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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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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毛】晴时有雨

全文9000+体服剧情放出后激情短打产物,没有逻辑,因为没有动画不知道谢采究竟是个什么偷袭法就瞎写了,秦素问过往捏造有……总而言之是一个刚刚苏醒的虚弱毛毛跨越千山万水(并没有)也要去看雨哥确认他安全的故事吧,文末有一个特别会的雨哥,我梦见的情节,简直苏得我满脸通红。就这样吧,本来雨哥那里还有一点想写的但我的肝真不行了,我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呜呜呜,只有我cp是真的行!


晴时有雨

文/深蓝规则

 

 

  • 来日越山

 

穆玄英彻底清醒的时候,已是莫雨为他传功压制三阳绝脉的三日后了。

昏迷前自五脏六腑传来的灼灼剧痛,此刻已然被一股冰凉的气息镇压下去,唯剩下被混乱内息伤得一塌糊涂的筋脉还在隐隐发痛,他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竭力转动眼珠,试图在寻找什么人。

“玄英,你总算清醒了。”推门而入的年轻人赶忙将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扶了一把竭力挣扎着坐起的青年,他才不至于又摔回去。

“雨……哥……呢……?”久未开口的嗓子像是枯枝曳地,发出可怕而又沙哑的音调,他看起来很状况非常糟糕,却分毫不以为意,只是死死拉住那人,通红的眼直直盯着他看,像是一只形容枯槁的鬼怪,顶着被阳光灼伤也要一个答案。

“你放心,虽然受了伤,但是经过三家的神医们诊治,如今已没有大碍了。”稻香村的旧相识叹了口气,将放下的汤药再度举起,“倒是你几乎没了命,所幸莫大侠求得秦神医出山,方才将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这是药,快喝下去吧。”

“那他……在哪?”穆玄英喉头滚动,眉心高高蹙起,显然是极不舒服的模样,话也说的断断续续,莫雨此刻不在他身边,他心中已隐隐有些预感,那股害怕的心绪悄然蔓延扼住他的咽喉,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我……我要、见他。”

“这……”年轻人目露迟疑,莫雨如今正在洞天福地岛换血治疗身上的疯病,如今眼前的青年不过刚刚脱离险境,身体情况十分糟糕,正是该好好调养的时候,他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知道这个消息而悬心。

“雨哥!他、咳咳、他怎么了!……咳咳咳……”穆玄英见眼前人犹豫,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莫雨完全不顾背后的攻击拼命向他跑过来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疑心这位旧年旧识所言不过是为了安他心好叫他养伤的托词。

这颗心像是在沸水里烫过,被人攥在掌心里用力揉捏过,无处着落,又痛得叫人发疯。

万伽见他冷汗覆面,双唇也被咬出血来,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却又偏偏固执地挺着这一身伶仃的骨架强撑着等一个答案,实在不忍,只好安抚道:“……莫大侠如今正在洞天福地岛上,你如今身体状况,也很难移动,不如暂时先好好修养……”

“我、要、见、他!”青年一字一顿地打断道,话毕竟强撑着要翻下床去。

一路走来便见识过他两人情谊的年轻人忍不住叹了气,他一把扶住浑身无力几乎是摔下去的穆玄英的身子,只感觉到青年浑身都在发抖,他竭力地想挣脱开自己,却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水光涟涟,气恼自己身子无用的泪水就这样簌簌而落,无声中饱含着无助与惶恐。

他从未见过穆玄英这个样子,幼时在稻香村见过的那个小孩子还是一个爱黏着哥哥的跟屁虫,再见面时已然是一个懂事的小少年了,自东海重逢,军师身死,他只看见这个人足以承担浩气之义的果决和担当,此刻再看,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年幼的、挂心着哥哥的小孩子。

他将穆玄英扶上床榻,柔和了声调哄道:“治疗你的那位秦神医如今也在洞天福地岛,莫兄怕自己发病伤了你,便求了他换血治病了,你且安心,好好养伤,秦神医妙手回春,他定然安然无恙回来见你。”

穆玄英闻言浑身一震,眼眶又蓄满了泪,他神情怔忪,喃喃自语道:“换血……他竟……他竟、同意了……之前、康前辈说……七成把握……”

“你放心,这次秦前辈也去了,至少有九成把握。”见青年有松动之意,年轻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忙接口到,“小别也在那呢,洞天福地岛遍生灵药,你且安心养伤,一定等他回来呀。”

