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晦涩的方言,缺乏美感的场景(中国乡镇气息,小广告,红色标语随处可见),但是凭着精彩的剪辑和拍摄,超现实主义手法的运用,以及电影当中值得细细咀嚼的线索,使它成为一部值得细细观赏的电影。由于采用非线性叙述,以及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切换并未给出直白的分割,导致这电影看起来有些费劲。
时间线
二刷之后重新疏导了一下时间线。(剧透预警)
入狱前
陈升和他老婆相识在歌厅,后来结婚了。陈升老婆生病,缺钱治病,他跟的老大“花和尚”给了他一笔钱治病。后来,“花和尚”的儿子被仇家活埋,埋之前还被切了手指。“花和尚”觉得在社会上混,儿子被杀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死前还被切手指有点过分。陈升为“花和尚”报了“切手指”之仇,入狱九年。入狱前,跟妻子协议离婚。(陈升和理发店老板娘说的)妻子在他出狱前一年病死了。
出狱后
在他出狱前一个月,发生了一起车祸,酒鬼酒驾撞死了老医生的儿子,酒鬼称在后视镜看见了野人,之后便疯了。
陈升的母亲留下了房子给他,说老歪靠不住,让他以后多照顾卫卫。“花和尚”给了比钱给他,后来这钱用来盘了个诊所,和老医生一起行医。
电影里的现在
老医生给陈升讲了年轻时一个对象(名叫爱人)的事,说她怕冷的时候,他用手电给她捂热,虽然并没什么卵用。还送了一盒磁带给她。他们约定,谁先分开,就送另一个人一件衣服。但是她后来一直没送。
老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埋怨母亲把房子留给了陈升。平时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卫卫。甚至说要把儿子给卖了,老陈一直很关心卫卫,想要让卫卫跟着他。后来,老歪把卫卫送到镇远的花和尚那去了,陈升于是坐火车去镇远,想把卫卫接回来。
出发前,老医生说,爱人的儿子打电话过来说他父亲要死了,死前想见见她,她不愿意见,怕心里难受。于是趁陈升去镇远,老医生把衣服和磁带交给陈升,托他交给爱人。
雁荡梦
陈升上火车,然后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后面很长一段都是梦境。梦境开始于,他在火车上看到几个苗人往隧道里走,于是他也下了车,去了雁荡。然后他在雁荡搭上一年轻人的摩的。在雁荡发生的种种都是梦。
梦醒后
现实中的后来,他见到了花老虎,一番争执后,他说周一再来接卫卫。而,去到老医生的爱人那边时,被告知他已经死了。
对梦境的解析
梦是现实的投射,而梦之所以是梦,因为里面总充斥着不合现实的矛盾。下面就梦里的人和物来分别分析下。
卫卫
梦里的卫卫已经是个年轻人,一开始,陈升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陈升对这个年轻人莫名的好感和保护,表现在好几个地方。他对梦里卫卫的关爱,正是源自现实当中他对卫卫的关爱。
1. 说到路费时,别人说五块,卫卫说二十,陈升虽然觉得这个价格很不合理,但没有争执就直接给了。
2. 看到卫卫被其他几个人套着桶欺负的时候,他下车出手相助。
3. 坐卫卫的车下车吃东西时,主动点了两碗粉,帮卫卫也点了一碗,而且是“粉”!之前,在现实里,卫卫被关在家里,说不想吃面,想吃“粉”。注意,这个摊位的方式故意不合常理,老板通常应该坐靠里面这样才能招揽路过的客人,而这里,老板面墙而坐(这一不合常理,也许是这是梦境的一个证据),而且陈升说,这里好像凯里。
4. 而那个望远镜,我想是陈升买的,带到镇远去送给卫卫的礼物,所以梦里的卫卫非常珍爱这个望远镜,这是他的现实当中的愿景,。
