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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地瓜花

一颗地瓜花

 

【谣夕】经年韶光

开篇碎碎念!
1.首先热烈祝贺谣夕同框!!!热泪盈眶
2.本篇为正剧向同人,字数9000+(因为我废话真的很多qwq)
3.私设有,ooc...我尽力了,少年话唠谣叔出没!
4.虐有,但是大大的HE!
5.祝各位食用愉快【安详】

如果把命运比作绣娘手中的纺线,那么一旦互相缠上往往便是织进了一生。

 弋痕夕时常想,有些事情似乎是在少年时撞到山鬼谣的一瞬间注定的。被带上玖宫岭,进入鸾天殿,和山鬼谣成为师兄弟,到他们第一次出任务。以及心中日益鼓动强烈的盘根错节般的情绪。

“离桃源山不远的两个村子出现了一些重零,数量不多,正好让你们感受一下任务氛围。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救援,如何在对人体损伤程度最低的情况下拯救被附体的人,是你们成为优秀侠岚的必修课。”左师带着新收的两个学生快速穿行在荫密的树林里,顺着小道通往这次任务的目的地。“老师!稍微等一下弋痕夕吧,这家伙已经落后这么远了。”山鬼谣散着目光睨了一眼努力追赶进度的人,手里卷曲着两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叶子想着待会儿能做个新的叶哨,却不想被左师一巴掌拍掉在地。“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带着沉稳警觉的态度,再简单的任务也没理由轻视。”说完转头看向呼吸微喘的小个子:“打起精神来,这次可以稍微慢一些,但回去之后记得加练。”“是…呼…左师老师。”弋痕夕一抬头就看见某个双手抱胸眼神透露着不满却颇为气定神闲的人,张嘴想说些什么,顿了一会儿又只是默默低下头调匀着呼吸。三人继续向着桃源山脚下的村子行进。

刚刚抵达重零侵蚀范围时便能感到一股令人不适的恶感,愈是深入身体愈是受到大量零力肆虐的侵蚀。“山鬼谣,探知,这不像是几个普通重零能释放的力量。”左师伸手拦停,山鬼谣脚下瞬间绽放金色法阵。“百米之内大概有十几只低级货,他们似乎形成了包围圈在保护什么,以两个村子为直径形成的圆的中心有非常强烈的零力感应。”不等左师提问山鬼谣已将情况汇报得清清楚楚,“看样子给我们的情报应该有误,这次是不是得以调查为主了?”一番分析后他还顺便提出了意见。左师并非善言语之人,而最近则经常被自己这位天才型的学生说得愣神,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既然对敌方情况不清楚,那我们就尽量避免交战,以弄清楚他们的意图为目标,待会儿你们跟紧我。”说完又拍了拍山鬼谣的肩膀,“你站到队末吧,弋痕夕你站中间。”“没事的老师!我可以…”弋痕夕闻言猛的抬头想辩解,却被瞬间闪到身后的山鬼谣轻推了一把。“行了行了,老师跟你说话反应都这么慢,你站后边要真遇到什么事儿我可不会管你。”“我才不要你管。”弋痕夕小声抗议,却还是乖乖站到队伍中间跟着前进。

等他们真的佝身绕着小径到所谓的村子门口时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村子,目光所及全是断壁残垣,四周死气缠绕,早已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左师食指贴唇示意禁声,随即封闭自己的气门顺手也封住弋痕夕的,山鬼谣则是有样学样。“唔…老师,这是什么?”弋痕夕感受到体内细微的变化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叫闭炁,能降低你被零发现的几率。在这种看起来就很糟糕的地方,你能晚死一会儿。”山鬼谣抢在老师开口之前回答,还要凑过去跟弋痕夕咬耳朵:“我前几天从老师第二个书柜右边那摞书里看到的,改天给你看。”“山鬼谣,”左师收回原本想夸赞这个学生的话,“我能听得到。”

