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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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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秋盛世

雍正元年三月,雍正帝将苏完瓜尔佳氏现任家主——瓜尔佳忠正之女瓜尔佳千秋赐婚为四阿哥弘历的侧福晋,随四阿哥弘历居于西五所,代掌中馈,于明年三月完婚。同年八月,雍正帝亲书立储密旨,立弘历为继承人,藏于鐍匣,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

瓜尔佳氏门第显赫,人才辈出,且与皇室世代姻亲,累世国戚,现任家主瓜尔佳忠正是大清入关前“五大臣”之一满军旗镶黄旗瓜尔佳费英东与诸瑛之女爱新觉罗氏的长子长孙,在康熙朝因功勋卓著,屡建奇功,被封为奉恩镇国公。

康熙四十八年,康熙帝将自己的养女和硕惠贞公主赐婚给忠正为夫人,并封忠正为和硕额驸。公主原系太祖努尔哈赤长子广略贝勒诸瑛一脉,其父为固山恪恭贝子敦达,于康熙十三年出生,并被康熙帝收为养女,教养于佟佳贵妃宫中。

康熙五十三年,康熙帝因忠正功勋卓著,屡建奇功,要再加恩赏,瓜尔佳忠正上奏称:自大清入关后,几代帝王都对苏完瓜尔佳氏恩宠有加,瓜尔佳氏一族奋勇杀敌,为国尽忠,只能回报一二;且奴才已得皇上赐婚,恩尚公主,公主贤惠淑贞,为奴才诞育儿女,操持家务,使奴才在外无后顾之忧,奴才时时感念皇恩浩荡,实不敢再受皇上赏赐。康熙帝觉得他人如其名,忠诚正直,为表嘉奖,加封和硕惠贞公主为固伦惠贞公主,其子为奉恩辅国公,入上书房读书,其女为和硕郡主。

也是这一年,瓜尔佳氏和当时的和硕雍亲王,当今皇上有了来往。

当时正值多事之秋,自二阿哥胤礽二废太子位后,八阿哥胤禩汲汲营营,康熙帝内怒外和,在十一月二十六日,借着胤禩送来的两只海东青因为舟车劳顿,变得奄奄一息,以胤禩诅咒皇父为由,大加申饬;十四阿哥胤禵钻营取巧、拉帮结派,被封为抚远大将军后,驱逐盘踞西藏的准噶尔势力,稳定西藏局势,一度取代八阿哥胤禩,成为有威胁的储位竞争者……

瓜尔佳氏一族世代簪缨,这不仅是祖德流芳、子孙锐意进取的功劳,更因为家族一向秉持着“明哲保身,洁身自好,守正不阿,谨言慎行”的家风。瓜尔佳氏与皇室渊源颇深,不可能不和任何皇子来往,因为当时的四阿哥胤禛,当今皇上尊释教道学,与诸兄弟维持和气,相较于为争储位,机关算尽的其他皇子,四阿哥胤禛除了喜怒无常,相处起来要更安全一点。

而最安全的交往,从小孩子开始。十三阿哥胤祥,因为替废太子胤礽说话,被康熙帝下令囚禁于养蜂夹道,嫡福晋兆佳氏随侍左右,并在那里生下未来的和硕和惠公主。因为在养蜂夹道不便抚养孩子,在胤禛的建议下,兆佳氏忍痛将未满月的女儿交于其照顾。胤禛将此女交由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抚养,并在孩子满月后举办了满月宴,遍邀皇室亲戚。

瓜尔佳忠正携惠贞公主和一对儿女赴宴,开宴前,惠贞公主带着千赟和千秋到后院看望刚出生的小格格。恰逢胤禛的格格钮祜禄氏和耿氏带着弘历和弘昼也来看小格格,福晋就让孩子们到院子里玩儿。

胤禛子女不多,生下来的孩子也多早夭,弘历之下只有弘昼,再无其他弟妹,而弘昼名义上是弟弟,实际上只比弘历小三个月,二人相处起来更像玩伴,使得弘历毫无为人兄长的体验。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弘历没办法让阿玛直接给他生几个弟弟妹妹,但是现成的弟弟妹妹不就在眼前吗?

弘历想,这两个人很好骗的样子啊!虽然看起来差不多大,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聪明……除了汗玛法……除了阿玛……好吧,除了他们家的人。额涅教过他,敢为人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遂先声夺人:“我叫元寿,这是我弟弟天申,你们是谁?”

