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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亮】警官请自重

◇合集,HE,已完结,有点长,欢迎捉虫
◇流氓警官白x冷淡法医亮,有农药角色打酱油。
◇并没有专业知识,有实体描写,和一些法医学理论,并不专业!

1

出了地铁站,随着人流向西走去。已是10月的天,s市依旧酷热不消,挤在人流里的李白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看手表显示pm3:15。

即使挤在人流里,他的脚步也很是轻快。为了今天他特地请了假。向前再走人流渐渐分散,体育馆在右边。是市内最大的体育馆,各项体育设施一应俱全可以承接各种大型赛事。今天是国际花滑的半决赛。

他对花滑没什么研究,诸葛亮却是个狂热的花滑粉丝。何况今天来的还有最具人气的选手林漪,s市出身,让当地花滑粉丝更是兴奋了一把。为了陪诸葛亮,放弃了和韩信争夺绩效,直接请假走人。

在他调到s市警署总部时,这一带是他负责管辖。由于经常举办大型赛事,人流量颇大。诸葛亮打来电话说堵车了。他才想到忘了跟他说别开车,这一带很堵。
他在体育馆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离比赛开始还有40分钟。

随着一阵哄闹,人群很快绕过体育馆集聚到旁边一片废弃的大楼前,那片废弃大楼的地皮由于开发商竞价太激烈,至今还没有人抢到。政府修建体育馆偏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去打那块地的主意。
四辆警车很快冲进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

李白下意识地远离人群,他今天请假,他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有眼狂跳。
往地铁站方向前走再右转,有一家炸鸡他以前很喜欢。抱着侥幸心理去看看,小店竟然还开着。店面不大,炸鸡台子面向着马路,里面坐着一位40岁左右的女人,正在给鸡排刷佐料。
“老板,一份炸鸡排,香辣味,啊,不,津梅味吧。”想到诸葛亮非甜食不可的口味,他连忙改口。
“好,马上,您稍等。”妇人夹起一块鸡排放在油锅里,一旁的小电视正在播报多家快餐店使用激素鸡肉的新闻。

最近关于各大快餐厅使用激素鸡肉的报道层出不穷,特别是在有关部门发布了关于食用激素鸡肉会扰乱人体激素正常分泌,尤其是对儿童。有的激素还会使细胞生长过快,提前衰老,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这鸡肉不会有问题吧。李白看着电视想,手机震动,诸葛亮发来信息已经到了体育馆门前。
“你别动,我去找你。”他回了信息,付了钱,正要离开时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汉子停在店门口跟老板娘打招呼。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呀?这么热闹,大家不去看比赛吗?林漪的比赛不是要开始了?”
“有四五辆警车呢,大楼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要是什么大事才好,难得本地出了一个有名的花滑选手,影响了比赛可不行。”

那一片一直是孩子们的游乐园,李白在管辖这一块儿时就已经知道了。孩子出个事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警车。他一边向体育馆走去一边摇着头,难得请一次假。
诸葛亮依靠在体育馆门前的柱子上上等他,穿着白衬衫系着领带,衬衫一丝不苟地塞进西装裤里面,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书。
不会又是实验室才出来吧。

李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竹签戳起一块肉递到他嘴边,“尝尝。”

诸葛亮偏过头,似乎很嫌弃,“你就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是知道这些鸡吃什么长大,死亡多少小时。”尽管脖子都扭酸了鸡块依旧被塞进了嘴里。
“职业病。”李白拿过他腋下的书,翻开一看是林漪的自传。“明明是个弯的还追女明星。”
“知道我不喜欢吃肉还给我吃,?”诸葛亮夺过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见胳膊就想到雪白的胸脯?低俗。爱好懂不懂?”
“没办法,我的爱好就是爱你。”李白颇不要脸地搂上诸葛亮的肩膀,顺手把鸡排丢在一旁的垃圾桶,“不仅想到雪白的胸脯,还想到雪白的细腰。”

“有时候真想把你解剖了。”诸葛亮由他揽着,“明明一个人民人民警察却活得像个嫖娼的。”
“那你让不让我嫖?”李白坏笑,在诸葛亮耳边吐字,意料之中看见对方红了耳根子。
“嗡——”诸葛亮刚想回击他,手机震动了。

“几个法医今天都有案子,麻烦你了。市立体育馆,命案。”
“你们鉴定科是不是要增添人手了。”李白下颌搭在诸葛亮肩头,盯着手机屏幕,“真想把你这个手机扔了。”
“别闹,命案呢。”诸葛亮推开李白的下巴,“去不去?”
“你不看林漪了?”
“你好像很开心?”诸葛亮瞥了一眼笑得得意的李白。“李警官,你可是人民警察。”
“没没没,”李白连忙否认,跟着诸葛亮往人群方向走去。“当然跟你着你。”
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大楼门前拉起了警戒线,看热闹的人站在线外议论纷纷,好像有领队,林漪的字眼崩了出来。诸葛亮瞧了眼李白,对方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二人钻过警戒线,一个警察伸手拦住他们,李白掏出兜里的警察证,那个警察向他们行了个礼,目送他们向大楼门口走去。

