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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不眠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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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不眠乡

睡到不眠乡

 

〖所罗门中心向〗轶事野闻

      ooc,为醋包饺子

      cp自由心证,你觉得有就是有,你觉得没有就是没有


      当帝国的历史走到第300个年头,世界上最宏伟的神庙建成了。

      黑皇帝伫立在神庙的入口——这也是世界的中心,凝视着伸展无极的神奇的土地,而在祂目之不及的地方,海陆的布局在上位者的意志下已经多次分裂重塑,早已不复当初的形状。皇帝陛下脚下的石阶无不光滑平整,却又 呈现微妙的倾斜和不均,仅这一项工程就花费了数年的辛劳。祂身后,无数扭曲而又巨大的石柱支撑起廊庙的穹顶,其上镌刻无数古奥难解的符文,在黑沉帷幕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这是敬献给真实造物主的神庙。

       彼时,两位神明的联手已将帝国的威权推至难以想象的高度。祂们的意旨在整个国家畅行无阻,而所罗门的旌旗在整个北大陆上空矜持傲慢地飘动。神庙阶侧的侍立者无不拥有光耀而辉煌的名姓,多年后依旧在历史的遗尘隐约闪烁。而此刻,主忠诚的天使亲自为黑皇帝挑起帘幕,帝国的统治者将亲身进入神庙向祂的盟友祝祷,庆贺这一伟大建筑的落成。

       所罗门走向神庙的深处,倒置的烛台散布诡异的微光。愈是向前,真实造物主可怖的呓语就愈是清晰,污浊的鲜血从所罗门的耳鼻流出,脏污了祂的黑发和袍服,而神明毫不在意地缓缓靠近,双肩呈现自然放松的弧度。此时,距真实造物主与当时尚未成神的皇帝陛下达成共识,已有数百年的光阴在无尽的纷争与混乱中远走,而所罗门第一次面见远古太阳神的神庙更是早已湮灭无痕,难以窥知,只在参与者的记忆里潜伏,等待复苏。

      那时,神明尚未在所罗门的命运里刻下注定的沟壑,而他的名字还和所有人一样,黑发黑眼的少年走进神殿在砖地上恭谦地长跪不起来求得一个足以传诸后世的名姓。造物主亲自将他扶起,拨开他额前遮眼的黑发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黑色眼眸。神明的双手缓缓下移,将掌心贴在少年的脸颊,看见那双孩子的眼睛恭谦而又大胆地转动,追逐着祂的动作。

      就叫所罗门,神明不假思索地说,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名字。

      所罗门就这样获得了主的部分宠爱,就此在伊甸园盘桓不去,副君萨斯利尔甚至在罕见的闲暇亲自给予指导。他白天离开这梦境般的所在重回人间,欣赏自己一手导演的,混乱扭曲的闹剧,暮色降临就重回天真无邪的状态,在造物主身边聆听祂亲自诵念的雅歌。他是如此恭谦有礼又是如此胆大妄为,在小小年纪就展现出在律师途径登峰造极的潜质,花言巧语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欲望。于其时两位年幼的神子就在主的膝上嬉戏,用金色羽毛笔写画或是逗弄白眼圈的乌鸦,而梅迪奇和乌洛琉斯沉醉于时间近乎无痕的流淌,在苹果树百年不变的花落下心照不宣。所罗门心驰神往于主讲述的传说,对于那座辉煌灿烂却又毁于纷乱的古老神殿深信不疑,同时却疑心自己已从中窥得命运的秘密。面对他的询问,神明微笑颔首。

       你的成就将会远迈古今,祂许诺,我将赐予你比无边的智慧更宝贵的福祉。

       祂们都如此对他说,而这一切似乎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所罗门就这样由少年走向成熟,后来又将离开乐土去网罗自己的臣民。祂在临走前许诺将为主建造世上最宏伟的神庙。在祂的足音消失后的不知第多少年,一切结束了。

