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农】近水楼台先得你
私设禁上升真人
速打无脑竹马文学 甜向
看看白茶又取了什么垃圾名
1.
蔡徐坤人生中遭遇的第一个重大的打击,就是楼上陈阿姨肚子里的小妹妹变成了小弟弟。
在当陈阿姨肚子大起来的时候,蔡徐坤就听他妈妈说过,阿姨怀的宝宝又乖又安静,即使动一下也是轻轻的,一点都不折腾人,和以前怀蔡徐坤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样乖的小宝宝,一定是个贴心小棉袄。
蔡徐坤在大人的准许下轻轻碰了碰阿姨的肚子,隔着纯棉的孕妇装,小姑娘动了动,力气小的不得了,他吓了一跳,陈阿姨摸着他的头说:“宝宝在跟小坤打招呼呢。”
原来这就是妹妹,小蔡徐坤开心的脸都红了,又摸了好几下,追在大人身后问小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出生,什么时候才能穿花裙子,什么时候才能一起上学,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他。
大人笑他童言无忌,蔡徐坤懒得理他们,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看着陈阿姨住进了医院,没过几天,抱了个襁褓回来。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就是说好的香香软软的妹妹没了,变成了弟弟。
蔡徐坤沉浸在这个打击里回不过来神儿,帮妹妹挑花裙子,骑车带妹妹上学的愿望彻底破碎,蔡妈妈还没有发现自己儿子崩塌的世界观,热情的招呼他:“小坤,来看看弟弟,你不是一直盼着吗?”
蔡徐坤木然的走过去,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个小孩儿进怀里,蔡妈妈托着他的手臂,担心他不小心摔到宝宝:“你看,农农长得多漂亮?”
怀里的小孩儿在睡觉,睫毛又长又软,乖乖的垂下来,脸颊上带着出生婴儿的细小绒毛,即使周围有些吵,也睡得香甜,手指塞进嘴里,红润的嘴唇像是甜丝丝的小果冻,亮晶晶的可爱。
“农农?”蔡徐坤开口念了念。
陈阿姨放好东西,从厨房给他端来了点心:“弟弟叫陈立农,坤坤以后可以叫弟弟农农哦。”
蔡徐坤又小声的念了念,两个甜软的字眼像是江南的吴侬软语,小桥流水浸湿青石板路叮咚脆响,路过唇齿,留下一片甜藕的味道。
陈立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干净的玻璃珠,倒印着蔡徐坤微微有些绯红的脸颊。
他低头,在陈立农还塌塌的鼻子上轻轻亲了一下。
小孩儿年纪太小,还不会笑,但是眼疾手快的攥着蔡徐坤的手指,大喇喇的就要张嘴吃。
“妈!弟弟咬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蔡徐坤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击垮,生怕小团子更不喜欢他,眼睁睁的看着陈立农把他的手指往往嘴里放。
蔡妈妈眼疾手快制止了他,把没吃到手手有点委屈茫然的小团子抱起来哄了哄,看着人生灰暗生无可恋的蔡徐坤,忍俊不禁道:“弟弟这是喜欢你呢。”
“喜欢我?”
似有所感一般,陈立农冲他眨了眨眼,又张了张嘴,露出粉嫩嫩的没有牙齿的牙床。
蔡徐坤春暖花开。
他伸手攥着陈立农的小脚丫,认真的说:“我也喜欢弟弟。”
好像觉得还不够,他又大声补充一句:“最最最最喜欢了!”
2.
蔡徐坤八岁那年,陈立农刚上幼儿园。
这片居民区不大,学校都挨在一起,每天都是蔡徐坤接陈立农放学,再用自己省下来的一块钱,给他买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
陈立农就含着糖,攥着哥哥的书包带,哒哒哒的跟在后面,看蔡徐坤一边走一边拍球。糖吃一半不想吃了,再还给蔡徐坤,哥哥也不嫌弃,一口扔进嘴里,咔擦咔嚓的咬碎。
谁知道今天来接他的不是蔡徐坤。
“妈妈——”
陈立农扑进陈妈妈的怀里,柔软的发丝翘起来一缕,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小黄鸭书包歪歪斜斜,他也来不及背好,绕着妈妈转了三圈,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失望:“哥哥呢?”
