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成年了嗎就來喝酒
*隨便寫了寫 情人節賀文情人節當天寫 很無釐頭 100%沒寫以後有機會再來補 謝謝你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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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的天气已经冷到人们只想呆在被窝里冬眠,等下一个春天迟迟敲门才动了动已经蜷缩成团子的身体。清晨与夜晚的风都夹杂着雪的味道,好久未见的人都被圈去了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场所。负责清扫的工人还在最外面套着洗得褪色的工作服,薄的像是蜻蜓在湖面点过一般。
钟辰乐拿上厕所为理由帮忙付了款往回路走。他停在吵闹的门外侧身靠着墙看了眼时间,已经离第二天不远了。想着从学校出发的时候八点档的电台才刚播放完英文歌曲,而后说了什么都被同行伙伴的谈话声盖了过去。
昨天大概两点的时候下过雪。钟辰乐一边耳朵塞着蓝牙耳机,不敢开大音量错过了别人找他的开头语。他打着闪光灯转着方向盘,手机在底下充电走着很熟悉的转角口。
他随众人一起欢笑,玻璃窗映射每个人的表情。钟辰乐用手捂了捂嘴也藏不住陷进去的猫咪纹,但实际上他不乐意参加这样的聚会,如果没有突然的行程他会跟往常一样,开车回家呆在只留一盏灯的房间里到了三点还不闭眼睡觉。
通常要做的事就是整理白天教授提到的知识点,背后垫着枕头,睡衣扣子总是忘了扣最上面两粒,窗帘一回家就拉了一半,上了床就再没想起这回事。忙活完电子档要去厨房泡咖啡的时候总要为找拖鞋花时间,抓乱了吹干的头发习惯性行走在黑暗里。
钟辰乐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感到无聊。他只是端着热咖啡进了屋,再钻进被窝的时候气温已经降的跟外边差不多总让人撅撅嘴多扯了几下被子。他没有目的做事像是缺了零件的机器人,很笨拙地浪费时间。看完了一部电影脸上的泪痕在眨眼睛的时候有些碍事,伸手刚碰到杯子就知道咖啡已经冷了。
衣服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倒没把钟辰乐吓一跳,他回答对方自己已经结了帐,让想回去的人先走吧就按了红色的标识。他把手机锁了屏放回原处打算最后尽地主之礼跟他们道个别,察觉到一旁的服务员很困惑的表情,只是用平常的语气问了句:“怎么了?”
他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明明是可以坐满六个人的包间,现在只留了一个人在喝酒,也没上几个菜花生米都像是施舍,窗户没关紧遗落的缝隙仿佛把所有的伤痛都往那个人的耳朵里灌。钟辰乐眯起眼数了数这人喝了几瓶,服务员见势用很小的声音说:“这位客人好像喝醉了,劝不走。我们这儿等着他把房间空出来给后面来的……”
但是你们没有办法解决是吗。钟辰乐只是转头刚对上服务员的视线对方赶紧假装有急事闪到人群里去了。
我长的很吓人吗?他摸不透小女生过大的反应,瞄了眼里边还在喝酒的人叹口气。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和朋友们寒暄几句把车开走,回到只有些许灯光的房间享受只有一个人的空间,管它是论文重写也好还是微积分小测也好,只要给耳根子留点清闲,跟无意义的社交彻底拜拜就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现在坐在陌生人旁边,等他喝完这瓶再尝试跟人沟通。
谁知道他刚坐下对方就停了倒酒的动作。钟辰乐还在环顾四周清冷的布置,跟陌生人隔了个椅子生怕醉酒的人进行太多的肢体接触。
在他数完了架子最顶上摆放的花瓣,估摸着喝再慢也该结束了,收敛了视线侧过头完全没打草稿张了张嘴,吸进来的空气里全是浓烈的酒味他直接大脑当机愣住了。
“醉了吗?能走吗?”钟辰乐一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要他喝到断片来个人开口就这几句他能直接挥拳和人打起来。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好在对方还是晕乎乎的状态除了分点视线到他这里也没什么了。
“下次不能一个人来哦,喝醉了没人接你回家怎么办呢。”钟辰乐缓过神用最轻的力度帮忙理了理对方的头发,他还没注意到充满水雾的眼都要把自己盯穿了。
他把人面前剩余的酒推得远远的,看对方还伸手要去够直接握住人手腕。比较不好意思的是,他两只手才握住对方一只手腕。钟辰乐从来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他这两只手还有些吃力。
“哥来接我回家的吗?”