在这种规模的零力范围中行进绝不是件轻松的事,山鬼谣开着小范围探知频频计算去往零力扩散中心的路线。“…老师!”弋痕夕惊呼一声,左师连忙反手捂住他的嘴,弋痕夕被惯性向后带去撞上山鬼谣的左肩,后者得以看清前方的全貌。这是不太能用言语去表达冲击力的惨状,数十个被零附体的看起来曾经是这两个村子村民的人呈圈状排开,却不知因何种原因身体高高悬空头脚分别向下和向上弯曲成奇异的角度,不似普通傀儡被附体后会攻击力剧增,这些人仿佛承受着分筋错骨般的痛楚,惨叫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震撼着视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个坐在傀儡们中间,操控着巨大零力向四周扩散的家伙,对左师来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胄…!”左师心下一惊,本是个低阶任务,虽出了些差错,却没想跟七魄都打上了照面。“现在盘坐在正中间的叫胄,是…七魄之一。”左师直接用元炁将话语传到两个学生的脑内。“他在七魄里实力不算很强,但却是七魄之首假叶最忠诚的手下,假叶如果是派他来此用意绝对非同小可。在这里用探知容易被发现,你们俩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待命,我再靠近一些看看。”语毕山鬼谣立马拉着弋痕夕转进了一早在探知里选定的位置,左师则以月逐为介不断向胄闪进。

“你为什么不说要帮老师的忙?”弋痕夕被塞到一张小桌子后面蹲下小声问着。“你傻啊,老师都说了那个不好好穿衣服的家伙是七魄。”山鬼谣一边从木屋因蛀蚀留下的裂隙注视外面的状况一边对弋痕夕的问题表示了不屑。“可是你不是很厉害吗?”

“哟,瞧瞧我们这是逮到了什么?”闻言山鬼谣心中大呼不好,转头便见弋痕夕被一个高大的零拽住后领拎至半空,山鬼谣手中金光凝聚准备借助不久前悟出的侠岚术爆发的一瞬间抢回那个零手里拽着的笨蛋。“小朋友,你很暴躁啊?你是想看看是你的侠岚术速度快还是我干掉这个小家伙的速度快?”说着,那个零将一根手指抵上弋痕夕的颈项。“好好跟着走,你们俩还能和老师死个团圆。说起来,这会儿我的同伙应该已经找到带你们进来的侠岚了,要不要去见见?”

左师在即将要进入探查范围的时候被从斜前方飞来的零煞拦住了去路。“见到老朋友不打招呼,你们侠岚很没有礼貌啊。”害从胄施展的零阵侧面走出来干笑两声,左师抽身向后弯腰让掌心触地,地面开始微微颤动。“哎,别慌着动手嘛,我可是备了大礼啊。”伤应声从左师身边走过,手上的是弋痕夕,身后则跟着山鬼谣。左师压下对眼前极度不利局面感到的一丝慌乱,面不改色收招站立,盘算全身而退的方法。“你早就发现我们了?”左师嘴上打着太极,余光却向山鬼谣的方向瞟去,银发少年心领神会,背着手催动元炁,左师一步步小心的向伤的位置靠近。“看来你是不想要你学生的命了!”伤正准备将手指刺入弋痕夕的动脉,山鬼谣箭步上前。

“泽兑-鬼尘珠!”害匆忙扔出弑神钟,面前却突然伫立起一道厚重的土墙,弑神钟措不及防撞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山鬼谣俯身从伤的手臂下疾驰而过,以鬼尘珠迸出的烟雾作遮挡一把扯过弋痕夕,抱着他滚到土墙后面。

“走!”左师伸手加固土墙为两个学生挡出逃跑路线,山鬼谣拉住不肯走的弋痕夕原路返回向来时的山林里跑去。伤见状连抛两个零煞试图阻拦他们的去路,左师右手用力挥动霎时间风沙肆溢,沙石扬起的龙卷挡下零煞并把伤和害逼得向后退去。