“亮哥哥?”纷纷的议论声里,李白和诸葛亮都听到了这一声。
一个穿着淡黄色裙子的女生站在警戒线边上,看诸葛亮回头,又向他挥手。黄裙子女生挽着一个穿着白色体恤和热裤的女生。
“文雩?”诸葛亮走过去笑着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陪同学看比赛,她是林漪的妹妹哦。”叫做文雩的有些骄傲地说,随即仿佛撒娇一般,“自从亮哥哥工作了我就没有见过你了。”
“呵呵呵,”诸葛亮笑着了摸女生的头顶,“好,下次去我上门看你。老师还好吗?”
“我爸爸一切都好。”女孩子有些娇羞地看着诸葛亮,“他知道你去一定很开心。”
“嗯呢,我有事先走了哦。你们看热闹也别太久,比赛看完了早点回去吧。”

诸葛亮和那个女生寒暄了几句,回头发现李白怨妇一样的眼神,走过去用手肘顶了一下对方胳膊。“怎么?”
后者酸气十足地说:“亮哥哥,啥时候给我一个摸头杀啊?”
“李白你是几天没有洗澡了,一身酸气。”诸葛亮扶了扶眼镜,放下手时却被李白一把握住,“别闹,这么多人呢。”
“他们看不见,叫声白哥哥,就放了你。”
诸葛亮咬咬牙,只想给李白一个白眼。明明是个人民警察,做事活像个地痞流氓。他深吸一口气,“白哥哥。”

李白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放开了诸葛亮。

二人走进大楼,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和灰尘混杂的味道,隐隐约约有人的谈话声。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一扇粗糙的木板门打开了,走出了两个男人,是赵云和韩信,看见李白和诸葛亮他们停下脚步带着几分笑他们打量着他们。
“这个案子你别和我抢。”韩信先开口,“你也真倒霉,请了几天才批下来的假呀。”
“诸葛,李警官。”赵云是才调到搜查科不久的刑警,大学曾与诸葛亮是同学。

被破坏了假期的李白本就郁闷,被韩信一顿挖苦完全不想理他。跟赵云颔首致意,“老大不会也来了?”
“在里面等你们呢,madam武说派了诸葛来鉴定。没想到你也一起来了。”韩信回答到。
“死者是什么人?整个刑事科都出动一半了。”诸葛亮问道。
“此次花滑种子先手林漪的父亲。”赵云说。
“我们进去了。”李白拉着诸葛亮要走。

诸葛亮挣开他的手,自顾地进去了,赵云和韩信在一旁忍俊不禁。见李白在看他们韩信笑得愈发得意。赵云清了清嗓子,“我们出去问话。”

房间约有30平米,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没有什么家具,光束经过的地方照得灰尘清清楚楚,。诸葛亮已经套了件工作服,和几个调查人员蹲在墙边检查尸体。他虽然年轻,却已经有10年法医鉴定经验,大一就取得了法医鉴定资格,现在是s市水镜大学的教授,也是局里鉴定科外聘法医。

在一边踱步的是科长狄仁杰。他没有问李白怎么在这儿,只是点头示意李白过去。
李白伸长了脖子,看了眼尸体。
死者在50-60岁之间,身高180cm左右,体型微胖,外面套着红白相间的运动服,里面是纯白的体恤,腹部有一大片血迹,没有大出血现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连死者梳起来的头发也没有紊乱变形。

“是他杀。”诸葛亮站起来说。“一共三处伤口,胸部两处,腹部一处,致命伤是左下方的刺伤。凶器应该是类似于水果刀的利刃,穿过肋骨间隙直接刺入心脏。”
“当场死亡?”狄仁杰问。
“当场死亡。”
“照这样说凶手身上应该也没有溅上什么血迹。”说话的是李白。“推定死亡时间呢?”
“角膜轻度浑浊,尸斑已经固定,尸僵持续高度发展,大概有10到15h,具体等解剖后再看。”

2

教室里,诸葛亮手指着课件上的尸体图片抑扬顿挫地讲着法医病理学:“脑及脑膜充血水肿;若颅内容物冻结,容积膨胀,可发生颅骨骨缝裂开。尸体解冻后同样可发生颅骨骨缝裂开,故非冻死所特有。”他停下来扶了扶眼镜,瞟了眼坐在前排的学生。

“林溪哟,我可羡慕你们,法医学竟然有这么年轻帅气的教授。”一个黑色T恤女生附在另一个白裙子女生耳边盯着讲台上年轻的教授低声说:“我们系的老师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叔。”
“诸葛老师不喜欢别人在他的课上说话,你收敛点。”林溪说,抬起头恰好对上诸葛亮逡巡的目光,耳根一红又迅速低下头记笔记。

可是她的朋友似乎并不消停,继续低声说:“可惜这么好看的老师已经不是单身了。”一边发出可惜的喟叹一边坏笑:“他女朋友很主动嘛,你看他脖子。”
“啊?”林溪抬头,诸葛亮依旧还在讲,白衬衫领子似乎往上拉了一些,却没有挡住那点红痕。女生脸更红了,“你别说了,老师听得到的。”
她是法医系大一新生,平时这节课是不由诸葛亮上的,由于老师有事,就让诸葛亮临时带了一节课。她的朋友听说今天是系里的男神老师上课,就来蹭课了。

