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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铭菜刀

无铭菜刀

 

竹之屋的阿崎(上)

浪人薰x歌舞伎飒 (1617年 早期吉原 有私设薰飒元服前的幼名)


【一】元和三年 卯月

  “哎呀,实在讨厌。”那舞妓的心里话就差写在白纸似的小脸上了,眼瞧着舞姿也变得拘束,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而“作为新客的武士在葭原往往会被冷脸相待”,这毕竟是不成文的规矩嘛。

  薰挥了挥手,那人便跪行一礼,带着隔间里的舞子和酌妇们膝行而去,背影透出一股仓皇的高兴。

  “真是的,”薰不羁地往地上一靠,向友人嗔告,“你太老实了,又不是同太夫的酬和,将我们的身份这样如实托出,看明天整个葭原还有哪间部屋愿意收你的名帖。”

  “啊啊,抱歉抱歉。” 邀薰前来这间名为「竹之屋」的茶屋的友人笑嘻嘻地应着,“有什么关系——反正像咱这种主人落武叫人打死,只能委身保护浑身铜臭味的商人之流的浪徒,还能称得上是武士吗?你说是不是,弹三味线的小姐姐?”

  薰这时才留意到,原来烛火暗淡的角落里还有两个木着脸,正埋头捡拾乐器的年长艺妓,被点名的那位低低“啊”了一声,脸上现出意外的神色,声音近乎是不耐的。那人猛地扭头想要开口,却被一旁身量更纤细,行止也更文雅的紫色身影拦下了。

  只见紫发的艺妓一伏身,宽大的衣领下迅捷地滑出一段可怜的幽颈来,然而刻意留白的皮肤却闪耀着光泽,别有一般健气的意趣。

  “私以为,信为侍之本,心中大义未失,遂为武士。” 紫发的艺妓朗声回答,措辞和声调不似花街柳巷里的生长的花朵。

  像是有些见识的。

  “会这样说,你倒很懂武士嘛?”薰的浪人同伙们一下像找到了什么乐子,如同滴水落入油锅般兴奋地起哄,“方才那些「立方」的年岁太小,舞得没劲,缩手缩脚,简直有辱你这茶屋的名声了——来跳点男人该跳的舞吧,你行吗?”

  “唯恐无人吹笛呢。”那艺妓眉头一紧,将头埋得低了,推脱道。

  自打薰来到这江户城,还未曾做过勉强女艺或游女的事,他天生对女人硬不起心肠——然而这紫发艺妓的身上似乎有着不同的气息,让人不禁想窥探她那脖颈以下,被华服掩盖的究竟是怎样一条脊梁。

  想要捉弄她。

  心念一动,薰在满室粗豪的哄叫声中起身,几乎是半拉半拽地抽走了紫发艺伎手中的篠笛——立即被地上那人赏了一记斜瞪做为回礼。

  那一眼精光毕现,并无寻常女流的幽怨,带着警告的意味,只一闪,被长长的睫毛掩去了。

  肃杀气,是错觉吗?

  “那么,在下「竹之屋」阿崎,献丑了。“

  那先前弹三味线的艺妓似乎是要为同伴打抱不平,没跟一旁的薰搭话,拧眉径直端着手鼓敲起来——薰措手不及,拿着笛子,狼狈地辨识着舞动着的阿崎的舞步,很快便发现这里头并没有他的事。

  「留恋此生,并非无法忘却生前往事。(前生)如叶上白露,如水底新月……」

  阿崎唱的是「敦盛」,声音清脆,不似成年男子的雄健,却很低沉婉转。乐伎没有扇子,堂皇地接住一把有识者抛来的折扇便跳起来了,裙裾樊笼一般困住她的双足,也不做理会,且歌且舞,直把上身舞得刚劲生威,自有气度,风流犹如平家公子在世。

  “啊,姿态倒是神似那个人。” 薰握着那支尚且残留唇齿余香的笛子想,“连头发的颜色也很相像。”

  一曲舞罢,鼓声戛然而止,烛火摇曳,众人倾倒,四座悄声无言。浪人们从舞曲中回过神来,轰然鼓掌叫好,忙唤来茶屋老板重新安排酒席和酌妇,宴席复又欢闹起来。

  后来的事情薰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握着笛子吹了好几曲,又被阿崎报复似的劝了许多杯酒,不知说了多少场面话,连伪造的家底都快全抖出来,才得以讨饶。直闹到月上枝头四更天,薰才迷迷糊糊地同伙伴踏上归路,鼻尖还留恋着歌舞伎发间那股独特的香气。