暗示他是卫卫
梦里有个地方暗示了这个年轻人跟老歪的关系,就是他骑的摩托车,少了一个反光镜,后来还让洋洋绑了红带子。而陈升去质问老歪卫卫被卖去哪了的时候,老歪的车就是少了个反光镜,并且绑着红带子。
梦里还一个地方暗示了他就是卫卫,那就是他说要画火车(在火车上画时钟)。跟现实中的卫卫一样,喜欢画时钟。
酒鬼
给他们开车的是酒鬼,在梦里也叫酒鬼,也爱喝酒,但还没疯。开的仍然是白色的车,把他安排在驾驶的位置,就更突显了这只是一个梦。
女理发师
很明显,女理发师是他妻子的投影。为表明这是梦境,这里故意布置的矛盾:一开始她说理发店已经关门了,后来她却给他洗了头。
梦里,他对她着迷,向她吐露心声,讲述自己的经历,并当众唱歌给她听。他是爱着他妻子的,给她筹钱治病,被判刑时,协议离婚,净身出户,在牢狱里读她写的信,叫兄弟把花老虎的钱给她,甚至学会了一首歌要在出狱后唱歌她听(因为以前在歌厅被要求唱歌,他没唱)。后来她病逝了,所以他只能将这一未完成的心愿在梦里实现,连着那些从老医生那里听来的浪漫,一同给她,手电筒透过手心的光和那包含爱意的磁带,他都想她拥有。
女裁缝洋洋
这个任务很可能是他渴望卫卫获得的爱人,洋洋美丽大方,有上进心,想去凯里当导游,并为此不断练习。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大概希望卫卫将来爱上这样一个女孩。而这时候,由于陈升在火车上做梦,然后听到了火车声音,所以在梦里洋洋也听到了火车声,然而附近并看不到火车。
而至于她为什么是个裁缝,可能是因为老医生家里有个裁缝机,他经常看到,甚至老医生给他补过衣服。为此电影还特地给了这个裁缝机一个镜头。
木棍
第一次出现:陈升问老医生箱子的事,醉鬼从箱子里拿了炮竹,和木棍。
第二次出现:废弃汽车厂,酒鬼发拿着两根木棍酒疯,而这时候,酒鬼就是将两根木棍绑在手上。陈升说,再不下来把你车开走了,酒鬼下来,钻进废弃白色车里,假装开车,车前面链条拴着有他的狗。有可能就是车祸中的那一辆。
第三次出现:在梦境里,梦里的洋洋告诉他是用来对付野人的,还真的给他绑在手上了,跟酒鬼绑棍子的方式一样。
因为醉鬼跟野人的联系,以及醉鬼跟木棍的联系,由此投影到梦里变成木棍与野人的联系,变成了木棍是用来对付野人的。
纽扣
第一次出现:在梦里,并没有出现在画面中,但是出现在了对话当中,陈升说,坐火车,被风吹走了几个纽扣,所以让卫卫找个裁缝。(这里的谈话也是表明这是梦,谁纽扣能坐火车被风吹走)。
第二次出现:花和尚说卫卫上手工课需要用到纽扣,于是陈升掏出几个纽扣给他,说是路上捡来的几个扣子。(真的假的,路上会去拣扣子吗?看这几个扣子,样式不一,也不像是一件衣服上能扯下来的。所以如果说真的是捡来几个扣子,然后到梦里变成了自己丢了几个纽扣,也说的通。)
火车上的倒转的时钟这场景是梦的延续,梦里的卫卫说要画火车,然后就有了这个画在火车上的时钟倒转的画面。这份对时间倒转的渴望,传达了陈升心底的悔恨,对妻子的,对母亲的。
陈升的诗
他的诗有一部分灵感大概是来自于卫卫的涂鸦。下面几句都能再墙上找到对应的图案。“心里的蜘蛛模仿人类张灯结彩;附近的星球来自于回声;仿佛看见跌入云端的海豚”
而电影中,有那么几句诗有意地揭露了陈升对梦的感慨
所有的转折隐藏在密集的鸟群中/天空与海洋都无法察觉/怀着美梦却可以看见/摸索颠倒的一瞬间/所有的华年隐藏在相似的日子里
总结
这个电影有很多线索值得挖掘,由此也可见这个电影在制作时候的细致。一旦这些线索拼凑起来,陈升的经历和感情世界就能被窥探,他的义气,他的悔恨,他对妻子对母亲的爱和愧疚,而现在他把这些爱现在都寄托在卫卫身上。他的心死了九年,只能在活在梦里,而卫卫和诗,恐怕是他心脏继续跳动的仅剩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