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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终将到来 Tomorrow Never Came (3+4)

共计四次更新,全篇共四节。

作者建议配乐:

Shadow Land, Pt. 1 - Federico Albanese

Elements - Ludovico Einaudi

另外感谢  @遄流之蓝  提供的建议配乐:

A Case Of You - Joni Mitchell

Tomorrow Never Came - Lana Del Rey

(主要是因为歌词与本文有许多对应的地方) 


本文参加了B站2020年度故事征文大赛(B站链接),还请觉得不错的各位点个赞_(:з」∠)_


以下是B站发布时的碎碎念:

其实这篇硬科幻内容不多(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写什么文都能整上一点科幻),而且也不算重点;重点的内容更偏软科幻一点吧。

(所以决定科幻内容多的部分投到幻想世界区,情感内容多的部分投到情深缘起区_(:з」∠)_毕竟两个主题疯狂交织)

本来想把另一个存了快一年的硬科幻脑洞写了参加征文【幻想世界】赛区的,但时间显然不够…… 有一说一,1月6日刚考完,以我的速度六天能把这篇肝完改完已经很快了(叉腰)


 

 




 

                                                   三

       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下,整个苍穹满是蓝黑的泼墨。地铁仍然是生硬的一刀,将光怪陆离的城市与黑暗寂寥的广漠划分为两个世界;来自车厢的惨白灯光将高架轨道照亮,一根立柱接着一根立柱,仿佛细胞内的级联反应。

       “A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在意。就算现在回想,我也想不到这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第一眼根本看不出来。”

       “读了三个博士还想继续读博,不想工作不算吗?”

       “孩子,这既可以说是潇洒不羁不甘束缚,也可以说是颓废懦弱一味逃避。我相信你早就知道只看动作和外表是没有办法判断一个人的真实心理的——孩子,你怎么了?”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扭曲:“没事,应该只是神经连接出了些问题。”说着,年轻人俯身撩起裤脚,裤子下露出一截钢铁。钢铁中央密布着细长的白色的物质,在“脚踝”处有不少旋钮——年轻人这会儿正在调节这几个旋钮,钢铁中央的白色物质随之缓缓地改变形态。这钢铁的一端连接着鞋子,另一端藏在裤子里,依然没有露出半寸皮肤。

       “那是中载神经的假肢吗?但你这么年轻……出了什么事吗?”

       “实验事故。”年轻人调整完神经连接,又把裤腿放了下来,“您请继续。”

       “嚯!这语法已经不常见了,可真有你的。你研究过我们这些老古董?”老者看着年轻人。

       “只要多看看过去的书总会学到的。您和A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认识,那段时间我把肉体和灵魂分开来记忆,把一个姓名分成两边分别归入两个清单:一个列满可以使用的肉体,一个列满可以交谈的灵魂;一个清单浩浩荡荡,一个清单涓涓细流。但我记不住肉体的名字——我当然记不住了,对吧?但后来一个肉体的微信——嗯,大概就是你们现在用的‘邻巷’的前身,那时候手脑还叫手机——和我聊起了人生,又和我谈天论地。我觉得这个肉体有点意思,但你知道吗,我根本记不起这个微信号对应的那个肉体长什么样。我甚至用了排除法,绞尽脑汁地回忆这是谁,但都不行,我记不起来,我甚至记不起A是男的还是女的。毫无印象。于是后来我和A约着见面了——某种意义上说,那是我真正地第一次见A。”

       “A长得很出众吗?”

       “不。不不,绝没有。我知道你想象中的真爱应当在你眼中异于常人,或者长得特别好看或者长得特别奇异,但那基本不会是事实。你知道吗,当你满怀期待地揭去你真爱的口罩或面纱的时候,那下面往往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没有什么恰到好处的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五官位置,那就是最最大众的一张脸,既不让你惊喜也不让你惊恐。但大概这种平常普通反而让我们惊讶而失望吧。生命总是给我们预设许多铺垫,但你知道的,命运是个很烂的作者,写作总是烂尾,填坑也平平无奇。

       “但A给了我我最需要的激情。我们从来不对彼此说‘我爱你’之类的话,也从来不给彼此什么肯定的承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不挽留谁,谁也不拒绝谁。毕竟就算太阳没出现在天上,你知道太阳还在那里,你也知道太阳会再次升起的。”

       “A知道你能自我修复吗?”