“你干什么!我要回去帮老师!”弋痕夕被山鬼谣一路拖着跑到树丛中,已距交战地点甚远,他用力甩开山鬼谣的手转身要往反方向跑。山鬼谣侧身一横,向前全力冲撞的人被反作用力掀翻在地,刚准备接着大声抗议却见眼前站立的人脸色骤变,手肘后撤,元炁自脚底一路攀延向上。弋痕夕下意识横住手臂遮挡头部,却只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金色的元炁和紫色的零力相互冲击震碎成妖冶的颜色。

弋痕夕睁开眼睛,原本耀眼的阳光穿过枝繁叶茂的山林后,变得细细密密的,洒在刚刚爆发过的少年的脸上,身上。束在后方的长发因招式的用力落下几根飘在脸侧,他周身包裹的金色柔和的融进阳光里,与满头的银色交相辉映,宛若神祗。

弋痕夕在发愣,全然忘记现在自己身处敌营,四面楚歌,他只觉像是回到两人初识那天一般,他走在不知距他多远的彼方。那人不经意的回头,自己却远的连他的面相都看不清,只有心中不断追逐前方那抹光亮的欲望在不断加深,炙热得快要跳出胸腔。

“弋痕夕!你还在干什么?!”山鬼谣在又一个重零对弋痕夕发出零煞时猛地将呆滞的人扑到一边,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顺着颈侧滑下,他用力推怂弋痕夕的肩膀,“你疯了吗?愣着干嘛?你真的要因为自己的反应力丢掉性命吗?还要我救你多少次?!”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是因为…我吗?等等,那是…零煞?!方向是…是山鬼谣!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行!

山鬼谣上一秒还在大声叫喊试图唤醒他认为大抵是被吓到愣神的人,下一秒怀里的人突然奋力将他推到一边,单膝跪地右手高举,绿色的衣服和元炁似是隐于树林中却又更像是这片山林的主宰者。山鬼谣回头,三个硕大的零煞正朝向自己刚刚待的地方飞驰。

“风巽-擎天!”   

绿色光柱拔地而起,零煞飞至光柱中忽而烟消云散,而后不远处重零们的脚下又频频爆出数道光柱,顷刻间距离两人最近的几只消失殆尽。山鬼谣来不及发出惊叹,弋痕夕身形一晃就势要重重摔在他身后的岩石上,他忙不迭冲过去弯腰搂住体力不支的少年。

“弋痕夕?弋痕夕!”无论他怎么呼唤,怀里的人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山鬼谣左手搂着弋痕夕右手操纵着鬼尘珠勉强应付数量过多的敌人。可是似乎零之间已经互相告知了他们的所在地,越来越多的攻击逼得山鬼谣连连后退。

——糟糕!

后背倏尔抵上一快冰冷的石壁让山鬼谣不禁打个寒颤,他知道已经到了边界退无可退了。“你倒好,”他低头看向自己一路护着的人,“这样死掉的话你也不会感到痛苦了吧。”眼前是望不尽的紫色球团,山鬼谣转过身背对重零将弋痕夕死死护在双臂之间,释然的闭上双眼。

“呸…”就在山鬼谣毅然赴死的下一秒嘴里突然卷入些细碎的沙石,让他忍不住往外吐减轻嘴里的不适感。“左…左师老师!”在剧烈旋转而起沙石中站立的分明是他们的老师。漫天黄沙呼啸而过带动枯朽的树枝呜呜作响,左师手势向前猛的推进,沙石持排山倒海之势向重零们磅礴而去。待这阵风沙平静,左师拍拍手,“你们俩的感情什么时候好成这样的?”山鬼谣瞬间从出神的状态清醒过来,急切地抱着弋痕夕跑到左师面前,“老师!弋痕夕…弋痕夕他!”左师抬手聚气覆盖弋痕夕的前额,“无碍,只是刚刚在紧急情况下强制使用的侠岚术耗光了他体内的元炁,躺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山鬼谣机械的点点头任由左师抓住他的肩膀一路土遁到安全区域,再到跑回玖宫岭的路上,他都只是小心的背着弋痕夕。

