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 (齐衡×盛明兰)
㈠
“小公爷,小公爷!”
齐衡被这唤魂似的喊声吓得猛的惊醒过来,他猛然发现自己正站在齐国公府府门前,
触目所见的尽是刺眼的红色。
人声、鞭炮声、乐声挤在一块儿将他团团围住,乱哄哄吵得他胸闷得厉害,一时间竟又失了神。
“小公爷!”身边的人急得伸手拽了拽他,压低的声音里是掩都掩不住的焦灼,“您快过去啊,再耽误下去吉时可就要过了!”
“不为?”齐衡转头看清了那人的脸,他心下一沉,却没有动,只是往花轿的方向看过去——喜娘已牵了新娘从轿中出来,在门前等着他过去接过红绸,领人进门。
这分明是他当日大婚时的情景。
他陡然生出了几分逃婚的强烈心思来,却还是强压着多问了一句:“那人是谁?”
若是那嘉成县主…
却见不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那自然是盛六姑娘了,小公爷,您怎么在这种时候犯起糊涂来了?”
“盛六姑娘?”齐衡听愣了一下,突地转过身去,“哪个盛六姑娘?是盛明兰盛六姑娘么?”
“那还能有假?全京都都找不出第二个盛六姑娘来了!”不为余光瞥见府内派人出来催促,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一伸手将还不知情况的齐衡往前推。
齐衡踉跄了几步,懵懵地被等了许久的喜娘塞了红绸的一端,被众人推搡着,僵硬地往前走。
他仍是觉得不可置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梦给魇住了——他甚至看见了跟在不为身侧的小桃!
于是走到国公府的门槛时,齐衡趁着旁边无人,刻意往另一侧走近了半尺,小声的迟疑问道:“是六妹妹么?”
那人应是听见了他的问话,却并未答他,只是极轻地笑了一声。
也不知怎的,齐衡一下便觉得安心了
他此刻突然再不愿多想,这到底是不是梦。
就连拜堂时齐衡也无心多看父亲母亲是如何的脸色,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盛妆的侧颜移不开眼。平宁郡主要不是被一边的齐国公按着,只怕是要当着所以宾客的面儿跳起来给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混小子一个榔锤。
礼成后新娘被人领着进新房里侯着,齐衡一眨不眨地看着人走了,甚至还迷迷瞪瞪往前跟了几步,又被不为急急地拉了回来去前厅敬酒。
不为在前头拽着他走,没忍住发了几句牢骚:“小公爷您今儿个是怎么了,前几个时辰还兴冲冲地跑去迎亲,怎么把人接回来了反倒是不清醒了?害得我差点被郡主娘娘责骂。”
齐衡被灌了一圈仍是有点恍惚,没答他的话,他不胜酒力,此时正是两眼发黑找不着北的情况。
好在宾客们大概是看在这是国公府的场子,又有平宁郡主镇着,齐衡到了喜宴结束往回走时,身上也只是有些酒气,其实并没有喝多少,就是他实在是喝酒上脸,这还才到微醺的程度,从耳尖到脖子根都泛着绯红。
他站在新房门门前,都到了这一刻,他心里反倒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如果先挪开那扇子看见了的人…
他把手放在门闩上犹豫了许久,抱了万一希望,终是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已是隆冬,屋内烧了炉子,充斥着融融的暖意,厅前的香炉里燃着檀香,多少让他清醒了几分。
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女子端正的坐在床沿,手里的扇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齐衡合上门,一步步走近,心里却想着若那喜服下的并非他所想之人,他宁可豁出这条命来也决不愿再负明兰第二次。
这决心下了,脚步也就不再那么沉重了。
齐衡走近到她跟前,简直可以说是用一脸凝重的表情将那女子捏着扇子的手轻轻移开,心里紧绷的弦直到他看见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才堪堪放松,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脏都在发疼。
他一下子顿住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地唤了一声,“六妹妹。”
那人听见了他的声音,抬眼冲他笑,青色的嫁衣极衬她,是他说不出的动人。
齐衡因着喝酒的缘故,脸本就红得不像话,此时只觉得又是一股热气涌上来。
在明兰看来,他的脸简直要和手上的大红绸花一个颜色了。
虽说这时她确有几分想打趣儿的心思,却当真是担心齐衡在外面被灌了太多酒醉的不浅。
明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往床上带,想让他先坐下休息片刻。
齐衡懵懵地坐下,还没过半刻,又急急地站起来,有些晃的冲到了外厅的桌边,斟了两杯酒回来,把手中只倒了浅浅一层的那杯递给明兰。
明兰低笑了一声,会意地接过来,跟着他的动作也伸出了手,两人手臂交挽,将那醇香的酒液咽了下去。
“你还好吗?”明兰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齐衡呆呆地看着她,答非所问:“这当真不是梦吗?”
明兰愣了半刻,有些无奈的低头笑了一声,轻轻扯了扯齐小公爷滚烫的,简直可以拿来煎蛋的脸颊。
“疼吗?”
齐衡回过神,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见明兰要将手收回去,又紧紧的握住了往自己脸上贴。
“不是梦呢,”他也笑,“真好。”
才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明兰只觉得脖子快要被压断了,不自觉地扭了扭,想让脖颈处的肌肉放松些,头上的钗子便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齐衡见状,赶忙起了身,他就站在脚踏上,小心翼翼的帮她把头上的钗子和凤冠摘下来。
大约是盛府也不想让这个女儿嫁的太难看——毕竟最后丢的是自家的脸面,便不惜本的往明兰头上堆了不少嫁妆。这好看是好看,奈何这重量也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齐衡极不擅长对付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又舍不得让她觉得难受,动作很是笨拙,拆的也磕磕绊绊的。好在他细心,虽说慢了点,也没扯着明兰一根头发丝儿,花了快一刻钟,才终于服服帖帖的弄完了。
明兰顿觉自己轻松了不少,抬头看他,却又见他看着自己出神了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明兰看着他的眼,依旧是和平日一般澄澈透亮的,别无异处,便不解地问,“怎么总是走神?”
齐衡摇了摇头,亲昵地挨着她蹭了蹭,这才开口:“我只是,高兴的有些昏了头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真的啊,”明兰轻轻抚着他的脸,帮他舒缓些酒意,“你看,我不就坐在你面前吗?”
“嗯,”齐衡合上眼,靠在她的颈侧。
他其实直到移开扇子看清她的那一刻都在害怕,怕这只是不为哄他的,怕自己还是不得不向命运妥协。
可一见到明兰,他就觉得欢喜,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想就这么和她坐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也不分开。
“我知道,我看见你,我就安心了。”
按习俗,龙凤红烛要点到天亮,昏黄的烛光便透过层层的帷幔照进来,显得暧昧又朦胧。
齐衡没舍得合眼,他就借着这一点点的光,一瞬也舍不得移开的看着枕在他臂弯上,埋在他胸前沉睡的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齐衡凑过去,极轻又极重的将唇贴上那人的额。
这是他穷尽一生都在祈求的片刻温存,是他无比珍视的世界。
真正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他也从来没有背弃过自己的承诺。
哪怕是要耗尽所有,他也想要守住这偷来的余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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