      所罗门再次见到乌洛琉斯和梅迪奇时,二人都神情疲倦,不复往日的容光焕发。乌洛琉斯长发上沾染灰尘,而梅迪奇铠甲不知浴血过几遍。所罗门独自前往幽黑的深处。在神明的疯狂下,祂天使之王的身躯也难以维持,如同蜡烛靠近火舌逐渐融化,黑色的眼睛液体般在祂的脸上漫流,几乎被自己的长发勒死。造物主俨然众叛亲离,最忠实的天使也是束手无策。所罗门前来实现自己的愿心,此时祂距离黑皇帝的宝座唯有一步之遥。古时的燔祭不过奴隶牛羊,奉上的祭礼也不过金银珠宝,但所罗门要献上将是成百万计的信徒,如同祂的统治一般稳固可靠的锚点,而祂向神明索取的祂应得的福祉同样高不可攀——不仅是力量上的支持,所罗门将成为神明最重要的一部分,既是信徒又是盟友,享受着与神明并肩的,空前绝后的殊荣。帝王的心脏里编织了一个荒诞不经却又近在眼前的未来,祂的统治将要千秋万代,人们要世世代代传颂祂与真实造物主共同构建的传奇,也许,也许会比那则关于某位先知在神明的佑护下拨开潮水使惊涛骇浪回转还要久长。

      现今早已成神的所罗门用沾满鲜血的双唇亲吻神明的额头,内脏在腹腔如同兔子般窜跃却不为所动,感受到神明逐渐安定下来,似乎在长期的混沌中求得了一丝清醒。一团血肉纠结的触手伸出来试探着贴在所罗门的脸上,立刻在皇帝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烧灼般的伤痕。祂将额头靠上去,听凭自己整洁的仪容被抹的一塌糊涂。这场景让所罗门如此熟悉,仿佛记忆凭空生出双腿沿着时间的长河一路奔逃向上,直到回到最初的起点,不由得怀疑岁月早已在某一瞬间永远停下,往后的一切不过是个人臆想的延伸,就如同当年远古太阳神为祂诵念的无数似是而非的歌诗与传说。真实的骨架与血肉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数千种揣度妄想,每一种都最终走向离题万里。主人公肉体最终的去处无人知晓,只剩下灵魂溶解在夸张扭曲的传说里,睁着一双微笑的眼睛。创造一切的主的声音穿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找到头戴荆冠的所罗门,祂的呼吸喷洒在帝王的脖颈上,如同当初掌心的温度那样真切。

      孩子,祂对祂说,这也将是你的结局。

 

      伯特利·亚伯拉罕穿行在所罗门的宫殿,身上琳琅的饰品随行进的脚步鸣响。

      第四纪是传说最后能够生长的地方,到了第五纪,它们将被埋葬,隐没在地下,浸淫在水里,或是封存于永无止境的黑夜之中,被风暴过境的电闪雷鸣掩盖。但是现如今的帝国是孕育它们的温床,皇帝本人以莫大的盎然兴趣亲身饲养它们,从当年那位造物主口中的过往到如今帝国上下包括皇帝本人的逸闻怪谈,让它们贴在自己的肌肤上蔓延生长。

      尽管可以称得上是和所罗门一同长大,伯特利·亚伯拉罕从未真正理解过对方对这些似是而非的,历史碎片因碰撞而鸣响的只言片语的信赖。门途径的天使之王曾在九个不同的文明留下自己的传说,亲身见证了真相是如何一点点掩盖在遗尘往事之下,而祂的双眼只注视更遥远的星空。从高空俯视众生的经历塑造了伯特利,使得祂对所罗门改造人间的事业漫不经心。伯特利·亚伯拉罕公爵刚刚从星空回来,伯特利·亚伯拉罕公爵永远刚刚从星空回来,祂动听的名字只和祂耳环首饰碰响的清脆之声享受同等的待遇,神明亲自赐名的殊荣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装饰。漫无边际也看不到终点的旅行也许甚至会使时间和空间双双发生改变,这位天使之王几乎是在以迥异于常人的方式感受时针的转动。

