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C】坏心眼
*扎克斯存活,逃生途中发生的故事
扎克斯非常喜欢看克劳德的脸。
逃亡的过程中总避免不了狼狈和污浊,被鲜血浸染得散发着些许腥味儿的衣服,和带着细小伤口且沾满尘土的脸,刚打赢了神罗那一堆数不清的追兵,扎克斯觉得自己的外观实在算不上美观。
虽然现在想这些什么用都没有,但是他会费劲儿地将克劳德扶到荒废的村落、破败的港口,一切能落脚的地方,然后找来清水,先将克劳德的脸擦干净,再是换衣服,身子,有时候还会捋捋克劳德的头发丝。
而自己就是涮了把脸而已,他要保持时刻清醒。
而且,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克劳德的脸,即便这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人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但他还是喜欢看。
他嘟囔,这么白这么嫩的皮肤,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当过兵的。他也时常会直接上手去捏那软嫩的脸颊肉,如果此时克劳德醒着,说不定会像受惊的鸟一样躲开,他又捏上耳垂,嗯,耳垂也很软,耳朵也软,让人感觉不管什么事,只要真诚地求上几句他就真的能答应一样。
最后,他又习惯性地摸上克劳德的眼角,那双碧蓝的眼睛,哪怕被魔晄泡过之后也是那么清澈,扎克斯经常这样盯着克劳德的脸,希望那双蓝眼睛能够睁开,希望他能在克劳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然后,瞪他也好,看着他微笑着弯弯眸子也好,或者流几滴眼泪,也好。他对着不知道能不能听见的人说。
他想在这沉寂已久的天空里看到鲜活的生命,以平复自己不安的心。
从那之后神罗的追兵越来越难找到他们了,他们有了更多空闲时间来休息,和寻找下一个落脚点,在荒野中带着重伤和一个昏迷的人可不太好生存,所幸越往米德加的方向走,就越能看到有人生活的迹象。
或者是偏僻的乡镇,或者是有些破旧的旅店或酒馆,扎克斯会做些打杂的活来换取房间和饭菜。他每次到一个新的落脚点后,总是习惯性地先安置好克劳德,然后将自己放在一边,盯着克劳德发上一会儿呆。
——之前野外的夜空会有星星,扎克斯躺在地上用破布和废品堆出的窝时,总会有难以入眠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会盯着天上的星星数,每数够五个就回头看克劳德,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克劳德的眼睛最漂亮,比星星好看,看着他的时候一闪一闪的,好像也有什么光亮。
这种时候他就把头埋进克劳德胸前,执着地将自己塞进克劳德怀里,听微弱但有节奏的心跳声。
他还想看,还想再看那亮晶晶的眼神,扎克斯盯着克劳德的脸发呆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这种想法,有时候他也会害怕,万一哪天自己一直带着的人突然就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了呢?万一哪天他看不见那双眼睛,也无法听到咚咚响的心跳声了呢。
这种紧张和焦躁感逐渐涌上心头,于是扎克斯凑前了一点,手掌心轻放在克劳德胸前,只是为了感受这柔软的生命。他迫切地、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在细密的眼睫下得到回应。
怎么我都盼星星盼月亮了,你还是没有醒来呀?
你要是不回应我的话……
冲动和刚萌芽的情愫作祟,扎克斯眯着眼侧脸轻轻碰了碰克劳德的嘴唇,也只是碰了碰而已。
这算什么,接吻?亲吻,偷亲……?
如果克劳德醒着的话,自己绝对会被推开,因此当扎克斯轻轻碰了下那柔软但干涩的嘴唇后,发现克劳德依旧垂着眼帘不作声响,他心中的冲动感更过分了。
反正不会被发现。
扎克斯喜欢看克劳德的脸,但之前从未这样亲密触碰过,只是尝了一次后便更加的大胆和肆无忌惮,每次去到下一个房间,山洞,营帐,或者货车车厢里,等东西和人都差不多安定了之后,扎克斯会一如既往地把克劳德抱进怀里,为了保护,也为了安心。
之后就又端详起了那张看过千百遍还看不厌的脸,现在除了盯着看,还会动手动脚——捏捏脸颊肉,亲一口额头,啄一下嘴角,看着对方毫无反应的模样,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的。
但他要亲的该摸的一个没落下。
亲密接触比只是看着要让他觉得安心得多。
但是有一件事扎克斯忘了,克劳德并不是完全陷入昏迷的,也有可能扎克斯只是故意不想想起这件事而已,克劳德的记忆从扎克斯从一摊血水里踉跄着爬向自己,再到扎克斯搀扶着自己,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逃亡,他提供不了帮助,甚至都做不到回应,却依旧感觉一切都那么温暖。
直到有一天他感觉唇上传来了更暖和的温度。
并且从那之后天天都会有这样的环节。
魔晄中毒昏迷的脑袋显然不适合想太多这样的事情,这种超出认知的东西在克劳德的大脑里混沌成一片,但是那令人安心的感觉又将他轻轻包裹着,他茫然的觉得自己没有不顺从的理由。
这便成了潜意识的习惯。
有一天,扎克斯找到了一处村庄里一户人家交代的活,只要去附近的河流里抓一些鱼便可以了,这户人家看他们可怜,愿意多收留他们一些日子,因此扎克斯答应得毫不犹豫。
他将克劳德安置在房间的床上,确认了好几遍安全无恙之后,便去了河边。
而在阳光温暖的午后,克劳德睁开眼,短暂地苏醒了。
他想第一时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来源,但眼前的环境下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在,至少他想看到的那个人不在。
克劳德感到心慌,起身踉跄着下了床,他已经太久没这样行动过了,看来恢复自己熟悉的体能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他又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间,因为走路不稳还磕到了门框,不算小声的动静惊动了在外面晒太阳的老婆婆。
