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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快回迦

罗曼快回迦

 

【忌漂♂】第三声啼鸣

主鸣潮的忌炎团长×潮男(男漂泊者),带微弱all漂暗示

基础设定以一测(共鸣测试)相关内容为准

存在漂泊者过去捏造,对官设二次思维发散及亿点点私设

8k7+中短篇警告

惯例角色属于官方ooc属于我

正文↓


他在行走,穿过积雪尚未融化的草原,沿着冰凌漂浮的河道,

他在行走,纵使忘却了自己的姓名,也不知将要去往何方,

他在行走,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荒芜,

他在行走,渴求般追寻着风中微弱的音色,

他在行走——


01.那第一声啼鸣只是源于本能的,对降生的悲叹……


这是……报应吗……

他以同样的姿势跪在那人面前,颤抖着掰开对方的手,

去他娘的什么荣誉和责任……谁都好……

曾闪烁着寒光的唐横如今布满裂痕,在脱离主人的那一刻骤然绷断,

救救□□……

失去支撑的黑发青年身子一歪倒在他的臂弯中,身上却流不出一滴血。

救救□□啊!


最后一份追踪数据发出后漂泊者便切断了同忌炎的通讯,周围的残余幻象已被扫清,不久后对方就会来与自己汇合,着重处理这片鸣潮子浓度异常之高的区域。

其实这件事本不该麻烦到夜归团长头上,皇龙境内各个片区负责调查与驻守的晓卫很多,危机应对于各位来说是更家常便饭。何况有秧秧炽霞白莲和丹槿在,即便需要专人在侧实时同步数据也犯不上这样劳师动众。

但凡事总有个意外,

大概是半个小时前,在这一带协助小队清扫幻象的漂泊者突然接到了紧急通讯,莫特斐打来的,开屏就把他和身边的人狠狠数落了一顿,问他们是不是背着研究院和其他人引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然后在众人一脸茫然的表情中传给了他们一张影像图。

那是由五个不同的终端合绘出的鸣潮子流动轨迹,最明亮的红色区域追随着他们来时的清缴路线沿河道一路北上,很快就要到达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来自研究院首席的告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正在调查的异常事件锁定了?

按计划来讲,白莲炽霞秧秧丹槿四人会分别带领一支小队在异常地带周围进行波频测绘,用于锁定不知会不会爆发的无音区,而漂泊者则与剩下的那一支研究院夜归混编团队深入鸣潮子最为活跃的地域,取得更详细的资料。

本该如此……

可是谁都没有想过那些无机制能量会像拥有自我意识般的移动。

尽管站在个人角度上讲忌炎倾向于有什么在诱导异动,可四方有夜归成员把守,自己也没有收到异常报告。

他想到了残星会,那个叫伤痕的男人确实针对过漂泊者,但以此为假设的话这次未免太安静且太直白了,不符合伤痕个人的行事风格。

问题或许不在外而在内……他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想,只是需要证实。

深思熟虑后忌炎决定让小队与漂泊者分开,由距离最近的秧秧接管并护送其撤离,而为了定下小姑娘的心,他会亲自前去与漂泊者汇合,处理异变。

原野上吹来的风依旧带着寒意,抚过一片荒芜,横穿大地上那条狰狞的伤疤。

黑发青年注视着被裂谷硬生生切断的河道,金色瞳孔中倒映着水瀑间的虹光。

那句“安排不周之处,还请担待”是发自内心的,尽管在漂泊者看来忌炎根本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道歉。

他有自知之明,在无外部附加条件干涉的前提下,自己就是这场行动中唯一的变因,不管是不是出于本意,但他大概确实引来了某个麻烦的东西。即便忌炎不提,他也会在下一步的安排中主动建议分开,自己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麻烦不会凭空消失,更不能经由他之手引向别人。可为何在听到忌炎说会亲自赶到时他始终没有吐出拒绝的话语呢……

是因为对方向来坚定到无以辩驳的态度吗?漂泊者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几次能在意见分歧时劝服过那位夜归的团长。