      并不是说伯特利·亚伯拉罕从未与所罗门互相理解过,旅人与牧者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共享野心与狂妄,但仅就一个时代而言,第四纪奔跑的速度实在过快,也许要彻底褪掉血肉和骨骼以精神本身的速度奔跑才赶得上,所以真神往往也难以把握时光,终局来临才摸清自己混乱复杂的内心。所以,伯特利·亚伯拉罕对于世事的彻底洞明也要等到多年以后,而那时几乎所有的故人都已作古,少数人的姓名在无数偶然性中侥幸留存。彼时伯特利早已不复身为上帝之殿,入天之门的荣光,在疯狂中撕裂皮肤又呕出内脏,苦笑着意识到就连神明的戏语都在神秘学上具备意义,只能寄望于这一段离奇的传说荒谬的预言能够真的拥有一个去而复返的结局,全凭内心的骄傲才苦苦支持没有迷失于虚妄。祂对着偶然的聆听者讲述历史的灰烬,并未发现自己很多时候提起那些在岁月余音里传出空荡回响的名字往往不是出于叙述的完整性而是出于怀念,甚至仅仅怀念那些熟悉的字词滑过舌尖和牙关的感觉,祂唯一意识到的是自己对于那片遍布泥沙和战火却也生长传说和奇迹的大地的无限眷恋,却依旧不后悔自己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求索。在疯狂中自我放逐无法麻痹过于高傲的心灵。在痛楚与混乱下,一分一秒都被拉长到接近永恒。时间又一次对伯特利展现了特有的宽容,不过不同于往日甜蜜的微笑,这一次是近乎冷酷的仁慈。思维与心灵永不复过去的清明,大脑如同元件铆合错误的机器,吞入错误的原料,吐出错误的产品。在幻觉里,伯特利几乎跳脱出了本身世界的限制,时间的先后性不复存在,过去与未来同处一室,而每一个节点都延展出无限可能。祂就在这时再次想起了所罗门,祂对于传说的态度迥异于自己客观严谨的记录,而是容纳了每一种扭曲错乱的过程与结局,也许这就是祂的目的——所罗门固然每次只能做出一种选择,但如果传闻有无数的版本,那就相当于无数个不同的祂存在于世界,每一个节点的可能性在某种程度上被无限打开。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现今无法窥知。现在,一切传说与隐秘依旧在生机勃勃地生长,神灵行走于陆上,帝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新的日出。

      伯特利·亚伯拉罕停下脚步,看见所罗门鬼魅般的身影从仿佛无穷无尽的回廊中显现,祂向对方微微行了一礼。

       帝国的统治者微笑示意,深知臣下的伪信却丝毫不以为意,头戴荆冠的牧者走向漂泊的旅人,祂黑色的衣袖轻轻浮动。

       帝国感谢您的付出,祂说,亚伯拉罕卿,你一定是刚从星空回来。

 

 

       一座更加宏大,更加壮丽的神庙将被纳入帝国的版图,世界的中心随着神明难以忤逆的意志再次发生偏转。

       亚利斯塔·图铎奉帝王之命前来检验工程的进度。祂抬起头来,审视施工中的庙宇,内心难以遏制地涌动阵阵悸动。所有归附于所罗门名下的造物,从祂一手缔造的帝国,到这些离奇怪异的建筑,无不让他的情绪出现莫名的波动。蛰居于所罗门血液中的,无数来自远古的传说似乎也在这些回廊石柱,神台祭坛中隐匿,犹如所罗门肢体的延伸,处处引逗亚利斯塔·图铎的幻想:所罗门也许也会在暗夜里焚烧自己的肉体,火苗炙烤这具脂肪不多的躯壳,发出一股焦香。黑皇帝的躯体能被巨大化到蔽日遮天,也可以被灼烧为一捧灰烬,在第二天的明亮日光下被珍而重之地抖进浆糊,涂抹在石柱石墙的罅隙,而脱离了凡俗肉体的所罗门就匿身于阴影之中若隐若现,在昼夜的周转中等待晨昏的往复。