“发生……这样的事……我却、咳咳……我、为什么、总也……总是、不在……咳咳咳……”穆玄英低着头,因为情绪激荡,那些之前暂且平复下去的伤痛再次袭上全身,遁入四肢百骸之中,他疼得话都说不下去,浑身直冒冷汗,额角鬓发也被沾湿,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生气的魂魄,一丝热气也没了。

稻香村的旧识见他神伤若此,赶忙出门喊了留驻的医师温蘅。只见蓬莱药宗的宗主手持银针,在青年胸口果断施下数针。

很快穆玄英便不再蜷缩着身子,因强耐疼痛而高高蹙起的眉梢也逐渐平缓下去。

温蘅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说道:“你深思不定,强按你休息也不是办法。你和他果真是兄弟,都是刚醒就急着去看对方,我也不拦你,这药能暂时麻痹你身体感知,足够你支撑到洞天福地岛去见他,只是你的伤很重,待药效消却,你要忍受比现下难忍百倍的痛楚,我虽能保你一命,但你这一番行动之后,是否留下什么后遗症,却又难料。”

“多谢!”穆玄英立刻接过药丸,看也不看,急急咽下,似乎生怕对面之人反悔。

“这药除却镇痛,却也还含了一重功效。”温蘅面露笑意,注视着身体本就虚弱的人逐渐神色混沌,几乎阖上眼去,“你伤得太重,即便是昏迷五天,身体也仍未得到足够的休养,此药添了安神之物,你此刻若是睡着,这也是谁都没办法的事。”

睡着了,便不必承担这翻山越海的颠簸,也不会加重伤势,自然,他也就见不着莫雨了。

“我……我、可以!”穆玄英半阖着眼,摇摇晃晃竟是真的站了起来,又踉跄了几步整个人倚靠在墙边,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唇色更是泛紫,就算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那双瞳眸里的光却亮得吓人,“拜、拜托了。”

温蘅沉默地看向穆玄英紧握的拳,鲜红的血珠正顺着他苍白的手一点一点滴落了下来。

“罢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已然看呆了的万伽,“小兄弟,就拜托你护送穆少侠去洞天福地岛找莫少侠吧。”

“……”呆立一旁的年轻人沉默无言,只好上前扶住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穆玄英,“你的手……”

“……这样、咳咳、清醒一点。”青年冲着温蘅点了点头,便急不可耐地要走了,他的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担忧与急切,像是一无所觉自己这鲜血淋漓的手有多吓人,只是焦虑地一声又一声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 去日涉江

 

纵然是服用了温蘅的药,青年眉间强忍的不适却也没能完全消去。虽然能勉力走上几步,但他先前伤的实在太重,如今也不过刚出险境,万伽怕穆玄英有个好歹,爬上跑下不知从何处翻出来一架推车叫他坐了上去。

因为蔷薇列岛仍处在抵抗入侵人手不足的状况下,如今也只能如此罢了。

路并不平稳,青年根本坐不直身体,被颠得只能保持伏趴的姿势,死死攥着车上的栏架,也因这推车十分老旧,粗糙的木刺扎进他的指尖里,万伽看着都替他痛,本想再考虑周全一些,却又被一直急促地催着走。无可奈何满是煎熬地到达渡口的时候,穆玄英整个人几乎脱力,双手因为用力过度呈现出青白色,看上去格外的吓人,下车的时候,若是没有身边的年轻人下了死劲地拉着他,只怕就要往地上直接摔下去。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船。”万伽见他状况更差,心里也着急,却又不敢劝他放弃,只好用一件大氅裹好青年被一把伶仃骨架撑起的单薄身体,将他扶坐在一块岩石上,便从渡口匆匆向四处寻找而去。

因为战火的波及,海寇的侵袭,万伽只找到一条小船勉强能用,他本想等一等送物资至蔷薇列岛的船,最终又败在了穆玄英渴求的目光之下。

上了船后,年轻人一边撑船,一边担忧地看向依靠撕裂手掌伤口的疼痛而维持清醒的青年,非常犹豫地试探道:“你不妨先睡一会儿,我肯定会把你送到莫雨哥那边去的。”

青年只是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累,很困倦,纤长的眼睫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在眼下晕出一片青黑色的光影。

