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tep away
A step away
凯特琳跟着她父母下去有一阵了，蔚待在陌生的房间里，什么也不敢碰，脚步在同一片区域来来回回，蔚想要凯特琳在这，让她安心。没有凯特琳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都透着凉意，它每划过一次蔚的皮肤，就让她心中多一丝慌张，只有靠近门口时，她能嗅到凯特琳被父母带离时遗留的气味，能够暂时麻痹她紧张的神经。
蔚不知所措地坐到房间中央那张帝王床的沿边，眼睛向四周眺望。这个房间所占的面积远远超过蔚敢设想的界限，这里至少有十个蔚以前的房间那么大。它太大了，大到凯特琳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填满它，大到无论凯特琳摆多少丛慰问花束也始终空出大片空间。
床前特意留出的大片区域，陈列着成堆被人为收集整理出来的纸质资料。重要的资料被凯特琳做了笔记钉在地面，其余则叠成一沓放在墙下。这项工程庞大得令人惊叹，这些资料如同展开的世界地图，恢弘而精细，这都是凯特琳仅凭一己之力完成的吗，她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志力与信念，到底抱着怎样的决心去做到这一切，蔚不得而知，她只无法控制的再次被凯特琳所折服。
蔚还知道一个对资料这么着迷的人，爆爆。蔚回忆起年幼的时候，当自己和其他人在街上因为小事起冲突，爆爆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她就会和写满数字与字符的纸张打交道。每次爆爆读懂了那些数字与字符间的联系，她就会试着将它们塑造成立体的物件，她总想着帮忙。
然后爆爆，蔚相信爆爆还在那。
资料上还残留着墨水的气味，蔚幻想着凯特琳在纸上做记号的样子，她用着一只握起来有些份量的钢笔，眼睛不断在信息上扫视，嘴唇一张一合反复揣摩着突破口。她身子那么高，是不是需要经常跪在地上，她分析这些线索时，是不是也穿着执法官的制服，当不在看这些资料的时候，她会做什么事放松，她不能一直那么正经，她总有属于自己的时候。她们才经历了那么多高度紧张的事情，现在那根弦终于到了放松的时候，蔚想更多的了解凯特琳。
蔚想要与凯特琳更坦诚相待，她们早该如此，就不会陷入信任的困境。蔚希望听到凯特琳讲述关于她自己，不是像在艾克那里时讲她的目标、讲她对上下城的想法，而是讲她自己，讲她的生活、讲她的习惯嗜好、讲她不愿为人知的傻瓜事迹，等等。
她们的神经已经紧绷得足够久，是时候冷静下来喘口气，至少在这个能够暂时给予庇护的屋檐下，蔚想仔细看看凯特琳。
凯特琳再回来时腿已经能够走路，伤口包扎得干干净净，只是步伐还蹒跚。她倚在门边，“我们得向议会汇报案情，今天晚上。”蔚注意到凯特琳的眼神在闪躲。接着凯特琳一瘸一拐越过地上的资料，最后坐到床沿上，就在蔚的手边。
蔚听凯特琳提起过议会，在艾克那里的时候，说她有个议员朋友，说议会有办法让艾克和他的人们不再遭到上城的压迫和剥削。议会，什么是议会，把一个问题抛出来反复谈论，又遗留，是这种议会吗。蔚对议会嗤之以鼻，但它在凯特琳心中是近乎神圣的信仰，是这点才让蔚产生了想要了解议会的想法。 但实际上议会无关紧要，如果凯特琳去，要带上她去，那蔚就去。她们从希尔科手里逃过，从金克斯的子弹下逃过，议会与这些相比又能如何。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弄的？你都没下去过就能搜集到这么多？”凯特琳的回归抚平了蔚在没有她时暗生的所有不安情绪，她的体温加热了空气，她身上的味道让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蔚有股冲动，现在她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责备、被殴打，做什么都可以被默认、被温柔以待，所以，她敞开身子躺在了凯特琳的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我以为只有爆爆才这么爱钻研。”
蔚听到凯特琳在用很轻的声音安慰她，她们嘟囔似的抛出几句对白，凯特琳便在蔚的旁边躺了下来。她们侧身躺着，倒反着面对对方，凯特琳曲起膝盖，耳边是蔚在诉说小时候的故事，她唇上的豁口随着嘴巴的开合上下移动，言语随着情绪起伏抑扬顿挫。凯特琳怜爱地看着蔚脸颊上那点红色的伤口，那让她想起在桥上蔚冲过来端起她的脸不断察看情况时的模样，现在凯特琳也想为她这么做。
现在好像做什么都是允许的，不会中断。蔚认为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空气像凝结的猪油滞在空中，她握住凯特琳的手，她们掌心是一样炽热，视线被牵引着交汇。蔚期待着什么的发生，又害怕它发生，凯特琳呢，她怎么想，她会让这个巨大房间容下一个底城来的人吗。她们离得越来越近，脑袋逐渐逐渐变得空白，蔚的鼻腔里满是凯特琳的味道，她有些头昏脑胀。
凯特琳停在了那边，“我们应该先洗个热水澡——我的身子一直在紧绷着。”她温柔地逃开了。蔚眼看凯特琳坐起身子，带走所有的温度，空气再次冰冷起来，房间内的声音像鱼雷一样炸开。蔚没法不同意凯特琳的提议，这里是凯特琳的地盘，她只是感觉失落。
蔚趴在那儿，听凯特琳走过来走过去，打开衣柜，翻出衣物，又走回来停在她面前，细长的影子像张乌青的纱帐罩在她身上。蔚顺着凯特琳受伤的那边腿一路看上去，这是凯特琳第二次看起来这样局促，上一次是在监狱她们初见的时候。
