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奶爸,黄金体验(番外)如梦旷世
从乔鲁诺·乔巴拿来到人世,他现在手上这块面包,应该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了。他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位坐在板凳上的小麦肤色大男孩。
这应该也是盖多·米斯达第一次见有如此容貌的少年,白色的行者连褂,露出来的左肩头不偏不倚,刚好将挡住暖缓的日出。而又像驾驭神力般,在米斯达抬起头那一瞬间,晨风嬉过,将站在自己小摊前这位少年的巨大风沙帽摘下,抛出他柔软的金色发卷。而逆着阳光,米斯达也能清楚看见,这位少年旅人,正看着自己。黛色和青色交融,绵长。
语塞的年轻小老板,和天使般降临的年少旅者,第一次相遇了。
不知道怎么的,米斯达店里就多了一个打下手的美少年。而美少年的要求很简单,他就想留在米斯达身边,顺便品上米斯达的手艺。正因如此,小小的糕点作坊成为了全城人的聚焦点。就连教皇都会亲自来光顾,只为见见这位宛若天神现世的少年。
“乔鲁诺,”米斯达将刚刚出炉的松软的面包放在窗口上,“这个也麻烦你了!”
乔鲁诺正被各色人围着,苦于脱不了身。米斯达的要求简直是及时雨,他赶紧礼貌地陪一个笑,抽身去端来新的糕点。
暮色将埋,已经不知道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多少天,米斯达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发现乔鲁诺基本每天都会在光蒙蒙擦亮天地接线的时候出门,也总会在自己起床之前回来。其实这些发现全源于米斯达忍不住对这个不明来历少年的遐想。乔鲁诺的存在着实令每一个人着迷,他好像生来就具有某种不能被解释的幸运,足矣神秘。
而米斯达,就是为了挖掘这样的神秘而出现。乔鲁诺呢?注定会陨落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
小森的薄雾环披在乔鲁诺身上,好似绸子。米斯达躲在树后,目睹眼前这一幕,内心的罪恶感和欲望撕搏着。
骨感的脚背伸了出来,脚趾沾点进潭水中,清晨的水雾凉得浸心浸脾,额前的短发粘在了他的脸上,露出曲线柔和的鼻……
一下将米斯达拖回现实的是乔鲁诺背骨上的两道同骨近长的伤疤,米斯达无法凭现在的经验知道这是什么的原因造成的伤害。但是就连这一点思索不知道的时间都没有,只见那两道伤疤以难以接受的程度鼓胀起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背上的皮肉不停蠕动着。两根长骨撑破皮肤生长了出来,白骨和血肉扒搭在一起,黏腻着。米斯达几乎是要尖叫出来了,他难以自控地瘫坐在地,想逃,但没办法挪动自己的腿脚,只能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一切。此时的乔鲁诺被声响惊动,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惊慌起来,那对奇怪的骨头一下子脱离他的背部,他仓皇地出水,逃匿于更深的林中,背部的裂口并没有马上愈合,血水一直顺着脊梁往下淌,溅落在蒙灰的灌木上。
这天的小店并没有开门。灰心的少年独自一人蜷缩在床头,没有点燃的石蜡,夏日傍晚霉腐的气味裹着潮湿的温度,和着空气被吸入鼻腔,昏黄的余晖透过头顶的窗子,进入暗屋。乔鲁诺心中惶恐不安,想逃的清醒被昏沉的情感给围裹。理智只不过是动容的俘虏。
直至爆发出的喧闹声打破房门,一群黑袍术士将乔鲁诺的出路围堵,脚下的法阵把他囚禁在不宽于一平方米的狭小地带,企图反抗的能力似乎被什么所抹消,皮肤被大面积为术式灼伤,就擒。
然而就连等待着如此狼狈,那个人也始终没有出现过。
漫天的恶语掐得乔鲁诺快要窒息,铁笼外围观的议论声活生生拉出塞入耳洞的耳朵。不缺乏有熟悉的声音,“恶魔。”“去死。”“滚回地狱。”
一切恍若梦境。
“你就快被处死了,时间定在四月四号。不要再浪费力气试图逃走了,你的翅膀迟早会是我的,珍惜你美丽的容颜吧……”
不知道是在多少次疯狂的挣扎过后,乔鲁诺跪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用余光瞥着笼外这个狂傲的年轻术士。
“想知道那些曾经口口声声说着爱你的愚民们现在如何议论你吗?”
那个黑袍靠在墙上,轻声叙着:“‘我还以为拥有这般容貌的人会是天使,没想到会是个偷人灵魂的恶鬼。’‘要感恩米斯达大人,为了我们上报了这个恶魔’……”
迫切想要听到的名字使乔鲁诺震悚起来,他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使它听起来没有在颤抖:“谁……你说是谁?”
“米,斯,达。”术士笑起来,“你还需要我重复吗?多少遍都可以。米斯达米斯达米斯达米斯达米斯达!是救世主米斯达!我亲爱的天使!”