       亚利斯塔·图铎一直持守着这样的幻想,尽管祂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在黑皇帝一手导向的情迷意乱中将心声吐露。所罗门夜晚的行迹是帝国公开的秘密,祂频繁造访臣下的宅邸或床铺,亚利斯塔自然也身列其中。可即使如此,即便皇帝陛下本人的黑色长发就在祂的枕头上铺陈散漫,手臂搭在祂的肩头胸口发出活物真实鲜明的热量温度,而自己体内的特性受同序列真神的吸引难抑兴奋与躁动,祂依然坚信黑皇帝对事实的歪曲程度常人难以想象,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混淆了真实与虚妄。

       要小心。

       亚利斯塔从妄想中醒来,随着引导人员进入神庙的内部。尽管尚未完工,在亚伯拉罕的建造下它已然颇具威严与荒诞美感结合的雏形,几乎不似人间的产物。亚利斯塔以诡异的柔情抚过光洁的石壁。它在呼吸,祂想。

 

 

      所罗门没有活着见到神庙的完工,祂在不久后便死于六神的联手绞杀。

 

 

 

       亚利斯塔和特伦索斯特手持烛台走入帝国的遗迹,它已经基本建造完成,只剩下巨大的穹顶尚未安置。

       祂们在无尽的幽深中穿行,蔚蓝色和黄铜色的眼睛缓缓闪光。尽管神庙上空漫天星斗泻下诱人的微光,走进最里间的祈祷室,夜色依旧浓重得让人难以适应,亚利斯塔向前一步,心里隐隐泛起失望。

       这里没有所罗门的气息,一点也没有。

        所罗门在时,一切归属于祂名下的造物都仿佛祂肢体的延展,而当祂死后,就连祂的气息都被收回,不露一点痕迹。亚利斯塔隐约觉得相较于神陨时的剧变,这让人往往难以察觉的微小细节才往往透露出神明无声的愤怒。真实造物主疯狂的力量还在神庙的每一处角落躁动不安,却没有所罗门那独有的阴郁却安抚人心的特质在四周流动。亚利斯塔·图铎清晰地记得自己年少时是怎样被所罗门的异想天开引至真实造物主的跟前,随黑皇帝一一穿过重重黑色帘幕,内心觉得帷幕上仿佛沾染了所罗门长发上的熏香气味。尽管所罗门动用了扭曲的能力为造物主凭空攫取了一丝清醒这次荒谬的觐见还是险些杀死亚利斯塔·图铎。在真神的呓语下律师途径的非凡者陷入濒死的疯狂。亚利斯塔在所罗门怀里绝望地挣扎,四肢抽搐骨节弯曲至不可想象的程度,感官的界限被痛苦模糊。繁杂的声音能让祂的腹腔产生针扎般的疼痛,心脏仿佛拧成一团,而肌肉扭曲错位让祂眼前看见扭曲的血色巨眼与黑色漩涡交叠的景致。在这虚妄的苦难中唯有所罗门是真实的慰藉,是祂揽住亚利斯塔的肩头毫不在意祂眼角唇畔涌出的血沫与黑色浊液脏污了自己华贵的衣袍。也许就是这次经历使亚利斯塔潜意识里将神庙几乎等同了所罗门本身,因为祂最终混淆了神庙地毡在祂指尖的触感与所罗门覆在祂手背上掌心的温度,将坚硬的地面等同于帝王触感分明的骨骼。在昏迷前的一秒钟,整座神庙仿佛化作所罗门巨大的臂弯。亚利斯塔这一下昏迷了半月之久,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所罗门的寝殿,帝国的统治者坐在祂的身畔批阅从大陆四方呈来的公文,口中哼唱难解的歌谣,一只空闲的左手仍覆在亚利斯塔的手背上。祂侧脸弧度精美的线条依旧带着牧者的神圣,几乎让亚利斯塔错觉时间没有流逝。

