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压寨夫人
9088这几天出场方式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各种被抱被扛
民国敏感词超多,删了点内容,应该不影响看(画风可能会比较奇怪
定场诗由爷们友情出演
包含一点点九辫
01.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长衫布鞋的说书先生端坐桌后,手里醒木一拍,一声脆响,开始今天的生计。
“说太行山东边儿有个直隶省,直隶省往北,过了津海,就是京兆府,旧时王畿之地,今日名唤北平。因着里九外七皇城四的格局,也被称作四九城……”
自打南方的老爷们入了京,皇帝没了,辫子也没了,遗老遗少惶惶不可终日,富商显贵也不矜体面,攀附新权。辫子军撵走了时任大总统黎元洪,重升龙旗,改民国六年为宣统九年——
嗐,谁还管得了呢?
直皖奉,晋察绥,川桂滇黔,你方唱罢我登台,各派军阀拥兵自重,诸侯一方,终日里混战不休。
自塞北关山月到江南十六州,中华大地早已四分五裂。
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02
自古乱世出悍匪。
活不下去的人太多,民心动乱,就是杀之不尽剿之不绝的绿林响马。
京郊西北一百多里有座九龙山,山上有个土匪头子,因沾着故姓的光,诨号“玉面小王爷”,乍一听仿佛勾栏瓦舍里寻欢的公子哥。据说半臂花绣,加上腹背,统共九条龙,找了最熟手的纹绣大家画龙点睛,活灵活现得快从腕子上飞起来。
响马胡子不以真名示人,就山取了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王九龙。
和北边儿落草的京爷杨九郎拜了把兄弟,两个白的发光的男人一见如故,偶尔串个寨子喝个小酒,很是逍遥了几天。
日子没规没矩过得虽然畅快,但王九龙还有件烦心事,根源就出在杨九郎身上。那小眼八叉的虽然看人不清,抢夫人的眼光倒是精准,前段时间愣是抢了一个天仙似的人物,据说是三庆班里的青衣,身段腔调俊得没话说。
除了是个男人。
人家当时穿的戏服。
但是杨瞎子就是喜欢,天天睁着那俩小眼睛跟前跟后地忙活,生怕惹到这小祖宗,一不高兴了,黛玉似的忽东忽西的小性。
对,这男人身体不怎么结实,遭过大劫,死地逢生,像只来人间涅槃的金凤凰。
王九龙嗑着瓜子冷眼旁观,抱了一只小白狗在脚边逗着,那小狗乖巧可爱,软软的耳朵垂下来,特别黏人地围着裤腿蹭来蹭去,问杨九郎:“你看像不像你?”
“滚!你个孙子就没好话,别掺搅了成吗?”
杨九郎挥挥手把搅局的撵走了,王九龙当时没当回事,大男人的,谁愿意主动跟杨九郎好,到最后怕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已经做好了杨九郎为情所伤找他喝酒痛哭流涕的准备,没想到两三个月过去了——
竟!然!真!的!成!了!
起高楼宴宾客,流水般的席面摆了三天,大红蜡烛龙凤呈祥,满眼喜庆。只是身份走不得明面,差一张官府契约的文书,总少了点仪式感,让杨九郎颇有遗憾。
王九龙:“……醒醒,不是土匪也没有。”
哪有给两个男人发结婚证的。
不管怎么说,瞧见人家的恩爱模样,王九龙确实有些羡慕了。他小时候有道人算过一卦,说八字太硬,命里姻缘薄,恐克伤妻子,子嗣难得。
江湖行走的多是骗子,长大之后,王九龙压根没把这句批语放在心上,然而冥冥之中似有定数,定下的两桩婚事全都无疾而终。上山之后,除了窑姐儿和手下的亲眷,竟再也没见过适龄女子。
拖到今年也二十三四了,好好一个玉面郎君,竟还是冷锅冷炕,独身一人。
真是,没鱼虾也好啊,实在不行跟杨九郎一样找个男的......
王九龙想象了下画面,肉皮发麻地摇了摇头。
男的不行。他接受不了。
03
老大发愁,喽啰自然想着法儿献媚解忧。
这天中午,阴沉了好几天的天光终于放晴,吹过山间的风都硬气了不少,猎猎地从颊边刮过。几个人吭哧吭哧扛着一个长形麻袋,搁到了当家的面前。
王九龙敞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摇着扇子,鬓边黑发一吹一摆,纳闷道:“这什么?”
手下嘿嘿一笑:“山下的嫩羊。”
王九龙来了点兴趣:“晚上吃羊肉锅?”
