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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当中，从晨光熹微，到午夜之后，世界上有千万个菜市场在热闹地忙碌着。你可以一大早在西雅图派克市场的全球首家星巴克喝一杯Americano；到了午饭点儿，在伦敦博罗市场点一份奶油蘑菇饭配艾尔酒；下午去瑞典的埃斯特马美食广场，尝一尝宜家之外的正宗北欧味道；深夜在马德里的米格尔市场，跟热情友好的当地人举杯畅饮。

菜市场不只是买菜的地方，也浓缩了最能代表一座城市特点的市井气息。我在不同国家旅行时爱逛逛当地的菜市场，因为这不仅是一个跟当地人深入交流的好机会，也是能快速了解并融入这座城市的最佳路径。

你或许没有瞬移到全世界的超能力，也不能获得哆啦A梦的任意门，那不如和这篇文章一起，在10分钟之内逛遍全世界的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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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澳大利亚·悉尼鱼市场

俘获每天最新鲜渔获，狂炫澳洲大龙虾

每天早晨7点，位于达令港的悉尼鱼市场就会迎来熙攘的人群。当天早些时候，渔船们满载着太平洋的馈赠驶回码头，重新填满这座南半球最大的海鲜市场。巨型澳洲龙虾在玻璃缸里挥舞螯足，刚切割好的三文鱼在灯光下泛着橙红色的油光，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鱼和虾被整齐地码放在碎冰上。一些颇具艺术创意的摊主，会把海鲜、牛油果和饭团组合成“海鲜甜甜圈”，或是水果挞的样子，相当有趣。

去市场的那天下着小雨，如果嗅觉是有记忆的，那雨水和鱼市场的混合味道，总会让我想起第一次去东京时，早上冒着雨去筑地市场大吃特吃鱼生寿司，而悉尼鱼市场的灵魂也在于“现捞现做”。买一份焗烤澳洲龙虾尾，和半打看起来尚有“呼吸感”的新鲜生蚝，坐在带雨棚的露天长廊里，伴着雨水的清新和柠檬的清香大快朵颐。如果想亲自动手做一顿海鲜大餐，鱼市场也提供各种烹饪课程，不仅可以选择学习制作不同国家风味的海鲜菜肴，甚至还有专门教授鱼片切割的“技术课”。

02/美国·西雅图派克市场

在世界上第一家星巴克喝一杯americano

1907年，一场洋葱价格暴涨催生了这座美国最古老的农贸市场。八个农民用马拉篷车载来他们的农作物，马上就被一万多名市民抢购一空。这种民众直接向农民购买农产品，避免中间商赚差价的“直销方式”，从此奠定了派克市场不可取代的地位。时至今日，它仍以贩卖当地出产的农作物闻名，被称为“西雅图的心脏”。这里不仅是食材的宝库，更是艺术的舞台——街头艺人用萨克斯风奏响蓝调，手工艺人将玻璃吹制成七彩花瓶。

值得一提的是，全世界第一家星巴克也诞生于这座菜市场。市场建成的60多年后，两名教师和一个作家，受皮爷咖啡（Peet's Coffee）的启发和影响，合伙开了第一家星巴克。最开始这家店主要出售高品质咖啡豆和咖啡器材，今天，门店仍保留着原始棕褐色的logo，在这儿你除了可以买到上述那些，以及充满纪念意义的首店城市杯，还能在清晨逛菜市场时，喝一杯正宗“星巴克老家”的Americano。

03/伊朗·设拉子瓦基尔大巴扎

在繁富的香料味中，走进《一千零一夜》

设拉子是诗人、文学和美酒的故乡，拥有200多年历史的瓦基尔大巴扎，则是这座城市文化和历史遗产的一部分。18世纪中叶，卡里姆汗建立以设拉子为“首都”的赞德王朝，为了大力发展商业，下令修建了瓦基尔大巴扎。如今巴扎依旧保留着当地人购物的功能，同时也成为国外游客体验当地文化，采购特产的好去处。

