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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之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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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之颂

孤城之颂

 

一 一个困局里的幽灵

四年前。多米尼加,蒙特克里斯蒂。

城里四处是冲天的火光,即使离日出还有好几个小时,整座城市被不祥的战火照得如同白昼。巴蒂斯特还在加勒比联盟服役的时候,曾在智械危机的战火下拯救了这座城市。而他现在的队友正在恶魔的驱使下,将蒙特克里斯蒂又一次推向了毁灭的边缘。

起初,我们只是要抓捕一个敌对势力的VIP,但局面渐渐地失去了控制。加入“黑爪”作战以来,我从未见过他们显露出如此原始的一面。野蛮是保持高战斗力的天性,贪婪是促使进步的动力,而黑爪很擅长将野蛮和贪婪,规制在某种“文明”下,让它们服务于某种更高级的目的——这曾让黑爪在雇佣兵和职业军人中获得了极高的声誉。但是现在,“文明”的面具被撕破,大量野蛮而贪婪的灵魂失去了它们的锁链,犹如超过了临界体积的裂变物质。曾由秩序筑成的高墙,在他们面前薄如蝉翼,被毫不留情地推倒、蹂躏、撕碎,最后付之一炬。

“喂,李,不要呆站着啊!嘿嘿,过来,看看宝贝!”

是道布尔迪那帮混蛋。平民的保险柜在他们的火器面前不值一提,道布尔迪左手抓满了珠宝,右手放在嘴里对着我狂吹口哨。帕卡诺斯基和马泽也在他附近大吵大闹。我眉头紧皱,从陷入疯狂的黑爪士兵身边跑开,直到那帮混帐的嚷嚷声在我的脑海里彻底消失。

枪声,惨叫声,建筑倒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如此真切,又如此遥远。我关掉战术耳机,让这些本会被过滤的杂音实打实地冲击我的耳膜。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躲到战场外偏僻角落的黑爪士兵。不远处,一道黑爪单兵战斗服的轮廓正慢慢从街道挪进一处还没有塌毁的房屋,右臂似乎拖拽着什么东西。我急忙重启战术耳机,将波段调到了人声的频率上,堪堪听见一阵女性的求饶声。那声音太过稚嫩,但撕心裂肺。我急忙拔出副武器,向那个轮廓靠近。

即使意识到情况已经失控,我仍未敢想象这种画面会出现在我眼前。女孩躲在角落,掩面哭泣,身着被人为扯烂、无法蔽体的衣衫。而那道轮廓,被我用一整个弹匣的脉冲手枪子弹变成了一团血泊。我将士兵的身份牌扯了下来,呆立许久,踉踉跄跄地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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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祖父时常讲述他的祖父的故事——被侵略,被屠戮,耻辱,牺牲,还有我家乡的30万的冤魂。一百五十年前的故事或许太过老旧,但我的亲人,我的恩师,我离开家乡前的所有人生,都让一座城市的苦难完整地渗透进我的灵魂。

而我于不知不觉中,早已出卖了灵魂。

许多人选择用堕落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一切,但随着这一切而来的是痛苦。人们只好选择继续堕落,来换取痛苦的一时消弭——直到肉体变成一具空壳,而他们的双手早已罪业累累。

“该结束这一切了。”我摘下头盔,给副武器换了个弹匣,然后将枪口抵在自己下巴上。对死亡本能的恐惧让我的左手抖动不止,我用同样在抖动的右手试图让左手稳定住。过度紧张的臂部肌肉让枪口在我的下颚压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头部被枪管顶得高高仰起,止不住的呜咽给气管带来阵阵的燃烧感,而流出的眼泪顺着面颊钻进了衣领,随着风传出刺骨的寒意。

巴蒂斯特的呼喊声与我的枪声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我在扣动扳机的同时,转头向巴蒂斯特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去,随后失去了意识。

休克并没有持续太久。我在剧痛中醒来,感到脑袋嗡嗡作响,震动不止。头部的突然左转带动枪口向左倾斜,我一枪打碎了自己的颚骨。地上散落着几个用过的气动注射泵,有肾上腺素和吗啡,还有些只有巴蒂斯特才明白的东西。

他就站在不远处,没有戴头盔,脏辫在空中随着烟尘和火星摆动着,但随后安静了下来。

“我……杀了……”我勉强用口型拼凑出了几个字,但被巴蒂斯特用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打断了。“麻药只能再持续半小时。你待会儿解开绷带,把这个喷雾喷到伤口上,喷3揿。再把这玩意吃了,然后自己缠上新的绷带,这些处理足够你坚持到找到你们的医疗兵的。”

巴蒂斯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些药用碎布包起来。我听着,木讷地点了点头。虽然大脑几乎处在无法思考的状态,但我还是感到了话里的不对劲。我头又疼了起来。

“找到‘我们的医疗兵’?那你要去……”

我的话再一次被巴蒂斯特用手势打断。他蹲了下来,他把包好的药塞进我的右手。我把药撇在地上,抓住他的左手,掌心顺着他的臂甲向上游弋,抚摸到了他的脸颊。我的手再一次颤抖了起来,巴蒂斯特用他的右手搭在了我的小臂上,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我们对视了几秒,我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死或许是一种刑罚,但不是赎罪,李。”他站起身,背对着我站在墙边,“我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几分钟后,巴蒂斯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基督山伯爵(Le Comte de Monte-Cristo)》,蒙特克里斯蒂(Monte Cristi,又译‘基度山’)”,我望向早已消失的背影,喃喃道,“你还真是幽默,让-巴蒂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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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来到弗洛西奇的据点后,我按照奥德莱恩发给我的计划在当地部署着黑爪的资源。施工,安保,交通,设备,供应链,许多有的没的被一股脑儿地塞进了日程里,忙得不可开交。而弗洛西奇还是无所事事地,整天干他那些下三滥的营生。每次在桌上抬头,若是在不远处看见弗洛西奇那欠揍的脸,都恨不得把手里的终端甩到他脸上。