“啊?嗯,要我扶你吗。”先是惊讶于对方的酒量居然还能支持他说完整的话,又傻眼这家伙上来就喊哥,压低的嗓音带着酒味,好像从左耳跑到右耳,在钟辰乐的脑海里周游。不知道是之前被灌的酒还没挥发完还是对方的手腕出奇的烫,钟辰乐失神地看着对方还掺杂了些许的温柔。
小孩很轻松地反握住钟辰乐的手腕,又往下滑和人十指相扣。钟辰乐还纠结于心路历程就看着面前的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单肩背上了书包低头看他。白炽灯的灯光好巧不巧地照在他的发旋,过长的刘海下面藏着一双饱含深情的眼。
“哥开车来的吗?”
“是……是的。”钟辰乐不是没和哪个男性朋友牵过手,只是他头一次和人牵手心跳这么快的都不知道是天冷的还是暖气热的。
“哥走前面,可以吗?”钟辰乐空闲的手攥紧了裤腿一角,他站起来才晓得眼前的人直接高他半个脑袋,要往前迈步的时候听他说话还要稍微抬头,真是气到牙痒。
推开大门一向讨厌的冷风这回成了清醒钟辰乐思绪的好伙伴。他现在才开始没走顺拐,几步走到自家车前面,从裤兜里掏了钥匙刚要去开车门直接被人用力拽了回来。
“莫?”
“哥叫什么名字?是大学生吗?家离这儿远吗?”
钟辰乐见这人突然起来的警惕心有点好笑,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牵了自己手还心甘情愿跟了一路,怎么都要到终点线来了个急刹车。
“叫钟辰乐,是M大的,家有空床位,”他跟人对视着,笑着回答问题,到最后也不忘打趣,整个身子贴上去凑近人耳边继续说,“怕哥哥是坏人吗?可惜哥哥不是呢,会不会有点失望?”
钟辰乐停了动作在走之前观察人的变化,耳朵反正是以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开了车门,把车倒出来,把窗户往下调叫人上车,小孩像是害羞开了后门坐了进去。
“我叫朴志晟。”钟辰乐还想着他要是坐副驾驶自己帮忙系安全带的时候还能逗逗他,残念打消之后他只能若无其事地看手机。
“嗯知道了,怎么现在告诉我?”
“怕哥翻我书包才知道我叫什么。”钟辰乐收了手机转过头看着他,倒是毫不客气地向人伸了手。
“拿来。”
“什么?”朴志晟没把书包放旁边,他只是从背后挪到了怀里,还在思考对方为什么要拿自己东西,下一秒钟辰乐就伸长手把书包抢了过去。
“嚯,还是第一中学那边的。你小子,没成年就跑出来喝酒啊,我要真是你哥知道了铁定不打死你。你看上课画画被我抓了吧,这过程怎么只抄一半呢,这一堆小字写的歌词吧……”
“成年了。”
“啊?说什么呢?”
