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回首的三次考试
66届5班 李舫菊
作为文革前“老高三”人，可能每人心中都有一个缺失的“痛点”，那就是由于历史的拙弄，没能够在青春热血之时去接受高考的检测与挑战。正是这样一个人生重要节点的缺失，才让我们“老高三人”的人生发生了各种不同版本的戏剧性变化；进而，也换来了我成年之后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三次考试。
第一次是我以一名工作六年多的代课教师身份参加民办教师、代课教师转为公办教师的“转正”考试。这是一次残酷而严格的选拔考试。据说当时太和区所有中学中符合基本条件的参考教师大约一百多人，而上级下达的转正指标只有12个，而且这次考试不分教啥学科，全部参考人员大排名，且考的内容是共同科目：语文、数学。那时的社会风清气正，那时的官员清正廉明，那时的我们不懂歪门左道，因而面对这样决定今后能否吃上“皇粮”，端上铁饭碗的大考，大家都波澜不惊，以最诚实的态度积极面对。记得，考场就设在我所任教的郊区中学的二楼四个考场，每个考场大约30人，有3名公职人员监考，每场考试90分钟。记得，那场考试语文试卷没有作文，可古代文学的题目占了不小的分量。那也正是当时没有上过高等学府的我们的软肋呀！还清晰的记得其中有一道翻译重点句子和重点词语的古文选段题目（后来知道是出自《史记》中的“高祖本纪”一段文章），我读了三遍还有几个词义没有弄清楚，例：“高祖击箸的‘箸’”我上下文读了几遍，脑海里想象选段中的画面，一下子醒悟到“箸”就是古人用的“筷子”吧？！于是我不管对错，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这道题全部答上。也许就是这一道大题的差距，也许是我已教了六、七年八、九年级语文所带来的优势，总之那一次考试，我以相当不错的成绩进入了12人的前列，从此结束了我的“知青”身份，户口回到了城里，卸下了“吃农村口粮的‘包袱’”，轻松地成为了“人民教师”的真正一员。同批次转正的还有和我初高中同班的在太和四中任教的韩秀芹同学。
时光流逝，韶华不在。已快进入不惑之年的我，在紧张繁忙的教学工作和家庭负荷的压力之下，又去迎接了我的第二次考试。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以前，我一边承担着太和高中（一九八0年，初高中分开，成立太高，我被留在高中任教）文科班的教学工作，一边陆续完成了四年制的锦州市教育学院的中文专科的学习。也正是在这六年中，我和我们文科教师团队已先后送走了三批太和区有史以来的本区学校培养出来的本区农家学子上大学。由于这几年的双重压力，我患上了神经衰弱和美尼尔综合症。到了一九八三年的春天，突然收到了东北师范大学在东北三省招收在中学任教的教师继续本科教育的通知。尽管当时的我晚上经常睡不好，白天经常头晕，但我还是报了名。当时，我最朴实的想法就是我的学生一个个的都成了大学生了，我这当教师的怎能落伍呢！八三年的六月份，我参加了在当时市十八中学的考场的又一次选拔考试。这是一次全锦地区，或者说是辽宁省的大考，收多少人，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考试科目是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和文艺理论。由得到通知到参考之间只有两个月的准备，然而，由于我当时身体状况，本就头晕脑涨的，在加码多看书复习，背知识真怕把脑子用坏，所以就没能过多准备，而仓促上阵了。八月份考试结果出炉，我失败了，没能够进入我们东北最高等的师范教育的大学深造，成了我这一生的憾事。事隔十年后，组织上调我到一墙之隔的太和一中（当时太和区最大的初中）任领导工作后，一中的韩老师告诉我一个更让我追悔莫及的事实，那一次考试，我只差1.5分，如果当时有熟人，完全可以从其它市调剂一下名额而被录取。（以市为单位分录取名额）这一迟到的消息是韩老师的一位在师大负责招生工作的表哥亲口对他说的，并且当年提到了我的名字。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无常将你的梦打得粉碎，接受现实是你唯一的选择……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到了八三年秋，锦州师范学院也开始在辽西地区招收在职本科生，学制三年。这是我的第三次人生大考。虽然师大的考试失败了，但心里对锦师院的考试还是觉得能从容面对。后面的事，我早已在追忆常喜书老师的文章中披露了，是常老师在正式发榜前电告了我，三科总分243分，900余名考生录取100余名，我是录取生中的第一名。常老师当时是带着极其兴奋的心情告知我的，我当然也很高兴，但却很平静。因为那些年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为了工作，为了教好学生，补上自己知识的短板，在没有正规考试的许许多多日日夜夜，我都在辛勤劳动、刻苦学习，不敢懈怠……
我们都已到了人生的后半半场了，才逐渐理解了欢乐来自苦寒。从本质上讲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在踽踽独行。环视周遭，人家活得比你好，很可能是活得比你辛苦，比你对自己更狠，比你更能看得远，看得高，更能发现美好积极的生活真面目。
人生的一次缺考，换来了艰辛的人生的三次大考，有得有失，有苦有乐，我更获得了驾驭生活的自由，值了。
二0一七年五月十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