回到学生宿舍后左师带他们到弋痕夕的房间并嘱咐山鬼谣留下照顾。山鬼谣却是在再三询问确定弋痕夕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拒绝了老师的提议,执意要一起去汇报任务情况。左师轻叹一口气叫门口的两仪侠岚多加看护便带着山鬼谣去往钧天殿。
          
其实山鬼谣没什么可汇报的,这次任务概括来说是他和弋痕夕在一路逃亡。简单讲明了在和老师分开后所遭遇的状况他就离开了大殿,在门外又听到了老师从伤和害手中逃脱的过程。胄因为施术过程无法强行中断的原因没有参与打斗,左师用大半元炁与伤的绝招硬碰硬给伤造成了不小的创伤,但他自己也因为元炁消耗和害从旁协助的原因不敌对手,虽强行挣脱却也被零力侵蚀,恐日后落下病根。
         
等左师汇报了情况并和破阵统领商量完对策后已是酉时,他回到鸾天殿,山鬼谣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看着夕阳发呆。“去看看弋痕夕?”左师走到他身后,山鬼谣站起身拍拍裤子,一言不发。
         
其实弋痕夕早就醒了,可是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于是干脆就躺在床上回忆起白天的战斗经过。那是他第一次发出侠岚术,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在意识里那扇门后看到了山鬼谣倒地不起的样子,突然就很害怕那道光芒暗淡,很害怕自己这条漆黑的长径再无人可循。想到这里他笑了,虽然知晓自身愚钝,不管是战斗意识还是天资都十分平庸,但他终究护住了照耀自己的光。
        
山鬼谣一推门就看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却笑得傻兮兮的家伙,他撇撇嘴坐床上,“喂,感觉怎么样?”“啊,不疼不痒,就是有点累而已。”“当然累了!明明就没这个本事却偏要逞强!”山鬼谣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弋痕夕。“谢谢。”躺着的人很平静,山鬼谣甚至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到一丝笑意。“谢,你是要好好谢谢我,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被扔在昧谷的哪个角落里。”山鬼谣的语气明显是停顿了,嘴上却不饶人。“你之前说不管我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慌了一下,”弋痕夕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不自然自顾自的说着,“毕竟你要比我厉害多了,如果昏过去的是你我真的没把握能把你带回来。幸好,昏过去的只是我而已。”“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唠唠叨叨的哪里像是累了的样子。”山鬼谣跳下床低着头,刘海遮住他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帮弋痕夕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转身出门,“明天见。”门被带上的时候弋痕夕听到门外的人说了这么一句,算是道别。他看不到的是关上门后山鬼谣仍靠在门上努力平复着呼吸,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左胸腔里有为一个人的话语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过了熄灯时间左师却看到鸾天殿广场似乎有人影在闪动,他慢慢走近,只见一位银发少年借着月亮的微光在全力奔跑。“山鬼谣?这么晚了你还在做什么?”“跑步,还差一圈,跑完了再悟一会儿侠岚术。”山鬼谣并不因眼前人的到来而停下,仍是绕着广场不断前进。左师正思忖着该怎么跟这个心高气傲的学生交流,山鬼谣却已完成了最后一圈停在他面前。“老师,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今天经历了太多好好休息这样的话?”左师不知可否的点点头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天资聪颖,又不甘落于人后,今天的事情也许会给一般人造成打击,不过于你而言只是看到了自己更大的提升空间吧。但是…”“天资聪颖?老师,您觉得连一个笨蛋都保护不了的人担的起这种名头么?但是后面的话您留着说给弋痕夕听吧,我一天不变得能独当一面心里就不踏实。”说完山鬼谣就地盘坐,进入自己的意识深处,左师哑然,只能是跟着坐下。
         