      亚利斯塔深切地怀疑特伦索斯特没有经历过这些,因为祂坚信一个人的疯狂可以引动另一个人的疯狂,最终实现同频共振。所罗门与特伦索斯特的相处中那双黑眼睛中的神情更多归于不痛不痒的安逸和居高临下的逗弄。但特伦索斯特同样背弃了所罗门。而且,不同于亚利斯塔对所罗门的反复追忆和重新思索,一次次揭开伤痂全心全意描摹鲜血的重新流涌。特伦索斯特急于摆脱所罗门留下的烙印,急于洗脱手上的刺青,将记忆闭锁于头脑中无人窥知的角落。

      亚利斯塔·图铎回转身子,两位执政官一同走出了神庙,等候在神庙入口的,联合帝国的卫兵向他们致以最崇高的礼赞。天幕低垂,天际缓缓氤氲出一丝惨白的血痕。亚利斯塔看见不远处,伯特利·亚伯拉罕飘拂的虚空黑的长发。按照计划,这座神庙将首先在实体上消失,然后在神秘学上也彻底湮灭。祂与特伦索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就开始吧,祂说。

      火苗四起,尘土飞溅,祂听见所罗门亲自喂养的,寄居于这座宏伟建筑中无数离奇传说发出不安的嘶叫,在神庙上空迷茫地奔走。在特伦索斯特怪异的眼神下,亚利斯塔面向漫天火光与石屑张开双臂,如图当年所罗门接纳年幼的祂,将祂的一切野心与谵妄荫蔽于自己的羽翼下一般,亚利斯塔·图铎默许了这无数传说纷纷从天而降,栖居于祂的血液与骨骼。祂感觉到,有关那位曾经的黑皇帝的某件逸闻的断章余烬以无限残忍柔情,漫不经心地落在祂的唇上。

      所罗门,原来你在这里。祂喃喃道。

 

       一身戎装的黑皇帝最后一次走进真实造物主的神庙。

       时属第二帝国的,每一个平静的早晨,一切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皇帝陛下面色苍白,却是不疾不徐地完成了整套仪式。经过一次死亡,祂状态已大不如前,只是凭着心气一如既往的高傲才表现得一切如常。然而,当命运天使像以往一样伸出一根手指为祂附加幸运时,祂却轻轻挥开了祂的手。

       我不再需要这些了,祂说,乌洛琉斯,留点幸运给你自己吧。

       乌洛琉斯闻言立即迟疑起来:命运天使于人情上本就淡漠,而梅迪奇的骤然惨死愈发切断了祂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祂与所罗门谈不上什么情谊,也许连交流都没有两句。,命运天使转头望向帷幕之后,似乎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启示。过了许久,祂才微微偏侧过脸来,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有预感……

       我知道,所罗门疲倦地摆了摆手,我们到外面说吧。

       曾经的凡人背靠石墙站立,共享着阳光,思绪和记忆。祂们都没有提起迫近的未来,只是在简单的交流下交换着过去。一切都好像融化在蜂蜜里,任何事物都已被模糊成破碎的色块了,而犹带着明黄色的色彩。往事如同阳光一样,在祂们两人之间轻轻逝过,而时间仿佛被浸泡在水里。乌洛琉斯觉得自己站在河流的交汇处,不知岁月是在向前还是在后退,一切都仿佛安逸下来了。就在这时,祂突然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毫无征兆地点在黑皇帝的前额,再次为祂附加幸运。