诸葛亮确实听到了,他装没听见的样子说,“那边那位黑色衣服的女生,就是你,来说一下冻死的体表特征有哪些?”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李白,还在外边在问话的李白不由得阿嚏一声。

昨天检查完体育馆案子的尸体,诸葛亮就在一边等李白。问话结束时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

“死者是当红运动员林漪的父亲林牧,看他妻子女儿到现场看似很伤心,却不像失去了至亲之人那样悲戚。”李白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诸葛亮的侧颜以及另一边的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林牧有三个儿女,大女儿是你喜欢的花滑运动员林漪,二女儿是我们当天在案发现场的林溪,是你那个妹子的同学,小儿子林洋在上小学,照理应该是共享天伦的一家。他的妻子来的时候虽然一脸伤心,可是,瞒不住警察。”

“你倒是看得清这些家庭感情。”诸葛亮说:“韩信的问话结果呢?”
“做这一行的谁没那点眼力见儿,谁像你一样只能看得清尸体。”李白笑道:“他们只对家人例行问了些话。死者家就在附近,开着个小商店,出事当晚只说是有事情出去一下。还没有确定具体死亡时间下,也没有做过多的询问,不过死者在邻里风评不太好。”
“哦?”
“他似乎信奉棍棒下出孝子,经常打那几个孩子。”

“我送你回家?”诸葛亮不再问他,把车停在一边,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腰,再往前走就是路口。
“还是我送了你回去把。”李白说道开门下车,“你这职业病真是十年如一日。”
诸葛亮不说话,跟他默默换了座位,就放下副驾驶的椅背躺了上去。李白看着躺下去的人,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

一路驱车到诸葛亮的小区的停车库,由于天热而打开的车船外却隐隐传来沙哑的呻吟。李白心道这么刺激,一边去推一边的诸葛亮。
“阿亮,到了。”
“唔...”诸葛亮睁开眼睛,正对上李白那张俊脸和目不转睛的注视。他侧了侧头,想戴上眼镜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他疑问,“嗯?”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答,只觉得一股热气喷在耳边,接着是温热的触感和隐隐入耳的喘息。
“别,明天有课。”他推,身上的人却不为所动。旁边传来的呻吟声令他眉头一皱,在车库做这种事...继而一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接着脖颈上一阵戴着酥麻的疼痛。
二人没羞没臊地在车厢里闹腾了半天。

“疼。”诸葛亮想动一下却发现常年的法医生涯积下的腰疼又开始发作,经不起一点折腾。
“腰么?”李白扶他起来,大手在腰间给他按压着,疼痛里又带着酥酥麻麻。他的头埋在李白颈窝,“扶我上楼,想休息。”

李白抬起头看他不由地心疼不已,恶趣味地在诸葛亮耳边吐气:“今天就放过你。”

思绪回到课堂上,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女生支支吾吾,最后吐出一句,“老师,对不起,我是来蹭课的。”

诸葛亮扶了扶眼镜,让那个女生坐下,旁边一群学生举起了手跃跃欲试。
他把课件调到下一页,是一张赤裸的冻死的的尸体。一群大一萌新看的目瞪口呆,有些胆小的女孩子直接捂住了眼睛。

“我们先来看看这具尸体的面容与皮肤...”诸葛亮忽视了举的高高的手,时间一点点过去,本科大一学生的课简单又无聊,长时间的职业病导致的腰痛让他不自觉扶上腰,意料之中看到了那个黑衣女生偷笑。
他心想,现在的孩子是不是成熟的太早了,就听见了下课铃声。他低头收拾着U盘,女生们围上来问问题,他一一解答。

这时候有个女生从旁边挤上来说:“诸葛老师,我可要您的联系方式吗?以后方便请教您。”
却发现发觉门外传来的目光,是李白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不带本科生,欢迎考水大的研究生啊。同学们有问题等你们老师回来后问他,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说着拿着教材走出门口,李白笑笑跟在他后面。
站在后面的林溪觉得那道背影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你这会儿来干啥?”诸葛亮一回办公室就倒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李白很殷勤的给他按摩,“案子有些头疼,问了半天没有点有用的线索。顺便来看看你。”

“初步断定结果凶手是被害人认识的人。衣着发型整齐,没有打斗痕迹,正面遇刺。”
诸葛亮点点头,“问题是被害人与凶手在那里做什么吧?”
“我说教授,你不去当警察真可惜了。”李白恶作剧地在诸葛亮腰上用了劲,惊得对方一下子坐了起来,李白发出了得逞的笑。“你的腰还是那么敏感呐。我来找你玩,别说这些了。”

“李警官,请你离我远点。”诸葛亮说着把椅子滑远,“你说一个警察和法医在一起不谈案子还能谈什么?”
谈情说爱呀。
李白下意识地想这样回复诸葛亮,却在看到对方靠在椅子上很是疲劳的神情收敛了他那点心思。