老婆婆进了屋,看见之前被黑发青年搀扶着昏迷不醒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弯了弯眉眼:“哎呀,醒啦?看那小伙子之前担心的样子,这下他可要高兴坏咯。”
克劳德反应了几秒,终于意识到老婆婆口中的小伙子很有可能就是扎克斯,于是他急忙问了扎克斯的下落,得到答案道过谢后,就一步一步缓慢地向河边走去。
他醒了,扎克斯看到后会说什么呢?他不知道还有多久那种混沌感又会回到大脑里,但现在,他想见到扎克斯,于是感觉阳光抚在身上的感觉暖烘烘的,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着香气。
他想念扎克斯的眼睛,那双他总是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倒影的眼睛,弯起来笑着的时候是最好看的,他只有一个时刻恐惧看见那双眼睛,那就是——
克劳德站定了脚步,看见不远处溪流的石岸上躺着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好像还有鲜血在往外流淌。
扎克斯。
克劳德感觉自己刚稳住的腿又软了,但他没停下往前的步伐,只不过腿脚虚弱地崴了一脚,摔倒在地上,差点再度陷入昏迷,但依旧执着地用双臂支撑着往前爬去。
就像之前那样。
而在不远处躺着的扎克斯不可能听不到这么响的动静,他瞬间弹坐起来,警惕地观望着周围,以为是敌人找到了这里,但他只看见不远处挣扎着向这里爬来的的克劳德,视线锁定的那一刻,扎克斯的瞳孔收缩。
“克劳德——”
也不知道是看见昏迷许久的人终于清醒的欣喜,还是看他体力不支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找出来的后怕,扎克斯迅速飞奔过去,将还在挣扎的克劳德抱起,让他以之前那样习惯的姿势窝在自己怀里。
“克劳德?你还好吗?”扎克斯紧张地抱紧了克劳德的臂膀,生怕有什么超出他的预期,而克劳德只是看着他的脸,略微艰难地抬手按住扎克斯的胸口。
在扎克斯茫然之际,克劳德开口了:“血……”
克劳德恐惧的那个瞬间,是涣散在血水里的扎克斯的眼睛。
但曾经让他那样恐惧的景象此刻又被具象地描绘出来,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陷入了一种焦虑和不安感中,但最起码现在可以做出反应,最起码,要做到止血。
所以他死死按着那里。
扎克斯突然感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有些慌得将紧按着自己胸口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试图温暖那冰凉的体温:“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血,克劳德,我没事!你看,我甚至都没有伤口呀,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担心我。”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受伤,扎克斯将克劳德环抱着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好好地检查了一遍,确认除了之前的旧伤之外没有一个可能是血液的来源,才稍微松了口气。
“克劳德。”
和放松下来的克劳德不一样,扎克斯只感觉喉头有些哽咽,或许是太兴奋了,他搂抱的力气更紧了一些,几乎是要把克劳德揉进身体里:“你终于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天啊,你之前就和一个坏掉的玩偶一样,要不是你还会呼吸,还有心跳,我就要以为……”
克劳德因为受到巨大冲击又缓慢放松下来的大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信息,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又要变得模糊了,他有些费劲地理解这些话的意思,虽然理解得不透彻,但他能从抱紧他却依旧在颤抖的手上感觉出来,扎克斯在害怕。
别怕。
明明他就在这里。
他昏迷着,给不了什么帮助,也无法做出回应,但现在他最起码还算醒着,他那逐渐沉重的大脑给了他一个熟悉的最优解,而快要撑不住的克劳德也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克劳德仰起头,蹭着扎克斯的唇角,非常轻地碰了一下。
“亲。”
这样一个简单的单音字后,克劳德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现在迷茫的是扎克斯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一个动作,但扎克斯却突然觉得这比一大堆文字要复杂多了。且不说克劳德为什么突然要亲他,亲他的含义又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安抚情绪激动的自己,那么为了安抚好朋友可以亲嘴唇的道理又是谁教给他的?!
等等。
扎克斯看看远处被自己激情殴打以至于血溅了一身的死鱼,看看阳光尤其明媚的天空,看看草,看看树,再看看花,最后再看向克劳德沉睡的脸。
好像是自己教给他的啊……
扎克斯更加喜欢看着沉睡的克劳德的脸发呆了。
他想念那双眼睛,也想念克劳德的声音,期待着克劳德恢复意识清醒的时候,那双还是清澈的眼睛里就会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现在还……期待着,期待着克劳德会因为不太清醒,遵循了之前身体熟悉的本能,笨拙青涩地来碰他的嘴唇,为了安慰,鼓励,或者别的什么。
天啊,这简直太坏了。但他好像痴迷上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