陈妈妈压下心头的天真儿子被拐跑的怪异感,抱着小孩儿坐上自行车,接过他的书包放进车篓里,安慰他说:“哥哥今天有事,不喜欢看到妈妈呀?”
陈立农拼命摇摇头,企图补救:“最喜欢妈妈。”
他想了想,又毫不犹豫的加了一句:“也喜欢哥哥,哥哥特别好,哥哥什么都会,而且……”
看着儿子小嘴巴拉巴拉讲个没完没了的陈母:“……”
陈立农说到一半,意犹未尽:“妈妈你怎么不走呀?”
陈妈妈:“……诶没事儿………………”
-
陈立农吃完晚饭才知道,今天蔡徐坤之所以没来接他,是因为在学校踢球踢破了玻璃,认错态度非常不良好,被老师留堂叫了家长。
蔡妈妈好声好气赔了人家的玻璃,一扭头,揪着越大越皮的儿子的耳朵一路拎回家,勒令他晚上不许出去玩。
蔡徐坤是谁,你说不让我玩我就不玩,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老实了没多久,就偷偷溜到阳台,想顺着外面的直梯跑出去。还没准备好,就听见卧室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计划破碎,蔡徐坤光速跑回床上,装作萎靡不振的样子,用被子蒙住了头。
意料中蔡妈妈的唠叨并没有如期而至,蔡徐坤露出来一只眼睛,眯着看了看,正好瞧见陈立农站在床边,捧着个奶油泡芙,艰难的往他床上爬。
蔡徐坤一跃而起,把小孩儿抱上床圈进怀里,擦了擦他头上的细小汗珠问:“你怎么来了?”
陈立农举着手里的点心往蔡徐坤脸上凑:“哥哥吃。”
蔡徐坤不爱吃甜,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大口,白色的鲜奶油流了一点在陈立农手心,小孩一点没生气,乐得眉开眼笑:“都给哥哥吃,我有好多好多。”
“你自己跑上来,你妈妈知道吗?”蔡徐坤还是不放心他。
“妈妈知道。”陈立农点点头:“蔡阿姨说哥哥犯错了,没有零食吃,不能出去玩。”
嚯!老妈竟然讲亲儿子的坏话!
蔡徐坤想跳起来辩解,又舍不得丢掉怀里满是奶香味的小团子,只能极度不服气的撇嘴,小声争辩:“才不是我的错呢……”
“什么?”陈立农没听清,但是他也不在乎是不是蔡徐坤的错,手心沾了奶油,有些粘腻难受,他怕弄脏哥哥的床,只能这么举着,嘴上却义气满满的安慰蔡徐坤:“没关系哥哥!我有零食,我可以出去玩,所以我带着零食来找哥哥,哥哥就不生气了。”
蔡徐坤愣了几秒钟,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抱着小团子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脸埋进小孩儿干净的衣服里蹭了蹭。
“哥哥最喜欢农农了。”
他忍俊不禁的看着小孩举着手不肯放下的蠢呼呼的模样,抓着他藕段一样的手腕亲了亲,舔掉了掌心融化的奶油。
带着砂糖的味道,格外的甜。
3.
蔡徐坤十二岁那年,陈立农八岁。
蔡徐坤小学毕业,去了更远一点点的实验中学念初中,最近几年抽竹条一般的长高,骨骼清瘦笔挺,模样清秀,笑起来神采飞扬,全然一副活力四射的少年模样。
他不乐意挤公交车,用一次班级第一的成绩央求他妈给他买了辆极其酷炫又拉风的山地车,红黑色,在那个大部分人都骑普通小自行车的学校里分外惹眼。
陈立农看见看见蔡徐坤正在楼下试车,圆溜溜的眼睛闪了闪,刚想走,就被蔡徐坤眼尖撞见,胳膊一伸,拉着他去摸自己的新车:“别跑呀,快看哥哥的新车,好不好看?”