“要是你在这就好了,(Jean)—”

意识到自言自语的我赶紧回过神,但弗洛西奇突然凑了过来,对我挤眉弄眼。“哦!我们来自东方的高材生顾问,思念起他在家乡的那位姑娘喽!”他像个喜剧演员一样,把烂俗的台词念得如此滑稽,据点里三三两两的帮派成员被他引得狂笑不止。

我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着我的工作,弗洛西奇那只和终端屏幕一样大的手掌却拍到了桌上,一下子挡住了我的视线。“别这样,老兄,妞儿哪里还弄不到吗?这里啥都缺,就是不缺无家可归的美女。你打扮打扮,把你主子给你的车开一辆出去,然后把欧元这么一洒……”按在我桌上的那只大手抄起桌上的纸质文件,胡乱地朝半空中丢出去,文件纷纷淋淋地洒落一地,而弗洛西奇手上戴着的戒指,隐隐地泛着冷光,“哈哈,要谁跟你走谁就跟你走!”

我倏地抬起头,把终端狠狠地掀到弗洛西奇脸上,他哗众取宠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据点里鸦雀无声,直到几声砸门一般的敲门声打破寂静。

“哈,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对吧?”

一个带着夸张笑容的大个子,勉强从据点的小门挤了进来。他的右手抓着大块的炸鸡排,左手用手肘挤弄着跟在他身后的瘦小男人的身躯。瘦小男人神情严肃,一边躲着压迫感十足的手肘一边扶正自己的眼镜,“差不多了,干正事,毛加。”

这种满世界跑的精英突击队,我丝毫不意外会在这里重逢。只不过下意识地,我还是试图向毛加和阮的背后张望。

——什么也没有,除了哐当关上的据点门。理应如此。

我感到肩膀一阵脱力,挺直的脖颈和后背稍稍弯曲。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但我很快看向别处。

毛加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而我在昔日队友面前显示出太过放松的疲态,令毛加做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一年不见,看到我们表现得不够开心啊,是不是不想我们了?”毛加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弄的整个据点都是沉闷的回音, “我心里很痛啊,李,尤其是你还去在乎一个不存在的家伙。”

“毛加,别浪费时间。”阮一边催促,一边朝我招了招手。

没等我回话,毛加就轻轻侧了下脑袋,看向弗洛西奇:“抱歉,兄弟,我要跟这位来自东方的高材生顾问叙叙旧。”

弗洛西奇瞥了一眼阮的西装领口别着的暗色黑爪标志,随即望向了即便在他面前也魁梧异常的毛加,摆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毛加兴奋地勾着我的肩膀把我拖了出去,阮皱了皱眉头,紧紧跟在后面。

“不过要我说,你的幽默感真的差点意思。”据点门外的毛加突然回头看向弗洛西奇,“我们的高材生可不是什么笑话都能逗乐的。”

我跟着他们坐进一辆漆黑的浮空车中,在一阵烟尘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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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一处没有招牌的酒吧。我很怀疑毛加根本没有事先选好接头地点,刚刚开了那么久的车只是为了找一个能喝酒的地方。而在满街穆斯林的科索沃,你只能在塞族人扎堆的地方勉强闻到点白兰地的味道。

“有巴蒂斯特的消息了吗?”我急忙问道。

“他就像个幽灵一样。”阮抢在准备发牢骚的毛加前面接了我的茬,而后者显得十分不满。“我们曾得到情报,他回到他的家乡托尔图加看了一眼,但是奥古斯汀一个人灭掉了整支追踪他的小队,包括库尔瓦队长。”

“不过他的一个老相好在和平港开了家诊所。”毛加终于插上了话,“我敢打赌,这小子肯定会找机会回去跟她幽会。到时候我们会过去和他喝两杯的。你要不要一起?”

说到这,毛加朝我扬了扬眉毛,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揶揄的笑容,看得我隐隐不适。

“好了,说正事。”阮抿了一口白兰地,神情严肃。“你知道弗里奥卡多化工吗?”

我点点头。在弗洛西奇给我的资料里,我了解过这家位于塞尔维亚西南的企业,离科索沃地区只有十几公里。“生产超高纯度的原料药和化学试剂,黑海周边好几个大型制药厂都要找它高价采购。不过和我们的关系应该不大,供货协议签不到他们那里去。”

“是啊,奥德莱恩可用不着算这笔账,但有的人看不得自己的投资打水漂。”毛加做了个耸肩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滑稽,“黑爪投资了弗里奥卡多一大笔钱,还给他们配了安保部队,结果没等捞到分红,就有人在那里搞了点破坏。”

“这怎么了,黑爪做的亏本买卖还少吗?还是说重建那边的工厂需要你这样的大个子去搬砖?”

“配方,制程工艺,设备图纸。有人把这些东西偷了出去。”阮竖起了三根手指,“你觉得谁会需要干这种事?”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我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来杀他的吗?”

尴尬的沉默。我吞了一口唾液,盯着毛加,后者夸张地笑了起来。

“放轻松,老弟,我们还是当巴蒂斯特是自己人的。他可能只是有点,”毛加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迷路了。来吧,李,一起把他带回家。”

毛加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我,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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