走进瓦基尔大巴扎的桃形拱门，仿佛跌入《一千零一夜》的细密画卷，也像是迷失在一座波斯风情的奇幻迷宫。18世纪的砖石穹顶下，藏红花和干柠檬堆成小山，四通八达的走廊里，摊主们的波斯语吆喝声不绝于耳。最值得买的是手工波斯地毯和波斯蓝纹盘，砍价也有技巧，照着要价的40%去砍就差不多了。

04/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绿色花环菜市场

买买菜，聊聊天，看东欧大叔织毛衣

这座贝城市中心的菜市场虽然叫“绿色花环”，但最具标志性的外观却是一座红白格子相间的童话小屋。走进市场里，绿色的钢架结构和天然采光，给人带来一股春夏交接的清新感。摊位上整齐码放的果蔬如同36色的颜料盒，摊主们为青菜喷上水珠，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塞尔维亚是世界上最主要的树莓出口国家，因此这里的树莓价格便宜又新鲜，一定要来吃个痛快。此外，你还能在这儿找到各种家庭制作的奶酪、烟熏马肉香肠、巴尔干地区最有名的raki酒，和春日里争奇斗艳的鲜花。

贝尔格莱德的菜市场不仅仅是菜市场，更是大型社交和休闲场所。摊主们总喜欢和相熟的街坊闲聊几句，没有生意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无所事事，他们会热情地跟漫无目的闲逛的外国游客打招呼，或者打开今早刚买的报纸，我还遇到一个酷爱织毛衣的大叔，虽然他只会说塞尔维亚语，但我们也比手画脚地瞎聊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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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中国·北京崇文门菜市场

北京四大菜市场之一，地地道道的北京味道

提到北京著名的菜市场，很多人可能第一个想到的是最具网红气质的三源里菜市场。诚然，三源里以国际化的特点著称，毕竟你甚至可以在那里买到非洲的鸵鸟蛋。而作为一个北京土著，当年声名显赫的北京四大菜市场（东单菜市场、西单菜市场、朝内菜市场和崇文门菜市场）则在我心中并列第一，它们也是承载老北京城市记忆的重要地标。随着时代发展和城市建设，当年“北京老百姓的菜篮子”仅剩崇文门菜市场一家，经过改造重建，原址回归。

翻新后的崇文门菜市场可能淡化了童年的胡同儿烟火气，但市场里的商铺仍保留着老北京的魂。你不仅可以在这里买到六必居的散装酱油、大红门的鲜后臀尖儿、三禾稻香村的点心匣子以及各种京郊产的瓜果蛋奶，还能见到上世纪的老裁缝店，和成套的旧版人民币。

崇文门菜市场的装潢也透着十足的京味儿，“得嘞”“面条儿今天您想吃什么汆儿”这样的京片子条幅就像自带语音功能，墙上的复古海报更是将老北京那种亲切的街坊气息诠释得淋漓尽致。

06/英国·伦敦博罗市场

在有1000年历史的菜市场，来一场时空穿越

博罗市场自1014年诞生以来，从罗马人的谷仓演变成全球美食家的朝圣地。在博罗市场，时间感和空间感都被无限放大。时间感体现在这座繁忙市场超越千年的生命力，人声鼎沸的环境让人仿佛穿越回工业革命时代的某个周末，并产生一种哈利第一次走进对角巷的叹为观止之感。康沃尔郡馅饼和威尔士干酪无不散发着英伦三岛的传统味道，苏格兰烟熏三文鱼摊前，老板用橡木屑熏制的技艺承袭自祖父。

而对于空间感的诠释，来自于“舌尖上的全世界”。除了“老伦敦非遗”——炸鱼薯条，这里更像是一个味觉上的迷你世界，西班牙火腿师用长刀片出透光的伊比利亚火腿，法国奶酪商将布里奶酪垒成小型埃菲尔铁塔，印度香料摊的浓郁气息与中国茶叶铺的草本清香交织在一起，你也很难评判奶油蘑菇饭和西班牙海鲜饭的摊位前，哪条队排得更长。

