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理砂】Ode (1)
Summary：
“教授……”
拉帝奥短暂地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那个叫他的同事，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他面前的人鱼：一个美丽的海洋生物，有一条覆盖着闪闪发光的翡翠色鳞片的长尾巴，闪烁着炫目的光芒，还有一个小巧而轻盈的上半身。他的金色长发如水波流淌，璀璨又柔软。
或者说: 一条受伤的人鱼找到了进入拉帝奥心脏的方法。
*译者注：其实是萌萌的童话人鱼pa，如果不够萌肯定是我翻译的不好……有条件请看原文！翻得比较快有错误请叫我改正。
原作者：CheesyPotatoes
作品编号：554🥺986😘57
Chapter 1
第一章
维里塔斯拉帝奥焦躁地在地上点着脚，他的目光坚定地盯着……他面前的生物。他陷入了沉思——无论是他同事们令人抓狂的闲言碎语，亦或是钻进他鞋子里恼人的沙粒，都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在他面前的生物不是别的，正是一条人鱼：一种不可思议的顶级海洋掠食者。关于这种生物人类知之甚少——确实有些历史文献描述了水手们被美人鱼迷住并被拖入深海溺死的危险遭遇，然而，这些故事都不具有科学意义，它们往往只不过是不切实际的道听途说。试图在人鱼的自然栖息地里研究它们的研究都因为它们逃避的本性，或者是全然的敌意失败了：设备回来时，要么摄像头被破坏，要么油管和电线严重损坏。许多研究小组已经着手扩大人类对人鱼的认识，但是所有人都败兴而归，所有投入的时间和金钱都打了水漂。
不过，有一个事实依然清楚: 人鱼不应该被轻视，它们的牙齿锋利到足以咬断结实的绳子，爪子坚硬到足以在探索机器人的加固外壳上留下裂缝。更重要的是，人鱼是智慧生物。不是指自我意识或简单的解决问题——而是指，他们广泛的音域，被丢弃的工具和残余的陷阱痕迹表明了他们或许具有某种程度上的行为现代性。尽管只是一个推测，但是拉帝奥认为人鱼可能拥有与人类不相上下的智力。
“教授……”
拉帝奥短暂地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那个叫他的同事，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他面前的人鱼：一个美丽的海洋生物，有一条覆盖着闪闪发光的翡翠色鳞片的长尾巴，闪烁着炫目的光芒，还有一个小巧而轻盈的上半身。他的金色长发如水波流淌，璀璨又柔软。
维里塔斯拉帝奥皱了皱眉。
这个生物搁浅了，缠在一堆不锈钢网里。渔网上的绳索扎进了人鱼的尾巴，摩擦着下面敏感的肌肉，鱼鳞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他的鱼鳍在挤压中破碎了，鲜血从他身上无数的伤口中渗出。更糟糕的是，在人鱼的背后，还深深插着一根鱼叉。
不需要是天才也能明白，这个人鱼大概率是偷猎者的牺牲品。
“您……您觉得我们能救他吗？”
“当然。”维里塔斯拉帝奥，一个著名的海洋生物学家，发表过几十篇论文，一个医学教授，拥有多个博士学位，一个专家，一个慈善家——拯救一条人鱼简直是小菜一碟。人们明显缺乏对美人鱼的生物学知识，但从他对人类生物学的知识中推断出这些一点并不困难。同时，拉帝奥对能够研究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人鱼感到兴奋。
那生物动了。
突然，周围所有的低语声都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人鱼身上。沉默震耳欲聋，令人窒息，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人鱼慢慢苏醒过来，所有人都鲜明地意识到这个生物的存在。这个生物继续动了起来，呻吟着，眼睛迟疑地睁开，模糊地眨着，似乎仍在困惑这是哪里。
拉帝奥的呼吸急促起来——人鱼迷人的洋红色和青色的眼珠透过浓密的睫毛向上看着他，然后环视着他身边的所有人。这个生物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抿成一条细线。他皱起眉头，露出牙齿，尽可能高地扬起头，发出嘶嘶的声音——露出满嘴尖牙，头鳍完全张开，爪子深深地陷进沙子里——这是一个警告。退后。
当所有的研究人员都不敢动的时候，人鱼发出了更大的嘶嘶声——这一次，更多的是喉音，似乎随时准备撕裂研究人员的喉咙。他试图蜷缩起来，但是这个动作扯到了他的尾巴，伤口进一步摩擦到坚固的钢网。这个生物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呜咽着，颤抖着。他的眼睛从拉帝奥扫视到他的同事，再到尾巴，嘴里发出难以言喻的痛苦声音。这是纯粹的、原始的恐惧。
“所有人，离开这里,”拉帝奥低声命令道。
一时间，没有人敢动。