  才到江户,就出师不利。薰扶着额踉踉跄跄走着,已经不敢想明天自己连同这帮人的风评该如何差劲了。

  “哈哈,要说歌舞伎,还是「阴间茶屋」带劲!”薰的浪人朋友们当街放声笑闹,引来一路深夜葭原里替赶路艺妓提灯的男侍们警惕的侧目。

  “薰君你啊,不是号称‘对众道最是提不起劲’的吗?刚刚也不是被那个阿崎迷得神魂颠倒……”

  一阵夜风袭来,春寒带着残花钻进了薰的衣襟里。

  薰打了个寒噤,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许多细节一桩桩翻上来:低沉的声音、比寻常女子高挑的身材、额前刻意留出的美人尖,以及男子的舞踊——他赴宴事前并不知道友人们带他去的是做众道生意的茶屋,只以为是葭原的寻常茶屋,不然他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薰忍不住扶着游廊的栏杆,干呕起来。

  只是不胜酒力而已。

  薰勉强笑着对友人解释,却暗自下定决心过两天就去同这些人的老板请辞——今后再不要同这些人来往了。

  「来江户的葭原,不是为了玩乐。」

 

 

【二】元和三年 皐月

  那是春日,傍晚的清风,裹挟龙胆花清苦的气息,掠过殿下起舞的少年尚不知哀愁的长发。

  薰正坐在廊下,苦等着觐见将军的父亲和哥哥,心里全是苦闷与不服,半年后父亲才准许他元服,他还没有资格跟着父亲去见丰臣家的那位右大臣。右大臣不过比他年长五岁,却是这一半江山名义上的主人,连山岳般威严的父亲也不得不向他俯首。

  日暮西山了啊——薰望着檐下的天空。

  庭院里,那踏着同伴的鼓乐,独自于高台上跳着乱舞的小姓身影,被夕阳拖得很长。他身姿轻盈如同矫捷的羽燕,飞旋的蓝紫色长发被风揉弄得凌乱,难掩少年肆意风流的雅趣。薰看得入神,歪斜的身子也不由地坐正了。

  那人的容色与这小院中盛放的龙胆花,并不十分相配,虽然高贵,却未经许多愁苦。

  如果能折一枝桔梗簪在那孩子紫色的发间……

  那院中美丽如兰丸再世的孩子回过头,朝薰微勾起唇角,晶莹的紫色眼睛突变成染血的重瞳,春花似的笑脸转眼便凋谢成一张苍白失血,仿若铅粉敷面的,充满死气的小脸。童子面恶毒而灿烂地露出不祥的笑容——惊雷一闪,那脸,竟同「竹之屋」的阿崎的脸重叠在一起!

 

  薰喘息着坐起,推开纸门,披衣走到廊下。面对斜阳,他又忍不住从怀中掏出酒壶喝了一口。自从那日从「竹之屋」回来,他就时不时会梦到昔日光景。大约跟随父兄去参谒大阪城,是他短暂人生里所得最浓墨重彩的记忆,任何苦痛与之相比都只能黯然色褪,每当经历伤痛,这美丽的回忆就会跃入梦中与他相会。

  还是头疼得厉害。

  薰揉着眉头苦笑,自己辞了保护商家的工作以后白日一直无所事事。不该早晨喝酒,一醉到傍晚的。

  梦里是约莫五年前的事了,那时羽风氏家道兴盛,薰尚是未元服的半大孩子,名字还叫做馥千代。馥千代懵懂地睁着灰色的双眼,只顾看天边缀着的绮丽晚霞,却看不见天外悄然压境的阴云。

  元服之后,馥千代更名叫做羽风薰,灾难雷霆万钧地笼住了他。

  「大久保家失势了。」

  薰的眼中所见一夕忽然天翻地覆,天地尽染血色——他睁睁看着自己家侍奉的主公被从墓中掘出,同他的七个儿子一并斩首,作为家臣的羽风氏也如飘萍般被新藩主褫夺领地,驱赶出藩。德川氏幕府就是那团巨大的阴云,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犹嫌他的眼中还留有幼童的纯净。

  元和元年,大阪夏之阵,铁骑踏过,炮击轰鸣声后,天下偃武——彻底叛出德川家,作为浪人投入丰臣家麾下作战的羽风家,从此再无翻身余地。

  而那为前代将军舞踊的,如同兰丸般光华四射的小姓,也已经被埋葬在倒坍的天守阁下,沉睡在丰臣家的黄昏里了吧。

 

