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练］怪物第一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尼采
近来梦里都是那只手。
从宽大的袖管里徐徐滑出，一截细溜溜白莹莹的腕子，接一只细溜溜白莹莹的手。
梦境对初见的场景做了美化，我没有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镜头不断拉近，直到明晃晃的灯光流泻而下，骨与韧带间蓄了一汪明亮的泉。
很远的地方有人问我，是不是真的出于自愿。
我说是。
为了这样一只手，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梦就醒了。
翻身看一下闹钟，四点出头，对街的菜场已经有鸡在叫了。我按掉了四点半的铃，起来泡咖啡。
我身上映着家具的影子。
用镜子看世界会让人上瘾，用自己的身体看也会——至少我是这样。
于是我一直等到四点半，烧干了三壶开水，才喝上了第一口咖啡。
速溶的，一元一条那种。
虽然“手”们早已把我所有的债务一笔勾销，贫穷还是种在了我的骨子里——不对，种在了我大脑的每一个皱褶里。
我已经没有骨头了。
每时每刻我都要这么提醒自己，或者说，说服自己。
他们需要我做什么呢？今天早上就会有人来找我了，大概今天就是一切的开始。
我放下杯子，欣赏自己宽大的袖管里，滑出一截细溜溜白莹莹的腕子，上面接着一只细溜溜白莹莹的手。
动一下，杯子就扭一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