“你手上的缠带。”凯特琳抱着衣服，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脏了，要我顺便给你换新的吗？”蔚有些不可思议，她听懂了凯特琳的意思，她一直认为凯特琳太爱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现在她听懂了凯特琳的弦外之音，她开始认为凯特琳的这个习惯不失为一件坏事。“好啊，你会吗？”蔚想要凯特琳提供的服务，但她忍不住在意凯特琳真的知道该如何将绷带缠在手上吗。缠带应该紧紧包裹着关节，不仅为了保护骨头，更为了让挥出的拳头更锋利。可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凯特琳的意思已经传达给她了不是吗。
蔚将夹克留在凯特琳那张巨大的床上，她对自带浴室的房间感到震惊。凯特琳从小就用着这样的房间，如果她见到一个地方房间、浴室、厕所分别都是独立的，她会管这个地方叫做什么呢。浴室里有一面满墙的镜子，蔚能从镜中看到凯特琳弯曲的眉毛、蓝色的瞳孔、挺拔的鼻梁和缺乏血色的嘴唇。镜中的凯特琳也在看着蔚。她们借用镜子对上视线的一刻，原先那股冲动再次席卷蔚的全身。
凯特琳将手上的衣服放在一个地方，转过来问到：“你想用浴缸，还是花洒？”蔚习惯了站着，监狱生活让她对条件不再挑剔，且站着能让她保持清醒。凯特琳木讷地点头，转身去为自己放水。水流冲刷着缸壁，热气蒸腾而上，浴室弥漫起水的味道，湿热的水雾蒙住蔚的眼睛，她的听觉因此更加敏锐，她听到湍急的水声，听到自己的心跳就在耳边，听到自己的呼吸就要生出火星，她视线朦朦胧，眼前凯特琳正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物。蔚看不清楚，只看到两道曲线，里面框着凯特琳的身体，蔚祈祷凯特琳向她走过来。
凯特琳出来了。
蔚的遐想戛然而止。
“你洗得真快。”蔚的视线里凯特琳好像走在天上。她翻身趴下，现在凯特琳终于走在地上了。蔚第一次见没穿制服的凯特琳，原来在家的时候，她会穿吊带裙，丝质面料，薰衣草色，裙摆在膝盖上面。凯特琳身子的曲线与蔚想象中的高度吻合，她皮肤表面还残留着热水的蒸汽，皮下则透着淡淡的粉色，就像现在她鼻尖的颜色。“嗯，你也进去吧，现在水温很舒服。”凯特琳坐下来，裙摆提到大腿，伤口包扎的痕迹就在蔚头发旁边。蔚想仔细看看，却有股丝丝缕缕的气味不断搔挠她的鼻尖，一点点刺入她的嗅觉，蔚反应过来，那是凯特琳身上新带的味道，像是沐浴露，高档的那种。
你很惹火，小蛋糕。蔚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轻轻的，用正好够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延绵的呼吸。蔚的小指轻轻碰着凯特琳的小指，凯特琳将下巴磕在肩上，她笑了，眼睛在沉沦，这次不是蔚的想象。“你知道我的名字。”凯特琳盯着蔚的眼睛，装模作样纠正她。“当然，但对我来说，你可口得像枚蛋糕。”蔚不想凯特琳再离开她身边，她们就这样一直说说话，聊聊天，随便扯什么都好，然后调调情不好吗。现在的气味与氛围，不就是让她们这么做的吗。
蔚不断说着话，与凯特琳缠绕手指，她从未感到这么燥热。而凯特琳就这么笑着，偶尔给予回应，指尖顺着蔚粉红的头发触碰。狱中度过的十年让蔚忘记了人可以这么温暖，人的手指除了握在一起还可以像这样摊开，人的语言除了用来挑衅还可以像这样进行安抚，凯特琳像一团饱吸阳光的棉花，将蔚包裹起来又容忍她的一切。现在蔚很想做一件事，将自己融进凯特琳的怀里，然后永远这么待着。
如果时间死了，蔚的愿望就能实现，但时间还活着，它总在流动。蔚能感受到她难得和凯特琳抱有一致的想法，否则凯特琳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不会和她勾着指头摩擦肌肤，不会对她挑逗的话语回以娇嗔。可时间的流逝让凯特琳心力交瘁，疲倦逐渐在她消瘦的脸上浮现，她累了，这一天她为了保释蔚而奔波、从希尔科手下逃走、为艾克与他的人们担忧、从金克丝的子弹下逃走，最后却连海克斯水晶也没能留下，她徒劳无功地奋力做了一切，她累了，而今晚她还要向议会作汇报。
“你需要休息，凯特。”蔚从床上爬起来，手托住凯特琳的脸庞，指腹在她眼眶下摩挲。凯特琳拥有最湛蓝的瞳眸，更显得眼周围血丝的鲜红。蔚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眼皮就会乱眨，每呼吸一口气，心脏就被针扎一样刺痛。蔚扶着凯特琳到枕头睡下，她们的手紧握在一起。“对不起。”凯特琳拉着蔚的手放在鼻尖，喷洒出的气息渗入缠带灼烧着蔚的手背。不，不，蔚摇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她想这么和凯特琳说，但光是看着凯特琳用力撑起眼皮的憔悴模样，她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于是蔚现在想抚摸凯特琳的脸，却发现她的手无法挣脱凯特琳的手。蔚理解凯特琳的担忧，她屏住浮游的气息，大胆的用鼻头亲昵地摩擦凯特琳额前的小片肌肤，“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凯特，今晚我们一起去。”她怜爱地安抚凯特琳。
凯特琳睡着了，蔚躺在她身边，她们用指缝夹住对方的手指，一直没有松开。
—听说双城2小情侣很虐，于是又刷了一遍双城1脑补了一出，好现在可以虐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