在那之后的很多时候弋痕夕都在抱怨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总也追不上山鬼谣的步伐。他们明明每天一起上同样的课程,接受同样的训练,甚至课后自己还去加练,虽然山鬼谣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总是以嘲讽自己的进步速度为由要跟着看,但怎么想以这种吃苦的程度和坚持不懈的态度,都这么长时间了,不说和那个家伙平分秋色,好歹也应该差不离吧。现实却仍是残酷的,现在的山鬼谣已经是太极侠岚里叫得上名号的人物,而自己不过明天才刚刚要参加两仪侠岚的测试而已。         
弋痕夕走在去钧天殿参加两仪侠岚测试的路上不断做着深呼吸。“你紧张?”身后跟着的是万年不变的强调,“能不紧张吗,我又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过了太极侠岚的测试。”临考前纵是弋痕夕这样的好脾气也没什么好话可说,“你这话我就权当是夸奖了,”山鬼谣从后方绕道弋痕夕面前,“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平时的陪练可是我。据我观察,你除了速度没我快,反应没我快,元炁没我聚的快,出招速度没我快,其余的都在平均水准之上,放心。”弋痕夕一巴掌把人带回后方摇摇头接着走,山鬼谣看着他的反应心下比较满意,至少,没再做那个愚蠢的深呼吸了,看着像金鱼。
         
每年参加评级测试的人都很多,一考就是一天,等弋痕夕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月上枝头。刚进后院的大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落座在院中的石凳上,他面前的石桌中间则摆放着上好的茶具。“玖宫岭没有酒,只能用茶代替了。”山鬼谣提起壶把,茶水自壶口弯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待茶杯斟满,他稍稍用力茶杯便径直飞到弋痕夕的手中。“恭喜通过测试。”山鬼谣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晚风拂过弋痕夕脸侧,将他的刘海吹得向上卷起,山鬼谣难得的看到他整张脸露出的笑容,弋痕夕爱笑,亦同他在自己记忆里的温度,从未改变。“总是什么都让你说中。”弋痕夕也举杯向对方致意,饮掉水温恰到好处的茶,并朝石凳走去坐在山鬼谣的旁边。
         
年轻人之间有的是说不完的话,不过对于这两人来说,总是一个人在不断的讲,一个人静静的听。听的人时不时泼上两句冷水引得发言者微微皱眉,下一秒却又能被同一个人嘴里说出的事情逗笑。
         
“你不觉得我奇怪么?”弋痕夕刚刚说到今天测试时碰到的那些奇怪侠岚术,山鬼谣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上这么一句。“我们同一辈的侠岚要么是觉得我高高在上,要么是觉得我寡言少语,性格冷漠,总之就是不好接近,你难道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弋痕夕下意识的用手肘撞了一下这个不知道大半晚上在想什么的人,“山鬼谣你不会喝茶都能喝醉吧?”他没见过这样的山鬼谣,不过他也觉得要是山鬼谣天天这样倒挺有趣的,于是又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不想伸出去的手却被山鬼谣一把握住反压在桌子上,后者转头看向弋痕夕,眼里是他没见过的情绪,但也让弋痕夕知道他不仅没醉,还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
         
“唉,”弋痕夕叹口气,“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们俩都相处多少年了?”弋痕夕也坐正身姿对上山鬼谣的眼睛,“你看起来高高在上,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厉害,我想在上都没机会呢,”他低头顿了顿想到自己刚刚升的两仪心中感慨万千。“至于不爱说话,你要说的一般就都是对的,没有废话的人不是很难得吗?”弋痕夕还准备接着说点什么,却发现山鬼谣在笑,然后,他突然就愣住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原来不管是日光还是月光,披在山鬼谣身上的时候都是那么柔和,那么宁静。
         