  “莲巳家的马若丸。”

  薰喃喃念着那孩子的名字。

  那日参觐之后,跟随父兄回藩之前,他仗着自己年岁小,在丰臣家臣的大人们中间八面玲珑地插科打诨,旁敲侧击地四下打听那位起舞小姓的名字。

  “那是黄母衣众莲巳家的养子吧,怎么,馥千代,连你也迷上他了?不过那孩子长得实在漂亮,连那位最严肃克己的莲巳大人都曾同右大臣商量,让他一辈子不要剪去浏海,不教他的头发沾染战场上的一丝血迹才好呢。”

  大人们是这样说的。

  薰不过12来岁,哪里懂得大人们调笑里的揶揄之意,他不过是想在离京就藩之前,送上一枝与那人相配的花罢了。

  薰回想着那时的心情,只觉还叫馥千代的自己,实在傻得没边。

  未经世事,从伊豆乡下来的馥千代,哪里懂得京都公卿做风流事时遮掩行踪的法门,只是花钱请托了莲巳家的家丁,希望送上一枝桔梗和俳句。隔天,他稚嫩的俳句就被莲巳家的当主送到了父亲的案头,整个四月天满城有关羽风家幺子的流言蜚语,终于被证实了。

  “家门不幸!吾家竟出了沉迷众道之人!家门不幸啊!”

  父兄几乎是架着薰,匆匆回了藩地,父亲作为家老,当着全家人的面,将他责打并倒吊在柴房里一夜。翌日,听闻本就病弱的母亲因担忧他的身体而病情反复,薰形容狼狈地趴在院子里,整个人吐得昏天黑地。

  如果未曾遭难,这个故事会怎样收场呢?

  薰灰色的眼睛映照着夕阳,如同被浇熄的煤炭灰烬,灿烂的红霞也无法将其复燃。

  如果不是有受人所托之事尚未完成,他才不会同从前那些狐朋狗友留连花街柳巷,以至于想起往事,邂逅勾起这一切的「竹之屋」。

  唉。

  薰换了衣衫,向夜色中的华灯走去,这些天他化名「花川户馥千代助二」在葭原游廓四处游走,想必这个从不回头,同每个游女只求“一期一会”的轻浮名字,经历一个月的苦心经营,早已在葭原扬传开了。

  也许很快就不需要再去了,薰摇摇头,将阿崎和马若丸的面孔从混沌的头脑中驱逐,脸上重新堆起了漫不经心的笑。

 

  

  【三】元和三年 文月

  然而浮事兜转,终究回到了原处。

  新雇佣薰的商人有一笔大生意要与将军家谈,出面代表德川家的某某公,是个好众道的角色,这是江户城里不是秘辛的秘辛。

  薰在席间坐立难安,他又一次身处那间引人梦魇的「竹之屋」,只不过托将军家的福,这次他被安排在二楼的雅间,席面也更加精致,身边的酌妇虽然面如春桃,纤秾合度,一想到这是个男人扮成的“女人”,薰不由得咽下喉头不自觉上涌的一阵干呕。

  薰环顾四周,某某公在众道一事上并不爱好英气少年,反而更爱资仪宛若好女的若众歌舞伎,因此这次作陪唱和的一众都是鲜嫩得好似能掐出水的舞伎,并无阿崎那样的年长者,不知怎么,薰竟暗自松了口气。

  酒过三巡。

  薰从某某公那假借观看茶杯,实则把玩少年素手的动作上移开眼,同自己的老板告了罪,托称怕醉酒失仪开罪贵人,搞砸生意,先去外间醒酒望风。

  “哪里是醒酒啊,怕不是「花川户君」受不住你们的媚劲,跑去找女人喽……”薰合上纸门,粗俗的调笑声和若众歌舞伎们怯生生夹着嗓子的陪笑声,被他关在身后。

  今夜漫长而暗淡。

  薰虚靠在门扉边,忽地,走廊转角,一道黑色影子在灼灼跳动着的行灯光晕里一闪。

“是谁!”