冰凉的铁入手是有些冷硬的触感,陈立农几乎能想到蔡徐坤骑着他,校服敞开又被风吹起的模样,他点点头,乖巧的说:“好看。”
蔡徐坤立刻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的捏小孩儿软乎乎的脸颊,翘尾巴乱保证:“等哥哥以后挣钱了,给你买一辆比这个还好看的车,行不行?”
陈立农点点头,挣脱了蔡徐坤为非作歹得寸进尺的手,规规矩矩的说:“哥哥,我先上楼写作业了。”
“大周末写什么作业啊……”蔡徐坤小声嘟囔,他虽然还想跟陈立农说会儿话,但一贯对小团子百依百顺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答应下来,看着弟弟三两步跑上楼之后,就继续去研究他的新车。
周一晚上放学的时候,蔡徐坤特地借女同桌的小镜子摆弄了一下有点张扬的发梢,又拍了拍校服袖子上被打球弄上去的土,最后推着他拉风的山地车,往小学门口一杵,接受来自无数小萝卜头的敬仰和羡慕。
得意洋洋的等他家的小萝卜头。
谁知道一等就等到快天黑,蔡徐坤逐渐有点不放心,陈立农一向乖巧又懂事,从来不乱跑出去玩,也很少被留堂。
他跨上自行车,飞速骑回家里,刚停好车往楼梯跑,就看见陈立农穿着白色小鸭子的睡衣,拎着一袋垃圾下来倒。
看见蔡徐坤,他也有点惊讶:“哥哥?”
蔡徐坤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把这只不听话的小鸭子揪着尾巴狠狠揍一顿屁股,他沉着脸问他:“为什么不等我回家?”
陈立农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蔡徐坤没来得及搁下的书包,显然是等自己等到了现在。
他一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你不是、不是要自己走了吗?骑新车……”
蔡徐坤被冤枉的没处喊冤:“我什么时候说要自己走了?”
陈立农又内疚又自责,干净透明浑圆的眼泪顺着睫毛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他指指蔡徐坤的新车:“那个没有位置……哥哥要坐那个……我、我跑着追不上……”
蔡徐坤平生最见不得陈立农哭,白生生的小脸挂着眼泪,皱巴巴的,疼人又可怜,让人心里酸溜溜的难受。
他立刻举白旗头像,替陈立农丢了垃圾,又用校服擦干小孩儿的眼泪,才好声好气的解释:“我这么疼你,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还是农农长大了,不喜欢哥哥了,不想跟哥哥说话了?”
陈立农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也是看哥哥太喜欢新车了,所以才不好意思提。
蔡徐坤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回屋:“明天早上等哥哥上学啊,敢偷偷跑了,我就打你屁股。”
陈立农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
蔡徐坤瞧着他关上房门,才一溜烟回了家,蔡妈妈正在盛饭,看着这个天天不着家到处疯的儿子回来了,象征性的数落两句:“您还知道回来?还认得回家的路?麻溜的洗手过来帮我盛饭!你要是有人家小农一半乖,我就去给菩萨天天磕头……”
蔡徐坤书包一甩,洗了手,扒拉了几筷子饭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妈,我不想骑那个车了,您再给我买个带后座的呗?”
“小兔崽子你再说一次?!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诶诶诶妈妈妈!我可是您亲儿子您怎么打这么狠!”
“我今天把你这个败家子打到去见你爸!”
第二天陈立农醒的格外早,他连早饭都没吃好,就哒哒哒的跑下楼。
蔡徐坤骑着一辆普普通通的自行车,一边转篮球一边等他,阳光吹起他浅色的发梢,凌乱又张扬,听到响动,他回过头,看了陈立农一眼,忽然笑了笑,左脸颊上那颗小小的痣悦动又迷人。
陈立农甜甜蜜蜜的跳上了蔡徐坤的车后座,又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哥,车是哪来的?”