       “知道。当然知道。在第一次送我那份剪刀礼物的时候A就知道了,因为我被剪刀划破的皮肤没多久就痊愈了,甚至变得光滑了不少。老实说,这也正是我离开的原因。”

       “因为看着A死去会让您无法忍受吗?”

       “不,不是。”老者转头看向车窗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安静片刻后方才缓缓继续,“你还记得我们俩的事情的对吧?在卢浮宫狂奔,在华山鹞子翻身两人并行,遍历全上海所有的地铁站拥吻打卡……”

       “您之前似乎没提到过最后这个。”年轻人说着,眼里有了些戒备。

       “是吗。我们做过的事实在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有多幸福,同时有多忧伤——因为见过阳光,你更加惧怕黑暗。是艾米丽·狄金森的诗,‘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我知道故事终将有终点,A的死亡是我们都必须面对的注定的结局。你大概觉得我已经在爱情上经历了半个世纪,都到了找不到有激情的爱情的地步了,应该不会再为爱情的终结这种问题再担忧了吧?但我发现我并没有那么成熟。我的看似豁达、看似放荡只是在逃避而已,我在逃避进入爱情后注定会带来的消逝和毁灭……我就像是把自己关在灯火通明的地下室里,自我欺骗说这样黑夜就不存在了;但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晨昏线还是在地面扫过一圈又一圈,白天之后注定迎来黄昏,黄昏之后必定是黑夜。

       “而我也是这样继续逃避的。逃避了黄昏,我也逃避了明天。

       “与A认识的第一年,我在A身上疯狂地寻找刺激,我们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作死、在冒险、在寻求刺激,在北京砸完最爱的音乐剧的场之后就飞去黄山,黄山之后是泰山再是华山,疲惫不堪回来之后又分别跑去环球金融中心的顶层和上海中心的98楼互相用望远镜寻找对方,接着又分别乘坐地铁从淀山湖和长兴岛出发以不相交的线路向彼此靠近……那年年末我终于累倒了,A照顾我的同时我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们终将面对这个问题,就像古代的人们每天终将面对黄昏。更何况,我们之间的激情也不可能无止境。它迟早会散去的。

       “你说我会怎么想呢?我想了无数方案,但都被我一一否决了。我想过让A用不同的方式完成对我的谋杀,但那更像是新的刺激而并非告别;我想过甩了A,但我们互相分手、重新追回对方了好几轮,即使踏入新的关系也无法维持多久就又回到对方身旁,于是这也更像是新的刺激而并非告别。我也想过让A帮忙将我的大脑在短时间内迅速粉碎让我失去全部的记忆重新来过——但那也像是新的刺激而并非告别。更不必说我们尝试的结果令人失望,因为我的大部分记忆都完好如初。

       “我感到激情消散的同时A也感受到了。我们彼此变得若即若离,相离的时刻越来越长,直到有人找到了新的刺激想付诸实践我们才会相聚一次。我还爱着A,但我没有办法再确定A是不是也这么想。也许A早就厌倦了,只是不想明说罢了。

       “然后我终于意识到了这最简单的道理:最无聊、最平淡的结局本就是永恒刺激的结局。一个戛然而止、江郎才尽一样的烂掉的结尾就应该是最刺激的系列的结尾。

       “于是我最后地甩了A一次,把第一次生日时作为‘礼物’的钝了的剪刀还了回去。我再也没见过A。A也再也没来找过我。与其一起生活看着激情像燃尽的蜡烛那样苟延残喘,我想还是直接一盆水浇灭了蜡烛,留个半截杵在那当个念想更好。

       “照理说这又是一次爱情的终结,我应该让A杀了我或者我应该自杀一次的。但我没有办法再下手了——即使忘却一切重新感受这些刺激,我也只是在死循环而已。那样我只会继续再从头开始,发现自己能自愈,重新恋爱无数次再分手无数次,找到下一个A再给无尽的刺激和孤独画上最最无聊的句号,再回到这个地步而已。所以我决定这一次就带着孤独和回忆活下去,好好地老去,拥抱早就该到来的老了的自己。”