“发现尸体的是来搬东西的工人。因为这块地最近要拍卖,里面很多物料都在搬走。”李白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热水混了些凉水,又喝了一口感受了下温度后,递给诸葛亮,“然后发现了死者就报了案。解剖结果推断死亡时间是前一天晚上23:00左右,离案大概16h。哦,还有林漪,父亲的死似乎没有影响她发挥,现场采访也没有影响。”

“照你这么说,被害人的家人都挺可疑的。”诸葛亮喝了两口水摩挲着杯子,“一个商店老板,当好运动员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事得和人约在这种地方碰面呢?”
“肯定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的事。这年头,龌龊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选在这里吧。可以避人耳目的地方也有很多,至少会离自己家远一些?”
“的确,”李白点点头,“可能是对方约他或者是逼迫他去的。”
“对了,还有件事。”李白忽然想起来林牧的妻子,“他老婆打扮的很夸张,算年龄应该也是40多岁了,看着还挺年轻,似乎从事过风俗行业。”

“你眼睛还真是毒。”
“扫黄扫多了吧。”李白笑笑,想起才当警察第一场扫黄现场火辣香艳的场面。
“昨天检查被害人身上似乎没有遗失什么东西,常用的烟,火机,钱包,手机等等都在。”诸葛亮顿了顿,“他妻子有没有说死者出门接过电话或者取钱?情况怎样?”
“说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接电话没有,等等,我让他们去查一下林牧的账户。”

李白说着给韩信发了个消息,对方回复又来跟我抢案子?
李白一看笑了,回复了他一句辣鸡,有本事别问我案子相关的。

“我说李白,你每天醋吃得起飞,你和局子里的那些人每天眉来眼去传情达意的,我是不是也应该醋你一醋?”诸葛亮说话的时候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叠资料,仿佛只是在说李白,你这道题又做错了,我是不是要给你扣分一样。

李白从诸葛亮身后抱住他,埋在他脖颈间稍长的发端上,隐隐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你倒是醋呀。”说着手也不甚安份地解开了诸葛亮的领带,正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手机“嗡——”地响了。

诸葛亮挣脱环着自己的双臂,从椅子站了起来,“李警官,您能不能自重一点?”

“如你所料。”李白勾起唇角,“被害人死前取了20万,是死的那天下午3:00。”
他说完顿了顿,“诸葛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呢。”

诸葛亮抚着眼镜站在窗边,逆着光,看不清不知是黑了脸还是羞赧的神情,“真是小人难养。”

“难养你还不是养了。”李白笑得谄媚向他走进拉起诸葛亮的手,还残留着一些粉笔灰,“你腰还疼不疼?我想搬过去跟你住,你这职业病重得我心疼。”

为了方便上班,李白一直住在警察局附近,诸葛亮一直住在水镜大学附近,加之相隔不远,二人也不觉得麻烦。诸葛亮是个工作狂,经常一泡实验室就是几天,李白由于职业原因也是几天见不到人。由于法医这个职业常年弯腰验尸拍照取证,诸葛亮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还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工作狂,看他有时候佝偻着一米八的大个子,李白就觉得心疼。几次想住一起去总是被诸葛亮给拒绝了,今天看他上课还支撑着腰,他就想这次一定不能再由着他了。

“李警官,我怕我们住一起后我的职业病会更重了。”

3

当红花滑运动员林漪的父亲遇害身亡的的案子很快就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就在案发当天林漪去得了职业生涯的第三块金牌。
诸葛亮扔下报纸,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溪身材瘦弱,化着淡妆,带着圆圆的眼睛,怯生生地叫了句:“老师好。”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林溪吧。”
女生羞红了脸,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我有些问题想要问老师,十分抱歉上门打扰。”
“哈,没关系。好学的学生,称不上打扰。”

林溪翻开课本,正是那天他讲的内容。

“我想问,冻死的尸体和死后受冻的尸体有什么区别吗?”
诸葛亮不经意扫了一眼眼前瘦小的女生,“为什么会想到这里呢?”
“我就是有些好奇。”女生依旧一副怯生生的姿态。
“这个嘛,区别挺大的。从表面就可以判断出来了。冻死的尸体有严重的表皮冻伤,血管有破裂现象;死后受冻的尸体僵硬,但是组织器官是好的。”
“那法医可以根据什么推断出尸体死后曾经受过冻呢?”
“如果死后受冻被发现及时,从肢体僵硬程度,解剖时体内水分变化,就很好判断;如果被发现时间延迟,就难以判断了。”
“嗯嗯,”女孩子在课本上疯狂写着笔记,额前的刘海垂在了眼镜上,也没有理会。

“你家里出了事情,应该可以请假不来上课的吧,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
女孩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了起来。“我帮不了什么忙,家里有妈妈和姐姐照料就行,我妈妈也不喜欢我回家。”
发觉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诸葛亮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安慰还是怎么好,一时沉默半晌。

“老师以前是不是住在隆中街区附近啊?”
“啊,是啊。”
“老师在我很小的时候都是我们那一带的别人家的孩子呢,没想到考上水大能上到老师的课,太意外了。”女孩一改刚刚怯生生的样子,一口气说完,可以看到口里的小虎牙。
“哈哈,是吗?”诸葛亮扶了扶眼镜,对于这件事情从小被夸到大,他习以为常了。
“今天谢谢老师了,”女孩子向他鞠了一躬,塞给了他一包大白兔,然后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诸葛亮看着她跑走的身影和自己手里的糖,觉得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给别人代课好了。

