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
江澄意外去世了,莲花坞随之隐世了只留了一脉精通商贾之术的凡世弟子。
这两个消息在修真界迅速炸开,于是云梦的“游客”也是以往的数倍,我知道他们在找那座仙府,其实我前两天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一池荷花,莲花坞仿若从未存在过。
这几日,各地开始出现鬼修作乱的消息,又被仙门世家快速平息。我留意着这些消息,想从蛛丝马迹中确认他是否真的死了。
我又等了几日,听了不少捷报,却还是不敢确认他真的死了,于是我去一家“香裱铺”里寻了一个年轻人许了些好处,换得他和我一起干一件大事。
又过了三日,云梦与金边界处的一个商贾世家的前家主谢必安的墓被洗劫一空,最离奇的是那家主尸体跪在府前一个劲磕头嘴里高喊着“我不配为谢家家主,辱了门楣,不配入祖坟。”家人吓坏了也不敢开门只日日在家烧香拜佛。
第一日,最近的世家来了,听闻了那家主生前的所做所为后只觉得他罪有应得,看了看那人心口处贴着的不过是个时效符,安抚完躁动的百姓就打道回府了。
第三日,金凌小宗主亲自来了,他看了看符咒,有些愤怒的抽出岁华准备去挑开符咒,又放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垂下手握紧手里的剑,气鼓鼓的入住了附近的客栈。我快速跳动的心脏随着他的离去慢慢平静下来。
第五日,含光君和未携带陈情的夷陵老祖来了,我看着夷陵老祖按住了含光君执在避尘的手,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也踏入了附近的客栈。其实我猜到了他们并不会揭开那道符咒,因为他们和我一样在等,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第六日,泽执着折扇的聂宗主风尘仆仆的赶来了,看着周边人群见怪不怪淡定的路过跪着磕头的尸体,手中的折扇开合了数次后神色复杂的踏进了附近的客栈。
这一天晚上,那青年问我“明天已是最后时限,他若没来,你该如何?”
我认真的想了想说“那我便好好赚钱,争取有朝一日入得了江家商业圈。”
“我原以为你舍了那么多金器是为了报仇,却没想到……”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到一半却悻悻的闭了嘴,如果我不开口这个话题也算是揭过去了,但我认真而又坚定的和他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那青年也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黑沉一片,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不断磕头的尸体。
第七日,随着符效散尽时间临近,我的心一寸寸揪紧,心跳也不听自己使唤,嘣嘣嘣跳个不停,我打开窗子透透气,不出意外的看到旁边几个房间的窗户也开了一扇,他们几个谪仙般的人物似是和我一样紧张的期待着。
还有最后半个时辰了,我默默的开始祈祷,就连我身边的青年也被我弄得紧张兮兮。
最后不到一刻钟的时候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头发半披散,戴着帷帽的男子状似不经意的路过此地,其实若不细看他倒更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即使隔了那么远我连帷帽下的侧脸都看不分明,但我突然停滞的心跳告诉我,是他!我捂着跳个不停的心脏,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我知晓他在等符咒失效,我便开始期待那张符咒失效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放佛过了十年那么久,那尸体轰然倒地,化作艺缕黑烟,他毫不停留的转身便走。
他抬脚的那一瞬间,我快速的下楼掏出我早准备好的纸条,不经意的塞到他手里又匆匆跑开。
“啧啧啧,你写了什么啊,那男子看了纸条后那抹笑太惊艳了,虽稍纵即逝但却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那青年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念叨着,让我不禁懊恼当时如果没有跑那么快或者回头看一眼该多好。
其实字条就一句话“你逆光而来,打破了笼罩在我身上的阴云,像极了天神下凡。”
我和他的故事,其实说来简单,如果我不加华丽的形容词,大致可概括为:在我还是个十岁小儿的时候在街上和父母走散,被谢必安骗回府,差点做了他禁脔,他一开始只是诱导,后来直接想要强迫我,我自不堪受辱想逃,但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孩子们向我展示了因逃跑被折磨的伤疤我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我开始臣服,天知道我和那老男人撒娇卖乖的时候有多恶心,那一日我像往日一般害怕他来折磨我的时候,听闻了府里一个小孩被折磨死的消息,我怕的缩在床脚。
这种害怕并没有持续多久,趁府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偷溜出门准备逃跑,我看到那个穿着紫衣的男人手执紫电,一下抽在那老东西背上,说道“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鬼修敢在我云梦拐卖幼童,原来是这个道貌岸然的老流氓,我命你把人给我完完整整的送回家去,不然今日便是你死期。” 我看着那老东西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响头,谢仙长饶命,一面叫管家去我们的住处寻人,我装作被寻到一般和十五六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排成一排,我看到他皱了皱眉,一鞭子抽在地上,吓得我们所有人一哆嗦,我低垂着头,听见他说“今日起,你们各回各家,实在无处可去便去莲花坞,一碗饭江家还给得起。”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想跟他走,但想到年迈的父母,便放弃了那个念头,但和我关系最好的男孩却是选择了跟他走。
我时常后悔,那日没随他去。但现在想想若是随他去,我这根骨怕是只能当个打扫仙府的普通杂役,随之隐世,哪能留于他所在的尘世。
他是别人口中手段阴狠的三毒圣手,却也是我心中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