他根本不敢休息,只怕再醒来时的消息无法承受。

莫雨定然也伤的极重,否则万伽说起时何必如此含混吞吐徒叫人生疑,更何况,换血治疗就算是有九成几率,亦有失败的风险……

穆玄英的声音极轻极低,却也竭力清晰地说道:“麻烦你了……我很抱歉。”

“怎么会,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万伽赶忙回答,他见青年神情低落,脸色极差,心里也十分担忧,只好安抚地说道,“二位都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穆玄英闻言却并没有感到安心,胸口聚集而来的那阵凉意依旧久久不散,他隐隐还记得半昏半醒之间,伴随着剧痛一同出现的谈话声,那一句“他那身伤再折腾三两下,我们又得给他重新治”几乎叫他的心仿佛煎熬在火里,冷得让他只觉得浑身发凉,如置冰窟。

雨哥武功高强,若非是因他的缘故,又怎么会轻易受伤,又怎么会“折腾三两下”、“又得重新治”?穆玄英不知道莫雨为了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也不敢相信他身边每个人所说的安全是不是真的,更是为自己无理取闹一样在如今这样战火交加的时刻执意回去找人而让他们分出人手送自己回去感到羞愧,但脑海里想要见莫雨的念头根本停不下来。

他一定要去见他,纵然是翻山过海也想要见到他。

为什么每一次莫雨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无暇分身,每一次,总是让他的小哥哥一个人扛着所有的苦与痛?

“雨哥……雨哥的伤、如何了……咳咳……” 心里像是有冷火在烧,顺着筋脉一寸一寸舔舐过去,却又被麻痹的药物暂时地阻断了痛觉,只有酸麻的滋味直直蹿向手心里,唯有丹田中流转着的冰凉内息,在暗中平复着这种几乎蚁虫啃噬过一样揪心的滋味。

“这……”万伽犹豫了许久,想了想先前的隐瞒时穆玄英那副孤注一掷地决绝模样,仿佛爬也要爬着去见莫雨一面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心中不由暗想自己可没有把谎话降得天衣无缝的本事,要是哪里出了纰漏又被听出来,以穆玄英如今这样的身体状况,又急出个好歹,莫雨那一番求医的曲折可真是白费了。

“穆少侠可知莫兄背后是汉王宝藏的阳图?”他只好曲折地说道。

“……?”

“呃……”看出青年面上的疑惑,万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委婉着说,“那图……那图被谢采拿走了。”

“……拿走……?”穆玄英的面上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又似听出了言外之意,筋脉间那股可怕的炎流压过了那股凉意再次侵蚀蔓延,他禁不住呕出血来,几乎喘不过气,喉中发出“嗬嗬”的声响。

撑船的年轻人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歪倒的身体,十分焦急地吼道:“你怎么样?不是已经吃了药吗!现在走的不远我马上回去找温宗主——”
“不!”青年自喘息中激烈地吐出一个字,双手死死扯着万伽的衣摆,手心的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的血迹渗出,沾湿了他的衣裳,“我、我……无!事!”

穆玄英额角青筋暴起,他强自忍耐下灼心的痛楚,清峻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有些狰狞,青年咬着唇,冷汗直冒,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那股不知何来凭空而生的力道竟然真的扯得这位旧识动弹不得。

“拜托……求你!”

那双眼中是黎明将坠未坠的晨露,是无垠夜幕中的一点星辉,是晴空雨幕下横亘天际的虹霞,是那样的脆弱易散,偏偏又固执地闪耀着那一抹光,是黑暗之中的华彩,美得惊心动魄。

没有人能看着这双眼不动容,万伽也不能。

眼见穆玄英竟真的逐渐平抑下自己的呼吸,紧接着又冲着他露出一个苍白又虚弱的笑容,这位稻香村里的旧相识只好再次撑起船桨,时不时担忧地望向青年一眼。

“你……放心吧……咳咳……我没事了。”虚弱地倚在船舱上的人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他扯了扯衣角,把自己裹紧了一点,像是有些冷了一样猛得打了一个颤,“是我太……激动了一点,温宗主的药、很有效,不必、咳咳、担心。”

“可是……”

“是……玄英、任性了……咳咳咳……”穆玄英将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以抵御海上的寒风,他的唇几乎被冻得发黑,看起来格外的不详,“他治病去了、我得陪他……我不能……”

不能总是这样,未曾经受他所经受的,便要求他选择自己所谓更好的路。

其实先前雨哥不愿换血……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他自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他了,却永远都是做哥哥的那个人在牺牲。