蔡徐坤僵硬了一瞬,拍拍他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抓稳当了。”
“哦——”
自行车划过种满青草的下坡路,陈立农咯咯的笑声像是清脆的小铃铛,挂在了路边的蔷薇花丛里。
十点的时候,陈母和蔡母骑着车子相约出门买菜。
陈妈妈看着蔡母骑着的车,温柔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这是……小坤的车吧?”
蔡母艰难的弓着腰,菜篮挂在风骚的车把上,咬牙切齿:“可别说了。”
越说越想打孩子。
生他不如生块叉烧!!!
4.
蔡徐坤十五岁那年,陈立农十岁。
彼时他已经长成整个实验中学的风云人物,学习好,人活泼,五湖四海的人都能和他聊两句,爱打球,电动玩的特别好,几乎没有一个女生不知道蔡徐坤的名字。
风云人物蔡徐坤总是骑一辆非常不风云的带座自行车,后座上还有个软垫,非常不符合他的人设,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人气,甚至中二时期幻想灰姑娘王子的女生们还在暗暗较劲,谁能先坐上蔡徐坤的后座。
然后谱写盛大的校园早恋恋歌。
其中不妨有胆子大的,学生会会长是个漂亮的姑娘,是和蔡徐坤一起竞争奖学金的有力对手,落落大方谈吐得当,人也活泼,重点是和蔡徐坤聊得来。
学校慢慢开始传他俩的绯闻。
青春期的男女总是有些躁动,谁喜欢谁,谁和谁偷偷在一起了,总能激起大家的好奇和议论,流言越传越广,像模像样,甚至连老师听到风言风语,都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几句。
不过蔡徐坤一向是置之不理的态度,颇有点默认的架势。
女孩儿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总觉得蔡徐坤就是喜欢她,迫于学校压力,两个人才没捅破窗户纸。
那她就主动一点。
周五提早放学,蔡徐坤没打球,直接往校外走,她快跑两步走上去:“徐坤——”
蔡徐坤回过头,已经逐渐长开的五官在黄昏中格外令人脸红心跳。
“我想去书店,和你顺路,一起吗?”
蔡徐坤急着去接陈立农,正打算跟她说不顺路,女孩就自顾自的坐上他自行车后座:“你带我一段,行不行?”
几秒种后,她听到蔡徐坤的声音平淡又没有起伏:“不顺路,下来。”
女生气得涨红了脸,尴尬到眼泪都要流出来,蔡徐坤懒洋洋的骑上车,一溜烟就没影了。
到学校门口一看,陈立农果真已经等着了。
小孩儿轻车熟路的跳上后座,环上蔡徐坤的腰:“哥,我想去书店,顺路吗?”
蔡徐坤反手摸摸他的肩膀,又攥了攥他的手,声音含笑温柔:“顺,怎么不顺。”
5.
