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世录（长he）
一
“来者何人？”空灵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寒意，在这空旷的地方格外渗人。
“金光瑶”许久之后，一个干涩的声音接着答道，他好像许久未开过口，嗓子透着干哑。
却异常坚定。
“生平？”那声音接着问道。
“生平么？贱籍出，苦学艺，卧龙潭，诛温氏，行险棋，登仙督，终身死。”站在空旷处的俊秀男子轻轻答道，说的云淡风轻，内容却颇有几分惊心动魄。
“断臂？”
“仙剑避尘所伤”男子微微蹙眉又很快回答道，偏头看了看断臂。
“死因如何？”那空灵的声音问完这句话后，一直对答如流的男子久久不语。
“仙剑朔月所杀”半响接着道，神情冷漠。
“我问何人？何怨？”那对话的声音好像很是不满，重复了一句。
“阁下何如？若是问灵的话大可不必了，还是这是那十刹阎罗殿审我不成？我此生功过还当真是哪一位都能过问的?阁下能撬开这棺材盖，将在下招出，像是仙术了得，在下本着几分敬意，该答得都答了，切莫太过。”
“当然不是，不过是验明真身罢了。”那声音被一噎，顿了几秒，心道果然这人果然是大名鼎鼎的仙督金光瑶，即便是被封十七年也还是不肯受辱的。
“敛芳尊勿要动怒，在下不过是受人所托，另外有几分好奇罢了。”这声音立马带了几分软弱，示弱道。好像生怕惹怒了金光瑶。
“罢了，杀我者泽芜君，何怨？匡扶正道？”
“在下只是好奇罢了，敛芳尊身死七年，虽被这桃木钉封住，却魂魄未散。怎么就不想想法子出来。”对方声音开始跳脱起来，没有了一开始的沉稳。
“十七年了啊？出来？我为何要出来，这里面清净非凡，金凌还是心疼我这个叔叔的，放了不少随葬品。唯有这聂明玦甚是烦扰，隔三差五就要砍上一砍，好在，不过是烦了点儿，也习惯了。”金光瑶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抬手还理了理并不能碰到的帽子，手穿过去之后好像才意识到仙督发冠早已不在了。怔了怔后随即神色正常。
“不悔？不恨吗？”那声音突然发问，竟途生几分气势来。
金光瑶不假思索道“不悔，不恨，十七年了，有什么可悔可恨的。”那人儿子估计都能抄家规了，仙督都不知道轮到谁家了，可惜不知道阿凌怎么样了，罢了罢了想来江澄也不会让他吃亏，说来江澄还是相亲困难户么？成美呢？成美可有人上坟？
金光瑶一时思绪万千，天马行空的想起来，不觉好笑。自己真是一个人太久了，都开始发呆了。
“当真不悔？不恨？被朔月一剑所杀不恨？败于聂怀桑筹谋不悔？多年辛苦的名声一朝狼藉不恨？夜夜受聂宗主血刃不恨？敛芳尊莫要同我说笑，你若不恨不悔，怎会在聂宗主的日日刀砍下，魂魄尽在，不还是执念所致？”那声音咄咄逼人，势必要逼出金光瑶心里话，句句诛心。
金光瑶眸子一眯，向后退了一步，冷然道“阁下是何人？到底要做什么？悔也好恨也罢早已于事无补。”
“倘若真的于事无补，你我怎么会有这一场对话？我便只是问你可有悔？可有恨？可是心中不甘，可想重来一回？”
“有悔，悔金凌年幼失孤。悔秦愫半生蹉跎。悔悯善死无葬身之地。悔放成美去了义城。”
“却无恨。”
那声音一时愣住，无恨？不恨蓝曦臣？当真？这又是什么道理，蓝曦臣道阿瑶恨毒了他，十七年一次问灵一次未成，此生不复相见，金光瑶又说不恨蓝曦臣。这怎么回事？
又听见金光瑶接着说。
“重来一次？你可莫是哪位位列仙班却闲来无事？想看我这恶人痴心悔改，重回世上弥补错事的。我若重来一次，定还是要登顶仙督，受百家敬仰，当然欠我的还是要桩桩件件讨回来的。阁下别是放虎归山，到时后悔。”金光瑶面露嘲讽，转身便要重回棺椁之中，十七年无人说话，这会儿也算是解解闷了，看看样子这么久了，大哥恐怕又要杀一次他这魔头了。
“等等，我说真的，重回世上，再来一次。就算是重蹈覆辙，你不是也想吗？如果不想又如必设想过？而且你不想看看旧人？”那声音追着赶来，总是定住了快回棺椁里的那抹魂。心想废了这多力气好不容易将你从哪棺椁中招出来，岂能让你怎么快回去。若是没能将你重回一世，泽芜君岂不是白白……
“当真？”金光瑶立于棺椁前，冷声问道。
？那声音似乎没听清，又问了一次“什么？”
“当真可重来一次？”
“当真。”
“那好，我还是真的很想听世人敬我那声仙督呢。”金光瑶喃喃自语，心里的那句还有在听一声阿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