他死死地攥着手心,任凭指尖传来的疼痛给予自己一丁点安慰。

 

  • 同归曾许

 

早早收到传信的康宴别在他们到岸前便守在渡口了。

他在百忙之中将一切安排妥当又匆匆赶了过来,直到接到穆玄英的时候也白了脸色,神情很是难看,眉间阴郁沉得几乎要压死人。

“……该死的谢采!”康宴别许久未睡,精神状态也极差,爷爷离世,林姐姐重伤断臂,他已心力交瘁,前线又接着传来莫穆二人重伤但所幸无事的消息,后来亲眼见了莫雨的背,现在又看见了穆玄英这副沉疴在身的模样,只觉得怒火直接烧到天灵盖,将蓬莱那位员峤长老活生生撕成八段的心都有了。

但见青年神情十分恍惚,像是听不懂旁人的交谈,视线的落点也很难对到他人的脸上,却又固执保持清醒的模样,康宴别也只好调整情绪笑着安抚他道:“秦前辈说你没那么快醒,莫雨哥就急着换血治病去了,就是怕你担心。”

“……”穆玄英双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瞳眸中有微光闪过,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康宴别见他总算有了反应,心下一安。

他知晓青年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见莫雨的心思,便也没有劝他,只是随口说些有趣好玩的事情,希望能让他维持这份清醒轻松一些。

“治你的病要用到一味灵药,这灵药长在洞天福地岛的一只灵兽头上,长得有点像当康,要不是我下在引诱它出来的人参上的麻沸散发作的快,莫兄当场就能叫它没了头。”万伽得到康宴别的眼神示意,也很快地讲起了趣事来。

“还有经首道源岛的那只叫炎晖的蜥蜴,那叫一个欺软怕硬……不过那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莫雨兄还有破阵的能耐啊……”

……

……

这一路上说到最后,竟只有零星提到莫雨的几句得到了反应,康宴别心中酸涩难忍,眼见目的地到了,总算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他们两人定然是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哟……小别,你这是干嘛去了。”悠悠闲闲晃出屋子的康士心见康宴别正扶着一个人往景天楼走过来,眯了眯眼才看清他扶着的人正是本该在蔷薇列岛躺着好好养伤的穆玄英,整个人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不要命了吗?!”

“……前辈……”青年挣扎着抱拳行礼,整个人像是被突然唤醒了神志,瞳中透出璀璨的光来,直直地望向老头身后的屋子去,“雨哥、雨哥……”

“康士心!叫你拿个东西,你怎么这么慢!”秦素问猛一推开门,只见一堆人杵在院子门口,他定睛一看,先前莫小子不惜下跪求他也要救的那个人,此刻竟然就在门口。

长白医圣一眼看去便知穆玄英这是服了温蘅的素心化清丹,此刻才有能力站在这景天楼里。他越过海翻过山到了这里,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难道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兄弟情谊,叫人这样舍生忘死吗?

想到过往,秦素问脑中数个念头转了又转,最终仍是开口试探道:“他不等背后伤口好,便急着求我换血,如今出了些状况,这九成的几率怕是也没了。”

“请前辈、前辈救他!”穆玄英几乎慌了神,一路上强压下去的恐惧再次冒了头,强压在心中的那口气似乎再也坚持不住,全身上下骤然没了气力,若非被人死死地拉住,只怕当即就要摔倒在地上。

“他刚醒便来求老夫救你,为了求我出山,不惜带伤下海取云蚌珠,替老夫浇田,替老夫试药,甚至可以向老夫下跪……穆玄英,我且问你,你又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金兰之义,兄弟之情,难道便不可辜负了吗?这世上从来知恩图报的人少,忘恩负义的人多啊。

无论是因为什么背离,结果总是同样的,无非是代价不够罢了。

秦素问思绪陷入过往,语调中不免带了满满的讥嘲和自讽,听得万伽和康宴别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若不是有求于此人,此刻恐怕麻袋都套上了。

“……若这条命有用,请您拿去。”穆玄英此刻神情似哭似笑,似有刀锋将自责和悲恸刻进身体,眉宇间聚集的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痛,他的手脚几乎不听他的使唤,唯有那一股自心头蔓延开侵入四肢百骸的酸麻唤醒这具躯体的每一处伤痕,好叫他时刻谨记,铭记于心。

他揪心莫雨后背被人活生生剥去一片,伤心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为了他还要带伤下海,这样的痛楚自己甚至连万一都无法替他承受……更没办法忍受他的小哥哥这样遭人为难,他本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本该意气风发、潇洒来去,做天地间最自由的那个人,而不是为了救他向别人下跪!