“出去,”拉帝奥警告地说，“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他的同事们困惑地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在拉帝奥到达之前，甚至早在拉帝奥被告知有人鱼搁浅之前，当地的海洋生物康复中心就在人鱼周围搭起了一个用于隐藏的帐篷。这是件好事，因为媒体很快就报道了当地海滩上出现了一种稀有动物的消息：拉帝奥进来的时候不得不挤过几排带着摄像机的记者，他们都渴望抓住下一个重大独家新闻。他们的相机闪烁的灯光，钢笔和铅笔在纸上疯狂的摩擦的声音，以及他们急切的语调，无疑会吓到这条人鱼。
他的同事们很快就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和这条吓坏的人鱼了。
人鱼的嘶嘶声平息了，但是他的眼睛仍瞪着拉帝奥，鱼鳍张开，爪子随时准备着。拉帝奥的目光在人鱼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闭上双眼。
拉帝奥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地，他俯下身子，坐在离人鱼不那么远的地方。他伸出双手，手掌张开。
“我想帮你。”拉帝奥慢慢地说道。他很确定人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必须试一试。
拉帝奥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直停留在沙滩上。他指了指人鱼的尾巴，“请让我帮助你。”
当他没有听到来自人鱼的声音或动作时，他抬起了眼睛。人鱼也正怔怔地盯着拉帝奥，好像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人鱼的鳍不再张开。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拉帝奥轻轻挪动着靠近了一些，然后停了下来。
人鱼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退缩。
拉帝奥试探着更加靠近了，一次，两次。在第二次接近时，人鱼龇着犬齿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拉帝奥。而拉帝奥则停下了所有动作，垂下了眼睛。他突然想到，此时此刻，他已经在人鱼的攻击范围内了。如果这个生物愿意，他可以用他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把拉帝奥变成肉泥。申请可以对付一匹马的镇静剂，放倒这条人鱼，然后直接把他带到康复中心，这样会更安全，也更容易。但是现在人鱼已经清醒了，已经错过了这么做的时机。毕竟，人鱼不是真的野生动物，给人鱼强行注射镇静剂意味着与它友好关系的终结。
拉帝奥听到了轻微的撞击，接着是低沉的震颤声。拉帝奥向上瞥了一眼，注意到了人鱼(相对)放松的肢体语言: 鱼鳍收了起来，胳膊和手(爪子)紧贴着胸部，眼神避开拉帝奥。
“你这是允许了吗?”回答他的是一个低低的呼噜声。他理解我的意思吗？
拉帝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接近，直到他终于坐在人鱼周围血迹斑斑的沙滩上。没关系，拉帝奥可以找康复中心报销裤子的干洗费用。当务之急是拯救这只人鱼。
很快，他就移到了人鱼的身边。在这个距离，拉帝奥可以评估人鱼受伤的程度。在彩虹色的鳞片的下面是斑驳的伤口——挫伤和淤青多得让人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评估内部损伤。至少，从人鱼的尾巴姿势来看，基本上没有什么严重的骨折。尾巴上的伤口十分可怕，沙子和干涸的血液粘在渗出的伤口上。鳞片以奇怪的角度断裂，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伤口周围。这些鳞片需要通过外科手术移除，以便让新的鳞片重新生长。他的尾巴上有一些光秃秃的地方，鳞片可能是在挣扎中被扯掉的。拉帝奥不禁怀疑这条人鱼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最严重的伤是牢牢地插在人鱼的尾巴上的鱼叉造成的。不过他还算幸运，因为伤口看起来干净笔直，金属钩子深埋在尾巴的肉质部分，远离主要器官和大动脉。拉帝奥猜想，无论是谁射出的鱼叉，最有可能的目的是致残，而不是致死。就要么是这样，要么就是这条鱼的运气好。鱼叉插进了人鱼的肉里，而且还没有脱落，这也是纯粹的运气好——否则，人鱼早就在沙滩上流血过多而死了。
观察可以先缓缓。首先，他需要把这张网拿掉。理想情况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钳子，但是他怀疑人鱼是否会允许任何类似武器的东西靠近他。拉帝奥叹气。
“我要先解开你的鳍,”他轻声说，几近耳语，“我可以碰你的尾巴吗?”
