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星光于夜
伪现背/酸涩口/ooc预警
练习生王橹杰,有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他暗恋着三代师兄穆祉丞。公司森严的辈分、忙碌的行程、错开的训练时间,像一道道无形鸿沟。
他们之间最近的时刻,是灯火通明的舞台侧幕,他望着他被光影簇拥的背影;是每年寥寥数次家族演唱会或集体活动,前后加起来不足一月的短暂相逢。
每一次见面都像借来的时光,王橹杰细心收藏所有零碎片段:后台擦肩时对方一句随口的“加油”,练习室里偶然同步的舞步,镜头扫过时他望向自己的那个模糊笑意。这份感情是深埋地底的种子,见不到渴望的阳光,只能在无人处寂静生长,带着注定无望的酸涩,和年复一年、短暂相遇后又漫长别离所滋长的温柔钝痛。
山城的夏天,黏腻湿热,连风都带着排练后汗水的咸涩气。时代峰峻的练习生们像候鸟一样,因年度家族演唱会而短暂聚集。
王橹杰靠在后台冰凉的墙壁上,听着前台传来的隐约音乐和轰鸣欢呼。三代师兄们的舞台快要结束了。他能准确地在混杂的音响中分辨出穆祉丞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点少年人特有的沙,像夏日冰镇汽水冒出的气泡,轻轻炸开在他耳膜上。
灯光倏暗,人群潮水般退下舞台。王橹杰下意识挺直背脊,在匆忙往来的人群缝隙里,捕捉那个身影。
穆祉丞下来了,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妆效亮片在昏暗后台折出细碎微光。他微喘着气,嘴角还挂着舞台上的笑,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
王橹杰的心脏忽然被攥紧,酸酸麻麻的。他贪看这一刻,只有这一刻,穆祉丞离他不过三五步远,鲜活,生动,触手可及——也只是他以为的触手可及。
仿佛有感应,穆祉丞抬眼,目光扫过来,对上他的。王橹杰猝不及防,像被烫到,慌乱地垂下眼睫,只敢盯着自己脚下磨损的地板胶。
“橹杰?”
清朗的声音靠近,带着运动后的热气。一双穿着舞台定制靴的脚停在他面前。
王橹杰不得不抬头,挤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绝不会出错的、属于后辈的恭敬笑容:“穆师兄,舞台很棒。”
穆祉丞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谢啦!等下你们四代上场也加油!”他的触碰一瞬即离,自然得像对待任何一个关系不错的师弟。王橹杰却觉得被他拍过的那一小块皮肤灼烧起来,热意迅速蔓延开,幸好后台灯光晦暗,藏住了他瞬间烧红的耳根。
“嗯,会的。”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穆祉丞已经被其他人叫走,笑着闹着,汇入三代那群人的洪流里。王橹杰望着他的背影,那点稀薄的、独属于他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只剩下空调冷气吹拂后虚假的凉。
每一次见面都像这样。时间是吝啬的鬼,掰着指头算计给予他们的分秒。最长不过十天,短则一两面。家族演唱会,新年音乐会,或许某次突如其来的联合训练。每一次,王橹杰都像准备一场盛大而隐秘的考试,提前许久反复排练,排练如何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如何自然地说上一句话,如何让自己在人群中不那么起眼,却又恰好能落入他可能投注过来的视线范围。
他收集那些碎片。穆祉丞喝惯了的矿泉水牌子,他跳舞时习惯性抿起的嘴唇,他思考时右手食指会无意识敲击膝盖,他听到好笑的事情会先仰头再笑出声。这些碎片拼不成完整的穆祉丞,却足够构筑一个只属于王橹杰的、巨大的、无声的暗恋宇宙。
有一次深夜联合训练结束,人都走空了,王橹杰折回去拿落下的耳机,看见穆祉丞一个人还在空荡的练习室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一个动作。白炽灯冰冷的光倾泻在他身上,他的T恤后背湿透了一大片,呼吸沉重,侧脸线条绷紧,专注而倔强。
王橹杰躲在门外,偷偷看了很久。那一刻的穆祉丞剥离了舞台上所有的光环和人群中的热闹,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认真。王橹杰心里涨起一股汹涌的酸涩,混合着无以复加的心疼和仰慕。他想进去,递给他一瓶水,或者只是说一句“别太累了”,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陪着他,直到穆祉丞终于停下,撑着膝盖喘息。王橹杰才像惊醒一样,匆匆逃离。
他的暗恋见不得光,像长在背阴处的苔藓,潮湿,寂静,自生自灭。
又一次分别来临。演唱会结束,后台兵荒马乱,大家互相道别,约定着“下次见”、“网上联系”。王橹杰看到穆祉丞和三代的其他师兄们拥抱,打闹。他磨蹭到最后,才走到穆祉丞面前。
“穆师兄,再见。”他声音有点哑。
穆祉丞正低头看手机,闻声抬头,对他笑了笑:“嗯,再见橹杰。下次见又要明年啦,加油啊!”他的语气轻快又自然,带着一种对分别习以为常的坦然。
王橹杰的心细细密密地疼起来。是啊,下次见,又要等上好几百个日夜。对于穆祉丞来说,他或许只是一个有点沉默、但很用功的师弟,是漫长职业生涯里无数过客中模糊的一个。而他之于王橹杰,却是贫瘠青春里唯一盛大而无望的向往。
“好,师兄也加油。”王橹杰努力让嘴角上扬,然后转身,汇入离开的人流。
飞机起飞,舷窗外的灯火渐次模糊,最终被云层覆盖。王橹杰戴上眼罩,隔绝了光线。
黑暗中,记忆变得清晰。穆祉丞拍他胳膊时指尖的温度,舞台上那个模糊望向他的笑意,练习室里他倔强的侧影……这些画面反复播放,酿出又酸又甜的汁液,浸透心脏。
他知道,回去后,他们又将回到两条几无交集的平行线,靠着偶尔的网络动态感知对方的存在。他会在无数个练习的间隙,想起那短暂几天里的每一个瞬间,反复咀嚼,直到下一次微不足道的相遇来临。
暗恋是一场漫长的等待,等待寥寥无几的相见,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望向自己的回头。时间那么长,见面那么短,酸涩那么多,甜味那么少。
可仅仅只是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属于他一个人的甜,就足以支撑他走下去,走过又一个漫长而孤独的、等待下一次相遇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