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九门段子——少年情事多惆怅
7.
红家在年里给红老爷出了殡。红二爷一身白衣，走过一路，留下一道白花花的纸钱……一个木讷阴郁的少年跟在后面，二月红停下马时，有人听到那少年唤他“师父”。
二月红这个徒弟收的是不合规矩的，且他收了那么多徒弟，只有这一个亲传弟子，还是个不姓红的外乡人。
但这次，没人敢多阻止……毕竟，红二爷说“成”的事儿，谁敢说句“不”，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
对此，陈皮也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的。
他的路子与常人不同。
正常人都会时刻先掂量着别人对自己好不好，自己才去付出回报和感谢，因为谁都怕一颗真心被辜负……然而陈皮确实是石头一样木讷冰冷的心，所以他从未觉得被辜负过，倒是因为被耍恼羞成怒杀过人。
他的喜好厌恶全凭感觉，他也没去思量过这感觉对不对，好不好，需不需要。
后来他渐渐学会思量人心了，明白了师父当年收自己为徒的良苦用心。但师父却早成了他本能去崇敬，去维护，最放在心尖上的人了，哪怕当年他不收自己这个徒弟。
九门的人都知道他手段狠厉，脾气阴冷暴躁，出手都是奔着夺命去的，所以不敢招惹他。他的确视人命如草芥，随了自己的喜好任意去摘取，但他自从遇到二月红之后，才有了除了吃和睡本能之外，所有活着的目的——都是因为师父。
师父说，既然你不想走……看你天资不错，当然，我自然更不错。收你当徒弟，名正言顺的跟着我好了。
于是陈皮便留在了红府，当了二月红的徒弟。
师父说，叫你阿四就听着，问什么问？
于是陈皮看着二月红莫名有些红的耳根，知道了，师父叫阿四时，自己应声就好了。
师父说，你这哈宝，不愿意学戏倒是告诉我一声啊，碎什么东西啊！！幸亏不是点翠那么金贵的。
陈皮捧着碎了的头面，跪了一下午祠堂，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师父的行头是他心头肉，不能大意了。然而晚饭时，他又被二月红拎回屋，喂了一只烧鸡。
师父说，人命关天，你不要随便杀人。
他在心里辩解道，我杀人真不是随便杀的……但抬头看到二月红严厉的眼神，又不敢去顶撞。
他在祠堂跪了一夜，秋意渐浓，露水深重，凉意打湿了衣襟。他想着自己杀人夺来的蟹说不定已经进了师父口腹，便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不懂，这其实就是爱了。
像对亲人守护，像对知己理解，像对父亲敬重。
也像对恋人迷恋。
当然，这些分门别类的爱他更是理不清，也没想理清过。
因为，他也根本没想到过，让自己动心的为什么单单会是师父，也没想过这样对不对……二月红的出现像是激发了早就刻进他脑子里隐藏着的指令，无名亦无解，他只要去执行就好了。
陈皮一直都打算着一个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好了。他本以为师父也会如此，毕竟能让那样强大自如的人，心甘情愿被束缚住的，得是多么出色的人物？然而，还真是没遇见过更强的。
直到他亲眼所见，师父娶了丫头为妻，还为了这个女人收敛了作风，献出全部的温柔。
他有些好奇，到底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呆在师父身旁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师父对谁曾露出过如此柔软的表情。
像个未经世事，天真柔软的小孩子。
可明明丫头就是最普普通通，柔柔弱弱的姑娘而已，姿色可以入眼，但也比不上师父身边出彩的莺莺燕燕……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征服了师父这样的人物。
然而，其中原因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懂的了。
其实对于二月红，丫头不只是他流连惯了风月红尘后，心里永远最干净的一抹白月光。她亦是他强大外表背后那个疲惫自抑的小男孩儿，唯一可以寻找到的，最安心的港湾。
丫头什么都不用多说，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心里压抑的一切委屈就好像都被化解了，令他心变得柔软。然后她笑莹莹的端来一碗面，他吃着面，很有家的感觉。
那就成个家吧。明媒正娶正好可以给这个柔弱女子最强大的呵护。
二月红一念之差，成就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辜负的却不只那些莺莺燕燕。
有了师娘之后，陈皮再也不用每晚去伺候师父洗漱歇息。
他终于不用再等那个人先睡着后，自己再上床休息。
也终于不会再有喝完花酒唱着小曲儿回来的师父，讨嫌地搓弄自己，拿自己逗乐开心。
他也再没机会给醉酒的师父洗脚。那是他曾有过的，最能亲近师父的机会——
师父太白了。
白净的脚泡在热水里，脚趾圆润，踝骨精致，像个玉雕的娃娃，再从水中拿出来时，便染上了一层嫩粉。
陈皮看二月红软绵绵的陷在被褥里，从裤腿中露出一截白净修长的小腿，腿骨也是不盈一握的小巧……他不自觉想起那年在汉水旁，渔船里那个小船娘白嫩细条的小腿，总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他羞耻的感觉到了自己下身的反应，但眼前风光旖旎，师父还在无知觉的睡着……他终于忍不住，捧起这双如玉一般令他心猿意马的小腿，把脸贴了上去。
他真切感觉到属于师父皮肤的柔软触感，切肤的热度传到了他的脸上，又流淌到了心里，接着涌向了下半身。
像个偷偷摸摸的变态。
再等一小会儿吧，就一小会儿。他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催眠，给自己的拖延找帮手。
然而，刚被热水泡过的皮肤很容易放大空气中的凉，这让二月红难耐的翻身蹬腿，一脚踹开了身下的满脑子别样心思的猫崽子。
陈皮最终还是回了房，只不过彻夜难眠。
少年情事惆怅，陈皮悲哀的想——原来自己被迫当小孩儿，现在一夜之间又被迫长大，全都是由着师父决定……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往后连偷摸止渴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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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了两篇短小的，这篇四二也快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