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
李白最后一次被贬,杜甫曾偷偷去看过他。
夜半圆月落枝头,淌了一地的光影。
他们二人把酒言欢,只字不提日后的孤苦。
起初还带着文人的一点骄矜,浅酌慢品,可后来一腔悲愤上了头,李白喝得越来越快,酒具也一直更换直到豪饮坛酒。
而杜甫不紧不慢地饮酒,雅矜依旧。
空酒坛立于庭院,层层叠起。李白起身时一个趔趄,推倒了两三只酒坛,摔碎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
杜甫忙慌着去扶他,月色下,李白面上映着红,一双带着点雾气的眸子瞧得人要醉进去。
太撩人。
杜甫低下头去,却见血色糊了衣袖。他面色一紧,撕下布料给李白的手浅浅包上一层。
李白像是真的醉了,乖乖巧巧同他进了里屋,也由着杜甫替他脱了靴,只在杜甫扯被的时候突然拽过他,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杜甫惊愕地看向他,都忘了反抗。
酒味由远及近,最后在他唇上热热烈烈地渗入四肢百骸。
李白攥着他的衣襟,才止住点血的伤口又破裂开来,纯白的里衫被玷污了去。
这枚吻太漫长,时间仿佛都静止。
最后李白放开他,哑着声说:“子美。”
身下人的眸子太水润,那份情意太灼人,剩下的话都该偃旗息鼓。
可他不得不说:“回去吧。”
他的放纵点到为止,喷薄的爱意却无处发泄,只能溃烂于胸口。
他的黄粱一梦,再没了后来。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后来杜甫颠沛流离,他坐在小船上终于拿出那件染着血的衣服时,忽然有张泛黄的纸掉出来。
几个字龙飞凤舞。
“我有意。”
他泣不成声。
苦等数年的爱意终于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可物是人非,旧人已不在。
而他要抱着这一点酸软的欢喜,满腔的爱意独自一人活下去。
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