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
*第一次写同人文,是《两A相逢必有一O》里主角的两个爸爸,算是扩写。
我叫柏寒,柏树的柏,寒冰的寒。
我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是第一眼就喜欢上的那种。
他叫温之眠。
我觉得他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男孩子。不论是名字,还是人。
我告诉他,我会喜欢他一辈子的。
他说,他也是。
·
那是上小学的第一天。
柏寒板着一张小脸,自顾自地坐得笔直,一本正经地低头看书。旁边来来往往的小朋友叽叽喳喳的,被家长牵着四处挑选座位,吵得柏寒紧紧地皱起了小眉毛。
“哥哥!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柏寒合上书,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不可以。”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脸上满满的不耐烦。
小女孩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朋友,你看,你也没有同桌,不然就让圆圆坐在这吧?”小女孩的妈妈出声说道。
“我不是小朋友。”柏寒彻底不高兴了,“爸爸说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是不可以嬉皮笑脸的。”
小女孩的妈妈顿觉有点儿尴尬,只得哄着小女孩去找别的位置了。
最后所有小朋友都排好了座位,只有柏寒一个人没有同桌。
正当柏寒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老师领着一个小男孩走到他旁边:“小朋友,让这个小朋友坐在你的旁边好吗?”
正当柏寒打算再次严肃的拒绝时,小男孩先说话了:“同学,全班只有这一个位置啦,你不同意我就没地方坐了啊。”
柏寒偏头看去。
那个小男孩笑着,奶白的脸颊上有两个浅浅地梨窝,格外好看。
彼时正是盛夏,阳光细细碎碎的透过帘子,映在他的脸上。乌黑的眼眸好像盛了一片星河,很亮很亮。
愣愣的,柏寒不自觉的答应了。
“我叫温之眠,温柔的温,之乎者也的之,冬眠的眠。你叫什么?”男孩坐下,笑意盈盈地问道。
“我叫柏寒,柏树的柏,寒冰的寒。”柏寒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念过那三个字。
温,之,眠。
真是个温柔的名字。
就像他一样。
·
到了初中,柏寒和温之眠依然是同桌。
那时,他们的关系也渐渐变得不一般。
柏寒慢慢觉出了自己对温之眠的那些小心思,从小被爸爸培养的像个小大人的他少有地表现出了几分羞赧。
不知多少个清晨午后,柏寒偷偷看着那个少年,不知不觉便出了神。
像之眠这样温柔的人,一定是个omega吧?如果自己也分化成了alpha,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像爸爸把妈妈娶回家那样,把之眠娶回家呢?
想着想着,脸颊浮起一片红晕。
看着看着,少年忽然回过了头,冲他露齿一笑。柏寒看着他弯弯的眉眼,条件反射似地迅速扳正了脑袋,一副认真上课的模样。
温之眠不由得又一笑,看着少年一脸正经,垂了垂眼眸。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分化体检的那一天。
柏寒仔仔细细地把体检单看了一遍,确认自己真的分化成了alpha,欣喜若狂地在人群里寻找着温之眠的身影。
而那个少年,携着满目星光,来到他面前。“我是omega,柏寒。”少年笑得灿烂,就像柏寒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我是alpha。”柏寒的脸上绽开一个笑,转而又略有些腼腆,“那,我娶你当老婆好吗?”
“为什么呢?”温之眠一歪脑袋,笑问。
“爸爸说,娶老婆,就是要保护老婆一辈子的。”尚有些稚嫩的少年,板着脸,深情而郑重地说。
温之眠笑得更加温柔,眸底一片深情。
“好呀。”
·
眨眼间,高三已然到来。
“之眠,你想报什么专业?”彼时稚嫩的少年,面上已有了成熟的轮廓。
温之眠撇开眸,沉默了片刻:“我想学医。”
柏寒绷着的嘴角松了松,展颜一笑:“那挺好的啊。”
然而,温之眠又补充到:“是,前线军医。”
柏寒的笑僵住了,眸光黯淡了一瞬。“可以不去前线吗……太危险了……”半晌后,他轻轻地说。
温之眠没有说话,眸中却透着坚持。
“你呢?你想学什么?”不知沉默了多久,温之眠生硬地扭转了话题。
柏寒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学经融,养你啊。”话落,他又顿了顿:“或者,参军。”保护你。
温之眠一愣,低了低眼眸,没说话。
·
最后温之眠仍是学了医,而柏寒,选了金融学。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考上的都是华清大学。
当然,更是华清大学出了名的学霸情侣。
柏寒在别人面前总似一座冰山般,偏偏在温之眠面前就死皮赖脸骚话连篇,温之眠总笑,要是让柏寒的那些同学看见,还会不会说他正经。
柏寒也笑,反正,这辈子也就只对他一个人这么不正经了。
温之眠成年那一天,柏寒带着他,逛遍了整个南城,从烟花晚会,到河畔灯花,再到,柏寒为他买下的那座小屋。
在遍地的桔梗花丛中,柏寒单膝跪地,仰头看着他。
灯光映在他脸上,把那张素来冰冷的脸照的那样的亮。
他说:“该嫁给我了,老婆。”
温之眠脸上泛起红晕:“别这么叫。”
柏寒垂下头,握着他的手僵了僵。
“从你这冰山的嘴里说出来,怪肉麻的。”
柏寒惊喜抬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之眠。”
“笨蛋,这个问题的答案,四年前我就告诉你了呀。”温之眠笑着,唇边两个小小的梨窝愈加显眼。