买了青口和比手掌还大的生蚝，这一刻会想起悉尼鱼市场的生蚝，于是我似乎吃出了大西洋与太平洋的味道差别。又买了一杯草莓淋巧克力酱，一边吃一边继续在博罗市场的美食环球之旅。

07/日本·冲绳第一牧志公设市场

冲绳的厨房，本地限定食材大汇集

正如京都的“厨房”在锦市场，冲绳的“厨房”在第一牧志公设市场。这座位于那霸市中心的市场，据说是由战后黑市演变而来的。两层建筑内藏匿着冲绳最地道的烟火气，一层主要是土产店和海鲜市场，夜光贝、黑猪肉、海葡萄、黑糖、泡盛酒等各种本地特色物产琳琅满目。

个别店铺还会敞开大门，热情大方地邀请过路游客免费品尝被店家称为“自慢”（形容对自己最有自信、最拿手的事物）的新鲜食材。我就是在一家这样的店里初次尝到了海葡萄的味道。海葡萄是冲绳最具代表性的特产之一，这种形似迷你葡萄的藻类被誉为“绿色鱼子酱”，因咬破时爆汁的独特口感和清新海味而闻名。由于生长条件苛刻，因此新鲜的海葡萄大多只能在冲绳本地吃到。

在这里吃午饭等同于品尝第一手的新鲜，“孤独的美食家”们似乎都深谙这个市场的正确打开方式——在一层选了海鲜等食材，去二层的餐馆加工。龙虾刺身、炭烤扇贝、河豚火锅……现做现吃。

08/墨西哥·瓦哈卡市场

在“墨西哥风味发祥地”，吃遍街头绝味

瓦哈卡大概可以算是墨西哥风味的灵感之源，Netflix的美食纪录片《街头绝味：拉丁美洲》，每集会选一个拉美国家的代表城市，介绍当地特色美食，在墨西哥选的就是瓦哈卡。“在瓦哈卡，每天都是庆典，可以为生活举杯，可以喝梅斯卡尔酒，可以找到墨西哥最深刻的味道……”当你走进瓦哈卡的菜市场，就会彻底理解纪录片开头这句精准的概括。

位于瓦哈卡老城中心的贝尼托·华雷斯市场是当地最古老的市场，所售商品从食物、鲜花，到手工艺品、衣帽和刀具等。这里的“美食圣殿”之称体现在，你可以品尝到种类丰富的墨西哥传统小吃，比如玲琅满目的香料、《寻梦环游记》里出现过的玉米粽子、不同馅料的taco配牛油果酱、新鲜的仙人掌肉……

“鼹鼠酱”是瓦哈卡甚至整个墨西哥最具代表性的食物之一。别害怕，它不是用鼹鼠制作的酱料，而是一种以坚果、辣椒、巧克力和各种香料熬制而成的浓稠酱汁，通常吃法是与水混合，然后跟各种肉类一起炖煮。虽然它是墨西哥人餐桌上的标配，但对于第一次吃的人来说，可能不太能适应它的独特风味。（具体可以类比参考北欧人爱到不行，但咱们有些受不了的甘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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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瑞典·斯德哥尔摩Östermalms Food Hall

瑞典肉丸和第一手的北欧食材

就像很多欧洲的菜市场一样，斯德哥尔摩的埃斯特马美食广场也是一个好逛又好吃的地方。这个室内菜市场始建于19世纪80年代，坐落在一栋红砖历史建筑里。市场虽然不大，但你可以在这里买到各种新鲜食材，其中不乏颇具北欧特色的鲱鱼罐头、豆蔻面包卷、驯鹿肉和驼鹿肉。市场的灵魂则是藏在细节中——黄油用桦树皮包裹，奶酪标有牧场的经纬度，甚至冰柜的温度都精确到0.5℃。

四周的一圈基本是各种风味的餐厅，从经典的瑞典肉丸，鳕鱼汤，到各式海鲜，还有汉堡、烧烤和咖啡，满足不同人的口味，一些售卖新鲜食材的摊位也提供食物加工服务，你可以挑选心仪的食材现做现吃。