“我成年了,二月五的时候。”朴志晟看着钟辰乐不客气地拉开拉链,翻看了几本作业,在自己名字那儿停留的时间最长。不知道本人是在记笔画还是在发呆,朴志晟坐在角落里双手附在软皮上,他脖子上的项链掉了出来反着光,上半身靠过去蹭了蹭对方的耳朵,“可以做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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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辰乐头一次这么沉默地开车,油门一踩他连耳机都顾不上戴,直接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只想化作闪电停靠在小区门口。
他被学弟将了一军的滋味挺不好受,要不是系着安全带他早就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跟人干架了。
在大学里呆了一年多钟辰乐的坏习惯不但没消减反而变本加厉。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房住,一有空就要溜出校门野,不像高中还琢磨着怎么翻墙过去能不弄脏校服,来来回回连小巷子里有哪几只野猫都算得过来。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掉价自己的少年感,高三毕业后就给自己染了绿色的头发,洗的次数多反而有点像薄荷绿。偶尔会去拿话剧社的道具,在无名指上戴廉价戒指忙忘了再去摘都能留一圈痕迹。
钟辰乐不是没有幻想过恋爱,只是高中三年他都一股脑地想着要怎么考上大学,怎么远离父母独立,课桌里塞来的不知名情书他几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物归原主。此举特别打击人,再去看他每次名列前茅的成绩,那些用言语鼓吹的无比热烈又坚固的爱啊,化为了虚无的风往反方向吹。
所以钟辰乐在和朋友交流的过程中,一扯到自己恋爱零经验他就有点坐不住。手上空的易拉罐也不能一次性捏瘪,反倒是当年非主流的劲儿还没过,缠着的几条手链垂下来跟银元素碰撞发出些许的响声。
他还没有见过夏天的校园,秋天刚来的时候头顶上落了片枯叶,直到见了帮忙搬行李的学长才被提醒,话被哽住拍拍头。
他还没有见过喜欢的人,既然已经错过了早恋的时间段,那大学堂堂正正地谈一次恋爱也没有太过火。太阳总是比云朵先一步下班,影子被拖长洒在红色的跑道上,钟辰乐两手空空,想去小卖部再买点什么。
“哥怎么不往学校开?”
“都几点了,把你送回去背处分吗?”钟辰乐止住了无尽的回忆,把车停稳熄了火解开了安全带见人还没下去。出于学长的情谊开了前边的灯,手扫过小孩的刘海。
“不下车干嘛,等我给你开门吗?”
“哥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哪样?”钟辰乐的生物钟离下班还早的很,开了点窗吹了一路的冷风也让复杂的心情平复了很多。现在他只是在进行多余的任务,不过效果都是一样的,打发时间,浪费生命。
“如果今天喝醉酒的不是我,哥也会把他接回家吗?”钟辰乐跟朴志晟对视的次数不多,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着他说话倒很少见。刘海被自己扫开了,他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很亮很圆,深邃得像住进了整个宇宙,却不包括黑洞。
“嗯……”钟辰乐有些为难,其实他也没搞懂自己干嘛充当烂好人,有更好的方案略过他的脑海,但身体比大脑先做出行动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这么敷衍。他和朴志晟第一次认识,他结束了饭局回家能应付的也只有论文,服务员困惑的面色也不只是因为朴志晟赖着不走,要用怎样的话去完满窟窿,要用怎样的心去温暖怯懦。这一切对于刚二十出头的钟辰乐来说,难度未免太高了些。
“我是个爱管别人闲事的人,”钟辰乐头靠着玻璃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他只能照着自己的第一感觉走,是好是坏连五五开的概率都拿不准,“但如果是个人喝醉酒我就把他接回家,说不过去呢。我家又不是收容所。”
“所以朴志晟你呢,该感激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好时候啊。”钟辰乐说完这句朝后座的人笑了笑,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就那么侧过头像前后桌那样交流。帮忙传个作业,提醒他上英语课换书,约着下节体育课一起打球。他今天刚好穿了水蓝色的外套,胸前要再别个名牌,没准都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中的教室。
在几段对话里,钟辰乐觉得这次是朴志晟沉默最久的一次。他抽了身,把钥匙塞回口袋里,开了车门下去,从左边走到右边,帆布鞋踩在有菱形凹状物的水泥地上。他站在门外边,外套敞开着里边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周围太暗了看不清楚,朴志晟所在的空间突然席卷来很多的凉意,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现在可以下车了吧,学弟?”
朴志晟的书包背在了钟辰乐的肩上,他跟在钟辰乐身后走,拉链上高一就挂上的仓鼠挂件一晃一晃的。朴志晟头一次觉得朋友送对了生日礼物在钟辰乐转头问他在笑什么的时候摆了摆手。
总不能当着大学生面夸他很适合背高中生的书包吧。而且大学生现在还背这种书包吗,这种挂了仓鼠挂件兜里没塞几本教材小说倒三四本放的书包。
“你刚到底醉没醉啊?”