终端的通讯声再次响起。

他在行走,

他记得自己想要求救……

从睁开眼睛被太阳灼痛了双目的那一刻起,救救某个人的呼喊就充斥在他的脑海。

可是应该去哪里,哪里才能找到人,他只是拖着沉重到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步伐迷茫地前进着,然后在恍惚间听到了某个熟悉的音色,所以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再然后呢……

他看到了裂谷,看到了对岸大地上的一片枯黄,看到了那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颜色,风挽起那人的长辫又撞入自己怀中。他感到有什么字节想要脱口而出,所以他开始朝前奔跑。

但最终他只听到一声扭曲又撕裂的杂音。

是幻象的鸣叫声——忌炎透过终端几乎立刻就辨别出了这个声音。

可为什么?忌炎记得漂泊者在发来最后一串数据时说过周围的幻象已被清缴完毕……漏网之鱼吗?不应当,漂泊者的坐标北面是裂谷,南边是秧秧接应返回的方向,那个女孩不会放任任何威胁从自己面前跨过去,除非……

“漂泊者!不要和那个幻象正面接触!”

然而未等话音落下,夜归团长便只能听到利刃出鞘的嗡鸣和通讯被迫中断的沙沙声。

他跌坐在那里,唐横笔直钉进身旁的树干,不远处的人持着终端用极为陌生的目光审视着他。

他第二次尝试开口,可回荡在耳边的依旧只有杂音……

这是什么惩罚吗?惩罚自己那时没有勇气开口,没有勇气去叫出那两个字的敬称吗……那为何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如此疏离警惕……

漂泊者——方才终端最后吐露出的三个字唐突回荡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什么称呼吗?可是……

风卷动着云层从他们头顶滚过,露出的阳光照亮那双金色的眼眸,

他的队长有自己的名字,不是漂泊者而是……

唐横刀刃上的反光猛然灼痛了他的眼睛,引得他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人类曾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将哭泣视为一种情绪,因为这种行为可以缓解人类的郁结,直到某日这个种族突然发现从母体中诞下的胎儿天生就会哭泣,他们无法选择自己被生于何处、无法左右生长环境、无法决定自己以何种形态来到世间,甚至连自己的降生都无法把控时。

他看到了金属光泽下属于自己的倒影,看到了曾经最憎恶的容貌。

那一刻,草木被连根拔起,河水灌入裂隙,响彻大地的悲鸣回荡在原野之上。


02.而第二声啼鸣则是源自人性的,对结局的不甘……


他知道自己是个可耻的逃兵,所以当声潮翻涌、大地异变时他连那一声敬称都没有勇气叫出来……

记忆中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他身侧跑过,朝着远离灾难的方向拼命地奔跑,而他却被那双看向自己的金色瞳孔钉在原地,脚下如生根般无法挪动半分。

他知道自己被看透了,战士的荣誉和责任被赤裸裸地剖开,胆怯与绝望在对方面前展露无遗。

但他不想死……什么叫对地面防御全部失效,他们不是已经在神兽岁光的帮助下压制了悲鸣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那张嘴徒劳地张开又合上,落在肩头那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推向了人潮涌动的方向,被交于自己怀中的女孩就是在那一刻痛哭出声……

然后……


无音区展开时的气浪将漂泊者狠狠掀飞,尽管调整了姿势,但强大的冲击依旧推着那个身影朝裂谷的方向跌去。

“队……长……!”

杂乱不清的絮语终于拼凑出两个完整的音节,蜕变为鸣式的幻象朝前一个箭步,枯槁的手拼命想要抓住对方,却在下一刻被长枪轰击得失去重心,远远地摔了出去。

凄厉的鸣叫再次撕裂大地,断崖的落石坠入深渊。

那愤怒的视线聚焦向轰飞自己的青绿色长枪,无音区的鸣潮子浓度随着这一动作猛然拔高,于强烈的波动下凝聚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欲要撕碎这杆武器与它的使用者。然而尚未等幻象完全成型,那枪尖便在一动间从大地抽离,切开弥漫在裂谷那边的烟尘,回到一位成年男性手中。

