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小后续...还会往下写点的...有兴趣的可以追一下...互个粉也好呀...
后来的故事就多了。
那个小棒球队长在大学干得风生水起,大学里一切都很新鲜,但却竟没有棒球队。班小松感到有点奇怪,但很快又和新朋友一起建了新球队,似乎就像当初重建小熊队一样。填社团建立表格时,班小松在社团名一栏不假思索地填了小熊队,连队服都是他要求仿照过去的队服做的。他拿着新队服端详时想,新小熊队和旧小熊队怎么区分呢?
干脆就用新旧两字好了。这不是个问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松自豪地想。不过当然,新队服要更帅气一点,仅从队服就能秒杀一切对手,征服一大波迷妹的芳心。
大一时他们曾在棒球场上相聚过一次,但他们所在的俱乐部队伍在决赛和小熊队对垒,最终还是默契满分的小熊队摘得桂冠。但令班小松感到不太对劲的是的是,连邬童都有点状态不在线。
三人约到宿舍吃小松刚刚学会做的招牌拉面,尹柯说自己选了外语,一问原来是做交换生交换到了国外的顶尖学校,这次专门回国帮俱乐部打比赛的,但显然结果不太理想。尹柯高考时高考时达到了一般人不可企及的高度,一举考到帝都那所全国最让人心仪的学校,作为那届省状元的他一心却只想着进修,真不知有多少女孩追着他不放。尹柯讲着外国有趣的事情,还有自己在国外见到的各种黑科技,听得班小松目瞪口呆。邬童也笑得很开心,早褪去了刚见面时那种高冷范儿。班小松也讲起新球队的事情,什么宫海也到新球队做投手啦,什么棒球飞出去一声惨叫,一看却是带着安主任来旅游的陶老师啦,什么自己半饥半饱了十几天终于攒够钱买了心仪已久的新球棒啦,讲得唾沫星子飞溅而不自知。尹柯和邬童也听得津津有味,两人有点恍若隔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又从头开始放了一遍,一切都像刚开始一样,时间画了个圈,却没和他们再交个点。
小松终于兴致勃勃地讲完他的新球队安静下来,瞄见旁边的邬童一言不发地咬着面条,顺口问一句,邬童你现在怎么样?
邬童低眉看着从高一开始每个月都会吃的元气全垒打招牌拉面,熟悉的面汤还是那么香味儿四溢,还多了几分新的味道。他说,我啊,我大四考研吧。
邬童选了和班小松同一所城市的学校,但两人并不怎么碰的上头。照理说邬童这种铁打铁的富二代毕业了,在小说里似乎该立马跑到他爸爸的公司继承才对啊。
宿舍里舍友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火锅咕咚咕咚沸腾的声音。尹柯试探着问,你怎么突然打起考研的主意来了?邬童连眼都没抬,说,怎么啦,不行啊。
班小松有点尴尬地笑着说,富二代考研,不对劲吧?尹柯还想说什么,火锅慢慢地没了味道,就这么咕噜咕噜地沸腾着。
班小松送两人去公交车站,一路上又有说有笑起来。尹柯突然说,这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了。班小松一下子心里好像有点酸,说你俩,再见面都要好好的啊,然后赶紧再见了,可他却没看见另外两个人也差点酸了鼻子。
班小松铁了心一定要像教练当年一样打到大满贯,并且为小熊队拿到冠军。班小松拿马克把“BASEBALL WINNER”和新旧小熊队的两张合照贴在宿舍墙纸上,每天晚上都看着它大声励励志,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去打球。这家伙把剩下三年时间全部荒废在棒球里,队友自叹不如“这家伙迷得天昏地暗”。时光飞逝,新小熊队在世界大奖赛中夺得桂冠,班小松的投球和击球水平更是突飞猛进,王牌队长班小松的名声比当年邬童王牌投手的名号叫得更响亮。班小松已经盘算好了,一毕业就去当职业棒球运动员,大三时已经有体育方面的人找到他了。他在回家的火车上兴致勃勃地想,到时候把邬童和尹柯也拽过来,他俩一定还在打棒球吧?
最后的那个寒假班小松回家第二天在家里补觉,突然被电话吵醒,是尹柯打来的。尹柯在医院,但这次不是尹柯妈妈,不是陶西,而是邬童。这次也不是因为投球,而竟然是邬童在班家拉面馆帮工时突然晕倒了。上午班爸班妈都不在家,电话里的嘈杂声和尹柯不得不吼出来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班小松只听见帮工和晕倒,还有医院名几个词,便疯一样蹦起来胡乱抓几个水果骑着旧单车去了医院。班小松着急得用力蹬着脚踏,脑子里突然闪过有年寒假他提前回学校打比赛,走之前怕冬天面馆生意太好爸妈忙不过来,说要不再留几天帮把手,爸妈说没事没事面馆里雇了帮工,那还带点吞吞吐吐的样子。这年冬天的双清冷兮兮的,班小松没穿毛衣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冷风呼呼地直往他衣服里钻,他冻得嘶嘶不停地抽冷气,耳朵和眼睛被无名火和不解烧得红红的,单车轮呜呜呜呜响得那么急。
医院里吵哄哄,班小松横冲直撞进去,看见嘴唇还有些发紫的邬童时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邬童你干嘛去我家面馆帮工啊。班小松站在病床前差点喊出来。尹柯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低沉着说,这家伙在你家都帮了三个假期的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班小松咬着牙,差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我还想问你呢!每年暑假邬童一见面都迟到,原来就在我家店啊!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啊!邬童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清高啊!你爸爸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我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四年啊!