没有回应。当然没有——人鱼听不懂他的话。
拉帝奥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一根手指放在人鱼的鱼尾上，然后是两根，三根——直到他感到人鱼绷紧了身体。拉帝奥立刻停下，他抬起头来迎上人鱼的眼睛。人鱼依旧保持温顺，只是皱着眉头，带着探究的眼神。
拉帝奥再次举起手，向人鱼展示了他空空的手掌，然后慢慢地将整个手掌放在尾巴上。在接触的瞬间，人鱼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拉帝奥通过指尖感受到了他的颤抖。拉帝奥慢慢地抚摸着尾巴，试图安抚这只惊恐万分的小动物——他再次抬起一只空空的手掌，然后把手放下，轻轻地抚摸受伤的鱼尾——以一种缓慢、精心计算的动作，避开失去鳞片的肌肉和伤口。
拉帝奥举起另一只手时，人鱼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他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现在用双手抚摸着鱼尾。
“我要靠近你的尾鳍了。”拉帝奥说道，同时保持双手仍然在尾巴上小心地滑动着。
“抱歉。”拉帝奥现在双手握着软软的尾鳍，意识到它有多么巨大。这是一个分叉的正型尾鳍——多么神奇，人鱼拥有类似哺乳动物的上半身，但是拉帝奥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辐鳍。太有趣了——等等，不——拉帝奥又犯了职业病。观察不是当下应该做的事。
拉帝奥说：“我要把你的尾巴从网上解开。”然后拉帝奥开始尝试，弓着背，集中注意力。
他默默地工作着，用灵巧的手指移除了打结的网，按摩着鱼鳍，一节一节地解开人鱼被缠住的痛苦的尾巴。拉帝奥真希望手边能有把钳子，或者有先见之明，在人鱼抵达后立即下令给它注射镇静剂。
信赖。他在尝试和一条人鱼建立信赖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为解开困在网里的人鱼尾巴工作了多长时间，但现在已经日落西山，最后一缕温暖的光线投射到帐篷里。从这个角度看，鳞片反射的光线使得尾巴看起来更加熠熠生辉，更加迷人。
拉帝奥听到了一声抱怨。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心不在焉地抚摸尾鳍。人鱼盯着他，表情难以捉摸。直到现在，拉帝奥才发现人鱼深色的眼袋和微微凹陷的脸颊。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隐藏在其下的是一个脆弱而纤细的脖子。脖子上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纹身，像是条形码。
拉帝奥的身体自己移动了起来。他难以自制地慢慢靠近人鱼的身体，伸出一只手。人鱼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相反，人鱼只是盯着拉帝奥，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我请求你的允许。”
人鱼闭上了他那双色彩斑斓的霓虹色眼睛。
拉帝奥把他的手放在这个受尽折磨的生物的头上，抚摸着柔软的头发，和他用手拍打尾巴和鳍的节奏一样。他听到了一声安静的哀鸣，观察着人鱼胸部平稳的起伏。随着人鱼的放松，呼吸变得缓慢。人鱼的头发和像他的鳍一样，被网缠住了。这些金色的头发需要被剪短了，拉帝奥有些惋惜地想到，可它们那么柔软。
“你还醒着吗？”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
拉帝奥收回了手，他自己也筋疲力尽了。他屏住呼吸，从沉睡的人鱼身边挪开，把头探出了临时帐篷。
“托帕。”他喊道。
一位年轻开朗的女士——当地海洋生物康复中心的研究员——慢慢走近。
“教授，我在? 他还好吗?”
“他睡着了,”拉帝奥简短地回答。我需要两剂镇静剂和一把钳子。运输车准备好了吗?”