鸣式在对上那双眼睛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因为那同样是一双鎏金的瞳孔,却更加肃穆,是那个人在面对敌人时才会展露出的一面。

队长!他下意识地呓语出声,但字节滚过喉咙后吐出的只剩下杂音。

然后他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被抽出的声音,回过头时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然欺身上前,唐横锋利的刀刃直逼最为脆弱的脖颈,只消一瞬就能终结他的生命。

同陌生男人近乎一样的神情映入他的眼帘,唐横上的倒影突兀地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所以他现在……是理应死去的怪物吗……

“锵”的一声嗡鸣震颤着他的耳膜,鸣潮子聚集出的幻象架住了这足以致命的攻击,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则催促着漂泊者迅速拉开距离。

便是在黑发青年脱开的那一刻,忌炎已一个高跳跃起,手中的鸣素化为缠绕在长枪周身的龙息,朝着那个幻象猛然砸去。

又是一阵沙尘,蛛网状的裂痕以枪尖为中心向深坑四周辐散,却不见幻象消散时应有的光芒。

未造成致命伤的事实让夜归团长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宇。

忌炎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那个幻象,那个虽然只有模糊的轮廓却形同漂泊者倒影一般的幻象……

终端滋滋啦啦的电流盲音像是在对他发出警告,警告他理应及时抽身从长计议。可如果现在遵从过去的经验撤退,皇龙会发生什么,漂泊者又会面临怎样的质问,唯有这一次他不能选择后退!

而且,他赌自己足够了解漂泊者作为战士的秉性。

凌厉的破风声于下一瞬传入忌炎的耳畔,突如其来的偷袭并未在他眼底激起情绪的变化,不如说预料之中的行动反而让忌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副冷静的面容及毫不躲闪的态度引得幻象一怔。

寒光仅是在夜归团长一个偏头间就擦着青绿色的发丝朝幻象迎面突来,一击,于两把武器相互摩擦的火花中击穿剑格,笔直贯入虚影的虎口。

哀鸣声来不及响起,结实的一拳就轰在他的胸口,把用来发声的空气硬生生地挤出胸膛,到此幻象才看清,方才忌炎那一闪不过是为了蓄势。

砸地的闷响裹挟着气浪席卷整个无音区。

烟尘终是散去,被唐横斩下的手掌连带着武器一起甩飞在鸣式面前,最后化作流萤四散。

他怔愣着抬起头,远处一黑一青两个模糊的身影比肩而立,

他颤抖着伸出手,倒在二人脚边失去抵抗能力的幻象隐隐有了消失之势,

他挣扎着想开口,交错的寒光即将于下一刻搅碎不该存在的怪物,

可他不想死……他应该同那两个身影一样站在队长身边……他应该去支援队长,但他逃跑了……因为怕痛,因为怕死,所以缩在后方,所以队长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所以……

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他自己啊!

漂泊者近乎本能地推开忌炎,

震颤、崩裂一般的震颤,突起的山岭撕开脚下那片灰白,卷起幻象重构着大地的容貌。

也许事态早在信号干扰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失控了也说不定,鸣潮子浓度飙升,两位于皇龙而言举足轻重的人失联在无音区……忌炎清楚夜归与研究院不会坐以待毙,但焚焰海也好、无光森林也罢,类似的悲剧绝不能再上演!

他一手拭去那些溅射进眼眶的暗红色液体,一手持枪劈开面前如晶簇般蔓生出的岩体。

“漂泊者!”他尝试着呼唤那人的名字。

石块断裂的钝响自右侧传出,而当忌炎破开通向那边的道路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黑发青年低吼着、近乎蛮力地将被刺穿的右臂拔出的画面,暗红色的液体泉涌似的顺着对方的手臂滴落。

“外面……”那嗓音沙哑得不似往日。

他早就该意识到的——击败并吸收诸多鸣式,那些辉煌的战绩写于纸面上不过寥寥几行,口耳相传间也不过短短几句,但抗争本就是血与尸骸堆积起的童话,由历史记录,由后人传颂。漂泊者作为战士的秉性一如他所料,只要是对方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会做到,这就是他笃定幻象一定会偷袭自己的底气。

