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有厚白的雪,透明的冰雕,高兰的天,可惜我都没有见过。南乡与北国的距离,在快驰的列车上,时间越来越短。可在情感上的差异,却并未因为这缩短的时间而变得亲近,哈尔滨还是遥远封寒的北国。但那封寒的北国,却因着萧红的那些文字,成了我这远方女子的白月光!
哈尔滨是萧红的故乡,萧红短暂的一生里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餐一饭,童年的欢乐和成年的心酸,都装进了萧红的笔,被她带到世界各地。萧红记录了这座城市也被这座城市铭记。
初冬的咖啡馆里,走进来的外国人;弟弟黑亮的眸子里,萧红浪人的头发;哈尔滨早冬里,荒败的枣树园;散漫与孤独的世界里,侍者银铃的笑声。哈尔滨的早晨在我的脑海里,流淌着默默地温情,又透着一股心酸的荒凉和不屈的倔强!
萧红流浪在哈尔滨的街头!她的倔强,她的任性!她追求的自由,她委屈的爱情,在哈尔滨的冬天里,都留在了那名叫东兴顺的旅馆里。在那样的清晨,醒来,留在身边的,只有那扣在肚子上的盆子,证明着曾经的生活不是一场醒来的梦。听说那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的东兴顺旅馆已经成了玛克威商厦,东兴顺的老板早已经无人知晓,只是他曾扬言要卖到妓院的女子,在百年之后却替他保存了住过的房屋。凭人们去怀念,去还原他曾经的在这里的样子,这也许是当年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吧!
生命的撞击与花开的灿烂,在绝境的时候转弯!
当萧军看到那娟秀的字迹和深意的青杏,她人生开始转弯。松花江的水漫延了整个城市,决堤,成全了萧红的逃离。她带着那个盆子,牵起另一个男人的手。爱情,是生命的褶皱里,最温软的栖息,纵使身上的衣服是破烂的,心灵在这里却幸福无比。
孩子产在无力支付费用的医院里,被人抱走。没有行李,没有马车,也没有去处。肚子瘪了,脚下却并不轻松。欧罗巴旅馆的路是漫长的,楼梯更是陡峭。住宿的屋子没有床单被罩,也没有装水的暖瓶。晨起的列巴圈,挂在别人的门上,香甜的气味,穿过门缝,要吃掉萧红,整日里饿着肚子,窗外是漫漫的雪花。冰,结在萧军奔波的裤腿上,而脱离饥饿的生活却依旧不知在哪天!现在的欧罗巴依旧坐落在中央大街西十道街10号,更打出萧红与萧军曾居住于此来作为旅馆的卖点,人出了名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曾记得那当年的店人是要赶着他们出去的。
20元,让萧军做了家庭教师,他们也随之搬进学员的家里,也就是后来萧红出版散文的地方——商市街。在这里萧红开始了她的写作生涯,从《王阿嫂之死》开始,到《弃儿》再到后来的《商市街》《呼兰河传》。哈尔滨在萧红的文字里,一步一步的走到世人的面前。萧红住过的房子,到过的足迹,成为文学的记忆,也成为驻足在人们的心里的故国家园,遥远的距离亦挡不住那些拜慕的遥望!
哈尔滨是萧红一生不曾回去的故乡,也成了读者走不出的北国的乡愁。在秋风卷起落叶的夕阳里,在冬雪纷纷洒洒冰封的黑夜里,总有一双眼睛望着那永不停息的呼兰河水,潮暗的东兴顺旅馆,逼仄的欧罗巴的楼梯,长长的商市街。窗外,那未知的黑夜,那回不去的故乡!