  低喝一声,薰腰间长刀出鞘五寸,因为廊顶太低而未敢拔出,快步奔过走廊——他捉住一个奔逃的影子。

  那人外套的红黑色的羽织与茶屋二层暧昧的红色灯光融为一体,身形看着瘦削,挣脱的力道却极大,薰使出浑身气力才勉强将人抵在门上,更遑论制住他了。两人在摇曳的烛火里缄默地扭打在一起,直打得那人桃割上的簪子与花帘叮叮当当,脱落一地。

  下一刻,那黑影猛地一推身后半扇纸门,侧身后仰,两人同时失去平衡,下落间薰看见那人散乱鬓发间露出一张未施粉黛,被廊上灯火映得如同红面般若样的脸。

  是他,两张脸跨过光阴,于眼前重叠了。

“阿崎。”

  薰低叫一声,下意识想要护住仰面摔下的那人,电光火石间他感到一阵杀气突然间攀援而上,腰间一麻,被卸去了所有的力道,天地颠倒,背上一阵剧痛。他的手腕不知怎么挨了一下,刀鞘脱手,被那人向前远远踢进隔间深处的黑暗里。

  带着寒气的硬物抵住了他的喉咙。

  阿崎背负深红,黑衣散发,如同地狱深处爬上来的一只赤鬼,他跪骑在薰的腰上,一双腿像藤蔓一样柔软,又像枪一样坚硬,将浪人牢牢扎在地上。

  赤鬼的双眸燃烧着烈焰,射出杀意的长钉。

  薰的思绪刹那回到了夏之阵的战场上,喉间仿佛有血腥味,他完全不知阿崎究竟从哪里抽出的匕首。

  胜负已经分出。

“「花川户君」,出什么事了。”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是他的同伴被他们的落地声给惊动了。

  阿崎倾身向前,冷峻的面庞带着煞气,连同死亡的香气,如山岳崩塌一样倾倒下来,他们的面颊仿佛意乱情迷地贴在一处,然而振袖和长发却遮住了那把冷酷的凶器,也遮住了骤然大亮的烛光。

  两扇纸门被完全拉开——薰感到脖子上的凉意威胁地向前又送一厘。

  “没事。”薰艰难地吐出话音,手从阿崎刻意放松的膝下抽出来,摆摆手示意外间的同伴将门关上。 

  屋外传来一阵哄堂大笑,薰的生路开着粗鄙的玩笑越走越远了,薰仰望着黑暗中那座要命的山岳,却只在想着一件事。

  眼睛还是晶莹的紫色。

  “马若丸。”薰喃喃道,“是你啊,马若丸。”

  阿崎仍旧抵着他,微侧了头,借月光辨认他的脸,那双剑眉严厉地紧蹙着,紧紧打量这个与他可能不止一面之缘的浪荡子。

  “我不会伤害你。”薰望着他,笑了,狐狸一样惑人,至少那些游女是这样说的。

 

  他感到杀意正一点一点从这个年轻的舞伎身上褪去。

“唔,在下确信儿时并不认识阁下,敢问阁下何人。”阿崎说话的方式简直像个先世的武士。“如是故人,报上名来。”

  薰几乎要笑出声了,在如今德川家的天空下,竟还真有人保留着旧日源平时代武士那样一本正经的口吻。

  “马若丸,你忘了吗?”薰直视那双清澈的眼睛,梦一样耳语道,“我们在大阪城的天守阁见过的,是庆长年的事情。”

  “哪一年?”

  “大约是五、六年前的事吧?记得当时还和你说过一阵话……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哥哥我记不清了喏~” 薰的脸上显出一派天真而怀旧的神色,声调放得软和极了,撒娇似的语调换了哪个男人都会令人倒胃,他的声调却能卸人心防, “你的舞踊,好看极了,连右大臣也赞赏过的。”

  薰真假参半地撒着谎,看阿崎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那模样真令人动容!

  实际只不过躲在廊下的阴影里,远远观看过一次舞蹈——就连一枝花都没能送到他手上,薰自嘲地想。

  “你已经把哥哥忘记了吗?叫人好伤心哟~我是竹千代哦!” 薰乘胜追击,抛下赌注,紧张地观察着阿崎的神色。当时,许多武家的长子都叫竹千代。快快将我认成别的什么竹千代吧,神明大人,拜托了。

  阿崎沉默着,手里的匕首渐渐颤抖起来。

  “是山田将监家的……竹千代殿下,失礼了,大阪一别,竟已过去四年。您的变化很大,这些年来辛苦了。”