蔡徐坤十七岁那年,陈立农十二岁。
这小孩儿一路根正苗红茁壮成长,奖状贴满一面墙,老师的小棉袄妈妈的心头肉,品学兼优为人善良乐于助人,乖巧的很。
蔡徐坤不一样,他走了百分十八十男孩都会走的路,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且稳定,但是旷课打架哪样都少不了他,老师既头疼又没办法。
自从陈立农上初中之后,个子拔高,小自行车放不下他的腿,蔡徐坤高中晚自习很晚才结束,也就没法送他,重新骑回了自己的红黑山地车。
现在彻头彻尾变成万千少女梦中情人了。
陈立农每天晚上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写一半就要跑去阳台,半个身子探出去看看楼下,多半情况下蔡徐坤的屋子都黑着灯,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抚过那两盆正茂盛的绿萝,安静又沉寂。
他愣一会儿神,再跑回去继续写作业,直到听到楼下车棚传来钥匙滑动的声音,楼下的退蓝门哗啦一声拉开,蔡徐坤用晾衣杆敲敲他的阳台,他在雀跃的跑出去。
“乖乖写作业没?”蔡徐坤背靠在阳台上,仰着头看他,精致又英气的五官在夜色中有些模糊,脸颊上的小痣危险又迷人。
陈立农低下头,心里满当当都是欢喜,他乖乖点头,倒豆子一样把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通通告诉他,又觉得自己话太多不好意思,仔细一看,蔡徐坤好像早就走了神,盯着他的眼角,浅浅的笑容温和又包容。
“哥——”他有点不好意思。
蔡徐坤眼睛重新聚焦,修长的指节捏了捏太阳穴,懒倦的眼角含着微妙的笑:“抱歉农农,我没听清。”
“哥——你是不是累啦?”陈立农大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来,看得蔡徐坤心惊胆战,他赶紧让小孩注意安全,又含含糊糊的敷衍他:“没事,哥好得很。”
“哦。”陈立农眨眨眼,又问:“那我明天放了学去给哥哥送晚饭吧。”
蔡徐坤嘴挑,有时候宁可不吃饭,也不愿意拿学校食堂和周边地摊凑合。
“不用,你放学乖乖回家,不许乱跑。”
蔡徐坤看着小孩儿关上窗户拉了窗帘,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脑子里一直环绕着那些狐朋狗友跟他说的话。
“你就不好奇,小杰为什么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啧,你这个人,学习那么好,怎么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喜欢男人呗!”
“真没见识,什么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我可告诉你,男人和男人不仅能在一起,还能做呢。”
“滚滚滚,我怎么知道怎么做,你问小杰去。”
天方夜谭,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对男人怎么下得去手?
如果是陈立农这样的,漂亮,柔软,乖巧,小时候动不动就吧嗒吧嗒掉眼泪,长大了要面子,咬着嘴唇,眼眶通红,而且还粘人,体贴,让人怎么疼也疼不够。
如果是和陈立农这样的,他是愿意的。
如果是和陈立农做……
蔡徐坤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里一阵动荡,他居然对朝夕相处从小宠到大的弟弟动了这样的歪心思。
他作业也没写,胡乱洗了把脸倒在床上就睡。
偏偏做了个奇异的梦,又热,又烫,白茫茫的,后背像是背着流动的岩浆,陈立农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不远的地方,听见声音,扭头冲他笑了笑,身上的衣服慢慢滑落,露出少年姣好的身躯,轻盈的蝴蝶骨,纤细的腰,笔直修长的腿。
温热的皮肤,湿滑的手感。
粉红的眼眶,粘腻的声音。
他在叫哥哥。
蔡徐坤一跃而起,怔怔得看着一片狼藉的身下,用力抹了一把脸。
真的完蛋了。
6.
蔡徐坤十八岁那年,陈立农十三岁。
他放心不下他哥,在蔡徐坤几次三番告诉他不用管他之后,陈立农终于按耐不住,偷偷溜了一节自习课去了一中大门口。
市一中是个两极分化明显的学校,成绩好啊的冲击清北不在话下,成绩差的中考知识都忘了个差不多。
刚到一中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三五成群的小混混聚在一起抽烟。
冷不丁见着个初中校服乖的要命的小孩傻乎乎的走过来,那几个人也愣了一下,互相戳一戳:“今天不是周末吧,小孩儿怎么到处乱跑?”
陈立农有点害怕,远远的绕过他们,扒在门口往学校里看,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寻找主人的小奶猫,漂亮又软乎。
那几个人来劲了,为首的咬着烟头,走过去用手指头戳了戳陈立农的后背:“小孩儿,等谁呢?”
陈立农警惕的后退一步:“等我哥哥。”
那人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问:“你哥叫什么?”
“蔡徐坤。”
陈立农话音刚落,对面的忽然就笑了,烟都差点没咬稳,辛辣的雾气喷了陈立农一脸:“你这小家伙儿,还真敢说,你是不是觉得找个厉害的,我们就不敢收拾你?”