十月的天依旧热,下午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窗台上摆放的盆栽在金色的阳光下像蒙上了一层灰。他揉揉太阳穴,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
母亲皱着眉头在洗衣服,父亲在阳台抽烟一言不发,白炽灯的灯光照得李白脸上毫无血色。他拉着李白走出了门,只听后面父亲发颤的声音:“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不要回来了。”
冷风里,李白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埋头在李白颈侧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冷风飕飕,路灯昏昏,只有身边的人是温暖的,仿佛一放手,就要隐在昏暗的夜色里了。低低的啜泣隐隐传来,李白放开了他,“你怎么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白了他一眼,循着哭声过去,一个穿得单薄的小女孩蹲在墙角,头埋在膝盖上哭泣。
他记得似乎是邻居的孩子。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糖果给了女孩子,并把她劝回了家。
他听见李白在他耳边说,如果喜欢孩子,以后就去领养一个给他。

李白坐在诸葛亮办公桌上,看着诸葛亮皱眉的睡颜。他刚刚去了一趟被害人家,又去案发现场查看了一番,准备来接人回家。

案子没有一点线索。
案发地点是一个封闭空间,除了通风管没有与外界接通的地方。工人来废弃大楼搬东西时砸开了门,才发现尸体。如果不是刚好要卖地,可能这个尸体会被当做失踪人口处理。

被害人遇害当天下午17:00的时候在银行取了20万,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这笔钱。被害人家属对死者很多事情毫不知情,包括被害人生前有个情妇。
然而调查过那个人有不在场证明,案件到此又没了线索。
由于被害人女儿的缘故,媒体盯着案子不放,狄仁杰恨不能把整个刑警队的警力都用上,他跟韩信赵云天天跑,可惜收效甚微。

诸葛亮哼唧两声,慢慢抬起头来,李白不由得漾起一抹笑,把旁边的眼镜拿起来,才醒的人十分乖巧得任他给他架上眼镜。

“睡醒了?”总觉得无论多么惹人烦恼的事情,在看到诸葛亮的瞬间都消失于无形。他声音染上笑意,“多大个人了还吃大白兔,莫不是抢的学生的吧。”
“那我们李警官终于有时间来管管我这个抢劫犯了?”诸葛亮站起来半边身子前倾越过办公桌,仿佛质问一般四目相对。
侧坐在桌子上的人顺势把唇压上去轻轻一点,“你吃醋了吗?那我现在就捉拿你归案。”说着就做出要抓人的动作。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看了眼闹腾的李白,去开门。后者知趣地坐在一旁。
诸葛亮在门口和人交谈了一会儿关门回身,对上李白询问的目光。
“化学系这些天丢了不少干冰,偏偏监控坏了,保卫部的人通知我注意安全。”
“就只丢了些干冰?”
“嗯?”
“可能警察的直觉,实验室那么多昂贵的器材不偷偏偏偷干冰,除非学生无聊拿去玩。”

诸葛亮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林牧的尸体,谁解剖的?”
“怎么了?是鉴定科的老林。”
“我有一个想法,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悬而未决,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只是有个直觉,这案子我插手少,明天我想去看看。”
“这就是个简单的案子,但是,就是这样越简单,线索越少,越难破,偏偏一堆直接间接关系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林溪刚刚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路上看见诸葛亮老师和上次那个警官一起有说有笑地去了停车场。
她移开目光,天色还未全黑,月亮也已经升至半空。

她加快了脚步,宿舍只有王媛一个人在打游戏。她没有跟她打招呼,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扉页上贴着一张大白兔的糖纸,写着一段话: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她往后翻,提笔写到:“今天,又遇见了那个大哥哥,原来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好开心我选了这个专业,以后,如果能考研究生就好了。大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他身边那个警官,是他的什么人呢?也相当帅啊。上次他们也在一起,不得不说,两个人走在一起相当养眼了。我记得,好像第一次见到大哥哥,他身边也有个人,会不会是一个人呢?这样想来,他们俩在一起五六年了呀,当代有为好青年竟为爱情放弃一切的戏码,想想就很刺激呢。”

灯光照在她的眼镜上,反射着幽绿的光芒,镜片下眼神专注,扬起的嘴角显示主人心情很好。

“我的太阳,如果你知道你的光芒,曾经照亮过一个陌生人最冰凉的心,你会不会为她开心呢?”
她写着写着不由蹙眉,吧嗒一滴泪落在了笔记本上,手上的笔划破了纸页。
她抹了眼泪,合上笔记本,一旁的王媛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沉迷在游戏世界里。

4

二十二岁那年春天,才从警官学院毕业的李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情网。那是一场犹如以排山倒海之势掠过无边草原的龙卷风一般的热情。它片甲不留地摧毁着自己的骄傲,将自己的自尊心接二连三地抛上高空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打得支离破碎。而恋上的对象是明明才大一却取得了法医鉴定资格的实习小法医诸葛亮。

