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孤
在家庭地位里
在家庭地位里,女性是被默认不做脏活累活的。
中秋佳节,亲友团圆,叔伯甥舅那一大圆桌,酒气冲天,食客都要掩鼻而行。老叔开席先说好了,咱们喝酒不抽烟,抽烟不喝酒,省得身体受不住,回去遭婆娘唠叨。菜大家只是捡着尝了个味道,旁边放着一箱贵州茅台已经开了一半,男人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吴一穷吴二白两个吴家大儿子也是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胖子再能插杠混科,脑袋也晕乎了。
至于张起灵,吴邪舍不得他喝,只尝了个味,要敬他酒的都被挡了。一桌老家伙看吴邪如此护着他兄弟,态度也变得玩味:“这位小哥,走一个!”吴邪脸都不红一下,“我来!我来!他得开车!”
“叫个代驾得了,这个俊小哥宝贝一样嘛?”有人跟着起哄:“娘们那桌不吃酒,清净好吃菜呢!”这边的人吃酒不划拳,只是爱开玩笑,说两句话吃一杯,话匣子越打越开,张起灵不是个不能喝的,更看不惯有人挡在他面前,捏一下吴邪的手就把杯接过来和旁边碰杯。
高度酒加了冰,味道还是非常丰厚。
吴邪给他夹海胆戈渣,“吃口这个压一压,”众人听了一片哄笑:“真是个如意郎君,喝口酒少不了嘱咐!”那边又开了一瓶新的,空了的杯子重新续上,“放开了吃,吃多了也不怕,下午吃汤解一解”,杭州话吃喝不分的,张起灵听了放开手来,起身去趟洗手间。
这是个私人农庄,竹架建在水塘上,庄内庄外都种植了大片荷桂,在初秋怒放不败,走得远了些,原本被白酒掩盖的桂花香又慢慢浸染而来,杭州的绿化洗手间向来做得不错,张起灵放水洗手,看着长在竹廊外伸手可摘的荷花,白色的部分,有点像藏在衣服下的肌肤,他想起肌肤被另一只手抚过的感觉。
他与另一个人建立了亲密关系。
靠近席上,远远就听见胖子的声音,天真,不至于吧,你也尿急?旁边还有人劝酒:“急莫急,吃一个,各位都来,”张起灵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席面杯盏都收拾换过,翻了新菜式,三蛇羹、芙蓉鸡片、椒盐鸭下巴、凤城炸蟹盒、葱粒焗贵虾、包烧竹荪、笋饺、竹笙卷、江南百花鸡、官燕鹧鸪粥、百合酥、桂花炒津丝、黄酒鲤鱼,那边酒剩最后两瓶,大家各自劝酒,都说吴邪和吴二白两人喝不得,酒都暖不了身,脸上越喝越白。张起灵刚洗了手来,吴邪去碰他的手,只觉得他的皮肤凉凉的。
下午靠近三点大家都差不多了,散席搀着各自婆娘回去。回到家了,吴邪妈妈开始埋怨吴一穷吴邪,喝死人喽,不要命地喝,两人都不回嘴,没办法,让他们休息。
最后只好让张起灵帮忙把龟杀了,那是吴家二叔今天早上让伙计送过来的鳄鱼龟,放养了四年了,有六斤多,趴在水箱里,吴邪妈都不敢去拿它,张起灵问她:“血要吗?”吴邪妈看他把龟倒出来,那龟底朝天四爪乱动,吴邪妈怕它一下子跑到院子里哪个角落寻不着,“血不要,莫让它跑了,小哥看着点!”张起灵直接抓起它的尾巴,那龟把头伸出来,一下子弯曲起来要咬人,张起灵直接把头剁下来,血喷得很猛,不多一会儿就流完了,吴邪妈把水龙头关了,“怪吓人的,脖子伸得老长。”
张起灵把厨房烧好的开水拿出来倒到龟身上,氽水后,龟壳上和腹部的死皮就很容易撕下来,吴邪妈看他手上还戴着翠镯,让他把镯子摘了,张起灵答到:“不好摘下来,”流云似水地刨开龟壳和龟身,剔除里面的内脏和脂肪,那个镯子在手腕上留白的空间不大,对干活没有造成什么不便,张起灵一下子把龟已经均匀斩件,又过了一次血水就处理完毕了。吴邪妈妈拿剪刀剪去龟爪上的指甲,跟他说,“你睡得多,回去休息吧,我就把茯苓香螺片和龟壳放下去一起炖汤,一下子的功夫,肉留吴邪爸起来再焖。”
张起灵听老太太这么说,就脱下围裙回房去。
外面天阴着,约莫要下雨,睡觉很舒服,吴邪喝醉不闹腾,一呼一吸都带着酒味,张起灵开了半扇窗,放下蚊帐,也想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