陈立农没明白过来:“我听不懂你们什么意思。”
那人吐了烟头,用脚踩灭,故意松了松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唬他:“那我让你明白明白。”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推陈立农,小孩儿还在懵逼的状态,迷迷糊糊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心擦破了一点皮。
“你知道上个说是坤哥他弟的人怎么样了吗?被他好一顿揍,知道为什么吗?”
陈立农手心火辣辣的疼,下意识的摇摇头。
“坤哥说了,他弟就一个,别人敢当,他就敢打。”那人笑着伸个懒腰:“今天我帮坤哥动手,你说他得怎么感谢我?”
拳头还没落下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你干嘛?”
两个人一起回过头,蔡徐坤翻了墙,站在不远的地方,校服搭在臂弯,脸上沉静,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陈立农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一看见蔡徐坤,委屈就开始翻江倒海,嘴一撇,小声的叫他:“哥——”
混混愣了愣,说:“哎,这不是又有个厚脸皮当你弟的,我给你收拾一顿让他长点记性。”
蔡徐坤把门卫放在门口的椅子举起来,往墙上一摔,拆了条腿下来,沉着脸往这边走。
小混混不想闹大:“不是吧坤哥,上回也没见你这么狠啊……”
话还没说完,蔡徐坤直接往他头上招呼,声音狠厉又不讲情面:“活腻歪了?我弟你也敢动?你还让他长记性?我看你是想长点记性!”
蔡徐坤打人狠,还疼,周围那么多混混愣是没人敢上去拦,还是陈立农先反应过来,抱着他的腰就往后拖:“哥!别打了!我手破了,我们回家行不行?”
一群人如梦初醒,纷纷把两人拉开,蔡徐坤一听陈立农手破了,棍子一丢就拽过来看,屁大的伤口,风一吹连血都不流,他难过的像是生离死别,小心翼翼擦干净小朋友掌心的土,抱着他揉了好久:“疼坏了吧,都怪我。”
“也没多疼……”
“吃冰淇淋吗?给你买糖,不行不行,先找个药店,感染怎么办。”
“都不流血了……”
“那也不行!走走走先消毒,腿磕破了吗?哥哥抱你?”
“?哥哥这里好多人……”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越走越远,被打懵了的那个半晌恶狠狠的吐槽两句:“操他妈,这是弟弟?!这是媳妇吧!”
陈立农现在是伤员,被蔡徐坤亲自护送回家,又鞍前马后倒水消毒,小孩儿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一脸内疚的哥哥,乖巧的问他:“哥,你以后能不能少跟他们来往。”
这个问题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说过多少次,蔡徐坤一向是当耳旁风。
今天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好。”
如果不是他交友不慎,陈立农就不会受伤。
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小宝贝。
陈立农心愿达成,懒洋洋的在床上打个滚,昏昏欲睡。蔡徐坤看着他安静又柔软的睡颜,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像是擂鼓一样吵得人心烦,在寂静的空气中愈发滚烫起来。
半晌,他低头,轻轻吻了陈立农清秀的眉心。
7.
蔡徐坤十八岁那年,陈立农十三岁。
高考迫在眉睫,蔡徐坤忽然收了心,蔡妈妈大喜过望,连说她晚上梦见蔡爸爸托梦说蔡徐坤被感化了。
陈立农不再有事没事粘着他哥,他知道高考太重要了,他得学乖一点。
这样好的哥哥,马上就要坐车去遥远的地方,认识更多的人了,然后他会碰到情投意合的姐姐,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
慢慢的,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高考完那天,是陈立农去接蔡徐坤下的考场。
他等在一棵白杨树下,穿着蓝色的卫衣,清清爽爽,像是一颗苏打味的薄荷糖。
就像这么多年来,蔡徐坤等他放学接他回家一样。
十几年过去,蔡徐坤已经长成了青春挺拔的少年模样,模样清隽精致,五官过目不忘,脸颊上的一颗小痣灵动危险而迷人,笑得时候又像是山涧的清风。
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模样甚是好看,清淡又舒服,和蔡徐坤格外的配。
声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含着坚定和忐忑:“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吗?”