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爱情的甜蜜忧伤。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几丝,刚刚好打在诸葛亮的侧脸上,卷翘的睫毛形成了一小片阴影。李白躺在一边撑着头,打量着熟睡的人。床头柜上摆放的相框,里面正是十九岁的诸葛亮和二十二岁的自己。他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那张脸,与少年时候相比要清瘦了不少。他忽然觉得两人在一起的十年仿若一个眨眼间的光影交错。仿佛还在那年初见,青葱的小法医拿着手术刀给了他一个漠然的眼神。

李白下床拉拢窗帘,把桌子上的一包糖扔进了垃圾桶。漱洗后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

一会儿,厨房传来小米粥的清香,洗浴室渐渐响起水声。李白打开电视,依旧在报道林牧的案子,林漪面神色伤感,对采访的记者说“我还一定会拿到大满贯,告慰父亲”,屏幕右上角显示8:00。

诸葛亮喝着小米粥,手上拿着一块吐司,坐在桌子对面的李白一边看新闻一边机械地把粥往嘴里倒,他把手里的吐司整块往李白嘴里送去,“粥搭配吐司,也就李大警官这么吃。”

李白含着吐司冲诸葛亮一笑,三两口咽下,“不是想让小法医多休息会儿嘛。”说罢又像个讨食儿的孩子,睁大眼睛说:“我还要。”

诸葛亮怔了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咧嘴一笑。拿起盘子里的吐司送到李白嘴边,对方刚要下口他却一下子收回来,像是没看到李白咬了个空一般几分得意地开始吃了起来,眼睛瞟向电视,依旧是林漪夺冠的报道。
李白咂了咂嘴,“下次你可得吃肉了。”诸葛亮瞅着电视不理他。

“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知名花滑运动员林漪被发现食用违禁药品,在检测中发现她体内有几种现在被列为违禁药品的激素……”

韩信刚刚进门,就看见李白与诸葛亮从晨光里走来,身后拉下长长的两条影子。李白说着什么滔滔不绝,诸葛亮不时点头应。

“春宵苦短日高起,警官痴恋俏法医。”韩信在门口倚着,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你tm可闭嘴吧。”李白伸手毫不留情地推开韩信欠揍的笑脸,“倒是你,抢着办案子还等到日高起,单身狗的春宵也不长嘛。”
“韩警官早。”诸葛亮倒是不计较。

“说真的,这案子我不是很想继续查。”瞬间严肃脸的人眉宇间露出几分悲悯的神色,“今天早上的新闻都看到了吧。”

林漪使用禁药被发现,她本人则把爆出了自己从小受虐包括食用激素的一系列原因。由于往年那种激素还没有在禁药范围内,所以没有检查出来。
林漪从小被父亲要求食用激素,为了在冰上呈现出轻盈的体态,长时间服用激素导致身体显瘦娇小,加之长期训练体能,身体少有赘肉,轻盈又有力,在冰上一直呈现出来的就是纤柔的爆发力。

死者林牧,已婚,三个子女,s市经营一家商店,尸体发现时间10月14日下午15:45,死亡时间10月13日22:00-23:00。有五处刺伤。胸部两处,肩部三处,伤口3cm。致命伤是左胸下方的刺伤,在胸骨往左4cm的地方。凶器穿过肋骨的间隙,直达心脏,大静脉被切断,当场死亡。体表僵硬程度较高,尸斑延展少,初步推断由于案发地点封闭冷湿导致。解剖组织除了物理刀伤并无其他特殊情况。

“我当初初步验尸以为是冠状动脉出血压迫心脏,引起心包膜填塞,所以会瞬间死亡而且出血量少。”诸葛亮翻着尸检报告,“可是,如果致命伤是静脉,依据现场的血量会不会出血量太少了,而且是连着心脏。”

“那间房子里面气温要比外面低很多,十分阴冷潮湿,案发现场是密室,通风口也比较小,会不会是气温及气流的缘故?”
“这倒是也有可能。被害人死亡时间如果是22:00,第二天下午15:40发现,期间经历了至少17个小时,报告没有问题,但是,我当初碰到尸体时直觉僵硬度略高。”

“早上的新闻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是拉足了来自家人的仇恨,也能理解为什么家人对他的死表现出来的不正常。如果我们假设案发时间估算错误……”

“那既有了动机,也没有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案发22:00-23:00,林牧的妻子和小儿子在家,其实这个不在场证明不成立,但是有没有证据,林漪和队友在一起,林溪在学校宿舍和室友在一起。”二人从堆满文件的资料室走出来,已经到了中午。
“如果案发时间推前,林漪林溪都是独自在外面。”诸葛亮抬手挡了下刺眼阳光,“这么快就中午了,下午去躺案发现场吧。”

才从室内走出来十分不适应中午的阳光,李白眯着眼睛自然地站在了阳光那一侧,“难得看你对一个案子这么上心。你那么喜欢那个运动员的么?”