“谢谢。”这一句仿佛是对弋痕夕多年前那番话的回应。山鬼谣说得很轻,若有似无的像是融进了风里,又一字不差的灌进弋痕夕的耳朵里,随即冲进血管里有力的敲击着心脏。弋痕夕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狼狈,他偏过头不愿再看着山鬼谣,有些秘密一旦暴露就都回不去了,而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眷恋这道光而已,他自认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看到弋痕夕偏头的一瞬间山鬼谣全都明白了,是啊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是需要用言语去挑明的呢。他向前倾身,压住弋痕夕的右手稍稍展开从他的指缝间扣进去,左手攀上弋痕夕的后脑向正面偏转,嘴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弋痕夕感到嘴里的茶味浓了起来,眼前是山鬼谣稍长的睫毛,是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好看。弋痕夕脑子里天南海北的转不过来,等他做好窒息的准备时,山鬼谣却放开了他。这个吻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碰撞,几近平淡,悄然诉说着成长的羁绊,相惜的牵挂,表达着山鬼谣的态度,让弋痕夕知道他眼中的自己和自己眼中的他一样重要。弋痕夕了然,反手握住山鬼谣,十指相扣。
         
“高处不胜寒。”山鬼谣帮弋痕夕将散落的碎发抚至耳后。“幸而每次转身,你都跟在我身后。”
         
扰龙觉得最近弋痕夕笑得很频繁,虽然他原来就很爱笑但是现在嘛,好像是三月阳春,光只是这么想着扰龙就已经觉得自己全身每条肌肉曲线都在打寒噤。“早啊!”扰龙听到这个让自己浑身一哆嗦的热情就知道是弋痕夕来了,“早…早。”他头都不敢回,弋痕夕也不计较,打完招呼继续向鸾天殿走去,想着待会儿见到山鬼谣要怎么打招呼恰到好处不会让他又笑自己像个大傻子。
         
只是弋痕夕没想到今天早上竟然没见到山鬼谣,鸾天殿的两仪侠岚们说一早他就被左师传唤,两个人一起去了钧天殿。应该是神坠试炼的事情吧,没想到山鬼谣这么快都要竞争上神坠守护者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太极啊,稍作感叹,弋痕夕重新扎了下头发,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山鬼谣,有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外人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被大家称为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在太极侠岚的队伍里混得风生水起的银发侠岚从大殿出来后就心事重重,眉宇间透露着骇人的僵硬。

——弋痕夕……

一直到晚上弋痕夕才见到山鬼谣。不同往日,今天的山鬼谣仿佛又回到过去两个人还是师兄弟关系一样的气场,弋痕夕隐约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深究,只当是山鬼谣因为要面对重要的事情难得的有了紧张感。他依然笑着向台阶下熟悉的人问着安,山鬼谣缓缓走上殿前与弋痕夕并肩站立。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要是一个神坠守护者带着神坠叛逃玖宫岭,怎么办?”

“你开什么玩笑,神坠守护者怎么可能成为叛境侠岚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和零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你对叛境侠岚的看法吗?和零一样?”

“不,我眼中叛境侠岚比零更加不可饶恕。”

“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那我就更好名正言顺的打败你!”

——如果那个人是你,山鬼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就权当这是个玩笑了。
         
于是神坠被抢的时候,早已备好新茶等着跟山鬼谣庆祝的弋痕夕当这是个玩笑;左师死的时候,弋痕夕咬着牙跪在老师的墓前不断念着这是个玩笑;高强度的练习伤到筋骨一个人倒在树下,弋痕夕皱皱眉强扯笑容说这是个玩笑;每天从噩梦里惊醒时,弋痕夕起身走向院中的石凳旁轻抚凳面想着这是个玩笑;第一年如此,第二年如此,直到那之后的每一年…
         
第十年,他带着三个学生被困在山鬼谣的绝炁逆空里,他也是老师了,就像当年左师带着自己和山鬼谣一样。看到前方走来人影的一瞬间,弋痕夕忽然对自己这时候和学生们分开而感到庆幸,要是待会儿真的失态倒不至于太难看。