蔡徐坤看了他一眼,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片不透气的乌云,挡住了陈立农柔和的目光。
“哥!”他大声喊。
蔡徐坤的眼睛亮起一小颗星星,他快步走来,熟练的抱了抱小孩儿,揉揉他的短发,接过他的书包挎在身上,一年前的时候蔡徐坤就换了辆摩托车,他把头盔给陈立农系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立农心里乱成一团麻,胡乱的应下来。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去饭点吃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想到蔡徐坤把车停在了护城河边的草地上。
天空已经擦黑,不甚显眼的星星慢慢亮了起来。
蔡徐坤叹口气,摸摸他的脸颊,笑着问他:“你都听到了?”
“什么?”陈立农死不承认。
“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你听到了吧。”
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陈立农很生气,眼眶有些湿润,大声反驳他:“我才不要管你喜欢谁咧!和我又没有关系……”
“是吗?”蔡徐坤好像很受伤的样子,他笑了笑,声音含着欣喜的风。
“可是那怎么办啊,因为我那么喜欢陈立农啊。”
8.
蔡徐坤五岁那年,想要娶回家的小妹妹变成了小弟弟,他看着陈立农奶香奶香的脸,忽然觉得好像有一个这样乖巧的弟弟也不亏。
蔡徐坤八岁那年,他爱上了吃泡芙,那种甜的要命还容易吃一手的零食。
蔡徐坤十岁那年,陈立农给他看了一幅画,上面是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说,这是他和哥哥,他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蔡徐坤十二岁那一年,买了自己最喜欢的山地自行车,但是他更喜欢陈立农坐在后座。
蔡徐坤十五岁那年,小孩儿给他攒钱买了个蛋糕,他们一起吹了蜡烛,他许愿要一辈子保护弟弟。
蔡徐坤十八岁那年。
他低头,睫毛扫过小孩挺翘的鼻尖,带着联动灵魂末梢酥麻的养。
他说,我喜欢你。
9.
蔡徐坤二十一岁那年,陈立农十六岁。
他站在老住宅区的楼下,打了那个电话。
“陈立农,你再干嘛?”
“我在做作业诶,哥哥呢?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要找实习吗?”
陈立农自从听蔡妈妈来家里做客时抱怨了两句严峻就业形势只后就整天忧心忡忡的。
蔡徐坤笑着跟他聊了两句,才步入正题:“你开一下窗。”
几秒种后,三楼的小窗户哗啦一下打开了,从蔡徐坤的角度能看到小孩儿白净的手臂和细软的手指。
“哇,哥,今天星星超级多,你那边也是吗?”
“我们看的都是同一片星空啊。”
陈立农莞尔,伸了个懒腰:“说的也是。”
今天是七夕,他和哥哥,能看同一片星空,也挺好的。
一道细小的光忽然在天空中炸开,紧接着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银色的礼花一簇一簇的绽放,陈立农呆呆的看着,干净的瞳孔印上了星星点点是细碎光芒,像是把整条银河揉碎了塞进了眼底。
家家户户都打开窗户看这场猝不及防的烟花盛宴,他眨眨眼,一颗眼泪落了下来。
电话里的蔡徐坤笑得温柔宁静缱绻:“七夕快乐,送你的银河你喜欢吗?”
半晌,陈立农哽咽着说:“喜欢。”
他看着烟花,不自觉的暴露了内心的想法:“要是你在就好了。”
蔡徐坤笑,小孩儿就是这样,关于乖巧又不懂索取,什么要求也不提。
这下他终于说出来了。
“你低头。”
陈立农条线反思的低头看,蔡徐坤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站在那棵杨树下,冲他摆了摆手。
细碎的星光给他的脸落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小时候,蔡徐坤站在这棵树下等去医院的陈阿姨抱着陈立农回家。
长大了,蔡徐坤骑着车子在这棵树下等陈立农一起上学。
现在,蔡徐坤站在树下,对着他不知所措的小宝贝挥了挥手。
星河滚烫,我终于等到你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