只是他忽略了眼前的人究竟有多么不要命,若不是那一推,对方也不至于被钉在原地且行动受限,那些或深或浅的长条形伤口就是这么留下的……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不要勉强。”尽管他这么说了,双手也扶住了那个习惯性死撑的人。但忌炎深知他连自己都劝服不了,何况是另一个与自己一样固执的人呢?那一刻两双金色的瞳孔中映出的皆是彼此的身影……

“失礼了,至少要先把血止住。”

两根黑色的带子被忌炎轻巧地自漂泊者发间抽出,一根缠绕在伤口上,一根扎在更上侧的手臂上。

暂且只能这样处理了……

“等一下出去后我会去和那个鸣式战斗,后续的工作可以拜托给你吗?”忌炎指的当然是吸收鸣式,那是只有漂泊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背对着黑发青年半蹲下,话音未落又一眼望进那金色的眸子。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思,

“左手虽然不熟练……但也可以。”然而漂泊者似乎会错了意,甚至为了让这番话语更具说服性而用左手挽了个剑花。

山体被破开的声音很明显,也足以引起鸣式的注意,但预料中应该赶来查看的影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商讨好的计划从第一步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而且自刚刚起他们就察觉到了周围鸣潮子的异常流向——那些无机制能量无一例外地在朝着某处汇集,仿佛是为了孕育什么更巨大的东西。

“那个幻象!”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得出了相同的答案。

可这里的主人不会允许他们轻易靠近那里,就连刚刚的动静也没有扰动外界半分。若是想要解决那个幻象,只怕会被鸣式最大限度地拖住脚步,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周旋下去了。

“漂泊者。”忌炎想重新同对方商讨策略,可一抬头间却发现黑发青年痛苦地跪在地上。

他见汗水顺着对方的颧骨滑下,不自觉紧绷的身体压迫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均再次浮现出血的迹象,尤其是撑在地上的右臂,用来扎紧发带的结不住地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让那本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显得更加难看。

“振作一点!”他强行掰过漂泊者的脸,逼迫那双金色的眸子与自己对视。

没有出现瞳孔涣散的状况,这已经是失血前提下最大的好消息,可是……这一地的血花怕是等不及他认真思考下去了。

忌炎起身的同时一把拉过对方堵住耳朵的手,顺势一转让漂泊者靠上自己的背部,粗重的喘息连带着耳语一同打在他的脖颈上。

心脏猛然收缩的感觉惊得鸣式迅速回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鸣潮子正源源不断地聚合在幻象身上。

不会有事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可为何视线却不受控制地望向了刚刚发出巨响的地方?仿佛某个熟悉的声音正从耳畔淡去。

一个模糊的影子闯入他的视野。

无音区应当是在异动的影响下进一步扩大了,中心地带本该被夷平的大地如今错生着高低不一的岩体,那个模糊的影子正像鱼一般游梭其间。

“你说你听到了心跳声?”

回答忌炎的是代表肯定的单字音节。

可这有违他们以往对无音区的认知,这样的地形一点都不利于战斗,反而为躲藏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最后要说心跳声……他抬眼看向高处那个半透明的、状似鸡蛋的异物。

流动的鸣素缠上臂甲,在其主人抬手一振间聚拢成型,青绿色的长枪向上一挑,一轮新月自枪尖划出,瞬间将迎面突生的岩体切得粉碎。

忌炎仍在与漂泊者对话,哪怕每次得到的都只有断断续续的简短应答。

炸掉,这是两人能想到的最后方案——若是他们的预估没有出现偏差,那“鸡蛋”里一定会充斥着大量的鸣潮子,而漂泊者会将身体里的鸣式力量抽出一部分灌注到那把唐横上,只要刀身可以刺入蛋壳,他就可以操纵附着于其上的力量与鸣潮子共鸣,产生连锁爆炸。这样一来原本用于保护卵的蛋壳会在那时变成最坚固的牢笼,切实杀死安睡于其中的胎儿。