       “但您生活中总会磕磕碰碰受伤的,您的身体还是会不受您控制地回到年轻的状态……”

       “只要大脑不受伤,大脑就不会重新回到二十岁再来一次。我只要保证我不伤到大脑,让它自然地老去就好。所以你看到了,我的脸、我的头发都是这样苍老,但我的躯体却还那样年轻;但躯体年轻年老并不重要,我的大脑现在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它撑不了多久的。黄昏终于要到来了。”

       “所以您来这里看星星,是想完成和A最后的约定,给自己一个完满的结局吗?”

       “是的。我用了七十年去忘记A,现在也该彻底和A说再见了。我爱过A,但现在爱已经淡了,这故事也该结束了。”老者的目光从窗户上自己的倒影上移回到年轻人身上,“无论A怎样,爱情已经终结了,刺激已经终结了,我的生命也该走向终结了。”

       地铁缓缓停下。两人抬头,窗外的站牌名写着塔克拉玛干。地铁站的灯光明亮如昼。

       “到站了,孩子。”老者向年轻人伸出手。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一副手套紧紧握着另一副手套,两人向外走去。

       这里的地铁站没有屏蔽门。车厢门在两人背后关上时,年轻人突然感受到手中一阵刺痛,于是匆忙挣脱了老者紧握的手。

       发现自己的手套被刺穿了,年轻人懊恼又惊讶地看向老者,后者的手中则握着一把钝了的美工刀。

       “这是最后一份礼物了,我亲爱的。”

       说着,老者一个箭步上前扯掉了愣在原地的年轻人的两只手套。一只手套下是钢铁的骨节,另一只手套下是只消瘦且青筋暴突的手,带着层层叠叠的皱纹和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那是老人的手,掌心是一道血痕。


                                                   四

       塔克拉玛干。黑夜下晦暗的广漠中央,两个身影扶持着向前行进。祂们早就远离了游客安全区,四周大漠茫茫,不见人迹;在祂们背后很远的地方,人群嘈杂拥挤,他们的手脑们将之前收集到的光子凝聚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光球,许许多多微弱的光在大漠里汇成一片星海;专程车正缓缓地驶回地铁站,在这漆黑的沙漠和虚弱的光海中切开一条刺眼明亮的路。

       在远离这些光亮的地方,两个身影扶持着向前行进。祂们头顶是星空,祂们脚下是荒漠,祂们背后是人群,祂们本身是岁月。

       “是啊,现在年轻人们都不喜欢这些了,我和他们也有代沟……”

       “哈哈是的。”

       “唉,这副老骨头越来越不中用了……没有这些机械骨骼我估计站都站不起来。——你知道身体老去的感受吗?”

       “我的右腿现在八十多岁了。我也知道衰老的感觉了。”

       一个话题走向终结。

       短暂的沉默后,年轻人继续说:“其实有一点你说错了,关于后来我们的若即若离……我并没有觉得爱消散了,我……当时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就能永生,所以我……我想找到能让我自己也继续生存下去的方法。毕竟那时我的生命很短暂,我是相信爱情在激情之后还能延续的。”年轻人看向老者,“我现在也这样相信。”

       “所以你在我离开之后去研究细胞了。一个不愿意投入工作疯狂逃避的人去从事科学研究了。”

       “实际上,我研究的方向更偏脑科学,不过主要还是细胞层面的研究。其实研究里也还是有很多刺激的事的,只是它们不常来而且大多数刺激让人崩溃。毫无头绪的数据、棘手的实验设计、做完一系列实验后突然发现一个没控制好的变量……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刺激。”年轻人又转而问,“我是什么时候露馅的?”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然后可疑的地方越来越多,你在听到碎肉机之后感到恶心,你知道很多细节,你所说的故事没有一点被误传,你的机械骨骼,你在吃药,你的头痛,你头上的肉瘤——那应该是因为你对自己头部和大脑的细胞进行实验了对吧?它们突破了海夫利克极限而能继续永生,你已经尽力控制了所有条件,但还是有些细胞癌化了。我猜你的头痛也是因为脑内有些细胞变成肿瘤了吧?”