10/保加利亚·索菲亚集市中心

老国营菜市场爆改现代超市，像公园也像博物馆

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的市中心，矗立着一座1911年的新古典主义建筑，从外面看，这座精美的建筑像是一座博物馆，走进去才发现是个大超市。但如果仔细阅读墙上的介绍板，会发现这座现代超市是由当地一座古老的柜台式菜市场爆改而成。

市场内部还保留着苏联时期的铸铁立柱，重新油漆过的绿色焕发着新的活力。当地人和游客都会来这里购物、用餐，因此这里无疑已经成为索非亚日常生活的基石。这个市场包括地下共有三层，提供几乎一切生活所需，最值得买的是保加利亚玫瑰精油、每天现烤的面包和本地产的各种奶制品。奶制品区的商品摆放，倒是很像来到了博物馆，数十种不同牧场、不同浓度的牛奶和酸奶形成一堵让人犯起选择困难症的“奶墙”。

市场中央的设计非常有趣，四条长座椅环绕着中央的小喷泉，逛累了可以在喷泉边坐会儿。在索非亚旅行的那几天，我每天都要去一次这个市场，即使有时候不需要买什么，也喜欢到里面的喷泉边坐坐，观察当地人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逛菜市场的别样乐趣。

11/西班牙·马德里圣米格尔市场

营业到凌晨1点，每晚都像周五下班后的美食派对

这是一个吃宵夜的好去处，因为它的打烊时间是凌晨1点。但光靠关门时间晚，还不足以成为被推荐的理由，关键还是因为这里的食物种类丰富，氛围还特别好。

请千万不要把这里当成正经吃晚饭的地方，否则你会大失所望。圣米格尔市场的魅力在于“即食美学”，也就是大部分都是站在摊位前买了直接吃。当然你也可以使用市场中央公共区域的长条桌和吧台，因此这里更像是一座大庙会或吃货们的嘉年华。

可以点一杯葡萄牙波尔图产的红酒，切几片伊比利亚火腿，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喜好选几块tapas，融入周围西班牙语高谈阔论的酣畅环境里，在这一天快结束的压轴时刻，深深感叹“马德里不思议”！

菜市场是这颗星球上最后的乌托邦。我们爱菜市场，是因为菜市场就像一棵古老的榕树，盘根错节地融入进时间和空间的脉络里，就像伦敦博罗市场的牡蛎壳上还粘着大航海时代的水手指纹，设拉子大巴扎的波斯地毯传承着精湛的古老技艺。或许某天，所有交易都将归于虚拟的云端，但总有人愿意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走进某座被时间赦免的菜市场，走进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

【越南首都，怎么一股“中国风”】

河内，坐落于红河三角洲西北部。历史上，在和中国两千余年紧密纠葛中，越南一直扮演一个学生的角色，汉文化烙印深刻，自称南天“小中华”。

这个烙印也深深打在首都河内身上。走在河内街头，文庙，真武观，镇国寺……千年文化混搭下，恍惚就是中国的某个城市。

林立的法式建筑与藏匿于民居间的中式庙宇相映成趣，传统米粉配上香醇咖啡更是别有风味。这是始建于1010年的安南古都，这是拥有近1000万人口和超过600万台摩托车的川流之城，这是经历过多次毁坏历劫重生的河内。

在古代历史与现代繁华交织之间，它总能在历史的厚重与现代的活力中找到平衡。

01 西湖&还剑湖 京城名胜的风雅之地

从地图上看，河内大大小小的湖泊不计其数，而老城区西北部的西湖无疑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早在李朝定都升龙（今河内）时，西湖就已成为京城名胜，诗词曲赋描摹的风雅之地。

说实话，这条长达20公里的沿湖路并不适合散步，一方面距离遥远，一方面风景相对单调，不像杭州西湖山水起伏连绵、古建相得益彰，河内西湖水面宽阔、一览无余，缺乏必要的遮掩和点缀。