“好——啦。”床上那家伙终于发声,但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不就是低血糖么?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
“你这是低血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病房里又寂静下来,满屋子只剩下班小松“呼呼呼呼”的喘气声,尹柯低着脸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邬童终于说了句:“盛世嘉兴被害破产了,我爸一直在美国处理事情,我那年学费差点不够交,尹柯想帮我我没要多少,就…阿姨叔叔好心,工资每次都给我多放些我知道的。”
邬童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冷漠和平静掩盖不住虚弱。班小松直挺挺地听着,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往脑门儿上冲,短短几句话自己兄弟的人生差点翻天覆地,他觉得自己被蒙了。是被全世界蒙了。当年球场上教练一句“大将之风”和那次赛场上满世界都是为邬童的加油,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面前坐的这两个人,都像是棒球,不,是无论干什么都是被埋没的天才,而他,只是一个在他们的帮助之下,才有机会进步和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一只小蚂蚁,什么用都顶不上,所以每次自己有难事他们都会帮助他,而他们有事却连他去关注的机会都不给。
他突然摇摇头,班小松你想什么呢?这些和眼前的事情有关系吗?我什么时候会这么想了?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班小松!尹柯惊讶地看着他。班小松猛地惊醒,赶紧说:“哦哦你继续讲,我听着呢。”
尹柯快速低下又抬起眼睛,我是今天想找你们打球,就去了面馆,结果刚去了就看见邬童面色苍白,刚打个招呼就晕倒了。尹柯一摊手,谁能劝得住他。他今年本来没必要再去的,邬爸爸又回了盛世嘉兴,但邬童说阿姨叔叔帮了他,非要再帮工一次不可。
班小松已经由刚进来时的大喘气变得沉默下来,他无语地听着这些,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这几年一直全心全意放在棒球上,投入到连那么熟悉的兄弟发生如此大的变动都没有一丝丝地察觉。四年前踏上火车时班小松觉得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让自己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会忽略掉呢?他觉得眼前的他们应该就是自己平凡人生中最宝贵的朋友了,可他怎么连这些都一点儿不知道呢?他去了大学还记得这些吗?答案是不。外面的世界太新鲜了,以至于将他所有的思想都占满,把双清从脑袋里硬挤出去。
班小松乱糟糟地从尹柯手里扯过化验单,贫血,血红蛋白低,一看就是外卖吃多了的结果。班小松一直固执地认为贫血啊什么的都是常年吃外卖造成的。他气呼呼地坐下,瞪了一眼邬童。
尹柯和班小松日夜轮流守着邬童。邬童:“你们没必要一直守着的,我还能怎么样啊。”班小松冰着脸不说话,尹柯叹口气说,医生说你这儿离不开人,我们只好守着咯,难道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哪儿有那么严重…邬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班小松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头一沉一沉地打着瞌睡。半夜班小松突然醒了,看看邬童还在那儿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邬童你怎么还没睡…班小松伸个懒腰,感觉腰酸背痛的。
班小松,大一时候说毕业去当职业球员,现在怎么样了?我听叔叔说已经有体育方面的人找到你了。班小松恩了一声。那你呢,你还考研吗富二代?
邬童翻个白眼儿,谁富二代,我继续上学,我才二十三岁,我可不愿意坐在他那办公室里养啤酒肚去。我先考研到国外去,跟尹柯也搭个伴儿,至少搞个海归回来。将来你去国外打比赛什么的也能找我们一起玩儿去……对了,你还会教练的绝招吗?
