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副】命令
“这是命令。”张启山经常这么对副官说。
就如……那次在墓里遇到危险，张启山让副官留在安全的地方保护老八，独自犯险，固然是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八爷，更重要的原因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想让副官受伤，尤其是在他面前。
“佛爷！”副官的声音抬高，显然并不认同他的决定，不愿让他只身前往。张启山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却只沉了眉眼，复又说“留在此处保护八爷，我答应过护他性命，不要让我出尔反尔。”也不要让我因担心你而有所顾忌。
“可是……”副官还欲说什么，却被张启山不容置疑的打断：“这是命令。”副官身体下意识绷紧，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属下定不惜性命保护好八爷！”张启山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也不必那么拼命。可犹豫了一瞬，还是没说出口这句动摇军心的私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前往看不清尽头的前方，不曾回一次头，却能感受到在后背上副官那恍若实质的视线，烫的他后背绷紧，头皮发麻。
“你瞪我干嘛！”齐铁嘴委屈的瞪回去“又不是我不让你去的，你有本事瞪你家佛爷去啊！他下的命令。”副官默默移开了视线，不说话，齐老八更委屈了，这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一个仙人独行，连家都没有的可怜人！果然古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
“要不咱们偷偷跟上去？”齐老八摸摸下巴。副官显然很是心动，在齐八都觉得他快答应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前方危机四伏，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安全出来，再带上您，反而会成为佛爷的累赘。”
齐八没有再劝，理智上讲，他认同副官的话，他们现在继续坚持跟着佛爷，不仅帮不上忙，更可能帮倒忙，没必要增加不必要的伤亡，他来前算过一卦，这次，当是有惊无险的，倒不必过分担心。只是……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在暗示他弱鸡啊！虽然，虽然他武力值确实不如这两位强，但是他堂堂九门八爷，何曾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齐八气鼓鼓的想开口反驳，看到副官紧蹙着的眉，微抿着的唇，还是讪讪的闭了嘴，以他的经验来说，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副官呛声，不然他是会动了真火气的。在跟佛爷有关的事上，他一向很是认真，不许人半点嬉笑。
齐八看着佛爷走的方向，那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在心中无声祈祷“佛爷，千万别出事啊，不然您这位副官啊，非得疯了不可。”可能是齐八的祈祷奏效了吧，不久后，佛爷就出来了，伤痕累累，看见副官就晕的人事不省，但幸好，性命无虞。也算是应了那句卦词“有惊无险。”
也如……那次他与佛爷面对无数敌人，为了护佛爷周全，也为了他们能成功逃脱，他索性放弃了防守，硬生生受了几刀，跃起踩着旁边的墙壁，直直冲向那个头头。
估算无误，他成功拿下了敌方首领，以此为要挟换取他们逃脱，可就在他们完全离开敌方视线的那一刻，那个一直安静装死的敌方首领大概是发现了他因过分失血而微微颤抖的手，感觉他已经到了极限，突然暴起。他利落的抹了对方的脖子，可到底还是被对方不知什么时候藏的刀贯穿了靠近心脏的地方。真疼啊，血液大量流出，身体发冷。他是不是要死了？
濒临死亡，意识模糊中听见佛爷难得失了沉稳的，带着颤抖的声线“张日山，不许死，这是命令！”
他努力睁开眼，却看不清佛爷的脸，只能感受到有一滴温热落在了眼角，滚到了鬓发中。他想，大概是下雨了吧。他没力气说话，只好在在心里道了句“遵命”，然后陷入无边黑暗。
死不了，不能死，他从未违背过佛爷的命令，这次也一样。
他在病床洁白的床单上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好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逼得他落下泪，在泪光中，他的佛爷逆着曦光冲他笑“副官，干的漂亮，但是，没有下次。”他嗓子还是哑的，语气却是坚定的“是！”
还如……那天月凉如水，张启山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着副官在长沙的街道上散步，街道上人并不多，他们亦都换了便装，在夜色中并不引人注目。
“副官……”张启山迟疑了一下，副官立刻看向他，佛爷平日里一向杀戮果决，雷厉风行，何尝有如此犹疑不决的时候，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张启山到底还是说不出这种平时嗤之以鼻的充满小女儿情态的话，憋了半天，才换一句类似的：
“你得一直跟着我，这是命令。”
他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是否太过生硬了？他其实并不想对他这么严厉的，特别是此时此刻。张启山刚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就听见副官用带着笑的声音说：“就算佛爷不说，我也会一直在佛爷身后的。”张启山似有所感的回头，便看见他的副官弯了眉眼，目光清澈，白皙干净的模样惹眼的像是会发光。
张启山被晃了一下神，一时间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人或物能比小副官更好看了，连这温柔的月色，都被生生比下去几分，不及眼前人皎洁明亮。
“副官，张日山！”
“到！”
“我喜欢你，所以副官，和我共度余生，与我相伴到老，可好？”张启山这次不愿用“命令”二字强迫副官了，感情这事本就不是能强迫的来的，副官固然为他做了许多事，可他却不敢说究竟是职责所在，还是情之所至。
“我的性命早就是佛爷的了。”副官缓过开始的震惊与暗藏的欢喜，“所以，自然是好的，张日山能与佛爷相守相伴，夙愿得偿，是我的福气。”
“属下最初跟着佛爷的时候便说过的，属下永远是佛爷的人。”
“嗯，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我的副官，也是我的……内人，不论生死。”
张启山说完，看着副官纠结的张了张嘴，又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是！”看着小副官标准的军礼与微微抽搐的眼角，张启山笑出了酒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