千赟虽然年幼,但是很有做哥哥的样子,已经可以替有些认生的妹妹回话了:“我叫元亨,这是我妹妹吉乐。”

弘历眼前一亮,元寿元亨?果然有缘,遂笑逐颜开:“咱俩的名字这么像,一定是兄弟,只不过今天第一次见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了,以后你俩都要叫我‘哥哥’,听我的话哦!”

面对只差了几个月的弘历的诱骗,千赟语塞,他俩看起来有那么人畜无害吗?这种骗小孩儿的话,几个月前他就不信了。但是,既然阿玛和额涅带着他和妹妹来此,自然是有目的的,在情况不明的时候,适当顺从也是一种进攻,因此,还是很给面子的叫人:“元寿哥哥!”

相比千赟,千秋就痛快多了,甚至边主动牵起弘历的手,边用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喊道:“元寿哥哥!”

弘历顿时觉得心里犹如群鸟迁徙,百兽过境,他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控制住嘴角不要以一种奇怪的角度上调,但嘴角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

众人看完小格格,出来一看,弘历已经要人在他院子里收拾出房间给千赟和千秋居住了。

弘昼?弘昼刚出屋子,就追的他阿玛心爱的细犬们上蹿下跳,院子里的下人忙着扶小主子,拦细犬,差点儿连大主子们出来了都没注意到。

自此以后,惠贞公主就带着千赟和千秋三五不时的,在甘露寺、随园楼、南苑海子等地“偶遇”雍亲王府的福晋和孩子们,同为皇亲,总要坐下来交谈一二。

对于胤禛来说,若能将瓜尔佳氏争取过来,他夺嫡的胜算就会比其他皇子们大多了一截儿,最起码忠正不要站到胤禵那里去;对于忠正来说,能够以“软站边”的形式为瓜尔佳氏谋取未来新帝的帝心,这就是他这任家主对家族的贡献;对于弘历来说,这就是弟控妹控的天堂,如果能把他俩“哄”进王府里就更好了。

时光飞逝,犹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那一天——伴随着诸多非议,这位自称“天下第一闲人”的雍亲王胤禛登基称帝,年号雍正。

雍正帝虽未明立太子,但是三阿哥弘时不得帝心,五阿哥弘昼整日游手好闲,放荡不羁,唯有四阿哥弘历天资聪颖,六岁开始学习汉字,九岁开始读书,十岁因先帝见之惊爱,教养于宫中,饱读四书五经以及《性理大全》《资治通鉴纲目》《大学衍义》《古文渊鉴》等书,雍正帝继位后,除原来教师福敏之外,还选派了朱轼、徐元梦、张廷玉、嵇曾筠、蔡世远等著名文臣辅导学习文化知识和儒家经典,以宗室重臣允禄、允禧等教其火器使用和弓马骑射,又将名门大族瓜尔佳氏的和硕郡主赐婚给弘历做侧福晋,让弘历得到瓜尔佳氏一族的支持,明眼人都看得出,毫无疑问,弘历将是皇位的继承人。

雍正二年三月,按照皇子成婚规矩,由总管内务府安排下定,分别选派随从送嫁妆的内命妇去固伦惠贞公主府,赞事命妇到西五所,步兵统领命兵丁清扫从皇宫至公主府的沿途道路,銮仪卫备好披红云蟒纹杏黄抬银顶轿,和一把无云纹红罗曲柄伞,并由四名身穿銮驾衣的司隶校尉抬轿,又有24人吹奏导迎乐随从。

婚礼当天,总管内务府大臣率领迎娶队伍前往公主府,娶亲花轿入府后停放于正堂,千秋向父母行"四肃二跪二拜"礼,阿玛下赐"鎏金银册"(重10两),额涅为千秋加戴"七翟钿子"(缀珍珠200颗)。吉时一到,执事女官宣布“升與”,千秋入轿,起轿后,固伦惠贞公主率本家女眷送至庭院,奉恩镇国公率长子千赟及族中子弟送至大门外,沿途有宫中所派接亲女官骑马随行于花轿之后,内务府官员和护军于轿前后导护,又有步兵统领所属官兵警戒。行至紫禁城门外,众人皆下马步行,喜轿抬至西五所,千秋下轿,由女官导引而入,与身着石青色吉服袍,腰佩素金腰带的弘历在正堂行拜堂礼(二拜为拜皇子生母或嫡福晋)。