当然会啊…我真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班小松摸摸后脑勺,艰难地直起身子来。我这一辈子最忘不掉的可能就是你们了。爸妈,你,尹柯,教练,全垒打拉面馆,高中六班,小熊队,月亮岛,双清。全都在我脑子里闪闪闪闪,真是闪得我连眼皮都合不拢。
你是忘不掉我们还是忘不掉栗梓?邬童突然一脸坏笑着说,班小松果然立马直起身子来,想都没想就一拳砸在床上那家伙身上,你这家伙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故技重施有意思嘛。邬童大笑起来,笑得刘海儿都在颤抖,竟然一点都不像高中时的他。班小松气呼呼地说,那你每天拒绝那么多人不怕遭雷劈啊,不过你到现在为止在班里别人眼中还是得过发育方面的病的人呢。然后班小松接着邬童继续大笑。邬童突然停止了笑容,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啊,你还欠我一顿揍呢哈。他说这话的时候班小松已经笑得摔下了沙发,于是邬童就扔了尹柯放在他床头的大轻松熊扔了下去。差不多过了好几分钟班小松才抱着轻松熊从地上爬起来,他抹抹眼泪说,你要是让那个人看见应该会和你绝交吧。他放好轻松熊,又趴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哎,班小松!邬童爬起来使劲晃他,结果发现他睁着两只大眼睛想事情。我跟你说哈,栗梓她找了男朋友你信不信?班小松瞪着他,说你怎么知道?邬童一副焦耳八卦头条的表情,说前两天他看见栗梓和一个挺帅的男孩儿,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在看今年高中的U18联赛,但男孩儿的脸挺熟悉,像是很久以前在哪场棒球比赛里见过。邬童重重地咬了挺帅,棒球比赛和见过这几个词,这用意太明显了。
睡你的觉去吧。班小松把邬童推回床上。邬童一会儿就睡着了,班小松却突然想起了栗梓。那时候的春天,满世界都是毛茸茸的新芽儿,柳絮在风中飘飘忽忽的,弄得班小松鼻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栗梓不得不轻轻地抱住他的腰,街角的CD店一年四季似乎都在放着《因为遇见你》、《宠爱》和《你说》,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了下来,每到这个心跳和音乐合拍的节点,班小松心里都是满满的喜悦。他想起一年冬天他训练差点迟到忘了带围巾,栗梓在漫天大雪纷飞中跑来给他那条红红的围巾。那是栗梓第一次学针织做成功的围巾,当时班小松看见栗梓红红的小脸儿都快哭了,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雪花落在他的脖子里,又化成水,可班小松一点都不觉得冷……
这一夜他想起了好多。
第二天早上尹柯提着早饭来了医院,看见班小松又肿又绕着黑眼圈的眼睛吓了一跳,可班小松一句也不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尹柯到被弄得莫名其妙。尹柯问了句:“这家伙怎么回事儿?”邬童坐在床边一边打开盒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栗梓呗,晚上我跟他提了几句这家伙就生气了。”尹柯也不禁提起了精神:“你不会说了那次看冯程程比赛的事吧?小松从小和栗梓青梅竹马,你可别在这方面说多,他还要真跟你生气了呢。”邬童大口吃着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尹柯叹口气,说:“你可真能挑事儿…去读研的事要不要我给你资料?只剩下半年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估计你也不会靠你爸了吧。”
邬童一抬眼睛,“当然。”
班小松在栗梓家小区前,跨着单车,一言不发地望着三单元门。
“吱啦啦——”栗梓从门里探出身子来,她穿着一件白色棉外套和一双棕色的雪地靴,有着少女元气满满的风格的样式,俏皮的卷马尾一晃一晃,金色的阳光洒满她的头发晃得班小松睁不开眼睛。真漂亮啊...班小松想着。
“栗梓!”班小松急忙推着车子跑过去,栗梓一回头,看见陌生又熟悉的,高高瘦瘦的班小松跑过来。“欸班小松,你怎么在这儿!”栗梓很开心地笑了,笑容如冬阳般温暖,一直暖到班小松心里。
“我…”
班小松一时语塞,原来想那么多遍的话怎么现在忘了?他来不及狠狠打自己一下就赶紧
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我想请你去我家面馆吃饭…可以吗?呃…或者…我们一起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行吗?”
栗梓笑吟吟的,“当然可以!这个寒假我还没跟你正正经经地聊过两句呢!走吧,要不要叫上尹柯他们一起出去?还有沙婉也行!咱们六班这几个人都多长时间没好好聚过一次了。”
班小松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说:“ 就…就咱俩。”他有点想低下头,但又伸着脖子在心里吼着自己:“班小松你不能怂!不能怂!不能!”
栗梓好像看出来班小松想问什么:“我本来只是想出去转转,正好你过来了,那就和你一起走吧!”
突然又一阵短暂的沉默,他抬眼看看栗梓,栗梓依然阳光地笑着,小时候圆圆的,还带点婴儿肥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秀,五官越来越深邃,有了一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却又很熟悉的感觉,还是那股倔强的劲儿,可落落大方的笑容却让人移不开眼睛,是班小松喜欢的样子。
“班小松!”栗梓看见班小松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猛地一晃手,“你怎么了?”班小松终于被惊醒:“没…没事,我…我们赶快…出发吧!”他手忙脚乱地蹬开单车,回头看着栗梓,栗梓一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班小松只好继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载你。”栗梓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轻轻地坐上单车后座。
班小松磕磕巴巴地骑着,又不敢骑慢骑快,心里却恨不得抽自己几下,只好这么满心复杂地把着车把。曾经载他们走过三年高中生活的旧单车就这么“吱吱呀呀”地响过那条熟悉的小街,一条街的树都开满了银花,雪落在班小松的肩膀上和耳朵上,满天满地的纯白和朦胧的五彩世界一点一点地被他们经过,街角的CD店放着《萤火》,转过时栗梓不得不再次抱住他的腰。班小松心里一阵狂喜,默默期盼栗梓能把头靠在他背上。自行车继续“吱呀吱呀”,吱呀了一路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