？”
我只教你。可你总是学不会。
如果我学会了，那我还用什么理由缠着你？
“那你会给六公主缝裤子吗？”
“她是公主，补裤子也轮不到我。再说，她是公主，怎么会弄破裤子。”
都说过了，只给你一个人补裤子。
是啊，她是公主。我就是个野小子。
“伯贤，你今年要渡劫了是吧？”
“嗯。”
“去找过七公公了吧？”
“找了，三个月以后。”
朴灿烈揉揉边伯贤的头发。边伯贤不高兴地推开他的手。
“我会陪着你。”
“嗯。”
足够了。
“伯贤，你的眼睛红了。”
朴灿烈也趴在桌上。两人脑袋靠的很近，呼吸交缠。
“天生的。睁开眼就是这样的。”
“哦。”
“朴灿烈。”
“嗯。”
“你不可以不笑。”
“好。”
边伯贤撑着桌子站起来。
“再见！”
“好。”
边伯贤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朴家。朴灿烈看着边伯贤的身影淡出视线。
边伯贤走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朴灿烈，你看今晚月色多美。
边伯贤突然想起前久去人界看到的诗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吟完就蹲在路边大哭起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三
“娘，我肚子疼！”
边伯贤拉着边母的袖子。
“怎么会肚子疼？我们还赶着去妖山参加婚礼呢！”
边母心疼地看着脸色惨白的边伯贤。
“娘带你去看大夫。”
“大夫都去参加婚礼了。哪里还有大夫？”
“啊，那怎么办？”
边伯贤安抚地拍拍娘亲的袖子。
“我在家里躺一会好不好？再说我病了，去参加婚礼也是晦气。”
“可，毕竟是灿烈成亲啊。”
“那你帮我给他带句话。”
“你说。”
“嗯。。。帮我祝他。。。啊，算了。我肚子好疼。娘你快去吧。”
在边伯贤的劝说下，边母总算是离开家门去了婚礼。
边伯贤擦掉向隔壁家小狐狸借来的白粉。
边伯贤叹口气，想起那日七公公的话。
“你这场劫，大致就在下月初六啊。”
“你说我能渡这场劫吗？”
“不能。”
边伯贤叹口气，道了谢，准备离开。
“你根本就不想渡劫。”
七公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什么都瞒不过七公公。
边伯贤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伯贤，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婚礼都快开始了。”
隔壁的三婶提醒到。
“这不出门了嘛。”
边伯贤应了一声，施法召唤出了配剑。御剑飞行，边伯贤唯一擅长的法术。
“哎，那哪里是去妖山的方向？”
三婶看着边伯贤离去的方向。
边伯贤远远的看到了斩妖台。
专用来处置犯错的妖的地方。
八方立玄铁柱，整个祭台的基底用青铜铸成。四条铁链垂在青铜底面上。
我有罪。
何罪？
错爱。
边伯贤看着远远矗立的妖山。
朴灿烈，才不要祝你幸福。
没有我，你才不会幸福。
边伯贤又红了眼睛。
四
朴灿烈刚进洞房就听到轰鸣的雷声。
像是发怒的战神，恨不能把天地都撕裂。
朴灿烈稳步走过去，挑开喜帕，六公主娇媚的脸盘微微低垂。
又是一声巨响。
“奇怪，早上不是还是艳阳天吗？”
“感觉像天雷。”
朴灿烈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今年都有谁渡劫？”
“狼族的康宇，龙族的旭辰，鸟族的新兰，还有兔族的伯贤。康宇的劫已经渡了。”
六公主低头数着手指。
“我出去看看。”
朴灿烈步子有些虚，六公主连忙站起来扶他。
“你觉得是谁？”
“不，不会是他。”
朴灿烈颤颤巍巍地推开门，又是一道雷劈下来。
“哪里是？”
“斩妖台。你要去看看吗？”
“走。”
朴灿烈拉着六公主的手向斩妖台飞奔而去。
朴灿烈一边跑一边数着天雷。八道天雷，已经过去了三道。
等他们来到斩妖台，天雷已经劈下六道。
边伯贤吊在斩妖台中间，虚弱地垂着头。六道了，怎么还不死？多活一刻都是折磨。
“伯贤。”
听到熟悉的声音，边伯贤愣了愣，抬起头，他焦急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的袖子与另一个人连在一起。
边伯贤想了想刚想说什么，又是一道天雷。斩妖台将天雷的威力无限放大。
边伯贤的妖灵被雷电撕扯，边伯贤感觉早已破裂的真元彻底化成了齑粉。
终于，结束了。
边伯贤有些遗憾。
元神散尽什么的真是残忍，遗言都来不及说。
算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边伯贤最后深深的看了朴灿烈一眼。元神尽散，不得入道轮回。就算到末日也只能是一缕不可见的魂魄。
最后那一眼，朴灿烈牵着另一人，一身火红的嫁衣。
我有罪。
何罪？
错爱。
五
“伯贤，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啊？”
“一睁开眼就是这样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那一眼，爱上你。
那一眼，我们就是错爱。
那一眼，让我哭红了眼。
所以，我是红着眼的。
边伯贤这一生，以看到朴灿烈为始，以看到朴灿烈为终。
不得善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