这是一种极其不要命的策略,尤其是对使用者本身而言。

如果还能多一些时间忌炎一定会直接否认这个方案,鸣式力量与鸣素终归不是同一种东西,以往漂泊者仅是去承载这种力量都会给身体带来负担,何况是在这种状态下驱使它?就算抛开这些前提不谈,鸣式力量究竟能不能与高浓度鸣潮子产生共鸣这个问题到现在仍是未知数,建立在这种猜想下的预案与一场豪赌无疑。

但是要来不及了,他持枪清扫障碍时衣袖上愈发扩大的暗红就是证明,也许连漂泊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在不自觉地收紧——预示着灾难的心跳正在加快。

周围的光线在变暗……察觉异状的夜归团长猛然抬头。

他们距离那枚蛋已经相当近了,近到这片无音区的主人终于不再用那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来阻止二人。

他一个侧跳躲开下砸,在腾起的烟尘中踏上石壁借力反冲,长枪带着破风之势将对方扫进蛋壳下的山体中。

鸣素化形而成的龙围绕着忌炎上下翻飞,撩动二人的发丝彼此纠缠。他侧目瞥了一眼背上的人,随即发力突进,那迎面袭来的白光在转枪间被尽数挑开,轰鸣声在四周无差别响起——爆炸、热浪、岩体破碎,火光勾勒着他的轮廓,点燃金色的龙瞳。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愤怒,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能被称为愤怒,就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积累了下来,然后在他刚刚瞥见漂泊者半阖着的眼帘时被突然引爆。

身侧的龙发出嘶吼,在主人的号令下裹挟着狂风向天穹冲去,目标直指那个想要从战场抽身的鸣式。

他在注视,不是注视着自己的攻击是否能切实杀死对方,而是注视着蛋壳中那个已经成型的身影——很像,与背上的人可以说一模一样,但身上却是被某种甲胄一类的服饰覆盖。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寒光在忌炎面前打了个转,以更加便于投掷的姿势被黑发青年握在手中。

机会只有一次,没有任何容错可言。

漂泊者看向高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视野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好在他们的目标足够大、足够显眼,他将武器瞄准了那个与蛋壳颜色最格格不入的地方。

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鼓动在他耳边猛然炸开,脱手而出的唐横在那一刻不单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更失去了应有的力道。那把武器在撞击的同时发出清脆的鸣响,却未能撼动屏障半分。

耳鸣,几欲将他撕裂的耳鸣,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廓滴下,在夜归团长肩头开出血花。

天穹上本该远离战场的鸣式以自损为代价加速折返。

“抓紧我,漂泊者。”

身下的人一个加速冲锋,借着四周破碎的岩体作为跳板带着他高高跃起,皮质长靴一脚踢上那把被弹飞的唐横,闪着寒光的银白刀刃笔直刺出,带着风的尖啸声一举洞穿那个巨大的蛋壳。

就是现在!

被黑色布料包裹的手朝着银星的方向高抬而起,金色的纹路立刻攀上刀身,共鸣声纹以其为圆心炸开,将所有事物瞬间吞没在白光之中。

又是一阵冲击,天旋地转间忌炎感觉自己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这种规模的爆炸却没有被烫得皮开肉绽,该说是幸运还是多亏了这个特殊的地形呢……

有什么正顺着额角流淌下来,然而当忌炎想要睁开眼时却感受到了莫名的阻力,就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帘。

是脚步声,急促且深浅不一,冲着自己飞奔而来。

他听到利刃撕裂空气的嗡鸣,感到灼热的风从身侧席卷而过。

一片漆黑的视野终于裂开一条缝隙,恍惚间某个单薄的身影正拄着青绿色的长枪挡在自己面前,火焰在其身侧拉出两条明亮的线。

那双金色的龙瞳猛然睁开。

处于爆炸中心的鸣式早已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可莫大的执念却支撑着对方临死都要拉着破坏一切的人陪葬。