“我会让戴夫尽快准备两剂镇静剂,”托帕确认道。“卡车不到半小时前就到了。两米长的防水布还够吗?”
”是的，这就够了。谢谢。”在运输过程中，人鱼尾巴的一小部分可能会露在防水布外面，但是现在去找更长的防水布会耽误运输时间，从而延迟人鱼的治疗。“一旦人鱼注射了镇静剂，我们会进一步清除渔网。我已经评估了人鱼的伤口——没有危及生命的伤口，大部分只是皮外伤。当然，那个鱼叉除外。我们需要固定并保护臀部区域——我不想冒着鱼叉在运输途中脱落的风险。”
拉帝奥停顿了一下，“再紧急订购三套近端 x 光片。首要任务是切除鱼叉。深度超过0.5厘米的伤口需要缝合——请准备大量的单丝缝合线。”他点了点下巴，仍在沉思。“他需要24/7的监控来进行术后管理和护理。还需要短程的卡洛芬和头孢氨苄，前者要三天的量，后者要七天的。一旦他清醒过来，我们还要重新评估是否需要额外的抗生素或止痛药。”
“明白了。”托帕点点头，拿出手机与其他团队成员就治疗计划进行沟通。
“啊，托帕——”
“是的，拉帝奥博士?”
“你知道怎么理发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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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好痛。小人鱼迷失在远离家乡的海上，身上遍体鳞伤。他原本在自己的天然栖息地——舒适的深水里——但是有些事情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挣扎着游泳，身体却如此沉重。他无法呼吸。身上哪里都痛。
海浪轻易地裹挟着他，将他推得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他想逃走——他差点就逃走了！但是金属渔网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且……他的后背上有一种灼烧般的疼痛。他无法用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战胜浩瀚无边的海洋。
他努力向水面游去，随着一声喘息，他冲破水面，结果却被一个汹涌的巨浪拍回水中。这就是溺水的感觉吗？人鱼也会淹死吗？
第二次冲破水面，正好听到天空中雷鸣般的轰鸣。小人鱼在海上遇到了雷雨，他失去了方向感，大部分行动都受到了限制。天空轰鸣，一个浪头朝他砸了下来。感觉就像海洋长出了手，从海底伸向他，哄着他屈服，放弃。他的尾巴不再有力地游动，他的视线因为疼痛而模糊。他的身体不再回应他，他的爪子变得无力。在海底，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沉闷，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这就是我的死法吗？
小人鱼被拖入海底，投入大海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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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是耀眼的阳光和周围熙熙攘攘的噪音。是人类。邪恶的人类夺走了他的一切。尽管困难重重，他还是从一群恶人手中活了下来，却又被送到另一群恶人的盘子里。他发出嘶嘶声，向周围所有的人类发出警告。他们孱弱的牙齿和无用的爪子对他锋利的牙齿和坚硬的爪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为什么他感到如此脆弱无力呢？
他讨厌这种感觉。尽管小人鱼很固执，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困在陆地上了，还被绑在金属网里，身体像着火了一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他的身体产生剧烈的疼痛，就像有根长矛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太累了，累到再也无力反抗。
杀了我吧。动作快点。我宁可被淹死——那么比起被邪恶的人类杀死，这样的死法至少不那么耻辱。
但死亡未曾降临。取而代之的是，其中的一个坏人不断地向他发出怪声，并且慢慢地向他靠近。只需要一爪子，小人鱼就能轻易撕裂那个人的喉咙。拉一个垫背的，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血流成河。但是那个声音里蕴含的某种东西——那个人类低沉而舒缓的声音——某种东西告诉他不要动，要观察。直觉告诉他要逃跑，但是又有一小部分告诉他这个特定的人类是安全的。
那个人的双手温暖而柔软地贴在他破破烂烂的身体上。他被抚摸着，就好像他是大海中最珍贵的珍珠(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小人鱼认为触摸是美好的。这让他平静下来——让他安心——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失去的那些温馨的日子。那些爱他的人还在他身边，能够拥抱他的日子。
他的眼皮很重，身体像铅一样沉重。身体还是很疼。他最后看了夕阳一眼，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无梦的睡眠。
章节注释
拉帝奥: *评估伤势中*
砂金：这个人类在摸我的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