弋痕夕想自己有好多话要对山鬼谣说,多到不知该怎么问,多到不知从哪儿问起,千头万绪混杂到最后便是和多年未见的人大打出手。那些向自己飞来的招式既熟悉又陌生,他曾用这些拼命保护过自己,现在他眼中的狠厉又仿若形同陌路。弋痕夕想快速结束战斗,山鬼谣的话语却像是银针飞泄,字字诛心。弋痕夕嘴上回敬得大气磅礴,其实他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停下,甚至会因为双脚剧烈的颤抖而无法站立,他低头默然,刚刚耗费了那么多元炁,如果就这么死在山鬼谣的手里,倒也堪称为绝唱。

——可是啊,为什么你要在我快倒地时又将我扶起呢?

山鬼谣出招处处小心,他想着要去和弋痕夕战斗时本就是因为在绝炁逆空的消耗和这个结界对自己的也具有影响的情况下,他顶多和弋痕夕打个平手,如果他这些年要是进步了,山鬼谣想到坊间关于弋痕夕的传言,赢了他这么多年,输给他一次,他会不会好好的露出那个让自己肖想了十年的笑容呢?

担心伤到弋痕夕,山鬼谣多数时候都在耍嘴皮子,就像他这十年来一直做的那样。这些话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当他看到弋痕夕脸上的暗云涌动时,这些扎进弋痕夕心里的针又像是根根引线回穿向山鬼谣,咫尺天涯。

 弋痕夕要向下沉的一瞬间山鬼谣抬手用元炁将他定在空中,压下跑向前抱住对方的冲动,改为轻触那人的指尖并一路向上。手指变粗糙了,肌肉也练起来了,从本质上说这是一个优秀侠岚该具备的,但在这一刻山鬼谣只觉得心脏抽搐。

——辛苦了,弋痕夕,本来我该一路陪在你身边,看着你慢慢变化,和你…并肩战斗。

和山鬼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顺着两人相抵的指尖向弋痕夕的脑内席卷,他闭着眼,山鬼谣将他慢慢放下时他顺势低下头,心跳如擂鼓。趁着触地的机会弋痕夕借机发动玄惑归心。在玄惑归心里弋痕夕用左师的口,向山鬼谣大声喊出那些自己不敢亲口询问的答案,在山鬼谣看不见的术外弋痕夕说得撕心裂肺,胃内不断翻涌。

山鬼谣当然知道自己进了弋痕夕的玄惑归心。他知道他们两人谁都不舍得跟对方动手,他知道弋痕夕下定决心说出的痛苦,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现在,依然不到时候。

打破玄惑归心后的谎称让山鬼谣成功和弋痕夕拉近距离,静静感受这份熟悉的呼吸和不变的温柔。这也算是拥抱了吧,山鬼谣勾起嘴角。

终究他们谁都没有伤到对方。虽身隔两地,两人的交织却又像是从未断过。弋痕夕看向和自己汇合的学生露出松口气的笑容,躲在坡后的山鬼谣静静看着这一幕,而后放下一束白色的小花,披上斗篷悄然离去。

一年后——

炽天殿有个奇怪的传闻,蓝发的镇殿使本是个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工作的模范侠岚,在那个活在传说里的叛境侠岚回来后却大大缩短了自己的工作时间。银发的叛境侠岚是个神坠守护者,虽没有驻守任何一个殿却频频跑往炽天殿。一蓝一银从不在任何一个场合共同出现,但又总在追逐对方的身影。

对此炽天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红发侠岚摸着头上的肿块表示,瓜嘛,大家随便吃吃就好,如果想好好做人,就不要深究了。