“那你说说你负责的哪个案子我没有上心过?”眼前的大男人飞醋吃得令诸葛亮头疼。十月份他一直很忙,林牧的案子也是转交给了别人,每天李白带着俩小警察到处跑得他也心疼。这个人可好了,来这么一处。

“我不管,你从前哪有这么认真过。”李白伸手揽上诸葛亮的肩,意料之中被推开却没有放手,“我不许你再看她不理我,不许再拿女学生的糖。”

“李警官,你自重点行不?”诸葛亮很无奈,我以前哪回不是放下自己的事帮你你心里面没有点逼数嘛?但是每次看李白吃起醋来他又觉得安心,每次李白的案子他认真得几乎怀疑自己快从法医变成刑侦了。
“那你答应我啊。”李白凑近看着诸葛亮的眼睛,看着对方迅瞬间几分羞赧神色,当年追他千辛万苦,最喜欢他清清冷冷实则十分纯情的模样,十年如一日不曾改。稍微越矩一点就能看到他肉眼可察的赧然。嘴角上扬好几个幅度,随即在他耳边吐字:“小法医,你只能是我的。”

在楼上的韩信刚好打开窗户看到这一幕,像极了亲吻的动作,瞬间哗地一下拉上,吓得正在写字记录的赵云笔锋一拐。“韩哥,干啥呢。”

“世风日下少儿不宜。”

“……”

废弃大楼已经被警察封锁。
那间阴冷潮湿的屋子,由于案发,里面的霉味和潮气已经散了不少,在十月天里却依旧比外面温度低很多。

“即使这个温度下,或者在加上密封,尸体不可能会僵硬到那个程度而尸斑并没有大幅拓展。”诸葛亮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再降一些温度呢?”李白用手比划着通风口的大小,“还记得你们学校上次丢的干冰不?”

“干冰的确可以大幅降低温度而且持续一段时间,如果死亡于那种低温之下…”诸葛亮忽然想到上次林溪来问他的问题,“你怀疑?”

“这样不是就说的通了。”李白指着通风口,“这里虽然小,成年人绝对不可能爬出去,所以一开始就设定成了密室,然而,如果是林溪姐妹那样的身材,是可能的。在校学生,被怀疑的可能性也很小。”

诸葛亮抚了抚眼镜,如果是那样一切都极为合理了。他想到那个在冰上跳舞的运动员,和怯生生地问她问题的女生,忽然觉得有点压抑如果是,那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她们弑父呢?紧紧是被迫食用生长激素的话,不至于吧。“出去吧。”

李白跟在诸葛亮后面走出了废弃大楼。

“你想不想去见见林漪本人?”

“不想。”诸葛亮说得很果断。“你不是应该想想怎样找证据?如果推理都成立的话。”

“可惜你们那里监控坏了。”李白摊摊手,“除非有熟人去套路一下她们。”

诸葛亮想到上次做的那个梦,梦里大冬天在街角哭泣的小女孩。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李白他或许有办法。

他以前很少犹豫,这次他却很迟疑。

他以前心之所系不过一个李白而已。而林溪的出现,让他想到了陈年往事里他还有一些牵挂。
而且套路那个小女孩,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小女孩呜咽地说自己被父母抛弃,他劝了她很久天下没有不要孩子的父母,让她回去。而那个时候他刚刚为了自己的爱情离开了家人。天下有人不得父母宠爱,有人为了其他与父母闹翻。他从林溪身上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本该属于自己的牵挂。

离开父母出国读书,一去就是四年,李白也陪他在国外进修刑侦学。回国两年来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说本该有的家。

“李白,我忽然想回家去看看我爸妈。”

5
女生站在医学系大楼下面,不自觉地停下张望片刻,走了进去。她记得诸葛亮的办公室在1304。

人只要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人生就会有救,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看的村上春树,不由地红了眼眶。

就在前几天,她和姐姐一起杀了他的父亲。即使这样,她也能得救吗?

那个从小逼她们吃激素,长期性侵她们的父亲。如果敢有反抗,就是一顿暴打。姐姐后来被他送去体校,熬出了头;自己高中以后,几乎不曾回家。
可是,她们年仅五岁的弟弟依旧难逃厄运。

林牧一直有一个情妇。
林溪装作情妇的声音给父亲打电话,要20万,否则就把他们的事情抖出去,让他女儿身败名裂。她原以为她们那无良丧德的父亲会无所谓,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约好时间地点,她把事先准备好了干冰,房间温度已经降到了极致。
当林牧踏进那个森冷阴暗的房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凭着对人体构造的了解,一把尖刀不留一丝余地般被刺入了男人的胸膛。
他睁大眼睛,似乎不可思议持刀人是自己的女儿。接着又是几刀,是另一个女儿刺的,那个红透s市的运动员。
他听见她说:爸爸,原来你也会没有力气反抗,原来,你也会老。

处理好现场,她们从通风管爬了出去,也只有像她们那样纤细的成年人能够爬走,可笑的是,那副纤细的身体,是他们父亲所赐。

现场是密室,干冰升华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它提供的低温,足够法医误判死亡时间,给她们留下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手法。

女生平淡地叙述完这件事,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冷静的叙述。
诸葛亮李白看了彼此一眼,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诸葛亮走到窗边,云如枯骨,细细白白,长空寥廓,似无任何遮拦。这是一个秋天。风掩藏了气息,光是晕黄的色调,窗台上的盆栽,绿油油地散发着生机。