青年攥紧双拳,鲜红的血珠再次溢了出来,他将手顶在胸口,强忍着涌上喉头的血,闭目缓声道:“……咳咳咳……除此之外,我答应过他……咳咳……我会为了他拼命活着。”

话毕,他强咬着唇不肯叫半声咳嗽溢出去,不肯再示弱分毫,那股灼热的暖流却完全不受控制,直接自唇边流淌下来,濡湿了领口一大片的衣裳。

穆玄英被厚重结实的衣物裹着,却依旧竭力挺直自己的脊背,那一把伶仃的骨架像是快要支撑不住这具虚弱的皮囊,摇摇欲坠,却偏偏不肯倒下。在通明的灯火下,那双眼中的火光像是焚天的火焰,烧灼他的灵魂以获取支撑的力量一样,凶狠地叫秦素问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好好好……”长白医圣注视着虚弱不堪强撑着一口气的青年,他本该处在强势的一方,此刻却是忍不住叹息了,“……你们这可不算是兄弟了。”

“什么?”康宴别这会儿没忍住叫了出声,见万伽和康士心都通通扭头看他,只好忍了又忍,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遍现在有求于人,这才松了几乎快给自己攥出血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请问秦前辈什么时候继续替莫雨哥诊治?”

话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哦,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没什么大事,我刚刚不是叫康小子拿东西去吗,拿来就好了。”秦素问摇了摇头转身又走进屋里去了,“无非散了功力压不住伤势那点后遗症,外伤,小毛病,最多也就是发烧烧得爬不起来罢了……门口等着吧。”

话越说穆玄英的脸色就越白,万伽扶着他仍因后怕发抖的身体,一时间想起莫雨求医时这个老头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决意莫雨穆玄英一平安就套这个人的麻袋,到时候带上小别一起去。

康宴别嫌康士心看热闹不嫌事大,晃晃悠悠半点不着急地踱着步,气得想打人,问清了要的东西就把人拜托给自己的好兄弟,急冲冲地冲出去了。

“……万伽……”青年眼巴巴地望着秦素问进去的那间屋子,片刻后回头向扶着他的稻香村旧相识说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我有点……站不住了,能帮我拿把椅子来么。”

年轻人扭头一看,只见穆玄英额头上全是汗,将披散的头发被沾湿成一绺一绺贴在脸上,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发紫,眼里血丝密布,甚至能够看见青色的筋络在那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凸了出来,像是垂死的野兽高耸着嶙峋的脊骨,又仿佛像是一根抽了条的细竹竿,显得伶仃萧瑟,好像拦腰一打,他就能对半折断。

万伽左右一望,只好让他暂时靠在景天楼的外墙上,赶紧蹿出去找椅子去了。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用轻功从没这么快过,等寻到东西焦急地赶回来的时候,穆玄英整个人已然跌坐在地上,用手心贴着门扉,侧耳倾听着什么,那样虔诚,似乎竭力想要听清那一墙之隔的人是否仍旧安好。

年轻人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抱着双手看戏的康士心,连忙把穆玄英扶了起来,让他坐好,见青年瑟瑟发抖似乎很冷的样子,万伽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渐渐暗了的天色和冷飕飕的风,又运起轻功去找取暖之物去了。

回来之时遇上康宴别,隐约听见景天楼那边传来康士心的说话声。

“你不懂么?莫雨从你这里得到了至为珍贵的东西,同时也因此无比地接近死亡。”

“那是爱啊——”

 

  • 何日他方

 

头很疼。

那些绝望没有出入的思绪,那些不舍又被迫失去的憾恨,那些伸手却无能为力的触碰,像是一个险恶的毒箍,锋锐的坚刃藏于其中,死死地捆缚住头脑中那些仅剩不多的脉络,将那些毒汁注入其中,侵蚀腐烧着一切,仿佛在等一个绝妙的机会让他臣服在这样的一片无边疯狂里。

眼前是影影绰绰的白光,映照着那些他与毛毛在稻香村的过往,毛毛被人诬陷偷窃时的愤怒,枫华谷紫源山上的绝望,离他远走进入恶人谷时的怅惘,被人批命留下天煞孤星之语的不屑,不经意间突然听见世人对心上之人诋毁的错愕,仓促间得知家人均为自己所杀真相的死心。一幕幕光影划过眼前,那些他得到又失去,哪些曾经紧紧握在手心如今却又推开的,那些他贪得无厌想要的全部——