想呵斥那人离开,但淤积着血块的嗓子吐不出半个完整的音节;想动起来不成为那人的累赘,可四肢百骸回以他的只有疼痛……

暴雨般的光芒在鸣式的带领下自天空坠落。

不甘吗?道理来讲应该是这样的,尤其是那出离的愤怒灌满自己的胸膛时。

自己已经变成鸣式,死不足惜,然而……他以为自己骗走了最大的威胁,但被骗的人反倒是他。

可当他切实想要杀死那个妨碍自己的家伙时,有什么东西冲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一下劈开了白光与火焰。

然后……拄着武器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深深刺入他的瞳孔,与噩梦中的身影重合。

这时的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漂泊者靠着手中的长枪挣扎着站起,可还未等他站稳脚跟,那把武器就骤然破碎成鸣素消散于他的指尖。

黑发青年踉跄着朝背后的夜归团长冲去,一把将对方拥入怀中。

那灼目的白光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作无数流萤。


03.但这第三声啼鸣并不是绝望,因为你是那个时代最后的回响,也是他们存在的证明


忌炎听到了某个从遥远过去传来的呢喃,他在透过谁的眼睛注视着那副黑石棺,或者说注视着沉睡于其中的人。

身旁的研究人员告诉他,他的队长在与悲鸣的战斗中几近死去,灾难暂时平息,但驰援地面的战士们有些甚至连铭牌都无法回收。

他们胜了,胜得一无所有……

那下一次呢?

忌炎能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始终未不肯移开,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液体漫过那具躯体,淹没刻于其上的诸多伤口,将空气一点一点从那口棺材中挤出……

他张了张嘴,掌心贴上冰冷的黑石棺,

然后他听到自唇齿间挤出的字眼——并非二字敬称,而是自己更为熟悉的称呼方式……


当漂泊者被耳边的噼啪声唤醒时天幕早已笼上一层深沉的黑,横穿于其间的光带就这样笔直地撞进他的眼中。

夜归的其他成员正在做着战场的收尾工作,包括商讨着在附近建立营地,拜于这场异变,这里甚至成为了这一带位置最高、视线最好的区域。

他挣扎着坐起身,毛毯在腿上堆积出一层层皱褶,先前右臂上简单包扎的伤口现在被两块木板夹住,外部缠绕着医用纱布。

“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那声音的主人递给漂泊者一个白色陶瓷杯,里面装着刚好可以入口的牛奶。

他摇摇头,任由对方将滑落的毛毯重新搭回自己肩头。

听力无碍,这让忌炎暂且松了口气。

“皇龙再次感谢你的协助,漂泊者。”

是熟悉的官方腔调,每当漂泊者吸收一个鸣式的力量就会收到一次来自夜归团长的一模一样的感谢,然而这一次他有些疲于回应这种问候了。

篝火将他单薄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明灭之间才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有了几分血色。

“方便聊聊吗……”忌炎刻意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

他知道这样去质问一个刚刚苏醒的伤员委实过分,而且他也大概猜到了那个鸣式与漂泊者的关系,但谁也没办法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于公,夜归、研究院,乃至整个皇龙都需要了解这件事最初的源点,这些碎片会成为他们早日战胜悲鸣的助力。

于私……他咀嚼着“队长”这个对那位鸣式来说无比重要的称谓,记忆中的无力感压得他几欲窒息……

“我能记起的部分只有灾难爆发之时,我们建立在地面的防御工事全线失守。”

黑发青年啜饮着杯中的牛奶,语气平静到像是在讲述一个道听途说来的故事。

“所以我安排他带着没有能力战斗的人们迅速撤离……”

这是一句谎言,那个鸣式并不擅长战斗,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怯于战斗,所以对方的攻击欲望很低,即便改变了大地的容貌也只是构筑了一个摇篮,为了保护那个与漂泊者有几分相似的幻象,甚至最后的歇斯底里也是因为他们打碎了那枚“蛋”。

可他的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对方消失时趴在二人身上高高拱起的模样,

若不是那漫天流萤融化了伤口的灼痛,他们也无法在这里安然对话,那个鸣式比任何人都渴望自己的队长活下去……

忌炎并未打断漂泊者的自述。

“再后来我与其他人一起去支援地面作战,”