“老师为什么会知道死亡时间预估错了?”半晌,女生开口。
“再完美的手法都会有破绽。主要是被害人身体的湿度和体内水分不寻常。”

林溪笑了。
露出了花样年华的女生最好看的笑容。她走到诸葛亮旁边,阳光照在她偏黄的头发上,那本是很好看的一幕。
“大哥哥,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她抬起头,镜片反射着阳光,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诸葛亮给了她一个拥抱。女生瘦小的身体还不到他的肩膀。

他听到女生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女生埋头在诸葛亮怀抱,嗅着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声音哽咽。

“自从那晚上你劝我回去,我回家面对的依旧是那个冰凉的夜,然而夜晚已经不在漆黑了。谢谢你支撑我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是我卑微地一厢情愿。一直以来我曾听人说,只要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那么他的人生就会得救。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女生退开几步,对着诸葛亮深深鞠躬,低着头说:“我想,我已经得救了。”

第二天,各大新闻头条上都是花季少女不堪生父欺辱,亲手弑父;生为人父,他竟然对女儿做这种事情,天道轮回——解开林漪父亲死亡真相……

林漪在镜头前哭得梨花带雨,诉说着父亲生前恶行。林溪自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名。

李白揽着诸葛亮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你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许抱,也不许追女明星。”

“那我追男明星呗。”诸葛亮暗笑回嘴,却感受到肩上的手臂重了几分,他挣扎着,“李白,放开。”
对方不依,手臂更用劲了。
“李警官,请你自重点好不好?”
“李警官,李sir,我不追星了,你行行好,放开我好不好?”
“阿白,好疼……”什么话都抵不过这一句,李白松开手臂,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不勒紧点,你又去抱别人怎么办?还是白夜里的太阳呢。”

6

曾经我自诩半个诗人,见山是深情伟岸,见海是热情澎湃,见花见草信他们皆有故事,云海江潮,虫鸣鸟啼都暗藏情愫。唯独见了你,山川沉默,海面静谧,云海不再翻涌,江潮不再澎湃,花鸟鱼虫被光与尘凝固,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你。
                           ——— 致我的小法医
李白在明信片上落笔,投在了街角的邮筒。夜已经静了下来,车辆行人稀少,只有霓虹灯依旧闪耀。
手机屏幕时间3:00。
他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两个小时后,是一场生死不明的激战。
这是一次预估有误的任务。
一个老警带着几个小年轻追人追到了边境,不得已联系了当地警力。
除了老警,他们没有人经历过一次真枪实弹。
韩信靠在蹲点的车窗上,眼眶泛红。说不害怕是假的。李白拍拍他的肩,颓什么呢,我们这么多人。
一声枪鸣打破了夜的寂静,曙光拨开云层时,似乎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只有墙体上的弹痕昭示着夜晚一场强烈的激战。

回到s市,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鼻青脸肿的李白忍着脸疼撤出一抹笑,深深体会了把什么叫做用力微笑撤痛了嘴角。他想说些什么的,就在诸葛亮微张的眼前华丽丽地倒下了。

李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听到耳边有人说:李白,你要是敢死,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把你写的酸诗全部丢了,再把你的解剖了,看看你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说话的人就在床边,听声音是那个小法医。

当然是装的你啊。李白眨了眨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唉,你们当法医的都那么喜欢解剖人吗?

诸葛亮乌黑的眼圈和红肿的眼眶里明明是焦急与担心。李白拉起他的手,看见你这么担心我,我怎么忍心死。

头部受到撞击,他昏睡了一晚上。关心则乱,学医的诸葛亮竟然以为他会死呢。他笑,又扯痛了嘴角的伤,疼得他只咬牙。

诸葛亮像是见到了什么惊奇不已的事情,直接伏在李白身上,李白的骨头好像要散架一般。
你tm是不是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听诸葛亮如是说道,语气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这时候韩信推门进来,“傻小子,别哭了,这群老糊涂把病历搞错了,李白就是脑袋撞傻了,死不了。”

仿若午夜昙花幽幽盛开,仿若乌云褪去月光撒下来,长期以来的付出与浇灌,他的爱情有了果实。李白不顾一身疼得要散架的骨头,拍拍身上人的肩膀,小法医,我死不了的,我可不想看着你跟着别人过一辈子。
伏在身上的人连忙坐起来,嘀咕着:有人在你就不能自重些么,谁想和你过一辈呀。

22岁那年春天,李白第一次坠入爱河,这场爱恋仿若走过了四季,酸甜苦辣咸,暖热冰凉一一尝过。也在这年秋天,他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生涯。

这场爱恋来得晚,也来得慢,他也持续了一辈子。

诸葛亮大学毕业后,李白第一次去了诸葛亮家,就被扫地出门。
现在站在那栋楼下,一时间许多过往纷纷涌出。他心尖上的人啊,为了他,可是连家都没有了。
他在楼下无聊地踱步,等诸葛亮看完他父母。
手机嗡嗡震动一声,是诸葛亮的短信:我爸妈说想见你。
那天,阳光很好,一树枫叶火红,风很静,天空很蓝,蓝得像诸葛亮深邃好看的眼睛。

他关上手机,嘴角漾起笑容,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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