弋痕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山鬼谣。他们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喜欢或者爱这样的词汇能去概括的。他本来想得很简单,山鬼谣在他不敢去奢求的时候给了他最想要的,却在他觉得世界一片美好的时候全部剥夺。他恨他吗?弋痕夕静下来琢磨,却是有恨,但这样的恨意掺杂的全是自己的悔。他后悔在左师老师遭受苦难时自己不能陪在身边,他后悔没有早一点察觉到统领计划的这一切让两个人错过了十年,他后悔自己一如既往的不中用,不然自己将可以代替山鬼谣背负这种种。

山鬼谣虽在多年前被弋痕夕评价是难得的没有废话的人,现在他却讨厌起这个说法来。如果他能像民间话本里的角色一样妙语生花,可能在正式回玖宫岭的那一天就能和弋痕夕重修旧好了。可两个大男人,就算弋痕夕是婆婆妈妈的类型,山鬼谣又在心里想了一遍,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也没可能说些肉麻的话,这个被玖宫岭上下不是叫天才就是叫传说的大个子,此时正蹲在不知道玖宫岭哪个林子的边上喂着流浪狗,用蒸乾坤的包子,的包子馅儿。

十五月圆,正是赏月团圆的佳期。弋痕夕在结束和各个殿问好的活动后推开自己后院的大门,满月耀眼的光芒织进院中人银色的发间,弋痕夕无心欣赏,只想关上门换个打开方式。

在他刚想实践脑内的想法时却感到银色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山鬼谣月逐闪现到门边阻止了弋痕夕的动作,左手把茶递到弋痕夕眼前。“恭喜你这一批学生的最后一个通过两仪侠岚测试。”蹩脚的问候,生硬的语调,这是山鬼谣回来后两人第一次对话,弋痕夕不敢动。

伸出去的杯子没有人接,说出的话一看就是硬扯的幌子,山鬼谣觉得这比在昧谷听着假叶说个不停更加尴尬。“我今天去喂狗了,不过没用火烧。”山鬼谣没感受到身边有动静,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我给炽天殿修了个临时通道可以快速到达鸾天殿的后门你没事可以经常去看看。”他在心中不断叹气,越说越离谱。“我还…”弋痕夕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阻止了眼前人手足无措的胡说八道。

“你还什么?”弋痕夕又觉得山鬼谣有趣了起来,过去他总以为那个看轻一切的少年是任凭世界分崩离析他自岿然不动的人,原来山鬼谣也会紧张,也会口不择言。

“…对不起。”只三个字几乎击溃弋痕夕刚刚设好的所有心理防线。他想过无数种和山鬼谣重逢的可能,却没想过山鬼谣会先和自己道歉。“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叛变,我知道你经常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我本应告诉你这一切,却只是让你空空等了十年。”这些话说出口,山鬼谣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但一想到这有可能会让你受伤,我…就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你淌进来,但到头来,你却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好过。”

“别说了山鬼谣,”弋痕夕低头靠在相处十几年头一次喋喋不休的人肩上,“你又何尝不是呢?”他伸手握住面前人的手,“昧谷很冷吧,你睡眠那么浅,一开始肯定睡不好。”

山鬼谣用力回握,另一只手越过弋痕夕的肩头将人揽在怀里。他们之间仍是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即使分别多年仅仅一个拥抱就能感受到来自骨骼甚至灵魂深处的共鸣。

他们像太极的两仪,一黑一白;像高悬的日月,各占一边。严丝合缝的连接在一起,互相被对方包围又因彼此而熠熠生辉。弋痕夕说山鬼谣像指引自己前行的光,光芒所向即是守护和希望;山鬼谣亦说弋痕夕像治愈自己生命的光,光芒所引即是温暖和相伴。

P.S.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鞠躬】
我知道肯定你们觉得到高处不胜寒那块儿其实就可以end了,没关系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换个啥标题所以又罗里吧嗦写了一大堆【头秃】
谣夕圈冷希望和小姐姐抱团取暖,热烈欢迎大家扩列啊!!!
那么我们下一篇见啦!【是不是明年啊?】

一颗地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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