       黑皇帝转动眼珠,露出罕见的诧异神色。也许是回忆混沌了祂的理性,也许是过往使祂的心脏变得柔软,总之,祂极其幼稚地将脑袋后仰,而命运天使的手指却固执地如影随形。

      这与主的意志无关,命运天使说,是我自己,我自己愿意看到你回来。

      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与祂谈及旧事,过往的一部分与祂分道扬镳,另一部分彻底消失连骨头都没留下。梅迪奇死在祂永难得知的暗处,未来所罗门也要奔赴注定的死亡。不会有人亲历一切,连传说也不会再有多少人记得。乌洛琉斯自己将永远侍立于真实造物主的身侧,独自一人,在轮转无数的重启中消磨漫长的生命,有太多事是祂个人无法改变的,有的只是祂自己的祝福。

      所罗门轻轻握住祂的手腕。

     乌洛琉斯,我已经很幸运了。祂说。

     祂确实如此。所罗门已经比过往历史上任何一位国王都要幸运。尽管现如今的时代已经脱离了祂的控制,祂不再拥有将来,未来,人们会记住新的,伟大的名字。

      可是时代曾经是属于祂的!这匹烈马,也曾经温顺地臣服于祂。尽管它如今已经脱缰远逸。那又如何呢?祂掌心至今残留着那粗粝缰绳摩擦的伤痕,这是对过去最后的证明。所罗门,祂是如此野心狂妄,存在从来不是祂的第一意愿。祂傲慢到对待时代就像对待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臣民,自己的孩子。而祂对待这些难道不是从来就是这样的态度吗?祂乐见祂们归附于自己的羽翼下,也乐见祂们发展自己的野心。背叛固然令祂有所不满,可这当然不是难以忍受的。

      所罗门微微一笑,太阳在逐渐升起,告别的时间将要用完了。祂的长发像流水一样,从肩头直泻下来。未来时代将会属于谁呢,亚利斯塔,特伦索斯特,萨林格尔还是祂不知道名字的其他人?祂感到好奇,但并不遗憾。

     我已经拥有很好的一生了。祂说。

      乌洛琉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了这声叹息,所罗门再次微微侧头,呈现出一副思考的姿态,这种姿态使祂几乎变得年轻了,一种乌洛琉斯熟悉的,专注的脸容逐渐显示出来。黑皇帝放开命运天使的手,轻松地说,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其他的所罗门最后会怎么样呢,这实在是一个动听的名字呀,不应该就此消失无踪。

     银发的天使退后一步,凝视着对方的眉宇,往后的迹象如此显著,而祂的灵性知觉又是如此敏锐,祂可以不假思索地给出回应。

     黑皇帝吃惊地发现,一种少见的,愉悦欣然的神情自天使秀美的脸庞升起。祂从对方的神情里读出自己的预感是对的,一种温水般的欣慰从心头涌向眼底,祂的瞳仁浸泡在无法言说的骄傲里。

     所罗门,这个名字注定要存在于,祂说。

 

     惊涛骇浪之上。

 

 

     乌洛琉斯把散逸的,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银发别至耳后,小心翼翼地为梅迪奇身上的铠甲填补上最后一笔色彩。

     时间已经来到第五纪了。

     有些事情画上句号,有些事情宣告转机,有些事情还在等待新的开端。不过,这与乌洛琉斯关系已经不太大了。命运天使选择将自己留在过去,不再迎合时代奔跑的速度,祂的一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祂对于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也许祂会迎来终结,也许生命如此蔓延,也许有人会坚持从岁月里找到祂。不过,这都不是祂思考的事情。而对于那些重现于大地上的昨日荣光,祂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对方的同伴。

 

     祂们生活在不同的时间里。

 

     乌洛琉斯退回几步,重新审视这幅巨画。祂将自己记忆里所有还清晰的脸庞都画了上去。即使以祂的生命周期,这幅画也耗时颇久。在作画的过程,祂发现很多细节在祂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而且也无从寻得考证。好在无尽的生命已经教会祂对很多事都不再在乎。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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