  赌注落地,匕首移开,胜负逆转了,薰显些要落下泪来。

  不仅仅是为了身上那片骤然向后退散的温暖。

   “殿下,敢问您如今的名讳,家人……都无恙吗?”阿崎于黑暗的角落拾起了薰的刀,膝行奉给他,珍重地凝视着他的脸。

  “真是久,连佩刀都改换了。”一声轻叹散落在夜里。

  “我如今的名字已经是武家的耻辱了,你也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若不嫌弃,就像昔日一样,还叫我竹千代吧,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呢~”薰缓缓坐起身,脑袋里却飞快地翻找着他当年所见的一张张人脸——太阁殿下的家众里,是哪个山田家有叫竹千代的孩子,糟糕,好像两家都有。

  “不可,不合规矩。”阿崎倾身急道。

  薰朝眼前这个真诚的孩子安抚地微笑着,脊背渗出了汗,武家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各藩暗中角力的刀光剑影,向来都由他的父亲和哥哥考虑,他对这些所知不详,现在的情况,说多错多。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像是回到了旧日那名为丰臣天下的绘空事里,未说的千言万语,云翳一样在空中越积越多。

  脱藩成为浪人以后,为了探查情报,这类撒诈捣虚玩弄人心的事,这些年来薰没少做过,但没有一次这样令他坐立难安的——这一次他违背了自己的道。

  「这次说谎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活下来。」

  故人相逢,得说些什么,他沉默得太久了,阿崎看他的眼神里渐渐带上了怀疑的阴翳。

  薰的喉头在轻轻痉挛。


  “哗——”身侧的纸门忽然被人大力拉开。

  “阿崎!”来人喘着气,“你没事吧!”

  骤然照进隔间的灯光晃得薰眼晕,但他还是眯眼望向来人,一看不要紧,薰无声地别过脸,如果不是对面还坐着一个棘手人物,他简直要笑出声了。

  那天就觉得声音熟悉,果然是他。

  此刻任凭心智再坚定的人,看见一手提着三味线,一手倒提黑色假发的男孩如同义经公一般神兵天降,都会想笑吧。这实在是相当有趣的一幕。

  虽说一下子又冒出一个新麻烦来,倒也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朔间家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形容狼狈地沦落到此,但真是帮大忙了。

 

 

【幕间】竹之屋后门 小巷

“是你这家伙啊!羽风前辈!本大爷还道「花川户馥千代助二」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迷得葭原的游女团团转!” 晃牙叉着腰,气势汹汹领着薰的衣领。“留了张字条就神隐了,还说往后碰到都要装作不认识——跟狐妖一样玩弄女孩子就是你所谓的正事吗!啊!说话!”

“那天弹三味线的是你吧,我说声音听得耳熟,果然是汪~酱~,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薰不着调地调笑道。

“啊?说了多少遍,本大爷是狼啊!”晃牙的木屐在土石上踩得咯咯直响,“不要转移话题,你这轻浮男能不能认真一点——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啊哈哈,有私事要做嘛,总之和大家无关就是了……话说回来,你不好好跟着朔间桑,在阴间茶屋这种地方干嘛呢?这可不是小狗狗该来的地方。” 薰揉了一把晃牙的头,被他粗暴地拍掉了手。

“好痛!”

“还看不出来吗?”晃牙挺了挺胸膛,捋起做工精致的羽织袖子,作势要打,“当然是替吸血鬼混蛋管店啊!难不成是为了三味线修行吗!”

“欸~可我听说这家店的幕后是佐久间……喂,这也太明显了吧,朔间起化名的时候能不能小心一点。”

晃牙脸上显出得意又有些落寞的神情:“你以为呢!说到佐久间,一般人都想的是长陆的佐久间家吧,谁会想到落武的相模朔间家呢?”

“真是的,朔间桑开什么不好,偏偏要开茶屋,真是让人看不透的恶趣味,他究竟要做什么啊~”薰扶额。

“收集情报……之类的吧,最近朔间前辈说茶屋的效率太低了,有考虑要把「竹之屋」改成「置屋」的打算,最近我也在试着训练一个叫「友也」的孩子。”

 “晃牙君是愿意照顾人的类型啊,欸~真意外。置屋的形式也不是不行,你是打算叫店里的孩子在其他茶屋和料亭走来走去,到处刺探吗?安全的话……”

“什么听墙角,我们又不是伊贺人!安全方面有阿多尼斯在,喂,我说轻浮男前辈,你要不要回朔间前辈这打工算了——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不了不了,”薰笑道,“不过办完我自己的事情以后倒是可以来帮忙哦~你先把置屋的生意做大吧。”

“所以说你到底要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炸掉天守阁吗?也带我一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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