幼年时毛毛喜欢听他讲故事,得了两个包子,也要拿着其中一个去交换,那时候他却偏偏不肯,不肯便罢了,毛毛若不是给他他的全部,他便也尽数丢进河里去。

后来在流浪的旅途里,在那个毛毛掬着一捧水说要送他月亮的那个中秋夜里,毛毛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在街上磨磨蹭蹭盯着吃的不肯走,那个总是黏在他后面的小鬼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偷偷地长大了。可是比起欣喜,他更多是彷徨无措,他害怕这一切最终会像是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风筝,突然就被风吹走了,吹得很高很远,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而他手中只剩一根无力的断线。

所以无论毛毛说了千万遍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他也是不肯的,宁愿他的小少年还同从前那样,完完整整,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

要么全部,要么全无。

像他这样既贪心又冷酷的人,本就是天煞孤星,早该做个孤家寡人,不要牵累他人才是。这样他的毛毛便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能够平安顺遂,过完他坦荡光明的一生。

他本以为他能拒绝,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

直到亲眼看见毛毛因为担忧自己的疯病分神而被人偷袭重伤的时候,所有的顾虑都是假的,他只想永远的抱着他,抱着这个世上唯独属于他的,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宝物。

汉王宝藏,他们爱要便拿去。

他只求穆玄英活下来,只要他的毛毛能够活下来,他便什么都能去做。

后背仿佛是火焰在灼烧,有千万的刀剑深入其中,留下千疮百孔的伤口,又被浇淋了蚀骨的酸液,放任毒虫蛇蚁去吞食脊背上血肉,将狰狞的口器扎入骨髓之中。

这份疼痛却是维持理智的唯一通路。

他心中揣着当年毛毛送来的那一抹月光,便足够坦然无畏的迎接接下来的一切了——

“成功了。”长白医圣拭去额角的汗水,正要嘱咐他一二,只见这位赤裸上身缠满纱布的男人根本不在乎换血后失去一切功力的虚弱,下床就想走。

他什么也顾不上,一颗心都往蔷薇列岛上那个还在昏迷的人身上去了,踉踉跄跄地推开门,正想敷衍康宴别两句要一条船来,就看见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门前,单薄的身躯裹在厚实的大氅里,双眼从平静到泪盈于眶,就那样望着他。

“毛毛?!”他呆了呆,就想去接也摇摇晃晃向他走来的人,完全忘了自己此刻功力全失,失了内力压制的伤势更是极重,根本承不住青年的重量。

最终莫雨抱着穆玄英后退好几步,直到被康宴别和万伽两人死死拉住才不至于摔下去,让饱经折磨的后背再次受创。

“我的老天……吓死我了。”那位稻香村里的旧识长舒了一口气,把椅子给两人摆好了拍着胸口说道,“你俩坐好了,再来这么一出我得折寿三十年。”

此刻正值云开雾散,太阳悄然无声探出头来。

“雨哥……你看,天晴了。”青年巴巴地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又想起花月别院中的过往,只怕提起触动莫家往事伤他更深,只好竭力扯出一个笑来,想让他放心自己已然无事。

谁想话刚说完,雨滴竟又稀稀拉拉地飘了下来。

穆玄英面色一僵,见太阳并未随雨消去,只好又接口道:“晴时有雨,便会有虹桥架起,也算一个好兆头。”

因为景天楼并非住所,也不方便修养,两人身边一群人真急急忙忙到处乱窜思考怎么趁着雨还小将他们安置好的时候,莫雨却悄悄揽住穆玄英的腰,握住那双因他后背之伤而不敢拥抱的手,轻声说道:“不是晴时。”

“什么?”青年强撑许久,此刻暂且放下心来,身上的那一股气便卸了,之前的不适再次翻涌上来,再加上温蘅所给药物的安神作用,整个人便显得神思困倦,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的模样。

“是你啊。”莫雨一边用带着诱哄意味的语调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一边用手遮住穆玄英的双眼,“傻毛毛,快睡吧。”

“莫雨哥哥没事了……”

 

 

正是:

几席湖山生风月,洞天福地有雨晴。

天涯霜雪无所惧,同是心上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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