“哥觉得呢?”
哥当然是觉得没醉啊不然现在和我面对面聊天的是谁啊。钟辰乐蹲下身帮人拿了拖鞋,站起身难得开了客厅的灯,把肩上的书包跟甩出去一样放沙发上,这才注意到有个挂件赶紧上手捏了几下。没停留太久也没坐沙发上活动筋骨,他直接去了自己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丝毫没有注意到放慢脚步声跟来的朴志晟。
“哥的内裤放在这里啊。”
“你干嘛!”钟辰乐把睡衣睡裤搭自己手肘上,面无表情地拉开抽屉冷不防被激一下,红着脸把抽屉砰的一声关上,直接把手上衣服朝人脸上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怎么了一样,气急败坏的。
“哥,我真的睡客房吗?”
“你要想睡沙发没人拦着你。”钟辰乐还没和人切磋三分钟,两只胡来的手被人一只手制裁了,又是理亏又是不甘,除了咬着自己下嘴唇什么都没做。
“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钟辰乐寻思这人怎么还爱上网呢,那看来作业本上铅笔写的缩写跟自己想的没差,下意识舔了舔下嘴唇的死皮绕过人走向了洗手间,没心情回答小孩的网络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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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辰乐吹完头从洗手间走出来看了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头一次觉得原来夜晚的时间这么好过。
客厅的灯百年不见地开了,他都要忘了是怎样低电荷的灯光能照亮每个角落。朴志晟坐在沙发上,怀里塞着枕头,什么都没乱碰,还挺乖的。
钟辰乐没先去找人搭话,他转身去了厨房,不是泡咖啡,而是煮醒酒汤。他很少做这活,自己酒量烂到三杯倒出门聚会都想直接换可乐喝,到最后还能随大家高兴打个嗝。盖上盖子的时候,钟辰乐才坐在朴志晟旁边,对方没反应,再凑近一看已经睡着了。
钟辰乐只是把人的头靠在枕头上睡得安稳些,把他的书包重新打开,拿出所有的作业本,很无聊地用橡皮帮忙擦去乱七八糟的线条。
一看就是上课睡觉拿了支笔控制不好力度,乱画了几幅大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钟辰乐也很怀念当年一天到晚啃卷子的时光,最前边倒计时每天撕去一页他就在庆幸自己离独立又近了一步。
选修的数学书翻开还跟崭新的一样。钟辰乐偷瞄已经睡着的人一眼,转了转铅笔从自己书桌上拿来一支圆珠笔,把人已经学过的内容填了些知识点。
好歹当年他也是个省状元。听别人说自己的名字被贴在了校门口光荣榜还挺骄傲的。不过领导他们对于自己染发众说纷纭,但都是些小旮瘩,风一吹就散了。
钟辰乐写了十几页圆珠笔没按只是夹在了书里,他拍了拍领回家的人,对方还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喝了汤再睡。”钟辰乐怕人没听到,蹲下身跟人平视,怕惹了他脾气只能很轻地跟他说话。
“苦吗?苦的不喝。”
什么小孩口味。钟辰乐长这么大也没喝过醒酒汤,要直接毫无根据地骗了他估计拍案就起跟自己算账的。想了想能考进一中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课本上跟别人的聊天也是各种暗语干扰读者的。
于是钟辰乐挣扎了一下,打算自己先去尝尝再考虑要不要人喝。他站起来刚要走就给人拽住了,甩甩手示意他放开,对方仗着自己刚睡醒耍赖皮。
“又怎么了?”
“我马上起来,哥等等我。”
钟辰乐第一次觉得背后有个人盯着自己看的感觉特别怪。也没有让他有多讨厌,就是蹲下身拿碗,再用水简单地冲洗,揭开盖子用勺子倒了半碗他想撒手不干回房间了。
“明天上学吗?”