如果说湖里有什么风景，可能就是那些孜孜不倦的钓鱼佬。他们或立于岸边，或着胶鞋深入水中，或坐在摩托车上，气定神闲等待鱼儿上钩，如同静止的文艺片画面。但如果你沿着湖边多走几步，就会发现肚皮朝天的死鱼漂浮上岸——这也算是河内工业迅猛发展的印证。

沿湖路上咖啡馆林立，跑累了还可以就近找一家休息。点一杯传统越南滴漏咖啡，拿起印花陶瓷杯走过老咖啡馆吱吱作响的木地板，推开门来到铸铁栏杆的窗台上，此刻摩托车大军碾压路面的轰鸣和燃烧机油的尾气扑面而来，河内的一天在你面前一览无余。

这些店除了越南传统咖啡，往往还会在门口摆出一排排石膏娃娃，配备丰富的颜料，供顾客上色，据说是一种适合都市人放空的解压方式。在这里，你甚至能找到哪吒和奥特曼的娃娃，花上小半天的时间，边上色边看湖景，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清晨。

沿湖从西向东跑，在湖岸转向南北延伸之际，市景就渐渐热闹起来，公寓、学校、写字楼等公共设施出现，最后你会看到一条繁华的马路，从地图上看很像是杭州西湖中的长堤，把宽广的湖面分割为较大的西湖和相对迷你的竹帛湖。

这条马路原先正是人工修建成的小堤坝，上世纪60年代，数千越南青年携手将堤坝建设成为宽大的街道，胡志明主席因此将该路改名为青年路，旨在表彰鼓舞年轻一代的精神。

青年路向南经过真武观，就到了河内的政治中心——巴亭广场，向北经过金鱼岛上的镇国寺，则会抵达酒店、度假村较多的市郊。

除了西湖之外，越南最有名的湖还有还剑湖。

还剑湖位于河内老城核心区，面积不大却承载着越南历史与市井生活的双重脉络。湖东侧立着玉山祠的朱红牌坊，规格不小，三重门阙，头门坐落在湖东岸临街，由四根笔状石柱分开，寓意金榜题名。大门还有一副对联：“临水登山一路渐入佳境，寻源访古此中无限风光”。大门两侧的门墙上书“福”“禄”两个汉字，是阮朝文人阮文超的手笔。

花三万越南盾（约合9元人民币）买票进入，祠内供奉着中国的关帝、文昌帝君和越南陈朝名将陈兴道，香火缭绕间可见中越文化交融的痕迹。

“剑湖龟”被动物学家鉴定为一种稀有龟类，据说世界现存仅6只，还剑湖边一栋屋厢被改造成标本馆，内藏两具“剑湖龟”标本。两龟分别于1967年、2016年去世，供奉于此，不仅因其珍贵，更因为它和还剑湖的起源息息相关。

关于还剑湖的传说版本众多，最广为流传的是15世纪黎太祖在此受神龟赠剑击败明军，得胜后归还宝剑的故事。如今传说化作细节融入日常，游客们蜂拥踏入玉山祠祈求神龟庇佑。

沿逆时针方向绕湖漫步，湖心龟塔如北斗星般丝毫不动。这座建于19世纪的古塔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岸边常有穿奥黛的姑娘举着自拍杆拍照。然而龟塔所在的小岛无法登临，只能遥遥观赏。

如果赶上傍晚，环湖步道被下班人群占据。穿西装的白领拎着法棍匆匆赶路，推婴儿车的母亲在长椅稍作休息，卖柠檬茶的老妇人用长柄勺搅动陶罐，空气里弥漫着蜂蜜的甜香。花十五万盾买票进入水上木偶剧院，竹笛与木鱼声中，傀儡戏演绎着神龟助英雄的传说，水花飞溅时前排观众慌忙举起手机遮挡。