       “我已经很幸运了。这个研究是我和我的学生一起完成的,我们把这个过程称为细胞永生化。我们发表了一些论文,但论文里列了许多副作用和细胞永生化操作的诸多限制和局限,所以我想应该没有多少人敢把这个过程真正用到动物上甚至人身上。

       “三十五岁的时候我用了自己的实验疗法让我的大脑停滞在三十五岁的状态,之后的十年内通过药物和颅内注射压制,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然后为了避人耳目我切断了所有联系,改名换姓、改头换面,也换了生活的地方。”

       “嚯。那你应该也感受到永生给人的无聊感和孤独感了。”

       “大概吧。五十岁那年第一次不可控的异常出现了,问题出在下颞叶,离记忆处理和视觉识别的部位很近。所以我去找之前的学生——那个时候她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正在T大,是生物信息学的副教授,研究记忆在大脑中的生物学机制。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案,但情况仍在恶化。我们最后决定铤而走险:她先利用自己的研究结果通过扫描的方式保存我的记忆连接模型——她是这么称呼的——然后我们决定杀死我大脑中的病变部分,在实验室中将诱导干细胞诱导分化为一部分大脑来替代移除的那部分病变大脑,同时用诱导干细胞修复两者之间的初始连接。

       “我醒来的时候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和你的大部分记忆还在,但我生命最初的二十年凭空消失了;我也忘记了我之前学过的哲学和大部分的生物知识。后面的三年,她根据之前保存的我的记忆模型,通过使用特定电流刺激大脑对应部位,试图以此诱导我的大脑按原来的方式。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我确实逐渐找回了大部分原本的记忆——不过也许这些记忆已经错乱了,谁知道呢。”

       “在电流诱导重连接成功之后,我和我的学生又重新对我的大脑进行了永生化处理。这一次实验更加精确可控,因为后面二十年在用药物、电击和颅内注射的控制下,我的大脑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我七十岁的时候面部的细胞出现了癌变,治疗之后就剩下了这个肉瘤。至于脑内的肿瘤,那是一年前刚发现的。在来之前,我暂时还没想好这次该怎么做。”年轻人摇了摇头,“啊,好像你还没说完来着。你之前说我的露馅是?”

       “看到那么多疑点,于是我决定试探一下,也正是那次试探你露马脚了。我们当时去的是长空栈道,你也很明确地说‘导师’说我和A去了华山长空栈道。如果一个人不确定的话是不会把‘长空栈道’说得这么具体的,说‘华山’或者‘华山栈道’就可以了,也就是说你很确定‘导师’所说的是我和A去了长空栈道。我后来问你记不记得我和A的故事,那时候我说的是华山鹞子翻身。你语言上没有反应,但我看到了你的迟疑和戒备。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导师所说,你应当是疑惑或者反问,但你意识到我在试探你所以特地没有反应,而没有反应恰恰暴露了你。”

       “这可不是什么严谨的推理——”

       “管它呢,反正我蒙对答案了。——你的手现在怎样了,老人家?”

       “不管怎么计算你都比我老好吗?”

       “我的身体比你的年轻。”

       “身体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脑,这是之前你自己说的。”

       一阵沉默。虽然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年轻人从气息声几乎可以断定老者在笑。

       “在你离开之后,在我成功地把自己的大脑永生化之后,我其实去找过你。但我想那个时候你已经人间蒸发过几轮了,我完全找不到你的痕迹。”

       “在离开你之后我立刻人间蒸发了一次。因为我知道我不这么做,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落回你的怀抱。只有彻底斩断所有连接,把所有的后路都掐死了,我才能彻底离开你,才能重新自己脚踩实地。你那时——”

       “那时我还爱着你。”

       “我知道。”

       “你知道?但你之前说……”

       “你刚刚说过了。”

       “哦。我那时以为你的离开是因为你……”

       “那时我也爱着你。”

       年轻人发出了自嘲似的笑声。

       “我想你已经知道永生的代价了。”

       “你在地铁上说的那些我早就感受到了。”

       “我不想你明白的。我也不想你永生的。”

       “我知道。”