十二点的钟声响彻整个南城,柏寒紧紧搂着怀里的温之眠,笑得那样幸福。
“生日快乐呀,我的之眠。”
温之眠把他推开,晃了晃从他怀里摸出来的戒指,打开盖子,把其中一个戴在了柏寒的右手中指上。
“戴在中指,代表情人正在热恋哦。”温之眠抿唇浅笑,眼眸弯成了月牙。
柏寒把另一个戒指给温之眠戴上,抬头,揉了揉温之眠的脑袋:“等婚礼那天,我就再买一对,戴在无名指上。”
“因为,无名指戴着戒指,才能证明你已经名花有主了啊。”
窗外蝉声阵阵。
柏寒心想,又是夏天呢。
·
[温之眠视角]
没想到这么快,我又要上战场了。
虽然已经去过一次,可这次跟柏寒说起的时候,他还是不大高兴。跟个小孩子似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小淮也舍不得,但是有小意陪着,倒也不需要太费心。
但是不论他们愿不愿意,我都还是要去的。
战争还是很上次一样,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哀嚎,哭声,枪声……心里,满是一片压抑。
每天面对着伤势狰狞的或年轻或年迈的战士,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我想救他们,但是大多时候,却无能为力。
这次的战争比上一次长的多,但或是双方都打得乏了的缘故,渐渐的,开火的时间没有那么密集了。大概,快要结束了吧。我想着柏寒,想着小淮和小意,笑了笑。
这一天,大概是秉持着最后一搏的缘故,战场打得格外猛烈。我和另几位军医抢救着一个个战士从战场上抬下来,又看着一个个抢救不及而死去的战士,刚刚燃起的隐隐的希望又蒙上了无言的绝望。
渐渐的,伤亡人数愈发少了,枪声炮声都渐渐安静。
久违的安静。
我随手抹了一把脸,心里是无尽的疲惫。终于结束了,我用力的闭了闭眼。
踱到抢救间外,我眯了眯眼,忽然定了定脚步。好像,又什么哭声。是孩子。
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不知为何坐在了战场的正中央。
不行,太危险了。
我没有想太多,小步跑上去,抱起那孩子往回跑。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忽然,身后传来子弹落进泥土的声音。
我猛然明白了。
是诱饵。
来不及了。
我把孩子扔到了软沙滩里,下一秒,枪声接连响起,密密麻麻地向我这打来。
疼。
忽然想起柏寒跟我说过的事,小时候跟着他父亲玩实弹长大,不小心中弹的时候,还深深牢记父亲的训斥撑着一声不吭,取弹的时候还被医生夸了好几次。
原来,真的好疼。柏寒那时候还很小吧,怎么坚持下来的。
等他知道我的死讯,不知道还能不能撑着不哭呢。
·
战争结束了,可温之眠没有回来。
柏寒开门的一刹那,没看到温之眠,只有一个小战士,手上端着一个盒子。
柏寒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隐没,心连同着笑,慢慢地,凉了下来。
冰冷。
从小在军营长大,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小战士说着冗长而一成不变的文稿。柏寒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瞬间有些迷茫。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文稿的主角,会是温之眠,他从小到大的爱人。
柏淮在身后哭了,简松意抽噎着,一边还顾着劝他,两个小团子抱作一团,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柏寒冷静地接过了盒子,对小战士礼貌地笑了笑,如往日般彬彬有礼。小战士愣了好一会,大概,从没见过这么镇定的逝者家属吧。
柏寒抱着盒子,来到了他对温之眠求婚的那片花丛。
之眠说过的,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不能哭,不要想起他,也不要,继续爱他。
柏寒想着。
我没有哭。
柏寒坐在一片枯萎的花瓣之中,抱着那个盒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
像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柏寒没有,只是坐着,天黑了便睡,天亮了便睁着眼发愣,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
柏寒始终没有打开那个盒子,只是在花丛的土地上挖了个坑,亲自掩埋。
然后,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进门时,正好看见简松意的妈妈在哄柏淮。她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一直一直地陪着小淮。
柏寒淡淡地走了过去,正常的仿佛不知道温之眠去世的消息一般,沉静而绝对地告诉柏淮:“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变成什么星星。”
他没有看柏淮,也没有理会简松意妈妈眼中的诧异,径直上了楼。
次日,他就去了北城。
他没有继续他的经融事业,转而参加了政治。或许因为,他已没有需要养的人罢。
事业蒸蒸日上,官职一日比一日高,但是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已没有了心。
太过冷漠绝对,太过理智。
他已没有了盼头,想爱,却无处去爱,只得把爱连同着心中最爱的那个人,一并埋入了黄土之中。
他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无尽的深渊。
再也没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