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穿
泡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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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龙披着明显不合身的一件宝蓝睡袍倚在门框上,腰带随意打成松垮的结,敞着怀露出胸口上扎眼的浅痂和暧昧痕迹。胡一天比他早起,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小胡总自律成性,毛毛也难得赖床。张云龙轻声打个哈欠,未打发蜡的软发有些长了,静垂在他额前。正巧遮住眉眼间几分凌厉,裹着晨起的倦意,添一抹寻不到源头的温顺。
胡一天端着盘子转身时就看到如此情形,唇边当即抿起一点笑意。他敛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俯身向虚长几岁的爱侣讨吻。胡一天的手掌宽而大,拢着张云龙的后颈就像锁住一只山雀。后者两只手臂搭在他肩上,用齿摩挲他的下唇,拉扯胡一天回到多少个缱绻牢结的梦里。其实张云龙的腿和腰都还酸软,贴着他的胸膛才能稳稳站住。他把自己埋进胡一天的颈窝,显出平日不常见的一面,依着对方耳边低语。
“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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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天吃完盘子里最后一角煎蛋,端着杯子慢吞吞地喝热牛奶,一双眼盯着张云龙进食。指腹摁着温热的杯壁轻柔地打转,阳光飞上桌台,淋在他目光对面的人的侧脸上。此时张云龙早就收起那副柔软样子,只略显无奈地匆匆抬头看对方一眼,加快速度嚼完口中的火腿。
“好吃吗。”
张云龙欲言又止,点了点头。他迟钝地在心里吊起一块巨石——胡一天正在盯着他。其实他并不排斥这份奇异又熟悉的紧张,甚至可以说享受。他真喜欢胡一天的眼睛,因过黑而深邃,从中流露出的眼神也平静,溅不起半点波澜。此时这死寂正披在张云龙身上,丝绸般的夺命索。这双眼既能含着他,也能洞穿他所有心事,一览无遗。他怯于对视,一秒太长。
气氛安静得诡异,胡一天率先打破:“一个人喝完酒不要乱跑。我不介意你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接你。但不要像昨晚一样。”他抬手在自己脸上划了个横道,口罩的意思。这是胡一天式的俏皮。
语气不咸不淡,张云龙整个人一顿,舌根发酸,他又在机械地点头,并且把这心不在焉归咎于睡眠质量。胡一天总是能让他原本就敏感的心思再加个更字。张云龙回过神的时候,胡一天正在换鞋,全副武装的,这代表新的一天开始了。他捂着脸,听见轻轻的落锁声和自己抽泣似的叹息。
浴袍上的沐浴露气息让张云龙感觉到无以复加的安心,进而就是眼皮发沉。他蜷在沙发里,死活睡不着。宿醉的后劲显现在不可忽视的头疼上,张云龙拼命回忆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回忆什么。他记起给胡一天打电话时不甚清晰的口齿,还有自己被塞进副驾时看向窗外的清晰视线。酒不醉人。他撩开衣领,看见锁骨向下的地方有一处格外明显的咬痕。张云龙一瞬间置身昨晚,胡一天发着狠把牙齿嵌进他的皮肉,一遍遍地问他: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他当时咬着手指点头。
张云龙把布料拉回来遮住那地方,徒劳地撇了撇嘴,察觉没有眼泪也就作罢。算啦,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