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候
十二点过后，练习生基本都睡下了，练功房里面只有摄像头的灯一闪一闪。
从傍晚开始就乌压压的天空此刻已经发出沉闷的滚雷声，空气是闷热的，连带着知了也在拼命的尖叫。
练习室的角落里，张不凡蜷在窗下，头埋在了双膝之间，手上还握着的手机屏幕发出荧光。
“呵呵，二公主就是不一样，真当自己是第二个ycy？”
“唱的真够拉跨的。”
“也没觉得她跳的有多好，就吹呗。”
“也不知道都是怎么想的。她好看？我还真没觉得。”
所有的一切声音，指责的，嘲笑的，谩骂的，一切的声音最后在她看到经纪人发来的消息的时候，都消失了。
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声响，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渐渐的，被抛弃和欺骗的悲伤不知道从身体里的哪个角落里蜿蜒的流了出来。
啪嗒。
手机屏幕被眼泪打湿。
她用衣袖去擦干净，一遍又一遍，她想看清楚，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擦完之后又被眼泪打湿了，根本来不及。
都是骗子，说的、做的都是骗人的。
张不凡此刻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握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只是利用自己，造势，抬热度，然后，抛弃，只是为了谋求最大的利益。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
此刻的她是干涸水塘中拼命跳动的鱼，大口呼吸，但身边早已是毫无氧分的真空地带，眼泪顺着她的脸庞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仰头靠在窗边，仿佛时时刻刻都会被周边的悲伤溺毙一般。但却没有人知晓，这样一场安安静静的谋杀。
“好了，大家过来！”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后天就要路演了，昨天的动作先每个人单独过一遍。柳，你先来。”
杨柳儿的底子不错，唱跳都行，本来就是练习生，动作姿态都到位，一遍就过了。而余瑜和另一个人动作还记不到位，舞蹈老师准备今天让两个人多加练一下。
“行，你下去把。下一个，张不凡。”舞蹈老师看着一个人坐在靠近墙边的张不凡，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张不凡站了起来，走到了正中央，摆好了姿势。
随着《时候》迷离的声音响起，她睁开了眼，随着鼓点和残落破败的女声站起，一个后仰塌腰，幅度和速度都有如突然塌落一般，让人惊得想伸手去扶。
舞蹈老师在前面看的最清楚，最为吃惊。
正当歌词到了，
“看似简单 怒火则穿喉
画花伞 争脸谱 变一副表情”
只见她比起前几日的纯净灵动，今日不知为何，眼神、笑意中竟然多了一股冷漠疏离，却刚好将这首歌里面若即若离的感觉展现的恰如其分。
一阵鼓点变换之后，到了最出彩的一段旋律，随着女声的纠缠暧昧，张不凡双手落下，拂过脸庞，修长的脖颈，掠过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而表情中那股冷漠疏离则被她隐藏起来。有如参透冷漠人情世故的舞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随着歌声终尾，她右手掠过眉眼，只留凄凉侧影。
练功房里面的机器还在嗡嗡旋转地记录着。
舞蹈老师没说话，她转过身去看其他那位老师，也是轻轻皱着眉，吃惊又疑惑。
“咳，嗯，可以了，非常好。你这次不当中心位可惜了。”老师确实觉得张不凡这次真的给的感觉不一样，特别适合这首歌曲那种痴嗔魔颠的感觉。
张不凡鞠了鞠躬，然后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