入夜后的还剑湖褪去喧嚣，湖面映着路灯的碎金，流浪歌手在树荫下弹唱越南民谣。从湖岸东京义墅广场向北走十分钟，古老的三十六行街在白日将尽时才开始苏醒。

这片以传统手工业命名的街区如迷宫般交错，丝绸街的店铺挂满奥黛成衣，银器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五金街上堆着老式煤油灯和铝制水壶，更多的旅游纪念品店在售卖罗布斯塔咖啡豆和越式滴漏咖啡壶，游客和本地居民都可以在此寻找到意中之物。

02 镇国寺&真武观&文庙 古代越南的中华基因

在河内参观庙宇会感受到一种历久弥新的庄严，许多殿堂历经修缮，保存完好，绝非破败陈旧的历史遗迹，但也不属于现代推倒重来的人文景观。

它是活生生的，嵌入城市脉搏和市民记忆之中，所以你会在每道门之前看到不同时代的汉字匾联，叙说当地风光或精神理念；所以你会在佛像之前看到各种与时俱进的贡品，例如未开封的高度数洋酒、各式汽水和威化饼干。

仔细琢磨，这并不荒谬，反倒证明了这里的信仰具有无限的生命力，数百年过去，信众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供奉的仍旧是自己认为最珍贵的食物。

西湖以北的镇国寺位于湖畔的金鱼岛上，隔青年路与竹帛湖相对。它建于6世纪，正值李南帝皇帝的统治时期，并以其原名“开国寺”而闻名，后世亦曾将它用作行宫。

寺庙建筑被黄色围墙围起，周边种满了荷花，盛夏时节煞是好看。往里走，内有一座醒目的黄白红塔和几座刻有梵文的佛塔，令人想起杭州西湖附近的灵隐寺，细看倒是有些许区别，主要在于镇国寺明显吸收了中原和印度两种不同的佛教艺术风格。

西湖以南的真武观位于青年路与关圣路交叉处，亦称“关圣庙”，至少已有300多年历史。三观门高两层，观内供奉玄天大帝关云长，铜像高3.96米，两旁各有一个灵物，一为蛇，一为龟。

据说关云长是镇北之星，供奉他用以镇神话传说中西湖的妖魔和狐狸精。该观汉文对联至少有19幅，绝大多数以楷体书写，大门下层对联甚为醒目：“有国家以来旺气经今存岳渎，中天地而立神光盖古镇龟蛇。”其他匾联则以真武观和西湖为风光为讴歌对象，少不了把杭州西湖拉来比较。

告别河内西湖一路南下，穿过庄严肃穆的巴亭广场，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就可抵达老城另一处古迹：文庙。现有建筑大部分是17世纪李朝建造，文庙大门对联文字艰涩，需要一定国学功底才能认出上书何字：“瀛寰中教目吾道最先万宇舟车同起敬，全境内文祠此地为首千秋芹藻尚留芳。”

文庙院落共五进，门外立有下马碑，前院有一个静如镜的水池。二进以“进士碑”而闻名，两排石龟昂着头驮着一块块雕工精细的进士碑，至今仍能详细辨认其中金榜题名士子的姓名。

从大宝三年到公元1919年的最后一场科举考试，越南的科举史延绵三百年，甚至比发源地中国维持更久。三进大拜堂正中高悬着一块写有“万世师表”四个大字的汉字匾额，匾上注明是“康熙御书”。正殿内设有孔子供桌，两侧奉祀中越两国先儒。穿过大拜堂，后头院落实际上属于国子监，也就是越南认为的该国历史上第一所国家大学，但现有建筑基本系现代翻建，大抵是修旧如旧。

03 美食&火车街 川流之城的烟火至味

在河内街头随处可见河粉摊铺，大锅里的牛骨汤就在店门口咕噜咕噜翻滚着。点单后，厨师就将早已备好的河粉在沸水中过一下，直接加入牛骨汤中，搭配各种半熟或全熟的鸡肉牛肉、炸豆腐、小油条、紫苏、香菜、九层塔等，最后再浇点鱼露，如同画龙点睛般激发出越南风味。

pho其实也分不同种类，南越和北越做法不尽相同，河内的pho‌味道清淡且突出香料原味，汤底清澈，用牛骨、生姜、八角、桂皮等香料熬制，和南部如西贡地区追求重口味汤底的pho形成鲜明对比。

bun则是长得像桂林米粉的干米粉，小吃店餐单上常见的Bun cha就是河内的名吃烤肉米粉，各种烤肉泡在甜口的清汤里，搭配河粉一起享用。越南人一般点Bun Cha的同时都会加一份春卷（Nem Cua），这就是一份属于春天的套餐。