“放假,后天赶去晚自习。”
“那你们这是刚月考完啊。”钟辰乐坐在朴志晟对面,翻着手机上堆积起来的消息,光是灭掉红点就有够他忙的,一会儿还要去处理好友验证。
“哥怎么知道?”朴志晟用白瓷勺小口喝着汤,没有很抗拒,他脱了羽绒服放沙发上,里边穿了两件看着面前的人单薄的睡衣还是觉得有点冷。
“我就比你大了一届,学弟。”钟辰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只用一只手处理消息,另一只手撑着椅子。他想起自己这几天都没怎么碰社交软件也没预料到会出这么个情况,要有后悔药买也不够他吃的。看着不认识的人强硬地借助外界要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几行字一点诚意也没有,只看得他皱眉。
“哥,这个可以一键清除的。”朴志晟嘴里嚼着东西,两边腮帮子鼓起来吐字含糊不清,钟辰乐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再还回来的时候钟辰乐看着干净得像格式化的手机界面很是高兴。他刚想感叹现小孩对手机的熟练但一想到这人准是拿时间都去琢磨这些,夸奖的话转眼就成了:“高三的人了,把心思收一收。”
“谁不想考大学,考不上啊。”朴志晟把最后一口吃完,把碗带去水槽洗干净放回原处,又坐了回去打算和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什么丧气话,仗还没打呢。”钟辰乐也没再看手机,锁了屏放桌子上低头玩手指,他的衣袖垂下去露出一截手臂,右手的蓝色手表没有显示时间。
“哥怎么只考去了M大?”
“你小子跟我很熟吗?”
“哥不是只大我一届吗,那应该是七十六届学生会会长吧?”
钟辰乐的神色有些僵硬,他原本驮着的背现在像有了龟壳一样缩了进去。原本他还很乐意去喊对方为学弟,但回到最开始,他不是很乐意去承认自己从属哪个学校,度过自己暗淡的高中生活。
“哥当时,第一志愿是A大吧。”朴志晟起身从沙发那拿来了羽绒服给钟辰乐披上了,顺便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厨房的灯开着,客厅的灯也开着。原来家里来人周围是这样的亮,钟辰乐捂紧了衣服,怕不存在的风灌进皮肤里。
“不顾家长劝阻,最后改成了M大,学校那边很不理解,消息传到我们这里的时候,也是一片唏嘘。”钟辰乐吸了吸鼻子,他没有想打断对方的意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哥为什么要改呢,没上过学的都知道A大的水平。”朴志晟心里盘算着要是不愿意答他就立马结束这个话题,但钟辰乐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趴在桌子上没看自己一眼。
“朴志晟,”被点名的人像极了上课回答问题的状态,立马从手撑着脑袋到挺直腰板样子也要做足“我没睡觉”,“你有喜欢的人吗?”
“学长说的喜欢是……”
“想在一起的那种,这辈子非他不可的那种。只是很远地见一眼,跟人说上了一句话,发作业的时候发到他的作业本能开心一整天的,那种白痴的喜欢。他喜欢什么自己就跟着喜欢什么,他爱在图书馆自习就推掉篮球比赛拿本书装偶遇,他随口推荐的歌要收藏点红心循环一整个晚上……你没有那种喜欢,真好啊。”
朴志晟就坐在他旁边,伸手就能拨开他挡眼的刘海,侧身就能擦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连衣服都被人披在身上没有拿下来。但他就这么坐着,听着他说看着他不住地吸鼻子,又用手揉眼睛,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最后的感慨像是在自言自语。
钟辰乐又要一脚陷入回忆里了,他已经不打算再去想那些泥泞的路了,下雨天如果没有带伞的话,他也不会提起书包拔腿就往家跑,他连校服外套都不会盖在头上,穿着夏季短袖缓慢地走在满是彩色的雨伞里。
钟辰乐一直都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稍微是带点感情的故事他就会哭得稀里哗啦。可现在,故事的主人公是自己,每个曾经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拂过,他只是眼眶泛泪,拿手背擦去又跟无事人一样。
“我知道了。”
钟辰乐没力气再去琢磨这小子懂什么了,他只想早一点遗忘伤痛,让疤痕被衣服遮盖住。他刚觉得自己能起身开电视邀请人一起看电影,对方直接把他抱在了怀里还时不时拍着自己的背。
“很痛苦吧,辛苦你了。”
朴志晟仅存的记忆里,有一部分放着钟辰乐。
高三那年毕业考完,整栋教学楼的人都在往外扔卷子,白色的垃圾几乎盖住了学校每块绿色草地。
朴志晟所在的班级离高三还有一栋教学楼,他从楼梯口往年级组办公室送作业,高三一考完马上就是他们高二的毕业会考接棒了。
他完成工作后直接轻快地从三楼的楼梯口跳到了二楼,高三那边还在进行最后的学院狂欢,这点动静不会惊扰到树枝上看戏的麻雀。
他是在东头的转角处瞧见钟辰乐的。