“闭嘴——!给我闭嘴!”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乔鲁诺咆哮着,表情被撕扯得扭曲。
术士大笑不止的嘴像被人捏住,没来得及反应的舌头让牙给咬下来一块肉。但是这样的情况没能持续多久,黑袍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却只是眼睛微微眯起,转身走了。
被囚禁的乔鲁诺突然倒下,抽搐起来,满是划痕的双手使劲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陷进了肉里。他干呕着,无声地干呕着。声带被切断,就连咿唔声都无法通过颤动咽喉中浓稠的血液而发出的。夜色将销魂给埋没,它吟着最动听的歌谣,将孤独送进崩溃的深渊中。而里面,全是为了无谓之事而操劳的碌碌者。
混蒙的腐烂城市,这整个大洲,都是愚腐朽木之人。他们相信的神似乎能拯救他们,而每天都有不同人的人会横死在街道上,教会的圣人们不会施舍一点怜悯,他们只是念叨着“相信伟大的主”“愿上帝保佑你”之类的话语。腐烂依附着每一个人,蜘蛛在他们的脑子里结网。
米斯达住在教会的殿堂里,不允许与任何人有接触。这是他被供为“救世主”的第四天,也是他被某位年轻术士接待后的第四天。外出的房门会被打开一尺宽只有在派送餐饭时,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吃过一点就是了,他很庆幸自己总会在帽子放一些面包,除此之外,大门在其他时间从未移动过一分一厘,偌大的紧闭空间使他紧张而惶恐。
某种坏事正在发生。他能确实感受到,并且是在自己将乔鲁诺的秘密诉说给偷偷代替倾听秘密的神父的术士后,这种感觉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强烈。
他决定逃。
米斯达无时无刻没有不在后悔,他讨厌因为恐惧与无知而出卖乔鲁诺的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乔鲁诺是邪物,无论是因乔鲁诺的容貌还是因为自己贪恋与乔鲁诺在一起时,才能够感受到的,自己拥有世界上最珍贵之物的感觉。而现在躲在大衣里的米斯达能清楚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他冒着冷汗,脑内的蛛网早已被清理干净,他现在的恐惧,只是意识到了危险,他是在害怕失去。
眼前的小建筑只剩下被烧成炭焦的结构时,米斯达的胸口像被扯开,心脏给什么挖走了,空荡荡的胸腔里只剩下“怦怦”回荡的余音……
“乔鲁诺!”
当米斯达喊出这个名字时,在他面前笼里,这个囚人的光艳早在几天前就全部消散了,连脸上也是青紫的淤。此时的乔鲁诺躺在牢笼满是血渍的铁板上,衣物的边缘已经被烧灼得发黑卷曲,锁骨被套入锁环,而当有人轻轻拉扯时,将会痛不欲生,散乱的发丝遮掩住他的眼睛,手指甲断裂,悬在指尖的皮肉上。现在的乔鲁诺,每一次呼吸,大脑的每一根神经都会被自己的血腥味给侵染。听到了欲望里渴望的声音,双眼缓缓地睁开,却没有办法看清楚所欲之人的眉眼,手胡乱地抓着,嘴唇一张一合,可是流出来的除了血污,就别无他物了。
米斯达无法接受这样的乔鲁诺,他胃里一阵翻腾,却没有什么东西能吐出来。他清楚的知道,乔鲁诺此时此刻的模样全都拜他的胆小愚昧所赐。小心将手伸向笼中的惨白之人,那人却微微笑了,心里一阵颤悚。
微笑的乔鲁诺深知,若还是放任心中的动容肆意蔓延,他会万劫不复,眼前的人也会一同坠入深渊……
还未等乔鲁诺做出决定,米斯达已经将他抱起。不知用何种方式,米斯达将乔鲁诺救出了牢笼。与此同时,黑袍巫师也感知到了囚禁天使的阵法已经被破坏。
没救了……陨落的天使在心中哀叹。
乔鲁诺不会流泪,他试图伸出手去抚摸这位将自己抱起的战士的脸庞。没等他靠近,米斯达却将脸蹭入乔鲁诺冰凉的手里。温润的泪流进掌心里,溶掉了血迹,顺着乔鲁诺的手心滑至他的臂膀。
烈日晒得人头昏沉沉,米斯达与术士对峙着。
“将那个恶魔交给我,米斯达大人。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这样的行为会让那些视你为救世主的人们怎么想呢?”
米斯达往后退去一步,不知为何,他已经抱着乔鲁诺站在众目睽睽的处刑台上。而台下,全是为了观看乔鲁诺被活活烧死,才聚集起来的人们。不得不按照计划的,人群中最终还是发生了伤亡。是那四个人干的。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乔鲁诺趁乱逃走。
被旋风抛向空中,怀中的乔鲁诺被甩了出去,只有自己的手还拽住他。米斯达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去呼吸了,难以想象的高度使他痛苦不堪。就像这样落下直至摔得血肉模糊,就是他的宿命吗?如果就这样,那乔鲁诺呢?
如此想着,米斯达却被温暖的光圈所包裹了起来,手被眼前拥有一对白翅的人给紧扣。
是乔鲁诺将米斯达拉向自己,亲吻了他的额头。
荆棘之鸟,只有让棘刺穿透胸脯,才会唱出这一生最令万物动容的歌曲。
“你可以的,米斯达。没有翅膀的你,只是被认定不能飞翔而已。成为我的战士吧。”乔鲁诺只是注视着米斯达的眼睛,“我不懂得我内心的动容为何物。但,也许是你呢?”
乔鲁诺的羽翼一片片消失,与米斯达的手紧扣着的手从米斯达的指缝中滑落。坠落。没有天神愿意出面来帮助他,天使如果陷入人间的桎梏,那他就失去了价值。
也就是此时此刻,被上帝审判为无用之物的乔鲁诺,成为了米斯达处于危险时,努力让心脏跳动的唯一理由。因为无用的乔鲁诺,将自己全部的动容都给了米斯达,把锁着自己锁骨的铁链放入米斯达手中。
双臂向下坠的人张开:“伸出双手,乔鲁诺·乔巴拿。”
一触碰到,就立刻拥紧。
乔鲁诺没有颤抖,只是抓紧了米斯达的肩胛。小声而平静:
“我不知道,乔鲁诺·乔巴拿是谁……”
“可你仍记得你爱我。”
荆棘之鸟,只有让棘刺穿透胸脯,才会唱出这一生最令万物动容的歌曲。而他们此生,哪怕是下一生,此番滋味也不会是浅尝辄止,因为他们仅为歌颂这一曲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