奥巴马2014年访越时曾与著名美食家Anthony Bourdain共进晚餐，在街头小店品尝了价值6美元的Phở Bò Tái Chín‌河粉，搭配油条和啤酒。他们坐的那张桌子后来被店家用玻璃罩全方位隔绝起来，就像历史博物馆里展示的古代烹饪器具，吸引无数游客前来观赏。

嗦完河粉已是烈日当空的午后，香料在溽热的夏日祛除体内湿气，让行者重新焕发活力，于是背起行囊再次上路，横穿老城前往还剑湖区域。

离湖区不远的乐士街和陈贵道街之间咖啡馆和奶茶店林立，从中伸出一条铁轨像河流般穿城而过，那就是存在于各大旅游攻略中的火车街。如果运气好，你会看到铁轨上站立着一个神情呆滞的乌鸡，一动不动的样子会让你以为是尊雕塑，但当有人经过时，它会瞬间跳脚逃之夭夭。

河内火车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02年，是法国殖民统治期间修建的连接越南南北的铁路的一部分。这条铁路最初远离市区，但随着城市的发展，铁路逐渐深入居民区，形成了今天的独特景观。

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当局在入口设置了路障，但仍有不少游客设法进入，店家则抓住商机派人在入口处揽客，只要你愿意承受观景溢价，大可跟着四处拉客的大叔前往街边咖啡馆，点杯咖啡等火车过来。但由于现在班次有限，可能要等上数个小时。

其实东亚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火车街的地方，例如台湾新北的平溪老街就与火车铁轨相连，两侧皆为商铺民居，让你体验“火车门前过”的感觉。

街道沿着铁轨发展大概也是工业化初期小镇集聚效应的体现，远道而来的火车带来货物，也带来工作和机遇，使得人们趋向于在铁轨沿线居住，就像趋向于依河而居的江南水镇一般。而时至今日，早已稀疏的火车班次带来的更多是旅游资源，沿路的店家贩卖的则是一种渐渐落后于时代的奇观。

作为一个理性的游客，你大可以在路口同铁轨和乌鸡合影，然后大步跨过火车街，前往你的下一个目的地。

这是始建于1010年的安南古都，这是拥有近一千万人口和超过600万台摩托车的川流之城，这是经历过多次毁坏历劫重生的河内。

当夜幕降临，脑海已经充满川流之城河内的碎片，摩托大军的轰鸣还萦绕在耳边，各种视觉和听觉记忆如同信息素轰炸，留下尚未重整的断壁残垣。

如果还有余力，你可以打开床头夜读灯，暂时清空大脑，在书页里走近河内甚至是越南的昨天和今天，直到行走的见闻与纸页的叙说合二为一。

越南裔美籍作家王鸥行（Ocean Vuong）是备受瞩目的新生代作家。他1988年生于越南西贡，幼年随母亲移民美国，作品融合越南战争记忆、移民身份困惑与酷儿叙事，形成独特的创伤诗学体系。

他的代表作《大地上我们转瞬即逝的绚烂》（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通过追溯家族创伤，揭开了战争和和平年代最残酷一面，父辈一代在丛林深处面临死亡的恐惧，和数十年后太平洋彼岸的年轻人面临生存意义的恐惧如出一辙，不同时代的绝望形成了互文。

让我们以王鸥行诗集《夜空穿透伤》中的一首小诗结束在河内漫长一天的游历，请大声朗读，感受牙齿抵在上颚的颤动：

你骑你的自行车到公园

九点夜色瘀青枫树披挂

新割玉米田连续数日飘来的

破碎塑胶袋而你谎称

自己的去向要和一个你想不出该叫什么

名字的女人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