“......”傻乎乎的,手下心想,怪不得找不到老婆,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您打开看看就晓得了。”
麻袋口用红绳扎着,袋口刚一揭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穿着少女常见的蓝布碎花裙。
王九龙一愣,扭头问道:“谁让你们抢人了?”
另一个手下挠了挠头,讷讷回道:“这娘们好像吓傻了,也不跑,就扛回来了......”
说得跟逮兔子似的。
“行了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我问几句。”王九龙不耐烦地挥挥手,义匪本质上还是匪,亡命之徒对世俗规矩不敏感,他能把这帮人约束成如今样子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也太黑了......
幸好是白天,放晚上都害怕找不见。
不过眼神倒是挺灵动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圆溜溜水润润,眼尾稍稍下垂,跟他那只小白狗似的,透着股可怜无害的气息。
小脸只有巴掌大,线条柔和,年龄至多十五六岁,越仔细看越喜欢的那种长相。
王九龙心中一软,觉得这黑皮还蛮好看,想起戏文里说的,漂亮小姐出门在外总是把脸涂黑扮丑,防止遇到危险,难道这个也是?
心随意动,王九龙伸手在对方肉肉的脸上捏了一把——
完全没有掉色。
嗯?
他动作一顿,不信邪地又抹了一下,皮肤触感光滑腻手,像还没煮老的荷包蛋,加了酱油的那种。
对方被他捏的有点烦了,乌黑漂亮的眉毛皱起来,往后躲了躲,和杨九郎一个调调的京腔,痞气沙哑的烟嗓,“哎我说兄dei,摸够了吗,松开我成吗?”
王九龙坐在椅子上一个踉跄,好悬没摔下去,满脸写着脏话,盯着眼前这黑小子,发自灵魂地质问:“男的?”
黑小子手脚还被绑着,在麻袋里扭了扭,无辜地看了他一眼,“要不裤子脱了你瞅瞅?先解开好吗,手都麻了。”
“......我想揍你。”
“嚯,打人犯法。”
“你试试?”
“不了不了,大爷,大爷,我错了,放我走吧。”对方瞬间犯怂,可怜兮兮望着他。
这么个小东西,王九龙也不能拿他怎么办,自认倒霉,蹲在地上给他解了手脚上的绳子,等到黑小子站起来,才发现这货竟然只比自己低了半个头,身直板正,体态挺拔,穿着裙子不伦不类,完全不像个姑娘。
......扛回来的人是眼瞎了?
这都叫什么事。
“名字。”王九龙恶狠狠地问。
“张九龄。”那人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脚,裙摆随着动作往上抽了一点,飞到膝盖上,露出线条圆润的大腿,小腿修长,短袜裹出踝骨轮廓,两只脚也小小的。
王九龙拿扇子挡住了脸,目光却忍不住从扇骨的缝隙里扫过去,悄悄瞄了一眼。
他没发现自己声音有点紧绷:“......年龄多大了?”
张九龄有点奇怪这是什么问题,但还是回了:“二十六。”
“......别骗我。”
十六都顶天了,二十六长这样怕不是吃了唐僧肉的黑兔精。
“骗你干什么。”张九龄甩了甩手,四下打量起了房间里的装饰,木质的桌椅上漆得暗红,床上没拉帷帐,铺着青白的褥子,墙壁露出方正青砖,唯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角落台子上铺的一张虎皮。“这是你的卧房?”
他暗忖真够简陋的,是财不露白,还是这个寨子里就是这么穷?
没钱的话自己这次岂不是白来了。
王九龙嗯了一声,继续盘问,“你做什么的?怎么会到这儿来?”
张九龄头都没抬,随口回道:“女子二中的教书先生,生活不易啊,还得穿成这样,丢了读书人的脸。你问我怎么来的,我还想问你呢,走路上就被逮了,找谁说理去。”
“......女子中学让你这种流氓进去么?”王九龙发现这孙子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一张嘴满身江湖气儿,哪里像清清静静的读书人,还女子二中,整个就是欠收拾。
“我可不是流氓......"张九龄突然发难,从大腿边拔出一把小刀,手腕一甩,冰凉的锋刃流光一般划出去,却被扇骨挡开,刺啦一声破开扇面。
王九龙唰得一收扇子,反应迅速地擒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折,伸腿锁住他膝盖。张九龄身体相当灵活地转了一下,像条黑不溜秋的泥鳅,滑得抓不住,他近身招式一向无往不利——然而一力降十会。
后续破招还没展开就被钳得死死的,被扣着手卡着后颈按在桌面上,柔软的发梢因为挣扎一摇一晃的,气急败坏地喊:“松开,敢跟爸爸再来一场吗!”