待至吉时,由赞事命妇捧上合卺酒,二人同饮,并要吃下代表幸福长远的面条和象征多子多孙的子孙饽饽。合卺宴只邀皇亲贵戚,不请外臣,酒宴30桌,桌上有18道菜,并摆20张饽饽桌,酒30瓶,羊20只,席上只用官窑瓷器。和成婚礼后,喜宴结束,众人散去,夜深人静,唯有侧院的“囍”字花烛烛影摇曳,映照出弘历面红耳赤的脸庞。看着头戴熏貂皮底朝冠,顶缀金累丝花座,镶嵌5颗珊瑚,朱纬红缨缀3只金孔雀,垂绦用石青色,并用花卉纹镶边;一耳戴珊瑚三钳,中嵌小珍珠,两侧纯银鎏金环,颈戴108颗蜜蜡朝珠,配两串青金石纪念,和纯银鎏金累丝领约,嵌有玛瑙、水晶,石青色垂绦,身着绛红色缎绣金花卉纹朝袍(圆领右衽、马蹄袖,袍长及脚面,两侧开裾),披领同饰5颗珊瑚珠,外套石青色朝卦,边缘镶黑色织金绦边,前后绣行蟒纹4条,领口缀银鎏金纽扣,脚穿红色满绣百蝶穿花图样的平头高底鞋,左手一对和田玉镯和一只珍珠戒,右手一对纯银鎏金嵌碧玺镯和一只翡翠戒。两手捧宫样鸳鸯戏水对耳宝瓶,乖巧端坐,娇艳欲滴的新娘,弘历有些手足无措,耳边都是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声,响如春雷。

虽然二人自幼相熟,不像那些“盲婚哑嫁”的新婚夫妇般陌生,但是弘历一直将千赟和千秋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现在千秋变成了自己的侧福晋,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到底是年纪小,不谙世事,本来雍正帝赐婚也不指望他俩马上圆房生子,所以两人并未受到这方面的教育,因此只是短时间内有些尴尬和羞涩,没一会儿就恢复之前的相处状态。

弘历转身坐到千秋旁边,依然以一种兄长的姿态,叫着千秋的乳名,询问千秋的日常:“吉乐,你用过膳食不曾?今天累不累?”

自雍正帝赐婚后,内务府就安排教引嬷嬷到忠正府上,教导千秋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子侧福晋,所以千秋按照嬷嬷教导的回话,显得客气而疏离:“回爷的话,方才有嬷嬷送了点心,奴才已经用过了,现下不太饿,谢爷的关心。”

这回话听得弘历眉头一皱,偏头回看,狐疑询问:“你怎么这样讲话?像那些和我不熟的夫人和格格们,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未这样生分过。”

虽说千秋身为固伦公主之女,又有和硕郡主的身份,自幼随额涅出入宫廷,熟知皇室礼仪和关系,自然不会有失礼之处,但是郡主是皇室贵女,福晋是嫁进来的媳妇,看似同样尊贵,但是皇家对媳妇和女儿的要求怎么会一样呢?所以千秋还是有些拘谨:“回爷的话,皇上……汗阿玛赐婚后,内务府就安排了教引嬷嬷,教导奴才出嫁后要谨言慎行,恪守礼仪,不能丢了皇家颜面,或做出有失体统的事儿,奴才不敢像小时候那样给爷回话。”

弘历向来是极其重视规矩的,但是他不能接受原本亲近的人因为身份的转换,变得陌生:“你按照嬷嬷教导的行事自然不错,只是你我与旁人到底是不同的,私下里咱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你还叫我元寿哥哥,可好?”

“爷是奴才的夫君,更是奴才的主子,爷的吩咐,奴才无有不从”,千秋看着因为自己没有用回以前的称呼,而面有不豫的弘历,掩口而笑道:“不过元寿哥哥是千秋的兄长,既然千秋叫过一声‘元寿哥哥’,自然都听元寿哥哥的。”

作者有话说:因为千秋是和硕郡主,弘历此时还是没有品级的皇子,所以我将清朝和硕郡主和皇子娶侧福晋的礼仪融合描写。所以文中婚礼场景,与清朝皇子成婚礼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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