最后一堂考完后坐着公交车回来的高三生几乎是张开了翅膀落地。还在自习的高二生也是舍弃了密密麻麻的数学卷跑出去看看情况。他们幻想着以后的这个时间,就是自己享受在金色传说里,阳光正好,你也在笑。
钟辰乐考试那几天穿的是长袖短裤,不忘耍帅给自己的衬衫系了领带。他拉了人在没人的角落好像在说什么事情,双手背在身后,眼睛都笑弯了。
朴志晟不知道拿什么掩护,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远处,他眯起眼认出了另一个人,学生会副会长,传闻钟辰乐喜欢他。
有好几次下雨的体育课,朴志晟被困在教室里抄数学作业,班里八卦的女生在后排凑一起说些有的没的。朴志晟离得近,但也只听见了关于钟辰乐的小道消息。
传闻钟辰乐喜欢学生会副会长,还写了情书和歌送给他。传闻钟辰乐改志愿就是为了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和爸妈大吵了一架。传闻钟辰乐想去染发都是因为副会长偶然一句“喜欢绿色”。传闻钟辰乐会在毕业那天跟他表白。
前面的朴志晟没办法去证实,但现在他就站在远处,看着两个人的动作。钟辰乐说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朴志晟连口型都不能看清,只知道钟辰乐用袖子挡住眼睛跑下楼。
“学长,辰乐真的跟你表白了吗?”
“真的,赌输了的把钱拿来。”
朴志晟后来是慢慢才明白的,副会长跟朋友打赌,看看钟辰乐会不会那么傻喜欢得一塌糊涂输得一塌糊涂。
朴志晟高中背过最大的处分就是殴打学生,打的是副会长,因为说不出理由也就没有减免。
钟辰乐不知道这事,那个时候他已经搭上了去M大的火车,行李箱里没了之前说好要带上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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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还是忘不了他吗?”
“没有人责怪哥,哥也不要责怪自己。”
“哥,想哭就哭吧,反正衣服都是要换的。”
钟辰乐红着眼帮人在衣柜拿衣服的时候羽绒服还没还给人家。他拿着大码的t恤在人面前比了比故意躲避他的眼神。
“哥为什么不看我?”钟辰乐的手腕被人握着往上举,怕摔倒所以他往前走几步这人误错了意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害他紧紧地贴着他。
钟辰乐这会儿没有脸红,他躲不掉也不能凶,就那么跟人干耗着。如果他跟人说是因为不想看自己哭湿的地方未免也太丢人了,而且他哭的很有艺术感,怎么对方好巧不巧地内搭是白衬衫呢。
“看你要给钱吗?”刚哭完,说话还带着鼻音,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和手上的抵抗,钟辰乐头顶着宽大的帽子,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不要,但如果是你我会考虑的。”朴志晟松开了手,一股脑接过钟辰乐找来的衣服就往洗手间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尿急。
钟辰乐披着快有自己那么长的羽绒服盘腿坐在沙发上,他开了电视泡了热咖啡,怕人洗完了咖啡冷了所以只泡了一杯给自己喝。如果问过之后对方想他再去煮。他忘了收拾对方的课本,茶几上摆满了高中的课本看的他有点失神。
钟辰乐不知道的是,朴志晟突然松手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睡衣扣子留了两粒,本来就是冷白皮哭过之后一副可怜的样子,还披着自己的羽绒服光是盯着他看就招架不住。
身上的沐浴露很香,拉近了才知道会想把下巴抵在人肩膀上嗅嗅脖子。但只要一想到如果真这么做会被小猫的爪子挠,玩过火了直接猫叫,真的太招架不住了。
钟辰乐看着屏幕上一长串的电影名犯困,朴志晟在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了一半,路灯下并肩走的行人在共用一副耳机,共享同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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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志晟擦了几下头发就把毛巾搭肩上,仗着别人家开了暖气穿条短裤就在人面前晃。
钟辰乐没领会他的意思,只是从房间里拿了件自己的羽绒服盖他身上这种叫换衣服的做法在钟辰乐这里就是互帮互助,在朴志晟那里就是疯狂暗示。
所以在钟辰乐抽出手想推开凑太近的人,反倒被人双手圈住了也只能闭上嘴看电影。
“为什么喝酒,考差了吗?”钟辰乐后一句本来是还赖着不走,但好像挨打的概率很大他巧妙地改口。
“就是想试试。”
“想试也不能一个人啊,要出事谁担?”