       沉默。

       “这是我们第一次互相说‘我爱你’吧。”老者叹了口气。

       “也许我现在也爱着你。”

       “我爱过你。”

       “……我知道。但我爱着你。”

       “你知道,有一天你回想起这些时,会觉得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发黄,久到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淡淡的味道、淡淡的回忆。”

       “不,我……”

       “这一切都会淡去的。”老者略一停顿,接着吐出两个硬邦邦的字,“孩子。”

       “……我知道。”

       “但你知道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知道。你知道我也不会。”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头顶的星空:星河在密度不均的大气层作用下微微颤抖着,那些光亮来自光年之外、亿年之前。

       “其实仔细想想,组成星空的星光来自不同的时间,甚至在不同地点的星河中以不同的姿态展现——在这里也许是α星的幼年与β星的晚年同框,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或许是α星的晚年与β星的幼年同框——它们不同时期的样貌穿过岁月和空间,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组合,彼此能在不同的地方与对方一生的不同时期合影,还挺浪漫的。”

       “但那是观察者的角度。它们自己并不知道。”年轻人回道,“而且……这需要这两颗星相距几亿光年的距离。”

       星空不言。

       大漠不言。

       “黄昏来了,黄昏过去了。现在是晚上了。很快新的一天就会到来,明天就会到来。”

       “也许我的还没过去……”

       “但它总会过去的。”

       “我不想让它过去……我,我不想让它淡去……”

       “我知道。”

       “但它还是会过去的,是吗?”

       “我们都会没事的。”

       沉默。

       “你看,其实黄昏之后的晚上也会很美。在美丽的夜色中离去,在夜晚变得无聊之前离开,不也很诗意吗?”

       年轻人的方向传来一阵翻包的声音和药片在瓶子中晃荡的声音。

       “你又头痛了?”

       “嗯。但我想我也决定好该怎么处理这个肿瘤了。”年轻人慢慢地坐下,任由自己的身体倒在沙地上,“我会和正常人一样想尽方法活下去。当然,是用普通的正常的手段活下去。”

       “你知道,天地之间有比爱情更多的事物……”

       “我知道。所以我要活下去。”年轻人也略一停顿,声音有些颤抖,“……您放心。”

       “……那就好。”

       于是两具一半年轻一半年老的躯体一起倒在黄沙之上。苍老的手握着年轻的手,年少的病态的头颅靠着年老的正常的头颅,机械的骨骼贴着青春的肌肉与年迈的关节;但眼睛——年老的、年轻的、生物的、机械的,四只眼睛静静地仰望着苍老又青春的星空。

       那星河中的星星,也正一半年轻一半年老。

(完)

【END】


结语(问就是论文写多了)

感谢阅读本文,同时希望读者也能看一看下面的话:

        首先,想来您应该已经自发地将文中的两位角色代入了性别。您不妨回头重读一遍本文;我在写的时候刻意隐去了对两位主角的性别刻画和描写,也尽量使用了去性别化的语言。文中唯一明确性别的是“老者”的儿子和“年轻人”虚构的导师、“年轻人”的学生。我想,对您代入性别的原因仔细思考,或许会得到些有趣的结果。

        其次,关于本文角色的原型。其实一开始我是完全没有任何原型设想的,我就完全按着极端化、放大化的我自己的一部分来写了;但写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乌雷、鲁邦三世和峰不二子、Killing Eve的双女主,所以他们可能算是两位角色的原型?


作者担心有些暗线和伏笔看不出来于是亲自出题(?)(没有参考答案)

1)其实之前年轻人和老者的许多动作在结尾之后再看都得到了解释。如“我可不觉得夕阳红爱情年轻人(而不是我)会感兴趣。”

2)年轻人对老者“您”和“你”的称呼之别;老者对年轻人“孩子”的称呼在很长一段篇幅里突然消失了。请根据这一提示分析全文中两者的情感和心理变化。

3)请尝试分析地铁、黄昏这两个意象的含义。因为作者水平太差,似乎在各个部分有不同的含义,虽然好像勉强统一在了“老古董”这个核心周围。

4)请尝试分析文中诸多“废笔”存在的用意。其实作者也说不上来用意是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放一段在这里不然他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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