“刚刚就防着你呢,说吧,来求财还是求命?”
亡命之徒不止山上这群人,来剿匪拿人头领赏金的也不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装。”王九龙唇角勾起一抹笑,低头,额发垂落一缕,眼神从他起伏的腰线上扫过,又瞥了眼外面还亮堂堂的天色,心说还管什么时间,白天有白天的玩法。“行啊,再来一场......换个方式吧。”
被按住的人疑惑地嗯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你。”
这个小插曲为即将的行凶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善解人意张九龄。
04
别说,这小黑小子还挺嫩。
张九龄:你大爷。
05
寨子里多了一个压寨夫人,夫人黑不溜秋的,像修铁路的矿工。
但是架不住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什么不喜欢男的这种话,全都喂了狗。
张九龄在被窝里躺着,圆圆的脸一丝睡意的晕红,还沉浸在黑甜乡里。王九龙胳膊肘撑在枕头上,目光黏糊糊地从他额头扫到下巴,描摹眉眼,低头轻轻亲了一口。
不管怎么闹腾,真的好可爱啊。
06.
又过了半个月,每次打架都打不过,张九龄也老实了许多,大多时候变得相当乖巧,大眼睛亮亮地看着王九龙,一副深陷爱情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九龄不作了也是同理。王九龙没有被糖衣炮弹洗脑,十分清醒地知道这黑小子在策划什么,但是依然每天温柔地照顾张九龄,那股子柔情蜜意的劲儿,比夫人还像夫人,比窑姐儿象姑还多了几分真心,不像是杀人劫道的悍匪,倒像是情窦初开的邻家少年郎。
这就很烦了。
张九龄很烦躁地靠在王九龙身上吃着西瓜,刚从后院水井里提出来的,湃了一晚上,正是冰凉爽口的时候。
“我也想吃。”给两人摇扇子的人戳了戳他的腰。
“自己切去。”护食的吃瓜群众张九龄并不想动弹,下一秒就被捏住下巴,熟悉的柔软触感贴上来,嘴里的西瓜没了。
王九龙闷闷笑起来,说了句好甜。
笑个屁。张九龄翻了个白眼,等老子喊兄弟来揍你。
......算了,留他一条命,打死太亏了,下半辈子就给我当牛做马吧。
07.
隔了百多里的一座山头上,某人的兄弟们望眼欲穿,等着迟迟不归的老大。
一问,说沉迷温柔乡去了,大白娘们,又高又美。
......行吧。
08
时间长腿,跑得飞快。快入秋的时候王九龙接了个大活,领着人下山了好几天,回来之前还进了趟城,打了个金戒指金链子,加上自己名下的地契——都是这些年攒下的私产,囫囵装到了一个匣子里。
好歹跟了自己这么久了,总该有些金银傍身,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现在什么文玩古画都是虚的,枪和钱才最重要。
寨子里很平静,平静得有点古怪,王九龙骑在马上,眯起眸子看了眼望楼上陌生的面孔,心里有点不妙。
这是被哪家摸上门了?
张九龄坐在大堂正中的交椅上,一条腿横着,嘴里叼着烟,袖口挽起,擦着手中乌黑锃亮的枪,听见声响抬眸朝门口望了一眼,眉目冷凝,在雾气中有些不甚分明。
王九龙站在外面,抬脚跨过了门槛。
张九龄抬手提枪,咔哒拨开保险,黑黢黢的枪口指着他,“你真的不怕?”
“怕就不回来了。”高大俊秀的青年微微一笑,眉目间带了点思念,说,“我想你了,九龄。”
张九龄耳尖红了红,竭力绷住脸色,抬了抬下巴,指着地上那个花纹繁复的木箱,“打开。”
“是什么?”
“炸弹。”
“......”我信你个鬼,王九龙低头捡起来,箱子沉甸甸的,他的劲儿拿着都费劲。他们这一行的,一掂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一打开果然金光铺面,整整齐齐码着不知道多少条小黄鱼。“真大方啊,我值这么多钱?”
“聘礼。”
张九龄终于收起了枪,眼神示意了下两边的手下退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王九龙终于能把怀里的匣子交出去,他单膝跪下来,握住张九龄的手给他戴上戒指。“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张九龄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眼眸半闭,揽住王九龙脖子朝他喂了一口烟,神态几分撩人。往后撤了撤身,说,“想多了,看你还不错,以后跟我干吧。”
“......行吧。”
凑合着过吧,还能离咋地。
END
大楠:压寨夫人
90:也是想瞎心了,老窝都给你端了
小黄鱼=金条,90是个很有钱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