“知道了,下次带哥去。”
钟辰乐扛着成年男人的尊严不能直说自己酒量差,在想怎么隐晦地拒绝对方,话题却被人拉去了另一方面。
“这什么电影?”
“文艺爱情片。”
“你大半夜看这个会哭吗?”
“想睡沙发就直说。”
“想和你睡要怎么说?”
钟辰乐直接扔了个枕头过去不理他了。
整部电影结束的时候,钟辰乐也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还没睡着,跟朴志晟的一次对话都没有开启,像是往耳朵里塞了棉花,把朴志晟拉进了黑名单。
朴志晟也没闲着,整部电影放映过程中牵了钟辰乐的手被拍开三次,钟辰乐懒得争自愿被牵。他往旁边移下巴抵在钟辰乐肩上维持了三分钟,因为他忍不住咬了钟辰乐一口甘愿挨揍。
后来钟辰乐羽绒服也脱了,打的浑身是汗他还犹豫要不要重新洗洗澡。朴志晟反倒很开心,在一旁傻笑钟辰乐完全不懂这家伙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不能因为考差了就去喝酒,还喝那么多。”
“不许顶嘴,因为我是你学长才多叮嘱你的。”
“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事喝酒,不要什么伤痛都自己吞。今天算是认识了,以后有空都可以来找我。”
“还有你们小孩子懂不懂安全距离啊,好歹你也成年了吧,能不能有个度啊?”
钟辰乐的脚曲着,扭过头很认真地跟人说事,对方看上去听进去了但还挂着傻乎乎的笑。钟辰乐拿遥控器切了电影,现在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钟辰乐把他的脸往两边拉,很记仇地用了几分力。
朴志晟一边喊着疼一边搂着人把他往怀里带,钟辰乐还执着于教训小屁孩没留意对方的流氓动作。
“想喝咖啡。”
“手先拿开。”
朴志晟迅速地收了手笑不露齿。钟辰乐剜了他一眼去厨房热了杯咖啡给人端了过来。
“自己喝啊,还等着我喂你?”
“可以吗?”
“有这个时间你怎么不背背《阿房宫赋》。”
“哥,我《逍遥游》背的顺一点,”
“是不是看不起《阿房宫赋》?”
朴志晟理亏,没回复人的话,等猫爪子挥上来自己喝着咖啡往后靠。
“想过考哪所大学了吗?”
“想想就可以了。”
“既然是我学弟没有理由考不上大学。”
“哥翻我课本干嘛?”
钟辰乐有些佩服朴志晟转移话题的能力,他就那么自然地坐在人怀里伸手够到课本,直接转悠圆珠笔就开始给人讲题。
“哥你困了吗?”
“早着呢,别打岔。”
于是朴志晟凭着一杯咖啡下肚听完了魔鬼般的数学题讲解两小时。他有些佩服钟辰乐的肺活量讲这么久居然都不带喝水的。
“算了,我觉得一上来讲题一点效果都没有,明天继续。”
“嗯……嗯?”朴志晟哈欠打的个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虽然咖啡因强撑着自己的精神不断电,但脑回路真的完全跟不上辰老师的脚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但换了人朴志晟倒有点承受不来对方的好意。
“困就去睡。”
“想和我睡就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