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死的应该是我
其实不羡仙的少东家死在了那场火里。
那场火来得蹊跷,少东家走得也蹊跷。
伊刀又成为了被留下的人。
在他们约好要闯荡江湖的前日,他发现在喝完离人醉后,这位年轻少侠的脸色格外苍白。
比不羡仙的梨花还白。
伊刀笑的很大声:“你这崽子,还没出门就想家了?”
她的脸上浮出笑意,很浅很淡又坚定。
火烧起来的时候,少东家意外地冷静。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摧心剖肝。
她只是拿出一张完整得不可思议的不羡仙地图递给伊刀。
拿起了红布。
在看到居民们聚在酒香塔下的时候,这位不羡仙的少东家站在最高的地方,炫耀似的摇着手中的红绸。
乡亲们都看见了,那副样子像她第一次智取打赢大鹅,举着鹅在村里耀武扬威一圈的样子别无二致。
江晏回来的时候,不羡仙已经是一片焦土。
但是焦土之上仍有新生,依稀得见不羡仙居民们忙碌着重建工程。
江晏只是走进去。
他记得有几次回来得不准时,去寒香寻那儿那酒,她都在那打杂。说是打杂,其实是缠着各路旅人问东问西,问来问去还是问江湖。
他想起少女望到他的时候,举着酒壶的眼神又惊喜又湿润。
每次都这样,她会拖着尾音喊“江叔——”。
寒香寻一袭红衣,在熟悉的地方打算盘。
越走越急了,不知怎么的,他的手握着佩剑的地方在发凉。
他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一年四季身子都热烘烘的,这件事还是她告诉江晏的。
他走近去,寒香寻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他真的是旅人。
寒香寻的鬓边生出白色了,三年前还没有。
“何事急召?”
江晏终于开口,呼出的热气打在他金色的面具里,透来一丝铜锈味。
寒香寻不语,只是带着他往山上去。
碑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孩童字体“大侠……之墓”。
“她呢?”
江晏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早埋在这里了,江无浪,你来得太晚。”
千里之外,踏燕而来,二日,晚吗?
他没有再问了,因为一切都太晚了。
江晏只是带着那块玉回到竹林小屋,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像昨天——
是吗?
屋顶烂了,墙壁塌了,但是她的气息还没淡。
江晏喝下一口离人醉,今年酿得好像格外浓。
恍惚间他看见桌上的纸,那是新纸。
他挣扎着打开那张纸,纸上只写着几个字,那几个字迹他太熟悉,因为是他抓住她的手写下的,是她难得几个不像狗爬字的字。
“愿天下晏,故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