至此,杯中的液体已被饮尽,只剩下些许的奶泡残留在杯壁上。

“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那握着杯把的手微微一震。

火光细细描摹着面前之人的轮廓,亮色着墨于对方胸前的铭牌时,金属反射的光只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长久的静默后,黑发青年最终回以忌炎一个落寞的微笑,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对他说——

自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拯救的废物……

“这并不是你的错,漂泊者,”短短几个字节间是藏不住的叹息,“我们的历史中记录了太多浩劫,悲鸣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我们现在还不够了解它。”

他从对方身侧站起,在旁边收集来的物资中一阵翻找,然后取出两根姑且还算笔直的木枝和一小节绳子,就这样在那双金色瞳孔的注视下把这些物件扎在一起,似乎打算做个小物什。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就像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你自己。”

“……可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夜归团长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终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你也一定可以找回属于自己的过去。”

话题没有被进行下去,他带着手中扎好的小东西朝断崖那边走去——那是个十字架。

接受过去需要时间,更需要能共鸣喜乐、承载悲伤的意志,很遗憾,作为外人他无权替那人做出定夺。

不知过去多久,那只沾满尘土的手才伸到黑发青年面前,

“这么说也许唐突又傲慢,但你是否想过他们居然将前往未来的车票交到了你手中,一定是因为他们坚信你可以去往他们无法到达的地方呢。”

青年被那只手拉着起身,被引导着来到那个小小的十字架前,被其后浩渺绚烂的星河所震撼。

扪心自问那张车票理所应当归属于自己吗?漂泊者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的生命比他人更珍贵的地步,但若故事可以重来,他想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战至力竭,带着那张塞进自己手中的车票,去执行被赋予的最后一个命令——跨越寒冬。

因为……

“你是那个时代最后的回响,是他们存在的证明。”

晚风和着夜归团长的话传入漂泊者耳畔,撩拨着两种不同的发色交织在一起。

“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吧,漂泊者……”

忌炎不清楚自己的眉头是在何时舒展开的,也许是引导对方看到星河之时?又或许是说出方才那句话时。他转过头,与那双同样不知从何时开始注视着自己的金色瞳孔相对。

“皇龙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我们也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你将切实地活在当下,由我们所有人见证。

漂泊者感觉自己应当是在笑,释然的笑。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时他只把这当做是一种交换,自己负责摆平鸣式危机,以换取见到神兽岁光的资格。但现在,当这些熟悉的字节组合再次摆在自己面前时,他已然将其视作一种承诺,正如耳边此时传来的呼唤。

远处的晓卫冲他们招着手,预示着当前的收尾工作已告一段落,他们是时候回去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望一眼那仍满目疮痍的大地。

那座小小的坟冢会静静立在那里,背靠星河面朝生机,替逝者见证后人的顽强不息,然后待到来年……雨水和风会将绿意带回这里。

寒冬已过,暖春定会如约而至。

END

————————————————

听着无期的西风颂歌(ode to the west wind)写完的最后一节,也很喜欢战双里曲老板那一句“我是你们……也是那个时代,最后的回响”

战双和无期的文案老师们都是我的神!(咳

捏造了一部分漂泊者的过往,将游戏开场漂泊者沉睡一事合理化,按照本人那个绝不会逃跑也不会放任他人受伤的性格,除非是失去了抵抗能力否则他绝不会丢下战友规避悲鸣,于是设定当年鸣式战争灾难爆发,对地面防御全线失效时漂泊者与其他人一起支援地面阵线,最后重伤濒死被自己的队员找到放入黑石棺中沉睡疗伤,但再睁开眼时人类阵营大势已去,接开场动画领袖对自己下达最后命令——跨越寒冬(记得开场动画里是有砸玻璃的动作的,说明不是出自本意)。

悲鸣相关纯属个人解读与官设无关!

文里杂七杂八游戏中没有明说的东西全部都是私设(只看了主线的屑)出现错误请海涵!

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貌似写成all漂了,将错就错!(迅速逃跑)

最后祝各位食用愉快!(看到这里的你已经被我CPU了 ੭ ᐕ)੭*⁾⁾


罗曼快回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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