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会乔‖橘子瓣
大学的时候乔一成忙的很,报亭兼职给人当家教,忙着学业忙着赚生活费,忙着挑起家里的重担忙着养活自己。所以班里同学他没多少时间认识,他也懒得认识,除了宿舍那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乔一成再不认识其他人,更别谈什么青青涩涩男大学生,情窦初开这一茬。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来,带着半兜子橘子跟他撞个满怀。
宋清远第一次看见乔一成就是在迎新晚会那天观众席的后门,那天他只觉得晚会闷得慌,偷跑出来在后门吹风,他不会抽烟只能从兜里摸出两个小桔子剥开吃。刚剥下来一个外皮,乔一成好似做贼一样弓着身子从后门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灯泡瓦数太低,宋清远看不清楚,不过根正苗红北方人的血统总给他带来江湖侠客的错觉,金庸又风靡一时一世的,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尽显侠客本色?腿一伸脚一别,乔一成当时就摔个狗啃泥,怀里的米糕也哗啦啦碎一地。一地白渣跟六月飞雪也没什么区别,宋清远还没来得及纳闷这人偷米糕图什么就被从地上爬起来的乔一成一拳打的转圈。不打不相识,不打不说话,俩人你争我斗打得筋疲力尽,宋清远才得了闲工夫张嘴问,哥们,你别真是贼吧?
后来他俩熟络的顺理成章,宋清远总带着一大兜子沙糖桔跑着去找乔一成。明明同班明明宿舍就隔着一个门,乔一成却总不承认他跟宋清远是好哥们,可他又不得不从心底里承认宋清远的优秀。不管是专业家境还是人际交往,宋清远总是要高高地压他乔一成一头,他不服气,所以就更变本加厉的对宋清远阴阳怪气。
可宋清远对这事毫不在意,仍旧抱着柑橘苹果香蕉去烦乔一成。接着三天两头跑到宿舍贴他,乔老师,一成哥,老乔乔总,一成老师,变着花样叫个没完,师范的宿舍本就不大还得勤勤恳恳的容下六个人,可宋清远不信邪也不嫌挤得慌,偶尔心血来潮闲的没屁鸭子还要跑来和乔一成挤一张床。男生宿舍不兴挂床帘,一是觉得没那必要二是挂着矫情,都是大小伙子谁又没见过谁,宋清远就抓住这机会跟乔一成宿舍所有人都打得火热,今天请哥几个吃个饭,明天送兄弟们一人一张电影票,煞费苦心就为了摸清楚他乔一成的行动轨迹。
这天宋清远又抱着枕头来找乔一成,乔一成问他怂蛋羔子今天又唱哪一出,他说他们宿舍刚看了鬼片吓得睡不着,特地借宿一晚在他身上索点阳气,正经理由不容拒绝,宋清远也没给乔一成拒绝的时间就抱着枕头爬上床。乔一成这会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他真觉得宋清远有病,真的。
人都身边躺能有什么办法,乔一成只骂他脑子滑丝了翻身睡觉,一句话也不讲。就剩下宿舍电扇吭哧吭哧一圈圈转,宋清远睡觉不老实,反客为主抢走半床被子,留乔一成一只脚跟外头自生自灭。乔一成历来睡觉浅,小时候要时刻提防哪个小的有事,大了在家时候还要想着给哪个晚回家的兔崽子开门,到了宿舍这毛病也没治好,闭眼闭了半宿也没睡踏实,翻身一看宋清远这倒霉蛋子在他身边睡得倒是香喷喷,嘴里还时不时念叨什么。乔一成气不打一处来,恩恩怨怨全都化成心里憋愤,抬起脚照着宋清远屁股就是一脚,一脚给人踹地上滚三圈。再瞧他宋清远倒好,裹着被子滚下床,迷迷瞪瞪也不把眼睁开,还接着吧唧吧唧嘴跟梦里吃猪头肉。乔一成更气,顺来床头的桔子瓣塞他嘴里,边塞边骂吃吃吃,就知道吃!
宋清远在床下还打个滚,拍走乔一成的手说老乔别闹,你真没看出来我是追你呢吗。这次换乔一成傻眼了,他那想到骂人骂出糊涂话来,他不确定宋清远醒没醒,怕他清醒又怕他是被自己一脚踹的走火入魔没清醒,现在他不是按兵不动,而是按兵再也不敢动。宋清远倒是自顾自地裹着被子爬上床,有意识没意识得嘱咐乔一成盖好被子别着凉,寒冬腊月你们南方真冷。乔一成心想完了真完了,一脚给人踹出幻影来,人鬼不分冷热不知,他不敢再多说不敢再动,只能讪讪躺下闭眼睡觉,其实谁知道,宋清远清醒的很。
转天起来宋清远觉得出来乔一成躲着他,吃饭也跑上课也溜,整个一肇事逃逸心态。晚课下课宋清远终于抱着一兜子橘子撞上乔一成,这次换他的橘子散落一地,哗啦啦金灿灿给大学校园的夏天增加一抹橙色。乔一成以为他要质问,没等人张嘴就掏出沓票子。特认真跟宋清远解释那一脚不是成心不是故意,最近挣的钱就这么多真不知道够不够医药费,要是还不够明天就卖苦力带他去医院。宋清远被弄得哭笑不得,合着人家不是肇事逃逸,是四处筹钱准备私了呢。宋清远接下那一沓钱,转手就放回乔一成帆布包里,说放心吧乔大明白,哥们我一点事没有,眼睛鼻子脑子乃至那个各项功能好得很。
乔一成这才放心,抬手就给人一别子,嘴里还念叨你个小炮仔子下次说梦话提前报备,吓死个人。宋清远揉着脑袋委屈,说我可没说梦话,我那说的都是真的。乔一成又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脑袋没有不转几次,光是一个宋清远就占了两次。他还念经滔滔不绝开始讲起来,老乔,真不跟我试试啊?哥们帅气又多金,人傻钱又多,咱系一把手第一名到时候奖学金都给你成不成。乔一成被憋的没话说,脸涨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捡起来地上滚到他脚边的橘子,剥开送进宋清远的嘴里,又蹦出几句骂人的话,他说宋清远你有病,真有病!
宋清远知道这就是成了,咧着嘴乐,边乐边给乔一成讲这橘子真甜,比我第一次见你吃那个还甜。乔一成才想起来原来黑灯瞎火那次他闻到的就是橘子的香,原来从那次开始,他就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